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簫貴妃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絲毫沒有剛才的神氣模樣。舒愨鵡
眼見自己的父親、母親以及兄弟姐妹族人就要被官兵帶走,她在顧不得其它,急忙起身撲通一聲跪在了秦武帝的面前,昂起水霧般的大眼楮祈求道︰「皇上,臣妾的父親對您忠心耿耿,一輩子都未曾做出什麼違逆您的事情,臣妾知道臣妾的弟弟年輕氣盛不懂得收斂,可如父親所說的那般,從小他就是一個膽小怕事之輩,讓他說一些哄嚇別人的話還可以,若真的讓他去殺人,就算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是不敢的啊,皇上,您就寬恕了他們吧,臣妾求求您了。」
簫貴妃哭的梨花帶雨,寶殿之上的一眾嬪妃卻面含幸災樂禍之色,實乃是簫貴妃平日的性格太過張揚跋扈,如今眼看她極其族人即將垮台,從前受到她欺辱的嬪妃們,哪一個不是心中暗喜不已的。
秦武帝低頭淡漠的看了簫貴妃一眼,睿智的瞬眸內清冷一片,沒有絲毫的溫情顯露「簫振海一事朕自會在好好追查,至于簫國公極其族人,勾結亂黨,耽誤南方救濟,按我朝律法該交由宗人府暫時收押,等查證之後再做定奪,此事你不必再說,朕念在你是婦人,又長期簡居宮中,不予將你列為此次事件之內,希望你好自為之。」
「皇上…。」
「父皇…。」
「你有什麼要說的?」秦武帝在慕容沖開口之際,一雙冷厲的眼神掃過去,讓本預求情的慕容沖立刻緊閉了嘴巴,呆愣在當場,看了一眼跪在秦武帝身旁瑟瑟發抖的母親,他無能為力的又重新坐了回去。
「好了,此事就這麼辦吧,孟賀。」
「臣在!」
「立刻將簫家人帶去宗人府徹查,朕給你七日時間,七日之後你要給朕極其天下黎民拿出一個有力的證據來。」
「微臣遵旨」孟賀急忙跪在地上行禮,心里撲騰狂跳的心髒也終于在此刻安寧下來,只要簫家人進入宗人府,就休想在飛離出去,那里可是他的地盤,想要搜羅什麼樣的證據沒有?
「皇上,老臣真的沒有勾結叛軍啊皇上,皇上開恩啊。」
一眾士兵快速的進入大殿,簫國公以及家眷們均被來人上前制服帶離出去。
男子的含冤聲,女子的哭喊聲不斷在大殿內傳出,夏清歌冷眼旁觀這里正在上演的一切,掃過簫國公怒紅悲憤的面容,在到簫玉蝶怔愣害怕的臉龐,最後定格在那一身紫衣華服的男子身上,這件事情怕是和他月兌不了干系吧?
若簫家垮台,他和簫玉蝶的婚事不但作廢,連簫家極其大皇子一脈也將連根拔除永除後患,此乃一箭雙雕之計,他必然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的今日這時機吧。
一陣哭喊聲過後大殿重新歸附平靜。
「宴席繼續,眾愛卿不必驚慌,只要忠心我天朝的臣子,朕絕對不會虧待了他們。」
「皇上聖明。」眾臣叩首贊揚,心里卻早已經如花鼓一般上下起伏,震動不安,皇上這哪里是在過壽宴呢?擺明了就是一場早有預謀的鴻門宴才是。
宴會繼續進行,煙霧彌漫開來,一縷淺綠色宮裝舞姬搖曳生姿的飄然進來,伴隨著宮廷樂曲優雅飄然的舞動,水腰扭動,長裙飛舞、水袖翻飛,一場壯麗優美的畫面瞬間取代了剛才的緊張壓抑。
可大殿之上的多數人都已經沒有心思欣賞這些妖嬈美人,面容露出擔憂愁緒,時不時的觀看皇上極其太後的臉色,而掌握著眾人生殺大權的兩人,此時卻面露微笑的欣賞著歌舞,似乎剛才那一目並未影響到他們一般。
簫貴妃和大皇子如今也被請去了自己的寢宮,只要簫家一案沒有結束,他們都將一直被封閉在自己的宮殿內不得出來半步,這不免讓人想到同樣在冷宮幽禁的鳳皇後和禁閉的二皇子,此等手法何其相似。
一曲完畢,舞姬們送上祝賀之後便魚貫退出,秦武帝端起琉璃酒盞,微微抿了一口「呵呵,看到這些後輩們朕方才覺得如今早已過了年少輕狂的時候,朕若沒有記錯的話,南安郡王府的文瑾和策兒一般年紀,逸兒如今也已經過了弱冠之禮,似乎和紫玉同歲。呵呵,連東平郡王家的葉小子如今都能上戰場殺敵了,相比較下來,西寧郡王府的徐世子應該是最年少的一位了。」
