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初戀情人,」斜挑著狐狸眼,南宮璃月面露陰邪地冷哼了一聲,看向皇甫長安的目光細冷凶殘,殺機四伏,「你覺得本王會有那種東西嗎?」
皇甫長安訕訕一笑,不動聲色地拉開了一段距離。
「那個……初戀情人不能叫做‘東西’吧?不過,看你的樣子……」
南宮璃月半眯著眸子,跟著不動聲色地靠了過來,倨傲的語調帶著與生俱來的霸道與冷冽,听在耳里充滿了危險︰「看本王的樣子……如何?」
見情勢不妙,皇甫長安立刻抬眸往左右兩側掃了一眼,默默地算計著逃跑的路線︰「看你的樣子……也確實不像是人可以靠近的……」
「哦?」勾了勾綺麗的眉骨,南宮璃月忽然輕聲一笑,笑得皇甫長安的小心肝兒忍不住顫了兩下,「這麼說來,現在靠近本王的你,不是人了?」
「本公子當然不是……人……」折菊公子毫無下限地賣節操求榮!
南宮璃月聞言微愣,似乎沒想到皇甫長安竟然如此……不要臉……
「既然不是人,那你是什麼?」
「禽獸啊!」
話音落下,皇甫長安眸光一狠,趁著南宮璃月分神的剎那,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反身扭到了桌面上,隨後一掌擊上他的肩頭,借力從半空中一躍而過,待腳尖一觸地便頭也不回地撒丫子就跑!
「玩完了就想跑?呵……你當本王的寢殿是什麼地方?!」
不等皇甫長安跑出兩步,腰間忽然猛地一緊,像是被什麼東西纏了上去,下一秒……皇甫長安還來不及驚呼出聲,整個人就像是老鼠一樣被拎了起來,在瞬間越過桌面上空,隨即惡狠狠地摔到了床板上,那股子強勁的力道充滿了巨大的惡意,砸得皇甫長安暈頭轉向,差點兒一頭栽到了地上!
南宮璃月……夠狠!
扶著腦門搖搖晃晃地坐起身,皇甫長安正要破口大罵,南宮璃月卻搶先一步逼了上來,修長的五指緩緩捏上她的脖子,指尖微微有些顫抖,似乎花了極大的耐力,才忍住沒有一把掐死她!
「那個時候……你到底給本王吃了什麼?!」
「欸?」皇甫長安先是一頓,繼而頗為詫異地抬眸,眉眼間帶著幾分狐疑,「你有感覺了?現在才有感覺?!」
對上那雙噙著戲謔的眼楮,南宮璃月不由面色一冷,哪怕就是用腳趾頭……這下也能猜到答案了!
「難道是合歡散?皇甫長安……你還能更卑鄙無恥嗎?」
「靠!你把本宮當成什麼人了?!什麼合歡散……以本宮無可抵擋的魅力,還需要用得著那種卑劣的東西嗎?」
南宮璃月微抬眉梢,一分信九分疑︰「如果不是合歡散,那是什麼?」
「是本宮獨門研制的秘藥,名為春風一度。」
听到這個名字,南宮璃月的臉色頓然又沉了下去︰「藥效如何?」
「令人春心萌動,春情蕩漾,春色無邊,春花秋月,春……」
南宮璃月頓時收緊五指︰「這跟合歡散有什麼差別嗎?」
「當然有差別……」皇甫長安有恃無恐,勾起眉梢笑盈盈地抬手,撫上南宮璃月妖魅而又倨傲的面龐,眉眼之間滿是奸詐,「差別就是,合歡散有解藥,而春風一度沒有解藥,合歡散只會讓人意亂情迷,而春風一度則會讓人失去反抗的能力,合歡散的藥性還不足以難道定力好的人,而春風一度藥效極烈,若是不及時尋歡,只怕……」
「該死!」
沒等皇甫長安把話說完,南宮璃月突然收回手,對著自己身上的幾處大穴挨個兒點了一遍,在倒地昏厥之前,還不忘情深意切地剜了皇甫長安一眼!
