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傳來踏踏的聲響,火光燎原,周圍大地都仿佛被一層熱爐烘烤,夏清歌眼楮不離那抹身影,近了!更近了!她能听到自己心髒在劇烈顫動,眼眶第一次不爭氣的紅了起來,原來,無論她如何偽裝堅強,在面對他時,她仍舊只是一個女人。
「我回來了!」他踏馬來到了她的面前,看到眼前被鮮血渲染卻更顯妖嬈的女子,他嘴角挽起一抹清潤的笑意,那樣深沉卻情意綿綿,這是她熟悉的,他是真的回來了。
慕容鈺見夏清歌一直緊緊的盯著他,他上前伸手一撈,將夏清歌穩穩的抱在了自己的馬匹之上,隨即輕夾馬肚,白雪快速朝前方駛去。
「我們要去哪里?」當夏清歌反應過來時,慕容鈺早已經將她帶入了軍營內,到了一處營長前,他翻身下馬,而後見她抱了下來「我帶你回來休息,我的女人不是用來做苦力的,你只要在這里等著我!」
「慕容鈺!」夏清歌驚呼一聲,身子猛地騰空讓她有些暈眩的不適,伸手本能的摟住了他的脖頸,那一抹淡淡的梅花清香氣息又撲面而來,讓早已經困乏不堪的夏清歌終于放下了警惕,伸手拉扯著他胸前的衣襟,在昏睡之前最後一句話便是「我身上的血把你的衣衫弄髒了。」
慕容鈺看著卷縮在自己壞里的女子,嘴角洋溢著溫暖無比的笑意,只要她活著,只要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他方才明白,如今自己活著真正的意義是什麼。
眼神暗沉下來,他將夏清歌抱到營帳內,將她輕輕放在了木板床上,為她將沉重的鎧甲卸下,而後找來他平日所穿的內衫為她換上沾染血污的衣服。
一些就緒之後,他坐在床邊上,深沉又眷戀的望著她一眼,隨即方才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夏清歌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她只是感覺剛開始睡著的那一刻,她的身體很沉很沉,沉重的仿佛溺水的人,想要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想要爬上岸去尋求幫助,她記得,她似乎一直在呼喊著一個人的名字,是的,她在喊著慕容鈺,她感覺我無邊無際的恐懼襲來,她想要睜開眼楮,她甚至明白的感覺到自己是在夢境當中,可如今,仿佛有一雙黑暗的手緊緊的抓住了她,將她往無邊的黑暗里拉扯。
「不要!不要!」
「清歌,你怎麼了?」
一聲熟悉的呼喚將她的意識漸漸喚醒,夏清歌嘗試著睜開眼楮,一絲柔和的光線穿過她眼楮縫隙,模糊的身影距離她似乎很近,她想要開口說話,聲音卻異常沙啞,可清醒的是,她能感覺出自己是醒了。
慕容鈺眉頭緊蹙,伸手輕柔撫上夏清歌的手腕,仔細診脈之後臉色越發的差了。
「為何會這樣?」他並未回頭,站在窗前的男子轉身朝床榻邊看來「你讓她練的鳳凰訣,如今她被鳳凰訣反噬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你深懂醫術必然明白。」徐子煜走到桌子前坐下,桌子上點燃的拉住跳躍著愉悅的光芒,將他白皙透明的面容襯的更加朦朧不真實。
慕容鈺嘆息一聲,他的確知道鳳凰訣會有吞噬,可如今能幫助她化解天蠶蠱毒的方法就只有這鳳凰訣心法了。
徐子煜喝了一本涼茶,索然無味的又重新放了下來「師兄在我臨下山之前曾有所交代,無比將這丫頭待會藥王谷,若她在繼續發病,今後就很難控制了。」
「白老頭是什麼意思?」
徐子煜瞬子沉了下來,盯著慕容鈺道︰「他的意思是,只有在寒冰室內閉關,她才能遏制住身上的邪煞之氣。」
「要多久?」一想到他們才剛剛相聚,又可能會很快分離,慕容鈺心中說不出的苦悶。
「我也不知曉,這要看她病情的控制了,也許很快會出來,也許會很久。」
慕容鈺沉默,手掌緊緊的握住夏清歌的手,良久之後,他方才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日等清歌醒了你在和她商議吧,具體什麼時候去藥王谷她決定吧!我覺得這丫頭舍不得走,你還是勸勸她的好。」
慕容鈺深知徐子煜是關心夏清歌,他並未言語,可心里已經有了想法。
徐子煜離開營帳之後,整個偌大的營帳內便陷入了沉寂當中,這時,床上躺著的人兒突然傳來一聲叮嚀,慕容鈺身子微顫,俯身看去「歌兒,你可是醒了?」
