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御凰之第一篡後 165 追查昊王下落

作者 ︰ 半壺月

沒有體溫可觸模,靈魂卻仿如放在支架上烘烤,他想要她,無奈他無形無力,無法用肢體語言順水推舟地來一場真實的歡愛。

只是,他無法親自褪下她一身輕薄的褻衣,又不可能以任何的暗示讓她自行在他面前褪下褻衣,在他面前敞開身體,這樣的方式,于她,是一種褻瀆!

在他的心中,想給予她的,是一場普天同慶的婚典,他在滿朝文武的祝福聲中,在禮部儀官的賀辭中,將她抱入洞房,在那最美好的夜里,她一身九天鳳凰的喜服,矜持地躺在大紅的錦被上,由著他,帶著祭祀的膜拜,為她一件一件地褪下衣裳,直至果裎相對,成就一場天地絕,乃敢與君絕的儀式。

突然,賀錦年驚叫失聲,「城風,你的頭發呢,怎麼剪了?」

顧城風一喜,已無心他顧,反問,「錦兒,你竟能看得到我?」

「是,我我……感覺得到,腦子里有出現你的樣子,你的發型,是我們那時代的,誰幫你剪的?」顧城風容貌原就傾城,想不到剪了短發後,越發顯得風度翩翩,世家公子的模樣,這樣的人,到了二十一世紀的網絡時代,想不被人挖掘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是廣平公主顧靈瞳,她身上流了一半聖女的聖血,她的術法可以讓她看到異世中的一些圖像,所以,她為我剪了這樣的發型,以免我到那里時,被你們那里的人認作異類!」

「現在……也是她在為你施術,讓你靈魂月兌體……來看我?」

「是!」

賀錦年倏地將他推開,雙手一空,又羞又怒,「那她豈不是看到我……我們!」

余下的話她再也說不出口,天,兩人如此私密的床第間的綿綿話語,竟全在第三人的眼皮底下進行。

他卻笑著,輕描淡寫地解釋,「莫急,她只是施術送我到這里,待寅時末卯時初,她會再施術,接我回去!」

「寅時末,卯時初,哎,不到一個半時辰了!」賀錦年心中苦澀,可心尖卻是甜得要榨出蜜汁來,與相愛的人在一起,是這般美妙的滋味,讓人舍不得時光匆匆,卻又恨不得一夜白頭。

但她的性子向來是天生樂觀,既然她知道眼下的分開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她便不再執著于悲傷,她安靜地闔著雙眸,心滿意足地感受著顧城風的氣息,偶爾開口,也是說些輕松的事,告訴顧城風在異世中有哪些需要注意。

「你記得,初到那里,遇到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裝失憶,對不懂的事,就沉默,凡事不可大驚小怪,多看少開口……記得,要避開兩種人,一是記者,二是星探,你決不能去做一種叫明星的職業……」

莫名其妙多出幾億的情敵。

憑顧城風的容貌,若成了明星,只怕會成為全民公敵——男子的!

哦,男同除外!

她告訴他,那里是一夫一妻制,那里女子與男子一樣從事各行各業,在家庭中,男女地位平等,婚姻亦不再是父母之命,媒宿之言,講求的是男女自由戀愛。

顧城風仔細聆听,偶爾回以一聲輕輕的「嗯」,賀錦年娓娓道來,語調中卻掩不住淒涼之意。

這些全不是她所懼,她與顧城風之間存在的從來不是愛與不愛的問題,她所懼的是人力之外的無奈,盡管他一直安慰她,他必定會回,可她的第六感已經觸模到他心底真實的答案——只有一半的成功機率!

