眼見夏清歌依舊靜默不語,夏老夫人滿是憐愛的伸手模向她的頭,輕柔的幫夏清歌理了理發絲。
「祖母知道你從小就吃了很多苦,受了許多的冷眼,所以祖母希望將來歌兒你能成為這天下最尊貴無比的女人,這女人啊,只有身份尊貴,受人敬仰了方才活的有價值,你看看太後娘娘,她也是你們楊家的女兒,德妃娘娘雖不及太後精明,可這些年在宮中能和皇後相抗衡的也只有她一人了,楊家的女子注定不會平凡一生,所以祖母希望你能早一些了解這些事情,這樣你父親、夙壑以及你身邊所有在乎的人,以及整個修國公府都會因你而得到庇佑。」
「祖母的話清歌明白了,不過清歌如今年紀尚幼,只怕在皇上眼里我只不過相當于她的女兒一般,根本不會升起其它的念頭。」夏老夫人的積極游說沒有給夏清歌一絲空隙反駁,不過她也不著急,畢竟她距離及笄還有兩年,這段時間已經夠她安排一切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得到老太太的全部信任,既然她打算栽培自己成為她的棋子,她就好好陪著老太太下完這步棋,最後究竟是誰贏誰輸,就拭目以待了!
「這個不用擔心,皇上雖比你大出許多,可他畢竟是一國之君,後宮粉黛無數,那一位不是年輕漂亮、婀娜多姿的,更何況如今皇上正值壯年,你這般絕色美人他又豈會不動心?雖然如今你還未及笄,可模樣基本上已經張開了,只要你多加些手段和技巧,經常出入皇宮,我保證,過不了多久皇上自然會被你所吸引的。」夏老夫人臉上放出異彩,滿意的看著面前人比花嬌的女孩,對于夏清歌的姿容她有很大的信心。
夏清歌覺得如今的夏老夫人就像是從魔鬼屋里走出的老巫婆,自私自利、冷血無情,心里冷笑一聲,清秀的面容上卻露出恭順「是,清歌謹記祖母的話。」
「好孩子,你能明白就好,明日就按著祖母的去做,先去皇宮內找太後娘娘求助,咱們修國公府的命運可就掌握在你的手上了。」
「是,清歌記下了,祖母,清歌見您臉色不好,還是多加休息吧,既然府里的事宜都交給了清歌管理,清歌自然責無旁貸,這幾日府上的事情清歌會處理好的,您且放心!」
「嗯!」夏老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越看越覺得自己下的賭注是對的,夏清歌不但乖巧而且還十分機靈,只要她多加教,將來如果能順利進宮修國公府的將來也絕對會比現在要強太多。
「若無事清歌就先下去了,晚些了再來給您請安。」
「去吧,府里的下人今日只怕都膽戰心驚的,你下去了想辦法盡快將他們安撫了,我會讓桂嬤嬤過去幫你。」
夏清歌乖巧的點了點頭,攙扶著夏老夫人躺下之後方才走出房間,出門屋子之後,她抬眼看向滿院子的下人。
「老夫人如今正在休息,你們現在就各自回各自的院子吧。」
話說完,院子內的下人靜寂無聲,卻並未有一人听命離開,夏清歌淡淡掃向眾人輕笑一聲「各位都是府里的老人了,都應該知道府里的規矩,難道我這個暫時掌家的人說的話就不管用了麼?」
聲音輕輕柔柔,但一雙清冷的瞬子內卻暗色無光,一片冰寒。
府里的下人們均將自己的頭埋的更底了一些「大小姐,如今咱們府上都已經被皇上包圍了,您讓奴才們去哪里啊?」說話的人一臉的為難之色。
「是啊大小姐,如今咱們府上究竟是惹下了罪過,皇上為何好端端的為派這麼多的官兵封了咱們的大門。」隨著前面的人一開口,在此的所有下人均紛紛開口質問,場面一下子時空起來,每一個人都向前走來,圍堵著夏清歌和身後的襲春,不讓兩人離開。
夏清歌靜靜站在原地,絲毫未曾顯露一絲的慌亂,對于如今府里這些下人的心情她很是了解,都說樹倒猢猻散,如今他們眼睜睜的看著皇上將整個修國公府圍堵的水泄不通,他們豈有不焦急的道理?