夏清歌在朦朧的縫隙間總是感覺到一雙溫柔的瞬子在注視著她,她努力睜開視線,那抹模糊的身影也漸漸變得清晰,當她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張俊容時,這幾日的記憶全數回歸到腦海,這些時日,她為了能成功拖延時間,沒日沒夜的安排這種陣法,滿腦子都是推測鳳雲璃接下來的步驟,這幾日,她似乎從未睡過一次好覺,只要他的出現,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軟了下來。
「別說話,我去給你端一杯水來!」在夏清歌張開眼楮那一瞬間,慕容鈺將所有的思緒收起,溫潤的笑容不變,走至桌前為她到了一杯白水,走回床前將她輕柔的攙扶起來。
「慢點喝,如今你昏睡了五日,身體嚴重透支,盡量不要喝的太快。」
一絲清涼順著喉嚨而下,讓她原本十分干澀的喉嚨舒服了許多,雖然身體虛弱,口渴難耐,她還是乖乖听從慕容鈺的話,只是淺嘗一般,一點點的喝水下。
一盞茶水喝下後,夏清歌感覺舒服了許多,慕容鈺將茶杯放到一旁的茶幾上。伸手將她輕柔的攬入懷里,抬手在她的背部暗自輸送真氣。
「我竟然睡了整整五日?」
「嗯,你是真的累了!」
「那日你是如何擊退鳳雲璃的?」她朝周圍環顧一周,仍舊是在原來的營帳之內,說明,慕容鈺的出現真的扭轉乾坤,鄂州城暫時保下了。
慕容鈺輕笑一聲「在你們開戰之前的頭一夜我就趕到了,當時鳳雲璃為了能攻破鄂州城,更自信我斷然不可能這麼快的趕回來,所以,他在攻城時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將五十萬大軍傾巢出動,這樣一眼,他的後防就十分薄弱,我就趁此機會,在他帶兵前來攻城時,瞧瞧帶兵繞道他的後防,燒了他的糧草,這樣一來,沒有了糧草,我看他如何在繼續迎戰。」
眼看慕容鈺如水般的瞬子在提到鳳雲璃時,那般憤恨,夏清歌無奈一笑,這一次鳳雲璃的做法是真的把他惹急了。
為了轉移他的心緒,夏清歌繼續問道「那你又是如何以少勝多將鳳雲璃這五十萬大軍擊退的?」
慕容鈺低垂下頭,原本帶著一抹清冷的眼瞬在看著懷里的女人時,滿是柔情似水「這還要多虧了你,你的循環戰將鳳雲璃五十萬大軍陣營全數打亂,我在燒了他的糧草之前早就秘密和徐子煜準備了一些帶著炸藥的竹條編制的竹簍,我前一晚上曾觀測過天象,第二日正是南北風,所以,我們就一直隱匿在山林內,等鳳雲璃和你們正式交戰之時,我們在將這些竹簍點燃滾落閃下,竹條本就輕盈,在加上塞北風力威猛,這大火帶動燃燒了原本地面上即將潰爛的干草,大火順勢而起,剛好將鳳雲璃後備軍隊燒傷無數,他如今這場仗打下來損失慘重,哪里還有時間攻城?只怕要想好了如何向阿史娜的哥哥,赤猶王交代吧。」
夏清歌靜靜的听著,身體舒服的窩在他的懷里。
「你為何會這麼早就趕了回來?」這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按著路程來算的話,他最少還有有三四天的時間才能趕回來,雖然她堅信他會回來,卻沒想到他竟然回來的這麼及時,夏清歌難以想象,如果慕容鈺沒有及時趕回來的話,整個慕容軍三十萬大軍究竟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是棄城投降還是戰死沙場?可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還好你回來了。」深深嘆息一聲,似要將心底最沉重的擔子都卸掉一般,慕容鈺感覺到懷里人兒輕顫的呼吸,他伸手將她擁抱的更緊了一些,將尖細清瘦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輕柔的摩擦著她柔順的長發。
「那日在洛州客棧內,你可曾見過一批軍官?」
夏清歌皺眉,昂起頭對向他含笑的瞬子「那個白衣人是你?為何你要帶著斗篷?」當時她本就是從京城一路潛逃出來,見到軍官就會退避三舍,那里有時間去觀察那位白衣人的姿態氣質,如今想來,自己實在是蠢的,若當日她仔細觀察一番,定然能看出他來的。
「那時我從軍營內出來,害怕被鳳雲璃探知我離開軍營的消息,所以一路上都戴著面紗,而你卻又在那時帶上了一層人皮面具,我得知你在京城的噩耗,本就心神不寧,在客棧又幾次听到了你的聲音,可每次看去都不是我記憶里的清歌,可當我在離開客棧那一日早起,我很清晰的听到了有人在呼喊你的名字,當時也曾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行事了兩日的路程,我到達揚州城門時,無意間听到城門守備軍將其前幾日有位姑娘給了他不少銀兩尋路,我無意間掃了一眼他手中拿著的碎銀,正是京城貴族才會通用的銀兩,一番打听之後,我便覺得那個人定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