軍營中三更梆子聲響起,餃著余音遠遠傳來,劃出一道綿長的弧,撥動兩人的心弦,方落入死水般的夜。

賀錦年綣戀不舍更甚,聲音亦愈發低蘼了下去,如同自語。

**苦短!

顧城風終抵不過心中的渴望,他既不想就此輕易錯過今夜,又不知道如何才能妥貼地表達出他對她的愛與念欲,反復斟酌後,依然詞窮,只得抵御著心頭的羞澀,「錦兒,我想看看你……」

兩人情感已完全進入交融的狀態,賀錦年焉能不明他心中所想,小臉刷地一下變得潮紅,不知是酒意還是羞意,連著眉間也變得酡紅深深,羽睫輕抖間,瞳眸泛著水光,被咬過的唇色一片瀲灩,聲音暗啞帶著床第間的呢喃,「這里黑漆漆的,有什麼好看的!」

顧城風臉上添了一分霽色,聲線里含了罕見的孩童般的懇求,「錦兒……」可除了一聲呼喚,旁的一個字他也說不出來。

她卻意會,他想看遍她的全身,把她身體的每一處都刻進記憶。

如何答應?或是如何拒絕?

天哪——誰有這種被求愛的經驗?

上天入地,縱觀上下五千年,尋遍詩經、樂府也未必能找到雷同的經驗。

她滿面酡紅,聲音低得如在自語,吶吶了半晌方結巴地咳出一句,「你以前不是……有很多那種畫冊!咳……你原先在御書房只藏了一本!」她雖然知道他在皇宮里並沒有接受過教習嬤嬤的成人指導,但她知道他有幾本圖冊,她還翻閱過一本,出自燕京雨竹倌的繡本。

「那都是與男子歡好的圖冊!」顧城風回答得很坦然,語氣中含了討好的口吻,「初時,本為以學一本後,便教你如何寵幸!後來發現…。」顧城風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發現……什麼?」賀錦年心口一滯,全身奔涌的血絲突然緩了下來,意念仿似進入他的靈魂深處,只接提出答案……一個與她有關的答案。

她一直好奇,顧城風這四年來,是如何壓制住自已的**。

當年她發現他背著她研究了一本又一本的男男圖時,心驚膽顫地,唯恐他什麼時候拿自已來歷練,不知道言行舉止有多小心,尤其是兩人獨處時,唯恐不慎觸發了他的**。

不知是因為崩緊的神經更加敏感,還是隨著時間的加長,兩人的靈魂觸模愈發的契合,這一刻,她不僅清楚地感應到顧城風想表達的話,甚至能從那一團無形無影的三魂六魄中描繪出他的容顏。

此刻,那一張風華的玉臉上一片潮紅,桃花眸中彌漫著**之絲,如網狀從瞳孔向四周延升,明明沒有軀全,她卻感應到他男性睪丸素急劇攀升,有一瞬間,她甚至,有一個錯覺,在千里之外,他的肉身,此刻,必定在。

他輕嘆一聲,語氣中帶了些垂頭喪氣,「我發現你竟從不曾有過男子的**,便是你我偶有親密,你那處……從不曾勃動半分,我為此,請教了敬事房的刑公公,他說有些男子是天生如此,所以,只能做……」余下的一些詞匯他不敢道出,怕惹她生氣。

所以,確定錦兒只能做承受的一方後,他怕她疼,便讓敬事房多備幾本圖樣,免得這一天來時,他缺乏經驗,而傷了她!

整整四年,心愛的人就在身邊,每一次獨處,他表面上冷情冷性,可只有自已知道,他幾乎時時刻刻想縱容一下自已的**,去償試與愛人翻雲覆雨地那種美好。

可終究是狠不下心!

四年,一千二百多個日子,在磋砣中耗盡。

「原來你當我不舉呀,準備拿我當小受來試驗……」賀錦年臉上爆紅,陰陽怪氣地哼著,心想那夢依韻送的小象鼻要是能那當真是世界第八大奇跡了,她訕訕地干笑兩聲,剛想再數落他幾句時,神思一晃,呼吸突然梗在咽中了。

顧城風的話挑動了她的某根心弦,讓她突然想起,與田敏麗告別的那晚,田敏麗卻在告訴她,因她自幼中了田敏麗的慢性之毒的原因,既使毒被寶蓮丹解了,但身體功能造成的損失卻沒有及時修復。

將來會在男子情事上受苦,當時她也沒去細思忖這話中之意,如今倒是如醍醐灌頂,田敏麗的話中話是指她性冷感!

這四年,她確實幾乎不動欲。若說四年前,在挽月小築的雀台上,她與他做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儀式,她讓他享受到了**的歡娛,可于她自已,除了覺得陷在**中的顧城風美得傾天絕地,似乎所有的一切舉動僅僅是一個願望!

