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姑娘正說著,楊氏和幾個村里相熟的婦人進來,看到屋里三四個妙齡姑娘,水靈的樣子讓人心里跟著很是舒坦。
「嫂子們,都來了,趕緊坐吧。」君蘭兒笑著招呼幾人,都是幾個族里的嫂子,平時雖然沒大事不來往,可是今兒是給君蘭兒添箱的日子,她們都來了。
君媱起身,給楊氏幾人讓了個位置。
幾個婦人坐下,都把手里的東西放到君蘭兒手里,這是給女兒家的東西,要送到新娘子手里。
「蘭姐兒,嫂子也沒啥好東西,這就是一套銀頭面,還是嫂子成親那時的,別嫌棄啊。」
「平陽嫂子,您說啥呢,怎麼會嫌棄。」君蘭兒笑道。
「蘭姐兒,三嫂給你準備了幾件衣裳,你裝進箱子里。」楊氏把一個很是整齊的包袱放到君蘭兒手里,那是君媱從城里回來的時候從錦繡坊買來的,四套,給君蘭兒和袁家的三人準備的。
「謝謝三嫂。」君蘭兒覺得這些人里,最最愧對的就是楊氏了,不過她也想好了,以後嫁過去,定會好好侍奉婆婆,好好過日子,絕對不會辜負了楊氏的一片好意。
「有啥好謝的,明兒可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了,這幾天可要歡快點,明兒由你二嫂做全福人,你一切都安心吧。」
「嗯!」君蘭兒默默地點頭,全福人必須是上有父母,下有兒女,而三嫂……
這天晚上,楊氏沒有回來,君正民也宿在了老君家,本來君媱也是要留下的,但是因為家里有兩個孩子。
晚上,一家三口坐在飯桌前,巧兒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看著君媱,雙手捧著一顆茶葉蛋吃的津津有味,自從前段時間那顆蛋被外公吃了,她每天飯前必定先吃一顆蛋。
「娘親,明天姑女乃女乃成親,巧兒也去嗎?」
「嗯,巧兒不想去嗎?」她拿起帕子給女兒擦擦嘴角的蛋黃。
「想,巧兒想看新娘子。哥哥,你也去看啊?」她看著在一邊靜靜吃飯的無憂。
「嗯,去!」都和先生請假了。
「明天你們都要注意點,到時候人會很多,別沖撞了新娘子和客人知道嗎?」
「嗯,放心吧娘,我會看著妹妹的。」無憂點點頭。
巧兒眨眨大眼,「巧兒會很乖的,也看著哥哥。」
君媱看著兩個可愛的孩子,那顆心都柔的要化成水了,這兩個可愛的小家伙,可都是她最最珍貴的寶貝啊。
「好,那你們就互相看著。」
巧兒和無憂兩人一起看著君媱,然後相視一眼,都笑的很是可愛,每人臉上那兩顆大大的酒窩,特別的有喜感。
入夜,君媱站在書桌後,看著窗外那輪皎潔的明月,不禁想著,她是有多久沒有見到寧月謹了?十天?二十天?
什麼時候思念已經這麼的深,這讓君媱不禁深深鎖起了眉頭。
「咚咚——」敲門聲傳了進來。
「東家,小姐說要和東家一起休息。」春蘭的聲音從外面響起。
然後,房門推開,一個穿著粉色里衣的小丫頭走進來,披散著濕漉漉的發,臉頰也泛著紅暈,看來是剛沐浴完。
「娘親,今晚巧兒要和娘親睡。」
君媱伸開手臂,接住女兒那小小軟軟的身子,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味,那股味道讓君媱的心情瞬間變得很好。
「今晚怎麼想起和娘親一起睡了?」
「因為外公外婆不在家,巧兒怕娘親害怕嘛。」
听到她的話,君媱不禁柔柔一笑,抱起她走向了床榻,「行,那就委屈巧兒陪著娘親吧。」
「嗯,巧兒會保護娘親的哦!」小丫頭一听君媱答應了,露著她的脖子,笑的如同一只可愛的小老鼠。
「吱吱……」主人,不要丟下小白啊。
外面,一道雪白的身影竄進來,一下子竄到了巧兒的肩膀,翹著蓬松的大尾巴親昵的蹭著巧兒的小臉。
這兩個可愛的小家伙湊在一起那超萌的樣子,瞬間就讓君媱感覺,世界居然是如此的美好。
「小白,今晚咱們和娘親一起睡哦。」小丫頭一本正經的看著小白道。
君媱的表情有種龜裂的跡象,女兒的意思是,自己的榻上還要給這個小畜生留一個位置?不要吧,會不會月兌毛啊?