「各位先安靜一下,皇上只是為了徹查一些事情才暫時封閉了府內的出入口,可這麼長時間了,皇上卻並未在有什麼動作,所以今日的事情根本和咱們府上沒什麼關系,你們不用擔心,先各自回去吧。」
听了夏清歌的話,眾人面面相窺,臉色沒有緩解一分,對于夏清歌的話似乎沒有一份的信任力度。
「大小姐,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吧,我們不是家生子,只是簽了一份契約,您看能不能放我們離開啊,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實在不能出什麼事情啊。」一位男丁搶先推開人群走到夏清歌的身前,伸手就打算拉夏清歌的衣袖,卻被後者輕巧的移開了。
「大小姐,請您可憐可憐奴才們吧。」多半的奴才都一下子跪在地上,埋頭求情。
夏清歌看著面前黑壓壓的人群,府內上百名的下人此時都已經跪在了地上。她冷漠的看著他們,嘴角的冷笑越發深沉。
「如果有人膽敢借此事而惹是生非的話,就不要怪龐某棍下無情了,哼!切莫忘記修國公府對待刁奴的懲處是什麼樣子的,如今你們膽敢圍著大小姐不讓其離開,還聚眾鬧事不听勸阻,究竟是何居心?」一道微怒的聲音傳來,打破了此時混亂的局面。
夏清歌尋著此人看了一眼,他年約五旬左右,正是府上的龐副管家,自從張管事和齊媽媽出事之後,府內帳房的事宜就順理成章的交由他來打點,而且這位龐管事的也是府里的老人,三代均為修國公府的家奴,其地位也緊緊次于府里這些正經主子,若不是張管事、齊媽媽和老夫人這層關系,只怕龐管家早已經成為府內的大總管了。
「龐副總管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咱們在夏府也是盡職盡責的做人做事,如今府上出了事情,難道咱們這些無辜人也要跟著一起陪葬嗎?」剛才上前打算拉扯夏清歌的男丁理直氣壯的與龐副總管對峙起來。
其他人也紛紛贊同「是啊,如今皇上連御林軍都出動了,若修國公府沒有攤上大事皇上又何必如此興師動眾的?」
「咱們都是奴才,平日里又不會參與主子的事情,如今府上出事了和咱們沒什麼關系啊,難道咱們就不能離開嗎?」
為首的幾人越說越激情高昂,身後跪下的所有下人也紛紛開口抱怨,一下子,周圍全部被一陣嗡嗡的吵鬧聲所包圍其中。
龐副總管臉色鐵黑的指著為首的那幾人「好你個陳皮子、範狗、劉四,你們平日里可沒少得了府上的好處,老爺在府上的時候對你們如何你們心知肚明,如今修國公府剛剛遭難,你們不但不幫襯著大小姐一切撐起整個府里的事情,竟然還帶頭鬧事,是誰給了你什麼好處不成?」
面對龐副總管的指責,被點名的幾人面色均是一變,一抹心虛之色快速閃過。
夏清歌站在一旁一一掃過幾人,隨即嘴角升起邪魅笑意「龐副總管不必多說了,既然有些人一心想要離開,堂堂國公府也不必挽留他們。」
「是,小人謹遵小姐吩咐。」旁副管家抬眼看向夏清歌,見她瞬子清亮,身姿素麗,絲毫未曾因為眼前的混亂而受到絲毫影響。
「在此的人听好了,既然你們如此請求,我不會強留你們,今日無論是家生子好事和國公府簽訂的契約,一律失效,你們可以收拾好東西盡快離開了,待會兒我會和門口的士兵打好招呼。」
「多謝小姐。」跪在地上的所有人均在夏清歌開口時抬頭看去,有的人驚訝、有的人納悶,更有者則帶著懷疑的眼光看她。
「龐副管事,你拿著這塊鳳凰玉佩到大門口處和那些守門將領們傳一句話,這些奴才均是府內的下人,和國公府內有多大牽連,讓他們離開吧,不過走之前定要嚴格把關,本小姐可以允許所有人離開,但若有人想要趁此機會偷盜府內的東西,就莫要怪本小姐手下無情了。」