「你……休想染指本王!」
皇甫長安︰「……」
臥槽!丫以為你演的是史上第一貞潔烈男嗎?!有必要對自己這麼狠嗎?!簡直不可理喻有沒有?!還是說……丫是為了某人,才寧死也要守住自己的貞操?!伐開心!
臨意識徹底消失之際,南宮璃月似乎看到了皇甫長安張大嘴巴瞠目結舌的表情,以及用一種炒雞不爽的口吻在他耳邊大聲嚷嚷——
「喂喂喂!用得著這麼沖動嗎?!都說了本宮根本不屑于那種卑劣的手段!只是隨口說說騙你的啦!居然那麼容易就相信了……智商都被狗吃了?」
微微捏緊拳頭,南宮璃月在最後一秒,以他的自尊心發誓……他一定要把皇甫長安掐死一萬遍!一萬遍!
捏了捏脖子,確定南宮璃月是徹底暈了過去,皇甫長安才撇了撇嘴角,蹲,拿手指在他身上狠狠地戳了好幾下,一邊戳一邊念。
「就是要染指你!就是要染指你!就是要染指你……哼,染指你怎麼了?!你本來就是本宮的!」
戳了一陣還不甘心,皇甫長安越想越可疑,轉而扒開他身上的衣服搜了起來,順帶著把整間屋子都翻了一遍,然而翻箱倒櫃找了半天,卻還是一無所獲,就在皇甫長安氣喘吁吁累得快要放棄的時候,忽然眼角余光一瞟,瞥見了床底下的一道陰影。
走到床邊,俯身將那東西撿起來,卻是一個長條形的盒子,皇甫長安微微蹙眉,心頭生出了幾分不太好的預感……不妙啊,看這盒子的模樣,里面分明裝著一幅畫,難不成……真的給她猜中了?
南宮璃月冒險闖進火里,就是為了拿這個盒子?
而盒子里的畫像,畫的就是他心尖尖上的女人?他的……初戀情人?!
要不要打開看?!怎麼辦,好想燒掉!
抱著盒子在屋子里來來回回走了不下十圈,皇甫長安到底一咬牙,拿到了桌子前,把盒子打了開……果然,是一幅畫!
看紙質似乎已經有些年月了,但卻保管得很好,縴塵不染,連邊角都沒有絲毫的磨損。
緩緩將畫卷攤開在桌面上,皇甫長安眯著眼楮,想要看看南宮璃月到底是什麼眼光,而她……到底輸給了什麼樣的女人?
當畫卷攤開到一半的時候,皇甫長安的心頭不由咯 了一下,忍不住贊嘆了一聲。
「靠!」
只見畫卷上細細描摹著一個華服錦衣的女子,濃妝艷抹,金釵珠簪,發髻盤了三層不止,看起來妖艷而貴氣……這樣的裝扮若是換個人,必然是庸俗不堪,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子,卻仿佛天生就該眾星捧月,雍容華貴。
不僅僅是容貌美艷而傾城,風姿嫵媚而傾國,那種與生俱來的傲氣哪怕是沒有見過真人,只面對著一幅畫像……似乎也依然可以穿透時間和空間的距離,肆無忌憚地撲面而來,叫人無法輕易忽視。
這樣絕代風華的女子,恐怕數遍全九州,也沒有哪個男人可以輕易拒絕她。
而這就是南宮璃月看上的女人,她的……情敵?
抿了抿嘴唇,皇甫長安縱然心里憋悶,卻也不得不承認……小璃月的眼光,還是值得點贊的!
緩緩將畫卷往下翻,在見到下半幅畫卷後,皇甫長安不禁睜大眼楮「咦」了一聲,沒想到這幅畫並不是那女子一人的肖像畫,而是一副情景畫……在那女子身邊,還坐著兩個鐘靈毓秀的少年,年紀都不大,一個約莫七八歲,另一個則有十二三歲,兩人正在嬉鬧玩樂,看起來十分的親密無間。
見狀,皇甫長安的第一反應是——
南宮璃月這個沒節操的,竟然愛上了兩個娃的娘?!