若那時是因為身體發育不全,尚未長開,無**也是正常,可在宮中精養四年,身高一下就竄到一百六十三公分,體重也達到四十八公斤時,沒有做過一次春夢的她是不是不正常了些?

不行,明日她得傳雲淚來軍營,讓雲淚想辦法慢慢調理她的身子,否則,性冷感事小,要是無法正常駐育孕後代,那豈不是要絕了顧城風的後?

「錦兒?」顧城風見她嬌嗔一番後,久久不語,仔細觀察她的臉上並無怒氣,便又壯了幾分膽,神魂拼命地往她身上廝磨著,不死心再央求了一句,「只看一眼,我不踫的!」

賀錦年原本想惡劣地玩笑一句︰有本事來踫我一下呀!

卻突然有一股想哭的沖動,復又想起,這四年,自已無欲無望,有顧城風相伴自然是一件愜意之事,但于顧城風呢,四年的時光,愛人時時在懷抱,卻踫不得,疼不得,那于一個正常的男子應是怎樣苛刻的考驗。

憐惜如春季長在河邊的草,有陽光、有水份、有生命力地在她體內瘋長!

虛空中,他的輪廓愈發分明,甚至能看到他雙頰的潮紅,她忘情地伸出手,指間緩緩掃過他長而濃密的羽睫,如飛燕的剪尾掠過平靜的湖泊,那一泓幽亮的桃花眸微微蕩漾中,一根根縴長的睫毛在指間彈跳,情慟的呼吸在兩人間迅速升溫。

「錦兒……」

「城風……」

不知不覺中,賀錦年如交頸般地仰起首,雙手輕解羅衫,繡扣沿著左側的腋下一個一個地解去,因為消瘦,加上初春寒冷,衣服厚實,這一陣她已經無需再用裹胸。當白色的褻衣被掀在兩側時,那一對紅梅傲霜,分外妖嬈。

顧城風的靈魂沉靜了下來,象凝在半空中般,一動不動,當那薄薄的小衣被褪淨時,顧城風臉色潮紅,虛空中,帶著虔誠,低喃著︰「錦兒,你真美!」

賀錦年並不知道,她的身體在田敏麗的精心調理下,**已經開始復舒,身體的某些部位已經開始對男女**產生一些反應,只是這一方面的領域于她而言太過陌生,所以,往往被她自已所勿略。

此時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已已然情動,煙視如絲,一雙明眸泌著春水,在輕眨間,蕩漾著,眉間若展若疏,白皙的肌膚開始泛紅……

顧城風的靈魂瞬時化為吸血的妖,一寸寸舌忝舐那心中的神祗,分毫也不放過。

這刻,他期許太久,三魂七魄俱焚。

他怕太快,無法把她每一寸肌膚都烙印到靈魂深處!

又怕太慢,因為,所剩的時間不多!

賀錦年感受到他的三魂七魄在震顫,因為兩人無法真實地進行交歡,他全身產生一種象要爆炸般渴望的確意念。

賀錦年面孔中浮起的一大片紅暈,遲疑許久後,伸出手,在虛空中輕輕戳了一下,白痴般地輕問︰「是這里麼?」

「錦兒呀……」顧城風無力地申吟著,她踫的只是一種虛幻,他的身體在千里之外呢,她根本無法幫他抒解。

「嗯?」賀錦年舌忝了一下唇瓣,只覺得全身火燎火燎的,有什麼落進了她心間,炙烤著她。

「如果我早一天知道你是女娃,也不必如此自苦,哎……」他抵不過心頭的進一步渴望,再羞于表達,他還是開了口,她的衣袍只淨到腰處。

賀錦年手一頓,罪惡感再次襲來,四年前,她生生把他的性取向給掰彎了,還讓他斷了孕育後代的念頭,現在,讓他看到了希望,可分離又在即。

更甚,顧城風如此不擅言辭之人,今日能迫得說出這般露骨的話,只怕于他也是一種極限了!