「巧兒,娘親不是和你說了,不能讓小白睡床榻的嗎?」多不衛生啊,動物身上可都是有很多細菌的。
「不要嘛娘親,春蘭給小白洗澡了啊,是不是啊春蘭?」小丫頭求救的看向春蘭,她可是每晚都要給小白洗澡呢,不髒的。
春蘭不禁搖頭失笑,「是,我的小姐。」
「看吧,娘親,小白很干淨的,真的洗澡了,不信娘親你聞聞,身上香香的哦。」巧兒不想把小白趕出去,萬一被壞人偷走或者走丟了怎麼辦啊。
看到女兒那著急的小臉,君媱暗嘆一聲︰你贏了。
「好,急什麼,就讓它睡在外邊吧。」大不了明兒讓夏月把被套褥子拆下來洗了。
「娘親真好,巧兒最喜歡娘親了。」見目的打成,巧兒抱著君媱的脖子,用力的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留下一塊濕濕的口水印子。
「吱吱……」听到可以和小主人一起睡覺,小白也是高興的搖晃著蓬松的大尾巴,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
春蘭看到兩人的互動,心里也特別的感動,如果她的娘親也能這樣,自己是不是現在就不一樣了?不過,現在也好,至少跟著東家再也沒受過苦,老爺夫人也是個心善的,小姐更是個可愛懂事的,除了早上喜歡賴床,從來不會給她們任何的委屈,為奴近十年,這是她待過最好的一戶人家,也想著如此就算是一輩子不嫁人,也要留在東家和小姐身邊。
等兩人躺下,春蘭上前熄了燈,然後走了出來,外間夏月和秋菊正在收拾著,見春蘭出來,小聲問道︰「春蘭姐,東家和小姐睡下了?」
「嗯,你們也早點睡吧,明兒可能會很忙的。」老君家姑女乃女乃成親,這應該是大事吧,畢竟這些日子,姑女乃女乃的性子變了,東家也為此很是高興。
「嗯,春蘭姐也是。」兩人笑笑,等春蘭走後,收拾完洗浴間,然後敞開窗戶,任外面的夜風吹進來,驅散著滿屋的濕氣,轉身去了西跨院。
最開始會有守夜的,只是夏月和秋菊從來不用,因為晚上但凡有事情,東家都會自己做。
清晨,天還沒亮,君媱就行了,而外面也傳來了細微的說話聲,可能是听到了屋里的動靜,秋菊的聲音在外響起,「東家,您起了嗎?」
聲音並不大,是顧忌這還在睡覺的巧兒。
「進來吧。」君媱看著睡的臉頰紅紅的女兒,還有縮在女兒懷里的小白,溫柔輕笑,然後伸手捏住小白的身子就要把它扯出來,抱著睡多不好。
「吱……」誰敢動他小白大爺。
「嗯?」淡淡的聲音上揚,讓小白伸出的尖銳利爪停住,這個小家伙,還要撓她?