秦武帝不明不白的一番話卻將當朝有名的幾位世家公子提起,讓眾人警鐘大震,不知他這又是打的什麼主意。
楊太後尋著再坐的所有人看去,隨即輕笑道︰「可不是麼,這一輩的後生均是人才,你看他們個個的長相,俊俏非凡,才華出眾,不過唯一的缺點便是不熱衷家族香火,如今哀家這幾位孫子都該是成家立業的時候了。」
秦武帝劍眉微挑「剛剛逸兒的婚事還未來得及下旨簫家就被關入了宗人府,難不成母後又為他擬定了什麼人選?」
慕容逸听到這句話,瞬子微微輕顫一下,可卻並未有抬頭的意思。
楊太後搖了搖頭,轉頭朝左邊這一排宴席看來,隨即道︰「哀家是在說策兒的婚事,他比逸兒還要年長一歲,按道理說早該是成家立業的時候了。」
「哦?母後為何突然之間想到了策兒?」
「策兒是哀家的孫子,哀家自然惦念著,如今他人雖然不再京城,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策兒一向孝順皇上,皇上何不在今日為他擬定一位朝中大臣家的千金小姐?」
秦武帝劍眉微閃,朝著夏清歌的方向看來,最後又定格在歐陽昕瑤的身上,似乎是在認真的衡量什麼。
思慮良久,秦武帝方才開口「如今策兒人在邊關,他性子倔強,終身大事還是等知會了他在做打算吧,今日是朕的壽宴,朕可不想讓各位卿家一直緊張的坐在這里。」秦武帝拒絕了太後的推波助瀾,他知道太後定然是希望趁此機會將夏清歌指給策兒,這樣一來夏清歌和慕容鈺之間的關系不斷也要斷了,可想起那一日夏清歌在德勝殿內所說的那番話,不知為何,就因為這句話,一向善于利益在前感情在後的他竟然也猶豫了,或許是他真的相信夏清歌會有這個能力報復,也或許是他欠紫鳶太多太多,如今他真的不想在繼續利用她的女兒。
楊太後面色閃過不悅,秦武帝早就想要擺月兌她的牽制,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可她的提醒對他是百利而無一害,原本她以為,以他六親不認的性格定然會順水推舟的賜婚,卻不曾想,他竟然拒絕了,這樣的結果另她很不滿意,看來只有她自己親自出手了。
夏清歌靜靜的吃著自己面前的食物,桌子上滿是平日難見的山珍海味,可如今入口干澀,食不知味,她的耳朵一直關注著楊太後和秦武帝的對話,楊太後剛才那一番話打的什麼主意她自然明白,而當秦武帝拒絕時,她手中的筷子明顯收緊,抬眼朝高台上那明黃色的身影看去,眼神微眯,心思百轉,他不是一直想要她嫁給慕容策麼?為何在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他竟然拒絕了?
「好好吃飯,和自己沒關系的事情不必理會。」一塊櫻桃肉遞到了自己面前的碗碟內,夏清歌抬眼對上一雙深沉卻清澈的瞬子。
夏子清望著她,後者微微一笑「是!」
隨即乖巧的低頭開始吃飯,父親說的對,這些事情都和她無關,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如果真的有一日,事情真的到了她不得不反擊的時候,她也絕對不會示弱。
宴席在忐忑緊張的低氣壓下結束,隨即便是每年年宵才有的「爆竹」節,百種煙花齊放、盛世空前。
走出了崇文殿,一眾人來到了位于御花園附近的一片千頃空地上,此時這里早已經搭建了高台,周圍均是火盆高懸,將整個夜空點燃的猶如白晝。
夏清歌走在人群的最後面,對于眼前這番熱鬧她並不是很熱衷,眼神四處觀看,希望在待會爆竹聲起時,她能走到一片不起眼的角落觀賞。
「清歌姐姐。」
一聲欣喜歡快的驚呼聲引起夏清歌的注意。
「你不是隨著太後去前台了麼?」夏清歌見是楊子月沖自己跑了過來,嘴角不自覺的挽起一抹笑意。
「有子伊姐姐陪著太後,她哪里會注意到我這個不起眼的小丫頭,不過我倒是奇怪了,太後娘娘不是一向最疼愛你的麼?為何會讓你家五妹妹侍奉左右?」
對于剛才大殿之上太後的一番清點,夏清歌絲毫不在意,她從開始就沒有將太後對她表面上的友好當作真心看待,如今這份寵愛收回她又有什麼不滿的?