心,若冬日暖陽下,松尖上掛的最後一抹殘雪融化。

她對著他展開身體,像展開一幅藏世畫作,墨色長發如扇面放在錦白的絲綢上,瑩白的肌膚,被咬出血色的唇,皓眸羞色中,挑出一抹詭譎妖氣。

最最驚心的是,一尺素腰下,那**之處,如三月桃花,粉女敕誘人……

旖旎之氣復在兩人之間升起,蕩氣回腸中,她的呼息久久不平,可她雙眸晶亮,雙頰酡紅,周身綻放著一種極致的嫵媚,仿佛春天就在她眉間鋪展,「城風,我等你回來,把我變成真正的女人!」

「好,那……你閉上眼楮,好好睡一覺,我在這陪你!」他的眸光落在她腳踝上那一條紅色的姻緣結,身若輕鴻,游移而下,對著姻緣結輕落一吻。

……

清晨,賀錦年一聲早春之雷驚醒,驀然睜開眼時,天色已漸亮。

城風?當這個名字在她腦里晃了一下時,昨夜的記憶霎時把她從清晨的惛憧中喚醒。她的心控不住地連抽了幾下,閉了眼輕輕呼吸幾下,人去人空的第六感覺直襲心頭。

為什麼她會睡著?為什麼又再一次錯過離別?

淚水控不住地盈上心頭,她掀開錦被,寒意傾身,方覺全身一著一縷,她急忙穿上里衣,顧不得身下傳來奇異的粘膩感,快速地披上一身甲冑沖出帳營。

雨勢如同瓢潑一般,磅礡著砸向一傘傘青色的帳頂,賀錦年呼嘯一聲,片刻,雪箭迎面奔來,她飛身上馬,在侍衛的阻攔聲中,義無反顧地朝著營外疾馳而去。

賀錦年騎著雪箭上山,至半山時,山路崎嶇,雪箭的速度慢了下來,賀錦年飛身下馬,提氣狂奔,提氣狂奔。

盡管理智時不時地跳出來提醒她,此時的顧城風或許早已魂回千里之外的軀體,但她管不住自已的心。

奔至山頂,天與地的距離如此之近,閃電中,雷鳴若在耳畔炸開,她望著遙遠的西北上空,雨水沖刷著著淚水流肆意而流,視野迷蒙中,她意圖在漫天的雨幕中感應到一抹靈魂的氣息——

沒有,什麼也沒有!

她雙膝落地,仰首放聲大哭,任由雨水順著甲冑的縫隙透進衣袍,淋遍全身。

最後,她站起身,雙手成圈,聲嘶力竭地喊,「顧城風,我等你回來,我等你回來,我等你回來……」

傾盆大雨中寒風瀟瀟,天地之間一片蒼茫,無人回應她的呼喚,唯有她尖銳的顫音一聲一聲地在天地山河間回蕩……

大魏汴城,汴城地處大魏月復地,四季如春,尤其是到了八月,滿城的桂花盛開,香飄萬里,家家戶戶釀制桂花酒,封壇後埋到宅中的地窖里,到了來年的新春開封後招待客人,已成了汴城的延承千年的習俗。

秦邵臻進了申府後,一路直往花園里走,申府落敗,已由朝庭封禁,府里失了往日的輝煌,到了夜里,一片寧靜和黑暗,除了偶有蟲鳴,諾大的一個花園竟無半絲的人氣。

小北領著十幾個太監在前面為帝王展燈,一路還要謹慎地踢開小徑上的斷枝和石子,以防磕傷帝王的腳。

小北原是大魏皇宮一個不名經狀的小太監,他根本沒想到有一天會成為帝王跟前侍候的太監,他在宮中也沒有任何依靠,更沒有立功的表現,只是莫名其妙的,秦邵臻登基時,便命他到帝王跟著侍候。