「吱吱……」小白豎起的耳朵耷拉下來,可憐兮兮的看著主人,揚起的爪子快速縮回了毛絨絨的脖頸里。
主人,小白不是故意的哦,這是條件反射啊。
見它可愛的表情和動作,君媱這才低低笑了,然後捏了捏它蓬松的脖子,小白頓時舒服的伸出粉女敕的小舌頭,喉嚨里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別傷著巧兒。」她點點小白的腦袋,這才穿衣下了榻。
秋菊已經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里面是周叔從井里打上來的水,清涼清澈,而且喝一口還帶著絲絲的甜味,她最喜歡這水了,喝一口都能甜到心里,難怪家里的飯菜都是那麼好吃。
「小姐還在睡啊?」秋菊走到榻前看到那抱著小白縮成一團的巧兒,差點沒有被萌翻了,好可愛有沒有啊,這可是她們家的小姐啊,真好。
「讓春蘭拿過巧兒的新衣裳,給她換上,今兒可不能睡懶覺。」君媱洗過臉,拿著帕子輕輕擦拭著。
「哎,知道了東家。」秋菊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屋子,去了巧兒的房間。
等春蘭進來,君媱已經在換衣裳了,她拿著一套淺粉色的衣裙走到榻前,臉色猶豫著。
每天早晨春蘭都會看到這一幕,而每次看到她都能靜靜的站上最少一刻鐘,使勁看個夠。
她得是個多狠心的女子才能忍得下喚醒這麼可愛的小姐啊。
「小姐,咱們該起床咯。」
巧兒大眼微微睜開一條縫,那里面的困頓和懶乏特別的濃,見到是春蘭,巧兒隨即又閉上了眼,「春蘭,一會會。」
「不可以哦,今兒可是姑女乃女乃成親的日子,咱們要早起不是?」
「哦,對哦!」巧兒一听,瞬間睜開了大眼坐了起來,懷里的小白嘰里咕嚕打了幾個轉,差點被摔下榻,可是,「春蘭,巧兒真的好困啊。」
「啪嘰——」小姑娘撐不住,一下子又躺回去了。
「……小姐!」春蘭都想哭了,她該拿小姐怎麼辦啊。
「那就把你仍在家里,娘親帶著你哥哥過去了。」君媱淡淡的聲音,從床邊的書桌後響起。
本來閉上的眼楮豁然睜開,迷蒙的大眼左右看了看,什麼都沒發現,又趴在榻前向外張望,終于是看到了正在看著賬本的娘親,眨巴幾下大眼,呶呶小嘴,然後咯咯的笑了起來。
「娘親,巧兒醒了呢,春蘭,穿衣裳。」
「哎!」春蘭拿起一邊的衣裳,一件件的給巧兒穿上,心里暗想,還是東家的話有力度。
等一切都收拾好,冬梅已經端著一盆溫水進來,擰濕了帕子給巧兒擦干淨,之後君媱就放下賬本帶著她去了前院。
柯婆子已經做好了早飯,而秦婆子因為跟在楊氏身邊昨晚也沒有回來,畢竟很多的大家規矩,秦婆子都心里細細的,倒是能幫上不少的忙。
曾經那個老君家唯唯諾諾的軟弱媳婦,如今儼然有了當家主母的風範,就算是在老君家,說話也有了不輕的分量。
「娘,巧兒,早啊。」從後院過來的無憂看到兩人,笑眯眯的道。
他每天早晨早飯前,都回去後院練一會武功,如今的輕功可是大有長進,別看年紀小,飛掠後面那座小吳山,並不是多難的事情。
「哥哥,早。」巧兒松開君媱的手,跑到無憂身邊拉起他的胳膊,「今兒去看新娘子啊。」
