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曹如行听到手下的匯報,只是稍微思索一下,就從後院緩緩行來。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大堂里,伙計一如既往的在打掃,雖然忙碌卻不顯任何慌亂,這讓他心里很是舒坦。
靠近門口的梨花木桌前,一個盤著婦人發髻的女子正和懷里的兩個小孩子說著什麼,金色的光透過敞開的門折射進來,落在她的身上,隱隱有種清冷的暖意,好怪異。
「這位娘子,這位就是我們的曹掌櫃。」先前進去通稟的伙計,來到君媱面前,說道。
君媱抬頭看去,來人身材中等,略微有點發福,年約四旬左右,一頭黑發束在腦後,沒有一絲雜亂,顯得精神而干練。
「曹掌櫃,小婦人有禮了。」
她站起身看著對方,謙和笑道。
曹如行眼中劃過一抹神色,很快消失不見。
在青山鎮,他作為福運酒樓的掌櫃,可以做到全權負責,只要每個月將收入的賬目遣人送到城里的廖管家就可以。
福運酒樓背後的老板,那可是皇城里的大人物,別說是在這個小小的青山鎮可以只手遮天,就算是在京城里,那也不是什麼人都敢招惹的。
而就是這樣一個小婦人,居然和他說起話來,那麼的不卑不亢,甚至讓他第一眼看到她都不得不慎重對待。
「這位娘子,不知該如何稱呼。」曹如行伸手示意君媱坐下,而後他坐在君媱對面的位置,已經有眼尖的伙計泡好了差端了上來,「請用茶。」
君媱笑著點點頭,伸手端起白底藍花的茶杯,用杯蓋輕輕濾去浮沫,放在鼻尖下輕嗅一下,笑道︰「小婦人姓君。果然是好茶,雖然是去年的雨前龍井,能有如此色澤和味道,相信我和曹掌櫃,定能互惠互利。」
曹如行濃眉一挑一沉,心里暗暗驚嘆,就算是他這個常年喝茶的人都難以估算出是那一年的,只能通過味道和口感知道是雨前龍井,而她居然能說出時間,看樣子,她真的是個村婦?
「君娘子,好口舌,這就是去年采摘的雨前龍井,是曹某的主子賞賜下來的。」曹如行淡淡說道。
「曹掌櫃高看小婦人了,小婦人不過是一介村婦,如何能但得起曹掌櫃的高看。」好家伙,居然用雨前龍井來招待自己,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還是有什麼目的,亦或者這就是福運酒樓的待客之道。
果然,听到君媱的話,曹掌櫃呵呵一笑,捋著胡須道︰「君娘子客氣了,既然娘子是來和我們福運酒樓做生意的,自然就是貴客,何談高看不高看。」
「曹掌櫃不愧是大人物,既然說到這里,我就不羅嗦了。」她彎腰把身邊的竹籃提起放在桌上,打開上面的粗布,然後取出里面的兩個布袋,依次取出打開,攤在曹掌櫃面前,解說道︰「曹掌櫃,這是小婦人在山里采摘的野味,這個自然是野蘑菇,這個黑色的是山木耳。」
曹如行當了大半輩子的掌櫃,什麼菜他沒有見過,就是他面前這蘑菇,他以前也曾經吃過,不過據說有不少的人因為誤食一些蘑菇導致斃命的,所以這種食材除非是一些極有經驗的人采集到的,否則一般的人都不會隨便服用的。至于這些黑乎乎的所謂的木耳,他捻起一塊,拿在手里,有種濕濕滑滑的感覺,這種野味,他沒見過,更沒吃過。
「君娘子。」他放下那塊木耳道︰「這個野蘑菇,曹某是見過,曾經也吃過幾次,但是听說稍微一個不小心,可能采集到的都是有毒的,所以……」
看著他猶豫的語氣,君媱就知道是因為什麼,她並不意外,緩緩道︰「曹掌櫃心里的顧慮我明白,實話告訴曹掌櫃,小婦人這幾年來,自認練就了一副好眼力,但凡是我采集到的野蘑菇,絕對不會有毒,這一點我可以和曹掌櫃立下一個字據。」
听到她的話,曹如行頓時雙眸 亮,他吃過蘑菇,那種味道至今想起來還在嘴里縈繞,但是因為其產量低,所以能吃到著實很奢侈。
其實他心里明白,在京城里就有這麼一家專門供應野蘑菇的農神先生,他常年游走在山間樹林,就是為了采集蘑菇,供應給宮中,多下來的都會被京里的侯府官戶給采購一口,下面的人能吃到的很少,對于這一門賺錢的手藝,那位農神先生看的比命都重要,有些想拜他為師的人都全部吃了閉門羹,直說在臨死前能傳給兒子,留一門手藝。
當然,這一事君媱並不知道,否則她不知道該如何吐槽了,不就是野蘑菇嘛,真的就因為這個就能當成傳家手藝了?如果她能種植出蘑菇,那這個朝代是不是該瘋了?