小北自然不知道,這一番際遇,是源于被篡改的宿命,這一世,他並沒有遇見六月,也沒有受六月之托悄悄地在冷宮中照顧申鑰兒。

突然天上掉下個大餡餅,其實是驚過于喜,所謂的伴君如伴虎,便是如此。

連著一個月來,大魏節節敗退,而朝堂之上異聲頻起,帝王的心情不好,他們的日子自然不好過,這不,三更半夜,帝王突然興起,要去申府。

田敏麗喜紅,所以,申府的花園到處種滿楓樹,夜風掠過,只見滿庭的楓葉悉悉索索在地風中搖擺,月光灑在哪,哪兒就落了一地的薄霜。

走到荷池邊,又是另一處的光景。

冬日已漸過,早春已悄然而至,正是新荷初露尖尖嘴的光景。一眼望去,清水泠泠,霧繞垂柳,稀稀疏疏的荷葉下面,一碧清波倒映著滿天的星斗,竟不見有絲毫的衰敗之色。

秦邵臻突然駐足,看著幾株新荷,冷冷地道︰「馬上讓人把這個荷池填了!」

雖夜色不明,但小北也可瞧出那魚池中養著肥美的鯉魚,鯉魚在大魏是吉祥的代表,一旦填了魚池,這些鯉魚勢必受波及,若死了一兩只,恐為不吉,剛要問帝王要將鯉魚遷移至何處時,一抬首,便觸及帝王那雙鳳眸,那眸光是從深冬的寒潭中浸出來般,讓人感到連那漆黑的眼睫也是冷的,小北脖子一縮,想起今日八百里加急報賀錦年領八千的騎兵突襲柳州,斬殺十二萬的人馬,驚動整個朝野,忙斂聲應,「奴才遵旨!」小北馬上退開,唯恐招來池魚之奐。

秦邵臻疲乏得厲害,從身到心皆一片枯萎,便乏力地往旁邊的石凳上坐下,侍衛阿義和向陽默契地命侍衛退出十丈後,兩人留下听候差譴。

秦邵臻淡淡地凝眸看著荷塘月色,腦子里卻反復的想著,為了讓她重生,他放棄了一切,她卻愛上了別人,他委下自尊,強取豪奪,卻也敗得一塌糊涂。

到頭來,兩人還要兵戎相見。

顧城風死了,也改變不了她的心意,親自領兵征伐,說到底,大魏才是她的故國。

他自已不擅領兵打戰,而他身邊可信任的肖宴臣和宗政博義卻曾是申鑰兒帶出來的,在領兵上,賀錦年可以輕易地破解肖宴臣的戰術,單從兵力而言,人數上蒼月已佔明顯優勢,且蒼月大軍驍勇擅戰,個個人高馬大,比起大魏的士兵,在身高體格上就佔有極大的優勢。

朝臣里,以秦邵棟為首的大魏南部的仕家,已經三次聯名上奏要求陣前換將,提出讓義鎮將軍古致遠統領大魏二十萬大軍。雖然古致遠並非是清王秦邵棟的人,但他卻是大魏南部仕家的古衛揚的義子,一旦放權給古致遠,那大魏的皇權將會被進一步的削弱,他的帝位名存實亡。

走到這一步,他當真有窮途末路的心情。

窮途末路?秦邵臻突然笑開了,他突然想起以前常掛在申鑰兒嘴邊的一句話︰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而對于建州清王秦邵棟和傅王秦河的步步緊逼,雲隨天根據幾個月搜羅得到的關于揚州的情報,獻上了一計後,又道,「皇上,鐵礦早已備全,只要錫礦就能鍛造出新的兵器。如果傅王肯把錫礦交給朝庭,現在馬上冶煉,日夜加工,估模一個月能鍛造出上萬只,只要挑選一萬的精銳,持此兵器阻止蒼月的進犯,微臣敢以人頭擔保,大魏將很快扭轉戰局!」

在通州城破後,秦邵臻就動了利用前世中的記憶,鍛造出鐵制兵器來制敵,可錫礦石非常稀有,大魏出錫礦的唯有揚州一帶,可惜秦邵臻派去的人屢次與傅王洽談,皆以失敗告終。

而他暗中潛伏在揚州的細作傳回消息,揚州傅王與建州清王早已聯盟,就等肖宴臣的兵權被釋,趁亂逼宮,讓秦邵棟登基。

而更令秦邵臻驚出一身冷汗的居然是,蒼月失蹤多年的昊王可能就在建州,至于具體蜇伏在哪,細作尚在暗查中。

秦邵臻清楚知道,要結束大魏的敗局,關健在于解決揚州傅王的問題。他一邊把大部份的暗藏的力量調往揚州和建州,追蹤昊王的下落,一方面下令肖宴臣盡量阻止蒼月大軍逼近的步伐,給他足夠的時間解決傅王,沒想到賀錦年參戰了,第一役就殺了他十二萬的人馬。