「嗯,你可要跟在哥哥身邊,莫要到處亂跑,跑沒了,娘親會擔心。」無憂像模像樣的說道。
「嗯!」小丫頭用力點點頭,「放心吧哥哥,巧兒可是大姑娘了。」
隨後,柯婆子在上房門口說可以吃早飯了,用過早飯之後,天也不過剛蒙蒙亮,君媱就帶著兒女,四個丫頭和周廣柯婆子往上房去了。
因為今兒君蘭兒大婚,所以作坊休息一天,畢竟同村同鄉的,幾乎是一家有喜,全村人差不多都會去。
老君家,早在凌晨的時候就開始忙碌起來了,做飯的做飯,整理嫁妝的整理嫁妝,而君蘭兒的新娘面,則是由秦婆子給畫。
沐浴過後的君蘭兒穿著簡單的里衣坐在銅鏡前,看著那張秀麗的面容,不禁露出一個淡淡的淺笑。
秦婆子拿著一根細線站在她面前,「姑女乃女乃是個有福氣的。」
「真的嗎,秦媽媽?」她幸福的問道。
「嗯,有兩位這麼疼你的夫人,咋不是福氣呢。」
「……秦媽媽說的是,蘭兒很感激二嫂和三嫂。」雖然今兒自己的親娘不在她心里不是滋味,可是有兩位這麼為她著想的嫂子,她也覺得很幸福了。
只是……
「哎喲,好疼。」君蘭兒低呼出聲,捂著臉眼淚都差點涌出來。
「疼也要忍著,不去了細毛,妝容不好上,今兒可是新娘子,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怎麼行。」秦媽媽早就見過太多次這樣的場面了,平淡的說道。
听到秦媽媽這話,君蘭兒松開手,咬緊牙關,暗想疼就疼吧,反正就這麼一會。
「姑女乃女乃別緊咬著牙,這樣會去不干淨。」肌肉緊繃,無法下手。
無法,君蘭兒只得松開牙關,任由秦婆子給她潔面,不過手里卻拿著帕子,估模著眼淚快掉下來了,趕緊擦掉。
如此好一會,秦婆子才停了手,而君蘭兒只覺得臉上已經火辣辣的有點麻木。
之後就是各種的擦粉描眉上妝,看著鏡子里那一點點被各種脂粉覆蓋的面容,君蘭兒心里幸福的快要化掉了。
「都說女兒最美的時候就是這一刻,果然是這樣!」林氏站在一邊看著君蘭兒那經過秦婆子巧手描繪出的新娘面,不禁高興的說道。
細細的黛眉,水汪汪的大眼,撲著淡淡粉紅的雙頰,還有那嬌艷欲滴的紅唇,可不是美的和仙女似的。
君蘭兒不禁對鏡輕笑,那美艷的人兒也沖著她淡淡一笑,讓她差點沒哭出來。
成親了,她君蘭兒終于要在今兒成親了,曾經自己幻想過無數次的場面,今兒終于實現了。
誰知道每當听到村里有姑娘成親,她會多麼的羨慕,只是她無數次的幻想,無數次的等待,終究是毀在了自己和老太太的手里。
而現在,夫君是她喜愛的,婆婆也是個知書達理,溫和謙柔的,小姑子雖然有時候會調皮,可是總好過以前的自己,她也會好好對待,這一切都讓她感覺,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
「二女乃女乃,您可是全福人,這梳頭的事兒,叫交給二女乃女乃了。」秦婆子笑道。
林氏早已經拿著梳子在後面等著了,听到秦婆子這麼說,笑著走上前。