夏清歌眼神一冷,一一掃過眾人,後者急忙低垂下頭,多數人心里都閃過一抹慌亂,因為他們的確如大小姐剛才所說的那樣,打算在臨走之前大撈上一把,看來99999眼下這形式,他們的計劃怕是要泡湯了。
「小姐放心,小人定當嚴加把守。」龐副總管恭敬行了一禮。
夏清歌輕笑一聲點了點頭「有勞龐總管了,如今國公府的形式你也看到了,如果你也想要離開的話,我斷然不會阻攔,不過今日這天色怕是不宜上路。」
龐管事在听完夏清歌最後一句話時,眉宇微微一顫,急忙低下頭「小人祖上三代均是國公府的奴才,到了小人這代更不能丟了列祖列宗的臉,小人向小姐保證,勢必與國公府共存亡。」
「好,有龐總管這句話,清歌就十分欣慰了,你先下去忙吧。」
「是。」龐副總管領命退下,院子內的奴才們在夏清歌說完那句話之後立刻走了一多半的人,隨著龐總管離開,整個院子里只剩下零零碎碎的十來人,有老夫人院子里的桂嬤嬤以及身邊的四大丫鬟,還有佔時管理帳房的趙嬤嬤以及掌管祠堂的劉嬤嬤以及三名壯丁和四名雜役婆娘。
「看來最後只留下了你們。」
「大小姐,老奴在國公府做了一輩子了,家里現如今又沒有了什麼親人,老奴都想好了,無論國公府將來會遇到什麼,老奴都不會離開。」趙嬤嬤滿臉的堅定神色。
「老奴也是,老奴家里和龐副總管一樣,三代都是家生子,老奴以及老奴的家人也都不會離開國公府。」劉嬤嬤緊跟著趙嬤嬤的話說道。
夏清歌滿是感謝的看向眾人「你們能在府上遇到威難時不離不棄,這份恩情清歌謹記在心。」說完話,夏清歌還微微福身謝了一禮。
「大小姐萬萬使不可!」桂嬤嬤急忙走上前攙扶了夏清歌來,眼神內閃過心疼之色,老夫人將府上這麼重的擔子全全交給了這個年僅十三歲的少女,如今府上又出了這等子事情,她一個小女孩家的,不知該如何害怕呢。
「大小姐,今日你實在不該放走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啊,他們都是和國公府簽訂了賣身契的,如今就讓他們這麼輕而易舉的離開,實在是便宜他們了。」桂嬤嬤一臉分和不平的抱怨一句。
「桂嬤嬤不必擔心,祖母身體不適,如今已經睡下了,這件事情暫時先不要告訴她為好,都說患難之下見真情,如今國公府剛剛遭遇一點挫折,這些人就已經按耐不住,如此小人國公府留著何用?每月白給他們銀兩養著這些白眼狼,到不如借此機會全部掃清了清靜,再者說了,咱們府上的正經主子不過幾人而已,哪里用得了那麼多人伺候。」
經夏清歌這麼一分析,桂嬤嬤也消氣不少,贊同的點了點頭「小姐分析的極是,這樣見風使舵的小人留著實在沒用,每月還要給他們發放上千輛的銀兩,實在不劃算。」
「嗯,所以他們走了到正合我意。」夏清歌滿意一笑「好了,你們都忙活了一整日了,早些下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夙壑!」
桂嬤嬤點了點頭「好,小姐慢走。」
「對了,待會兒那些下人走了之後,讓龐副總管到我院子里一趟,夙壑我也接回去了,你們在府里盡量表現的和平常無異,平日怎麼做,這些天也照樣即可,你們放心國公府的天還塌不了。」
給留下的十幾人打了一針預防,夏清歌方才帶著襲春離開了老太太的正院,直奔著側院而去。
看著她的背影,留在原地的人臉上均是信服之色,雖然大小姐年紀尚幼,可她周身營造的那種氣場和魄力卻讓人不由自主的相信她,既然她說國公府的天還塌不了,國公府就一定不會出事!