「你還笑的出來?你家五妹妹的事情我都听巧蘭說了,真是太過分了,她竟然也窺視鈺哥哥,還死皮賴臉的跑去軍營里瞎鬧,她以為那里是她家嗎?鈺哥哥是她能窺探的?哼,這天下間能配的上鈺哥哥的只有你清歌姐姐,其他人休想!」
看著楊子月氣憤的小臉,夏清歌笑聲更大「呵呵,你怎麼听巧
蘭說的?這陣子外祖母管你管的十分嚴,你又沒跑去我的府上,又怎麼會遇到巧蘭呢?」
對上夏清歌促狹玩鬧的瞬子,楊子月小臉瞬間通紅,有些局促扭捏了一會,隨即破罐子破摔一般「還不是姓雲的那死小子,自從他設陣困了我三日後,我便從此發誓,定要將他那一片竹林拔除不可。」
「哦!」夏清歌假裝恍然大悟,聲聲調尾音卻拉的很長。
「那你收獲如何了?可成功拔除了那片竹林?」
楊子月提起此事,水晶般的大眼楮瞬間燃燒起兩團火球,小手也不自覺的握緊成拳「還說呢,他竟然又將陣法改變了套路,我又被他關了三日,若不是今日要參加皇上壽宴,那家伙還不管我死活呢。」
「雲崢性子沒這麼冷血吧,你是不是惹怒了他?」夏清歌越听越覺得楊子月和雲崢之間倒是有些意思。
「什麼啊,我不就是將他那竹林給一把火燒了麼?大冬天的,我一個女孩子家被關在竹林里,若不燒火取暖,引起他的注意,只怕我凍死在竹林內他定然也不會管我的。」
夏清歌猛地噎住,那竹林是雲崢的最愛,平日無事,他最喜歡的便是去竹林木屋內切茶看書,而且里面還有許多她送給雲母的藥材,那木屋也是她閑來無事和雲崢一同研究醫理的藥房,難怪他會生氣了。
「好了,不說那混蛋了,咱們去別的地方吧,這里太吵了。」楊子月環顧四周後興趣缺缺的撇了一眼坐在觀望台賞煙火的眾人。
「嗯,那就去前面的碧清池吧。」她也想要去那里看看了,當日為了不泄露自己,她親自送慕容箐悠浸入這冰冷的碧清池,這里也曾是凌霄山下,慕容鈺暴怒將埋伏誅殺他們那一種殺手頭顱葬身之地。
碧清池水早已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凌,一片雪白之地寬廣中帶著透亮,冷風拂面而過,冷嗖嗖的讓人不由的攏緊了身上的棉衣。
「清歌姐姐,你怎麼想著來這里了?」楊子月東張西望了一陣後,拉著夏清歌的衣袖小聲的問。
「怎麼了?」觀察到楊子月神色不對,夏清歌低頭看向她詢問。
楊子月瑟瑟發抖,眼神游移,有些難以啟齒的道︰「這里…這里听說經常能打撈出死人呢,而且…而且听聞二公主的尸體就是從這里撈出來的,我府上的教養嬤嬤是從宮里退下的老人,她說這碧清池不知淹死過多少人呢,所以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湖面上總是會出現一些鬼火,尤其是夏季時,水面上總是漂浮著一些黑影,太恐怖了!」
夏清歌能感覺得出楊子月的害怕,她環顧了一圈發現,這碧清池白日是一番景象,到了夜晚,這里仿佛就與周圍的一切隔開一般,四處都空蕩蕩的,鮮少見有人從這邊經過。
「啊!」
正待夏清歌打算低聲安慰楊子月時,她卻突然驚呼一聲撲倒了自己的懷里。
「子月?」
「鬼…鬼啊。」楊子月又蹦又跳,一下子失了分寸,伸手朝著一個方向指去,夏清歌尋著望去,之間碧清池對面一抹淡色的光圈在湖面上游移,在黑幕的夜色中顯得十分詭異,而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簇鬼火一般的光亮此時正由遠及近的靠近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