「蘭姐兒,二嫂也不是個多有福的人,但是今兒二嫂這心里可是別提多幸福了,也不愧了這個全福人的名聲,今兒就是蘭兒大喜的日子了,婆婆溫良賢惠,小姑懂事活潑,更重要的是夫君也是蘭姐兒喜愛的,咱們姑嫂這麼多年,蘭姐兒也是嫂子看著長大的,就和自己的姑娘差不多,這以後到了夫家,定要好好的相夫教子,孝敬婆婆,愛護小姑,雖說二嫂對蘭姐兒並不多好,可這……」
「二嫂,以前都是蘭姐兒的不是,二嫂是個好的,是蘭姐兒讓二嫂不喜,蘭姐兒心里知道錯了,以後有啥事,蘭姐兒會好好的,不會讓二嫂失望了。」
「哎,這就好。你可別掉淚啊,秦媽媽剛給你畫的這麼好看的新娘面,可別毀了。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就當沒听見啊。」林氏趕忙沖著地面象征性的吐了幾下。
她這番話,引得周圍的幾個姑娘婆子忍不住哈哈大小。
執起梳子,一手握著君蘭兒那烏黑的發,想著自己姑娘當初嫁人的時候,如今恍若昨日。
「一梳梳到髮尾,二梳白發齊眉……」隨著林氏那帶著別樣感情的聲調,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君蘭兒的心劇烈跳個不停,林氏的聲音好似母親一般,在送別即將遠嫁的閨女,讓君蘭兒的淚珠在眼眶內打轉,不過卻被她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十梳百無禁忌!」林氏最後一聲落下,屋子里的婆子都紛紛夸贊著林氏和君蘭兒。
秦婆子這時也接過林氏手中的檀木梳子,親自給君蘭兒挽了時下最興的凌雲髻,趁著君蘭兒的小臉,更顯的嬌美媚人。
「哎喲,諸位瞅瞅,這秦媽媽的手藝還真是了不得啊,瞧瞧咱們蘭姐兒,那可不是把仙女都給比下去了?」一輩子窩在小村子里的婆子們,何時見過如此心靈手巧的妝容和發式,頓時都驚訝羨慕的閉不上嘴。
听到眾人這麼說,君蘭兒也是覺得今兒的自己確實很好看,就是不知道……
想到那個即將成為自己夫君的男子,她不禁羞紅了臉頰。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後,屋子里的婆子都散了,而一些年輕的姑娘紛紛來到了新娘的屋子,陪著新娘子說話。
君媱領著無憂和巧兒進來時,老君家已經忙做一團,人雖多,摩肩擦踵的,但卻並不慌亂。
「四姐,這麼早啊?」君孝賢今兒也是難的的沒有讀書,而是站在院子里,遇到什麼重的物事,就幫著那些婆子搭把手。
「哪里早啊,你不是早就忙開了。」君媱輕笑。
「小舅舅!」兩個小女乃娃笑眯眯的和君孝賢打招呼。
「哎,無憂和巧兒也來了,是不是要看新娘子啊?」君孝賢特別喜歡這兩個小家伙,蹲笑眯眯的看著兩人。
「嗯,巧兒要看新娘子。」巧兒脆生生的道。
吱吱……
它是來保護小主人的。
「這是……」狐狸還是貂啊?
「小白哦。」
「好啦,都說不讓你帶了。」君媱嗔怪道,然後對君孝賢道,「我先帶著他們兩個去看看新娘子,要是有啥事,你就知會我一聲。」
「行!」
君媱讓幾個丫頭和婆子去找楊氏,讓她們去幫著做點什麼,就領著兩個孩子去了君蘭兒屋里。
等走進去,就看到一身大紅嫁衣的君蘭兒規規矩矩的坐在炕上,而君媱不禁為古代的新娘妝汗顏。
這得多厚的一層妝啊,難道這就是美?