「君娘子此話當真?」曹掌櫃站起身激動的問道。
君媱汗顏,他覺得這個曹掌櫃有點少見多怪。
「自然是真的。」她點頭,繼續說道︰「這個木耳,可以稱之為素中之王,在素菜當中,它有著很高的營養價值,其美味程度不屬于野蘑菇。」
曹掌櫃听她說的頭頭是道,卻也有了很大的興趣,在青山鎮,雖然福運酒樓看似壟斷,但是相比較器京城的福運酒樓,他每年的總收入還是差了很多,畢竟京城乃繁華之地,青山鎮和之一比,不可同日而語。
如今听到她說有這樣兩種菜,更重要的是居然能供應野蘑菇,他能不激動麼,這樣不僅酒樓能出售,就是多了也能送給少主不是。
「君娘子,這野蘑菇我可以收下,但是這木耳,恕曹某眼拙,著實沒有見過,更別說是吃了。」
君媱站起身,一把提起裝木耳的布袋,對曹如行道︰「曹掌櫃,我也不和你說這木耳如何如何好,您看這樣,我現場給您做幾道菜嘗嘗,您覺得如何?」
曹如行一听,沒有思考就點頭應了︰「這感情好,君娘子,隨曹某來。」
因為現在是上午,所以廚房里並沒有多忙碌,只有兩個廚子在看著,指揮著幾個徒弟在收拾碗筷,打磨廚具,見到曹如行進來,都是愣了一下,隨後彎腰問掌櫃的安。
「老陳,老孫,這位是君娘子,要來做幾道菜,你們先出去一下吧。」
兩位大廚互相看了一眼,轉身就出去了,他們是掌勺,自然知道手藝和菜譜對于廚子來說都是命根子,所以對于掌櫃的話並沒有任何的不滿。
曹如行對君媱說道︰「君娘子,廚房就交給你了,曹某先去外面靜候君娘子的菜品。」
「曹掌櫃客氣了,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曹如行出去了,廚房里就剩下君媱和兩個孩子,就連那些學徒都被打發了出去。
君媱先是拿出一些木耳,連著清洗了四五遍,直到里面的沙土都被清洗干淨,這才開始準備。
「娘親,巧兒幫你呀?」巧兒站在一邊,始終沒有插手的余地,有點著急。
君媱看著女兒那可愛的樣子,笑道︰「不用,等娘親做好之後,咱們就可以去買上很多好東西,然後回家。」
「買好東西?什麼好東西?」巧兒不明白,在她的心里能吃上娘親做的菜餅子,就是最好最好的了。
君媱手上的動作很快,只是和巧兒說話的功夫,蒜苗切好了段,油鍋也已經熱好,三個雞蛋君媱全部握在手心,對著鍋沿輕輕一磕,轉眼的功夫,三個雞蛋就在鍋里開了花,一股香味在整個廚房蔓延,讓巧兒和無憂深深的在一邊吸鼻子。
隨後的動作更是快速,蒜苗,木耳,在爆炒之後入鍋,之後放入雞蛋,鹽,炒勻之後,裝盤,一個木耳雞蛋就做好了。
之後,一個涼拌木耳,一個木耳香菇肉片,也迅速出爐。
兩個小家伙圍在君媱身邊,看著那三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頓時口水都差點掉下來。
君媱招呼一個守在廚房門口的伙計,讓他端著三份菜去了一樓大堂,臨近窗戶的位置,曹如行正喝著茶,看著賬本,很是悠閑。
「曹掌櫃,久等了。」君媱對曹如行道。