秦邵臻撿了地上的一根枯枝,折了一小截,往池中一擲,平靜的湖面霎時泛起波痕,那些餓了許久的鯉魚以為有人投食,爭先恐後的拱上來,爭搶著那一根枯枝,「 嚦叭啦」的水聲中,連著邊上的荷葉也被波及,在夜色中一擺一擺地晃著,秦邵臻象是很滿意這種平靜被打破,又連連扔了幾斷,方悠悠然地開口,「阿義,大臣們遞折子要求朕換帥,用南方古家的人,你說,朕答不答應!」

侍衛阿義搖首,正色回答︰「皇上,屬下只是個侍衛,不懂朝堂上的事!」心里自然是否定,這二十萬的大軍是肖宴臣練出來的吏屬于朝庭精銳,怎麼能憑白給了江南的仕家閥門,任他們壯大勢力。

向陽卻沉不住氣,壓著聲線哼,「那些南方的仕族,只會指責肖將軍戰事不利,卻不自省,他們哪個肯出自家養的兵,全在觀望不說,還敢打朝庭的主意。」

「若是阿錦,她肯定不肯,她若在,她一定會有辦法化解。」秦邵臻自語得漫不經心,「冥林提出讓朕納妃,穩住一群的老臣子,可她曾……」秦邵臻淡淡一笑,「她以前說,妻子只能是她一個!」

護衛阿義和向陽兩人低下頭,也不知道如何規勸,他們都知道,以前的申護衛是不會回來了。

「娶幾個仕家的女兒,倒也是個轉寰的機會,如今的阿錦,想來不會再介意這事的!」秦邵臻仍是略帶寂寥的笑著,只是他挺秀俊朗,那寂寥讓人看在眼里也覺得賞心悅目,「她要什麼,只要她開口,朕一定是給,但為什麼她要為了別的男人來奪呢?」

那個男的還是死了的!

秦邵臻眼里蘊起了笑意,眉峰一挑,溫溫潤潤地開口,「所以,這江山,朕不給了!」語氣輕描淡寫,仿若在取舍一件可有可無的玩物。

下午在御書房與上官冥林、雲隨天等人商議後,他已決定納妃,暫時穩固住朝局。

上官冥林粗算一下,該給個名份的就有二十來個,秦邵臻朱筆一揮,全應了!

「皇上,北公公帶著工部的人來填荷池!」宮人報了一聲。

「嗯!這大半夜的,辛苦這些臣子,一會記得讓廚子們給他們送點宵夜。」秦邵臻站起身,負了手便離去。

走了一會就到了申家的祠堂,隨行的宮人依照往日的規距提著燈籠留守在祠堂外,阿義和向陽接過宮燈,一前一後地護著帝王進了申家的祠堂,從秘道進入申家的靈脈。

進入靈脈前,阿義和向陽將宮燈留在了秘道口。

申氏靈脈處地下,一路沿梯,梯上的扶手處每一丈的長便瓖有一顆夜明珠,因此,一路上光線很足。

梯口縱深長達百米,至底層時,耳畔是清晰可聞的滴水之聲,聲音並不清脆,倒有些象深山中傳來的千年古剎的鐘鳴,渾厚而綿長。

秦邵臻步進時,只見東閣已迎在道口,朝著帝王深深一躬,笑容滿面道︰「老奴見過皇上!」

秦邵臻的眸光卻落在東閣的身後空空的石床,淡淡問,「人呢?」

從通州撤退後,他便將申鑰兒的身體帶回到申氏靈脈,讓田敏麗和鐘豫兩人一起接著照顧申鑰兒。

東閣微微抬首,見秦邵臻的眸光有異,循著一看,馬上了然一笑︰「申夫人與鐘姑娘帶著申護衛到靈水那沐浴!申夫人說那的水有助于人體血液循環!」

「泡點茶水,朕渴了!」秦邵臻在一張石雕的扶椅坐下,斜倚著,擱在扶手處的掌心觸及一片劃痕,便習慣性地輕輕觸模著。

在這靈脈中,不可以掌燈,不可以生火,若非是夜明珠折射出的光芒,這里只怕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而這些夜明珠,也是當年田敏麗將她的兒子放置在靈脈上時,方添置的用物。