她相信,只要君蘭兒使勁搖一搖,那臉上的粉必定唰唰的往下掉。
「媱兒,你來啦,兩個小家伙也來啦。」
「無憂巧兒,叫姑女乃女乃。」這大輩分啊。
「姑女乃女乃!」兩個小家伙乖乖的叫了一聲。
「哎,無憂巧兒乖。」君蘭兒趕忙從旁邊的竹盤里拿出幾塊栗子糖,「吃吧,可甜了。」
兩個孩子看看君媱,見她笑眯眯的點頭,接過來,和君蘭兒道謝。
看著兩個特別懂事的孩子,君蘭兒心里不禁一酸,明明是這麼的可愛,當初她還真是被嫉妒蒙蔽了雙眼。
「姑女乃女乃,你真好看。」巧兒是個鬼精靈,如今看到君蘭兒,忙扒著君媱的大腿,爬上炕,瞪著大眼,笑眯眯的看著君蘭兒。
君蘭兒不禁沉浸在巧兒那對深深的酒窩里,笑道︰「姑女乃女乃比不上巧兒好看,姑女乃女乃也想要巧兒的那對大酒窩。」
巧兒不明所以,「巧兒不喝酒。」
旁邊君清荷等幾個小姑娘不禁笑的前仰後合。
清荷上前伸出手,在巧兒一側臉頰的酒窩上戳了戳,「是這個酒窩啦,小傻妞。」
巧兒這才伸出雙手,用食指在自己兩側臉頰上戳了戳,然後揉了揉,最後推向君蘭兒。
「姑女乃女乃,送給你咯。」
「好,姑女乃女乃接下了。」君蘭兒伸出手,握住巧兒那兩只肉乎乎的小手,那細女敕到極致的觸感,讓她愛不釋手,真好呢,好好玩的小丫頭。
不得不說,這就是心態的不同。
「哥哥也有哦,都送給姑女乃女乃了。」巧兒咯咯的笑著,清脆的聲音讓在場的人心里那份喜愛都要藏不住了的溢出來了。
「姑女乃女乃不要那麼多。」四個酒窩沒法看啊。
「吱吱……」小白不甘寂寞,跳下巧兒的肩膀,上前捧著一顆巧兒給它的栗子糖,直起身子,伸出粉女敕的小舌頭舌忝了起來。
它的這一動作,讓在場的姑娘都忍不住瞪大了眼楮,好奇的看著小白。
「呀,君媱姐,這是啥呀?」狐狸?貂?
「是小白哦,巧兒的小伙伴。」巧兒自豪的說道。
「吱吱……」小白搖晃著蓬松的大尾巴,興奮的回應著小主子的話。
「是白貂,別人送的。」君媱輕笑著看著女兒。
「居然能站起來,真好玩。」青梅柔柔的聲音也透著喜悅。
「是呢,姑姑,真好玩。」說話的這個小姑娘是二房大兒子軍孝禮的閨女,叫君玉燕,今兒是君蘭兒的大喜日子,他帶著閨女媳婦還有不滿一歲的兒子回來了。
「燕兒,你咋知道這是姑姑啊?」君蘭兒笑問道,這個小丫頭才五歲,她也只是過年的時候才能見一次,壓根就不認識君媱吧?
「是爹爹說的,爹爹說有弟弟妹妹的那個就是四姑姑。」君玉燕乖巧的讓子讓人喜歡,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
「燕兒真聰明,來,這是四姑姑給你的見面禮,收下吧。」君媱從手上擼下一只銀鐲子套進燕兒縴細的手腕,然後給她緊了緊,不至于掉下來。
君玉燕眯著眼楮,規矩的福身,「燕兒多謝四姑姑。」
「不謝。」她笑著模模燕兒的頭。
「小白,給這個小姐姐送顆糖。」見自己娘親對著別的女娃笑,巧兒並不吃醋,而是指揮著小白給君玉燕送糖。
小白搖晃著蓬松的尾巴,支著身子,兩只小爪子捧著栗子糖,跳著跑到君玉燕面前,然後把糖放到她面前的炕沿上。
「哎喲,君媱姐,真厲害啊,居然听得懂人話。」清荷咋咋呼呼的叫道。
「……」君媱淚,她也不知道啊,自己女兒啥時候就成了馴獸師。
因為還沒有去見老爺子,所以和她們說了一會話,君媱就帶著兩個孩子去了上房。
剛走到門口就听到了君正泰和君正民的聲音。
「爹,換上這套衣裳吧,今兒可是妹子大喜的日子,您穿著舊衣裳也不好看啊。」
「有啥不好看的,我這套衣裳洗的干干淨淨的。」老爺子嘟囔著。
「再干淨也不是新的啊,這讓未來妹婿看到也不好不是。」
「有啥不好的,都是讀書人。」