下一秒,待她仔細看清那兩個少年的樣貌,眉眼間的神態卻是十分的熟悉……雖然畫上的少年年紀尚小,五官稚女敕秀氣,沒有完全長開,但細看之下還是不難認出,那兩人就是——
南宮璃月和南宮重淵!
靠!皇甫長安一拍桌子,突然有種被人擺了一道的趕腳!
這兩人是在耍她嗎?明明小時候關系這麼親密,好到恨不得穿同一條褲衩,眼下卻擺出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勢……他們這是在演戲,還是蒸的相愛相殺上了?!
「叮」的一下,地上響起一聲清脆的撞擊,好像有什麼東西掉了下去。
皇甫長安拿著蠟燭在桌子底下找了一陣,繼而從地上撿起半塊玉佩……原以為那玉佩是她摔壞的,皇甫長安不免做賊心虛,舉著蠟燭趴在地上又找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到任何玉碎的粉末,更別說是另半塊玉佩了,可見……這玉佩原本就只有半塊。
把玉佩湊到燭火前翻了兩遍,除了上面刻著一個「淵」字之外,倒也沒有其他特別之處,只不過……皇甫長安輕輕撫上那個如玉三分的刻字,一雙通透的琉璃眸剎那間眯得更細了。
這塊玉佩分明就是南宮重淵的有沒有?!
南宮璃月不僅把他們的畫像寶貝似的收了起來,還偷偷藏了他的半塊玉佩……這難道還不能能說明什麼嗎?!他們兩個人之間,絕對有貓膩!
至少,南宮璃月的心思絕對不單純!
嚶嚶嚶……真相居然是這樣……伐開心!簡直不科學!哭瞎一萬遍!
默默收好畫卷和玉佩放回原處,皇甫長安表示深受打擊……如果南宮璃月愛上的是一個女人,她還有信心可以與其一較高下,可她萬萬沒想到……璃王殿下的袖子竟然斷得這麼徹底!而且對方居然還是她看上的小美草?!
這下情況復雜了,她不僅要跟女人搶男人,還要跟男人搶男人?!好端端的一棵妖孽美草,竟然就醬紫變成了情敵?!整個世界都不好了有沒有?!
沒有心情再玩弄璃王殿下,皇甫長安幾乎是意興闌珊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那失魂落魄的模樣,看起來要多憂桑,就有多憂桑……
而這樣的憂桑看在南宮璃月的那些下屬眼里,無疑就被解讀成了另一種意思,待皇甫長安一離開,眾護衛幾乎是彈冠相慶,無一不在歌頌主上的威武霸氣——終于把折菊公子這一世界公害給拿下了!從此麻麻再也不用擔心窩的袖子會斷啦!
輾轉一夜,皇甫長安第一次……失眠了!直到東方既白,日出薄霧,才覺得困頓襲來,和衣趴在桌子上就睡了過去。
卻不想,才剛剛入夢,南宮璃月卻主動找上門來,一腳飛了門板,氣勢不可謂不凶煞!
「皇甫長安,你——」
「你放心吧,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纏著你了。」
皇甫長安無精打采地睜開眼,任由南宮璃月抓著肩頭拽起來,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听到這話,南宮璃月先是愣了一愣,有些不了解狀況……然而,很快南宮璃月又正了臉色,細細拉長了狐狸眼,只當這又是皇甫長安為了躲避他的報復而耍的陰謀詭計!
「你以為你這麼說,本王就會相信你嗎?!」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皇甫長安耷拉著眼皮,還是波瀾不驚的口吻,連一絲絲漣漪也沒有,「昨晚上你都拒絕得那麼明顯了,本宮雖然不要臉,但還是有自尊的……喏,這玩意兒還你,你還是把它留給你的心上人吧!不管怎麼說,這次是你耍本宮在先,所以本宮對你做了什麼……也都是你咎由自取……」
垂眸看了眼手上被皇甫長安一把塞過來的冰絲軟甲,南宮璃月這才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兒……昨天晚上他暈過去之後,是不是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信息?