到了側院之後,夏清歌就看到一個身穿白袍的小男孩背對著門口坐著的身影,看著那孤單的小人兒,夏清歌心里泛起一股酸澀,緩緩走到了他的身前。
「姐姐?」夙壑似乎听到了身後的動靜,急忙扭頭看來,當他看到夏清歌時,明如寶石的雙瞬里滿是欣喜之色,猛地從小矮凳上站起,拔腿就跑到了夏清歌的身邊,興奮的昂頭「姐姐你回來了!」
「嗯,姐姐回來了,夙壑這幾天過的怎麼樣呢?你兩位師父在哪?無雙姐姐呢?」
她話剛剛說完,景銘、景泓二人瞬間閃身到了她的面前。
「屬下見過小姐。」
夏清歌模了模夙壑的頭,拉著他的手站起身來,看了他二人一眼「先回紫霞院吧,有什麼事情待會再說。」
「是!」二人心領神會,立刻閃身又消失在了院子內。
「小姐,您回來了。」無雙拿著一件夙壑的白色小披風從屋內疾步走了出來,當看到夏清歌時,臉上一喜。
「嗯,你這是打算做什麼?」夏清歌隨著無雙手上的披風看去。
「小少爺剛才吵著說要去門口等著小姐,奴婢拗不過他,只好進屋里哪一件披風出來給他披上。」
夏清歌低頭微笑著看向夙壑,心里升起暖意,拿過無雙手里的披風重新蹲子幫夙壑披在身上,在即將昏暗的天色里,她靜靜的看著面前這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以及那一雙透亮清澈的瞬子,夏清歌拉著他的手「姐姐回來了,你不用急著讓無雙姐姐帶你去門口等我了,今後姐姐都會陪在夙壑的身邊的。」
夙壑嘴角扯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嗯,夙壑也不要跟姐姐分開。」他一下子撲到夏清歌的懷里,嘴巴扁了起來,雙眼立刻升起水亮的光澤。
夏清歌心情的摟緊他,將他抱在懷里,方才看向襲春和無雙「把這里的東西收拾一下,咱們還回紫霞院里去住。」雖然夙壑什麼都沒有說,可是,在他的心里定然是恨著老夫人的,那個直接造成她母親苦了一輩子的女人,那個從他未出生就罵他是野種的人,他定然不願意見到她的吧!
「是!」
兩人立刻領命折回屋子去收拾東西,夏清歌並未等著她們,而是轉身離開了院子。
老夫人的褔壽院是一座典型的三進三出的格局,如今幾座側院都安排了府里的主子住下,夙壑住的這所院落最靠近東側們,所以兩人寂靜無聲的離開了這里。
回到紫霞院時,夏清歌已經感覺到懷里的夙壑已經沉沉睡去,她先進了他的房間,將夙壑安放在床上,給他蓋好被子,掌了燈後便輕聲朝著身後開口「景泓,你出來。」
「小姐!」景泓應聲閃現而出。
「今晚上你就一直守在夙壑的身邊,不可移開半步,無論外面發生了什麼都不要離開。」
景泓眼神一暗,抬眼看向夏清歌背身而立的身姿,心里微微顫動,到嘴邊的問話生生忍了下來,帶著一絲沙啞的開口「是,屬下明白。」
「嗯,我先離開了,如果夙壑想來找我,你盡量找理由阻止他,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點了他的睡穴。」如今天色不過剛剛黑了下來,夙壑平日里在這個時候睡覺多半晚上了還要醒來去她的房間膩一會兒,總是纏著她個他講故事,這些日子里,她只要在紫霞院就從無例外,可今日,她的屋子是不易他進去的。
「小姐,今晚上你是不是有什麼計劃?如果真有什麼事情的話,屬下立刻飛鴿傳書給小王爺,他定然會盡快趕過來相幫的。」猶豫片刻,景泓還是忍不住關心的開口。
「不必了,我的事情今後盡量少向他匯報,我不想欠下太多人情!」提到慕容鈺,夏清歌已經平復的心情不自覺的又泛起了波瀾。
景泓沉默,不再開口勸說,夏清歌緩緩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兩人四目相對,一個清冷黯然,一個淡然如水,夏清歌輕笑一聲「好了,我先出去了。」
「小姐,無論你遇到什麼事情,只要記得屬下——屬下以及景銘都會誓死效忠于小姐你。」
當夏清歌走至門口時,景泓按壓的聲音極其輕淺的傳來,夏清歌推門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深了一些,未曾回頭,應了一聲後便推門離開了屋內。
屋內瞬間歸于平靜,屋內只有火紅的拉住在輕輕搖擺跳躍,屋子里的光亮也隨著火焰的擺動而微微閃耀,景泓矗立在原地,靜靜的站著,臉上的沉郁壓抑在夏清歌離開之後便瞬間坦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