曹如行在伙計剛出來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香味,頓時讓他感覺饑腸轆轆。
「君娘子,光是這菜的香味,就讓人垂涎的緊。」曹如行起身笑道,看著伙計將菜端上來,擺好碗筷,他才招呼君媱坐下。
君媱坐下後,結果伙計倒好的茶,端著給無憂和巧兒一人喝了一杯,看著在一邊慢慢品嘗的曹掌櫃,但笑不語。
許久之後,曹掌櫃菜慢慢放下筷子,看著君媱,笑著道︰「君娘子好手藝,就沖著這三份菜,就何以超越我們的兩位大廚了,不知道這三份菜的菜名是什麼?」
君媱謙虛一笑,指著面前的菜,說道︰「這份是木耳炒雞蛋,這份是木耳香菇肉片,這份是涼拌木耳,木耳這種野味,可以清腸胃,還可以補血,是道對人極其有營養價值的菜肴。」
曹如行開始並不看好這黑乎乎的木耳,不過嘗過之後才覺得,自己的見識太鄙陋,滑而不膩,入口清脆有嚼勁,著實好吃。
「君娘子,這兩種野味我們福運酒樓都要了,至于價錢,每樣每斤都給君娘子一百文,不知君娘子意下如何?」
君媱面上不顯露,心里卻在盤算,一斤一白兩,十斤就是一兩銀子,而木耳在林子里很多,每天最少可以供應幾十斤,如果她整天耗在林子里的話,至于蘑菇,也是漫山遍野,這算是一項很劃算的買賣有木有,完全是一本萬利。
「既然曹掌櫃這麼干脆,我也不好太過矯情,就這樣吧。」她點點頭,並沒有趁機提價,畢竟她的人生不能一輩子和這些野蘑菇木耳耗在一起吧。
「曹掌櫃,我有言在先,我希望福運酒樓只接受我提供的野味。」
曹掌櫃已經讓伙計拿著兩布袋去過秤了,听到君媱的話,不禁愣了一下,「君娘子,雖然很冒昧,但是我能否知道,這是為何?」
「因為不止這野蘑菇有些帶毒,就連著木耳也是如此,畢竟是林子里無人的主,如果以後遇到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想要學我,而他們又不懂得辨認,到時候吃出人命來,埋怨到我的身上,這可不是小婦人樂見的。」
本以為會是想獨攬買賣,誰想到這個木耳居然也是有些是有毒的,雖然曹如行開始的時候也沒有找別人收購的打算,但是听到君媱這麼說,還是暗自擦了一把汗。
「自然是如此,我們福運酒樓這麼多年客源廣進,圖的就是名聲和信譽,請君娘子放心。」
「那就多謝曹掌櫃了。」君媱盈盈福身。
那端,伙計已經過好了稱,兩樣加在一起一共有三十二斤,折合成銀子足有三兩二銀子,對君媱來說算是一筆很大的數目了。
曹如行命賬房給君媱取了銀子,隨後一番退讓,娘三被曹如行送了出來。
關于木耳的做飯,君媱相信那麼簡單,福運酒樓的大廚嘗過一邊,稍微熟悉一下,必定能做出來,也用不著她操心。
現在余下來的時間,就是帶著兩個小家伙去扯布做衣服,然後買些米糧油鹽,買上棉花回家做被子,古代的冬天,沒有空氣污染氣候變暖,那可是真正的寒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