「什麼心上人?本王何時耍你了?!什麼叫咎由自取?!皇甫長安——」伸手抓住轉身欲走的皇甫長安,南宮璃月皺了皺眉頭,冷峻的面容上微不可察地染上了幾分焦灼,「你給本王說清楚!」
「這有什麼好說的?」皇甫長安回過頭來,一副要死不活的神情,垂下眼皮往那冰絲軟甲上瞟了一眼,忽而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笑道,「你既然對本宮無意,又何必送來這樣曖昧莫名的衣服暗示本宮?不過……本宮也是傻,竟然這麼久了都沒發覺……你並非薄情寡性,只是喜歡的另有其人罷了……」
听她這樣一說,南宮璃月愈發莫名其妙,眉峰頓時蹙得更深了。
「這衣服……怎麼了?你以為本王暗示你什麼?」
皇甫長安諷刺一笑,反詰道。
「璃王殿下,到這個時候……你還要用這種東西羞辱本宮嗎?」
南宮璃月甚覺不可理喻,不由拔高了語調,眉眼間忍不住沾上了幾許薄怒︰「一直在變著法子羞辱本王的難道不是你嗎?!本王不過是念著你武功被廢,擔心有人對你不利,才特地……尋來了這件冰絲軟甲,作護身之用……你到底想到什麼地方去了?!」
「哈……?!這是用來防身的?!」
皇甫長安倏地瞪大了眼楮,一臉不可置信!
對上她質疑的目光,南宮璃月哭笑不得,簡直要被氣cry!
「不是用來防身,那還用來做什麼?!等等……皇甫長安……你不會……你不會以為……」
想到了某個可能性,再結合皇甫長安前前後後各種奇怪的表現和反應,南宮璃月一個沒能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爾後越想越可笑,根本停不下來!到了最後幾乎沒笑岔氣,扶著柱子才緩緩站直了身體,抬眸對皇甫長安比了比手勢,斷斷續續地開口。
「皇甫長安……你太厲害了,本王……服輸……」
皇甫長安被他笑得面紅耳赤,知道真相後眼淚 里啪啦掉了下來,最後實在無言以對,唯有怒不可遏地對著長空厲喝了一聲!
「白蘇!你特麼給勞資繞著皇城跑十圈!不!一百圈!」
聞言,白蘇臉色一垮,心想你怎麼不干脆殺了我?!但到底還是做賊心虛,沒敢粗線在皇甫長安面前,即便一閃身躥了出去,乖乖接受懲罰……
裂雲卻是心有不忍,想給白蘇說情︰「公子……這……」
「你也去!」皇甫長安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一揮袖子冷然道,「累屎之前不準回來!」
裂雲︰「……」這是躺槍了嗎?!
那廂,南宮璃月的眼角還是笑得一抽一抽的,一邊努力收斂神態,一邊款步走上前,把那冰絲軟甲遞還到皇甫長安的手里。
「罷了……怪本王沒有說清楚,昨夜之事你我各退一步,至此一筆勾銷,如何?」
皇甫長安卻沒有接手,只涼涼地笑了一聲,抬眸看向南宮璃月,眼眸之中盡是輕蔑和疏遠。
「我不要了,你的東西……我不稀罕了!當然,璃王大可不必擔心,本宮一向說話算話,答應過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太子和孔雀公主的聯姻,從頭到尾,只能是一紙空談。」
說完,皇甫長安扭頭就走,步履匆匆,竟是半點留戀也沒有。
南宮璃月還欲開口,抬眸卻只見得一抹決然的背影,淡紫色的瞳孔不由微微一縮,沒來由的攥起幾分痛楚……緩緩捏緊手里的冰絲軟甲,南宮璃月猶豫片刻,到底還是抬腿追了上去。
這個白痴,她又在搞什麼鬼?
一路追出大門,才堪堪在巷子里把皇甫長安給攔了下來。
皇甫長安冷眼睥睨,端的是絕情︰「放手!」
南宮璃月紫眸凜冽,迸射出危險的光澤︰「喜歡就黏上來,不喜歡就像垃圾一樣丟掉……呵,皇甫長安,你把本王當成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