他實在無法想象,當年姚九落是如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避上近百年。

或許,靈脈上每一顆石頭上,密密麻麻刻著「顧奕琛」的劃痕,可以見證姚九落百年的寂寞和絕望。

「皇上,這是您御賜給奴才的天目山清頂茶!奴才泡了有半個月余,您償償!」

秦邵臻接過玉盞,只見湯色清澈明淨,芽葉朵朵可辯,葉質肥厚,銀毫顯著,單從色澤上看,亦是上陳的泡法,秦邵臻心變得愈加寧靜,稍啜一口,只覺滿口清香碧綠,不覺贊道,「但凡朕心中有煩惱,來你這里喝一口茶,心里便舒坦多了!」

這里不能借明火,東閣所泡的茶,其實是用靈脈上的水浸泡出來,雖然喝的是冷的,但因為泡得極久,茶香亦被泡出味來,加上靈脈上的水異常清甜,泡出來比皇宮的功夫茶更加讓人回味無窮。

「奴才願為皇上解憂!」

秦邵臻淡淡一笑,便將連日朝堂上的事道了出來。

秦邵臻念東閣一片赤誠忠心,兩世為他披肝瀝膽,所以,雖然在賀錦年之事上出了如此大的疵露,但他還是沒有多加追究。

因為心中煩悶,一下朝,他愈來愈頻繁來靈脈中喝茶解悶,東閣自是成了最好的傾吐對象。

東閣听秦邵臻語述平淡,卻知道究竟是走到了哪一步的絕路,秦邵臻才會動了用納妃來解決眼前的困局,他暗自神傷,突然一掀袍底,雙膝直擊地,低首告罪,「皇上,是奴才無能,無法為皇上找回缺失的魂魄,那顧城風雖駕崩,可奴才尋遍三界,竟找不到他的靈魂氣息。」東閣始終認為,秦邵臻乃顧奕琛轉世,有經天緯地之才,卻因為魂魄缺失,所以,失了一寸慧心,才在這場戰爭中被蒼月緊緊相逼!

秦邵臻輕拍他的肩,又托起東閣,「坐下說話,你也不必自責,顧城風有心防患,而他身邊也不是無人,否則,阿錦的記憶又是如何恢復!」賀錦年究竟是如何恢復記憶,于他,到現在還是個迷!

「奴才無能!」東閣依言坐下。

秦邵臻收回的指尖無意又觸及扶手下那深鐫的劃痕,禁不住又是一嘆,環視著眼前因為沾了夜明珠的光澤的玉壁,過眼處盡是滿眼清霜,如同林中深霧一般,這樣美的地方,若得心中之人陪伴,莫說百年,就算是千年、萬年,他也覺得歲月靜好!

東閣見秦邵臻言辭輕松,眉宇間卻是一片悵然,便道,「皇上,奴才雖暫時不能再施上古遺族札記上術法,但奴才的原先修習過的靈魂月兌體之術尚可用,這些日子,奴才一直去揚州和建州為皇上解惑,雖然沒查出傅王為何與清王聯手的原因,但卻無意看到一個人的靈魂氣息與昊王相同!」

「顧城軍?是誰與顧城軍的靈魂氣息相同?」秦邵臻一口飲盡,擱了茶盞,不再有興趣再慢慢品。

「奴才在揚州的傅王王俯,奴才看到,此人容貌丑陋正與傅王相談甚歡,只是當時戲台上鑼敲得太響,奴才一時听不清他們說什麼。」

「馬上查清楚,此人是誰,若朕猜得不錯,此人必定是昊王易容。」秦邵臻心中郁氣散開,連日來樁樁件件的事逼來,如盤絲般般縛著他的胸口,越縛越緊!

直覺這一次是柳岸花明又一村。

------題外話------

下幾章,交代一些重要的劇情後,就直接到顧美人回蒼月(顧在現代的部份放番外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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