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沖進屋里的腳步聲,無憂趕忙將妹妹塞到兩個被子中間,跳下火炕,就堵在里間門口,阻止劉氏沖進來。
「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無憂仰頭,倔強的看著沖進來的老太太,那雙眼只是對上他,就讓他心里一陣哆嗦,好惡毒的眼神啊。
「我是誰,我是你祖宗,給我滾開。」老太太一把推開無憂,跨腳就進去。
無憂被她一個猛推,頓時站不穩,踉蹌著後退幾步,趴在地上,而後面又進來兩個女人。
「娘,你看見了吧,弟妹為什麼不回去,就是留在這里吃白米飯來了,她就是看不上我們君家了。」
錢氏一進來,看到那三大碗白花花的米飯,散發著誘人口水的香味,差點沒撲上去。大米飯啊,她自從嫁到君家來,吃上大米飯的次數都數的過來。
劉氏尖細的小眼繞著屋子掃了一圈,最後落在火炕上被褥中間瑟瑟發抖的一個小丫頭身上,斜著眼白了她一眼,最後做在炕沿上,而錢氏和君柳則是站在矮桌前,看著桌上那米飯和炒菜,口水差點沒叻叻在飯桌上。
「娘,您吃飽了,沒有的話再吃一碗把。」錢氏慫恿著。
劉氏不在意的瞅了桌上的飯菜一眼,撇嘴道︰「哼,看見好飯你們就拔不動腿了?在家里我是餓著你們了怎麼?」
「哎喲,女乃,瞧您說的,整個泉水村誰不知道女乃你是最疼兒媳和孫子孫女的,您可是秀才女乃女乃,整個泉水村您可是獨一份,就算是四姐被您趕出去,可這樣也是女乃您菩薩心腸不是,否則當初不是還有人說浸豬籠的麼,怎麼,現在我女乃吃點她家的飯菜,還不行啦?」君柳在一邊輕輕搖晃著劉氏的胳膊,撒著嬌,而看著劉氏那漸漸平緩下來的臉色,心里不禁一陣雀躍。
她們娘倆不敢吃,但是只要老太太發話,她們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還是六丫頭懂我這個老婆子的心思,哎,只可惜啊,有些人就是不明白。」
「誰不明白啊娘,我看您老中午在家也沒吃多少,現在就在這里吃一點吧。」說著,諂媚的拿起一雙筷子,遞給劉氏。
劉氏冷冷的看了巧兒和無憂一眼,順手接過錢氏手里的筷子。
「這里是我家,誰讓你們在這里吃東西的?你們都走,我們家不歡迎你們。」無憂上前兩步,兩只小拳頭緊緊的攥著,氣沖沖的對著三人吼道。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伴隨著一個小孩子倒抽冷氣的聲音,讓楊氏驚呼出聲。
「大嫂,你這是做什麼,怎麼能打一個孩子?」楊氏心急的過來,一把將無憂攬在懷里,附身看著他瞬間紅腫的臉頰。
錢氏厭惡的看著無憂,然後橫了楊氏一眼,撇著嘴冷笑道︰「為什麼不能打,難道弟妹沒看見剛才這個小雜種是怎麼和娘說話的麼?我沒打死他已經是夠不錯了,真不愧是那個小賤人的種,沒教養。」
說完,看見劉氏和君柳一人端著一個碗吃的津津有味,頓時急了,忙將君柳擠下炕,讓她站在地下她坐在炕沿上,端起飯碗,大口吃起來,菜也是大塊大塊的夾進碗里。
果然是好吃,不只是米飯,還有這菜,還有那個黑乎乎的,又酸又帶點辣味,很開胃,那個小賤人做飯還真是好吃。
巧兒坐在兩個被子中間,一雙烏黑的大眼已經通紅一片,想哭卻緊咬著小嘴唇,死死的將哽咽咽回去,她害怕。
楊氏瞥眼看著巧兒,心差點都碎了,忙將無憂抱出里間,交到君正民手里,回屋把巧兒抱出來。
出了屋子,巧兒終于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雙小手揪著楊氏的衣襟,邊哭邊哽咽道︰「嗚嗚,外婆,巧兒,嗚嗚,巧兒要娘親,娘親,嗚嗚……」
楊氏看到巧兒這可憐的小模樣,也忍不住濕了眼眶,眼淚大顆大顆的滑下來,讓旁邊抱著無憂的君正民,痛苦的閉上了眼。
「素蘭,別難過了,我回去就會和爹說,我們分出來過,咱們什麼都不要,搬到媱兒這里,就算不能幫襯著什麼,可是也不用像今天這樣,讓兩個孩子吃虧。」
他是個孝子,在四個兒子里面,也是性格最忠厚的,可是忠厚並不代表軟弱,也不代表好欺負,當這種人認準了一件事,哪怕是頭破血流也要抗爭到底。
君媱是君正民唯一的女兒,就算是當初君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可絲毫沒有想不要這個女兒的想法,只是爹卻忍不下去,他是秀才老爺,見了官老爺都不用跪,一向都是自負的很,而君媱出了這種事情,他如何能放過她,最後還不是逼著兩人以君媱的姓名為代價,將她趕了出去。
可是通過今天的事情,君正民很清楚不過,就算是君媱被趕出君家,君家的某些人也不想剛過她,這不剛剛能吃上點好的,某些人就像聞到了魚腥的貓,以後還了得。
爹有四個兒子,可是他君正民卻只有這一個女兒啊。
他如何能狠得下心,對她不管不問,如果真的是這樣,這四年君媱的這棟房子估計早就坍塌了無數次了。
屋子里,三個人霸佔著桌子吃的滿嘴流油,錢氏更是狼吞虎咽只吧嗒嘴,吃完一碗覺得不飽,又端著碗沖進廚房,打開鍋看到里面還有約麼兩碗的米飯,拿起勺子滿滿的裝了一大碗,撇頭的功夫又看到灶台上的包子,拿起一個塞到嘴里,雖然已經涼了,可是總歸是比玉米面粥和粗糧饅頭好吃太多。
回到里間,盤子里的才已經沒剩下多少了,君柳吃的少,老太太估計肚子也是沒地方裝,努力的把這一碗塞進肚子里,放下筷子就坐在那里,打量著君媱的這間房子。
房子很久,和四年前幾乎一樣,四周是泥坯,房頂是茅草,這樣的房子根本就不擋風,充其量就是能遮擋一下風雪雨露,但是身下的炕卻熱乎乎的,只是做了這麼一會,劉氏就舍不得挪窩了,而且那炕里邊的被褥,干淨整潔,有種清新的漿洗味道。
「女乃,您和我爺的被褥估計也棉花老舊了,咱們就帶一套回去吧,相信四姐定會很高興的,現在天氣越來越涼,也不能讓我們小輩蓋新被褥,而讓您老人家還蓋著好多年的舊鋪蓋不是。」君柳看著劉氏的眼神,拿出帕子裝模作樣的擦擦嘴角的油漬,拿起桌上的一杯水,抿唇喝下。
「不用。」劉氏道,聲音帶著猶豫和些微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