「爹,您……」
「老爺子,還是換上吧,這可是我爹讓我娘親手做的呢。」君媱走進去笑著勸道。
「媱兒來啦!」見到君媱,老爺子露出一絲笑容,而後看到那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圭女圭,笑意更是盈滿了眼底。
「那就換上吧,不能辜負了三媳婦的好手藝。」老爺子隨即板著臉說道。
兩個兒子相視一眼,無奈失笑。
炕邊上,老大君正國坐在那里,臉上帶著尷尬的笑,始終沒說話,而地下的凳子上,君正安也是一臉的蒼白。
君媱並沒有搭理兩人,而是上前塞給老爺子一個荷包。
「老爺子,借了里正老爺子家的銀錢,還是早點還人家吧,畢竟這說出去也不好听。」
老爺子心里一暖,眼眶一下子就濕了,將荷包塞進袖口,緩緩的點點頭。
而旁邊的老大和老四看到那個荷包眼楮一亮,不過因為一道無形的冰冷視線從他們臉上掃過,之後看到君媱那似笑非笑的視線,趕忙將臉轉過去。
原來如此,是沒錢了啊。君媱月復誹。
換上新衣裳的老爺子看上去氣色很好,也可能是因為現在心情舒暢,格外的有種精神矍鑠之感。
「來來,無憂,巧兒,過來和祖爺爺說說話。」老爺子附身招呼兩個小家伙。
兩人也不怕生,上前一步爬上炕,讓君媱給月兌去鞋子,就坐在炕里面,而此時里面還坐著一個孩子,正是大房家的孫子,君玉恆。
「無憂啊,都跟著先生學了什麼啊?」老爺子笑著問道。
「學的大學哦!」無憂笑著回答。
老爺子一驚,「大學?先生沒有教你三字經麼?」
「已經學過了。」
學過了……
這孩子才多大啊,就已經學過了?那麼說論語也是學過了,如今才學的大學?
這個孩子是要多聰明啊,他教授的那些學生,如今也不過是君孝賢在學著大學,可是那賢哥兒已經十三歲了,這個孩子才四歲多啊。
老爺子做夢都不會想到,當初被他趕出去的君媱,如今能生育出如此優秀的一個孩子,這讓他心里後悔的同時更有一絲扼腕。
在看看坐在一邊吃的一塌糊涂的恆哥兒,老爺子這心,不知道是啥滋味,酸甜苦辣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
似乎也察覺到了老爺子那失望的眼神,君正國的頭垂的更低了。
正說著,楊氏從外面進來。
「爹,都來吃點早飯吧,新郎官可是要等到臨近午時才來呢。」這是找的鎮上算命先生給批得時辰,象征著紅紅火火,下午回去的時候可是要加緊腳程了。
「好,吃飯吃飯。」老爺子笑呵呵的道,然後對無憂道︰「無憂,來和祖爺爺一起吃早飯啊。」
「好!」
「巧兒也要。」小丫頭舉著手臂道。
君媱看著女兒的樣子,笑著把她抱到炕沿,給她穿上鞋子,「巧兒和娘一起,否則的話,小白就不能一起吃咯。」
「吱吱……」
巧兒看看小白,又看看無憂,最終還是選擇了和小白一起。
「那好吧。」
君蘭兒屋里,炕上一桌,炕下一桌,君媱因為要照顧巧兒,就坐在了炕下。
春蘭在巧兒身邊伺候著,還取來一只碗,單獨給小白裝了幾塊肉,讓它在巧兒腳邊吃著。
因為小白很可愛,並且吃起來並不鬧騰,所以在做的婆子姑娘都很是喜歡,話說,這麼可愛的寵物很少有人會不喜歡。
要說不喜歡的吧,還很有,就比如同桌的錢氏和君柳。
他們也是老君家的人,可是自從過來之後,好似被老君家給當成了外人一般,就算是外人也沒有這麼忽略的,雖然想拿出做主家的威嚴,可是都被人幾乎輕飄飄的話,給晃過去了。
如今看到君媱和楊氏,她們母女倆心里都膈應的要命,卻礙著君媱的手段,愣是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如今連老太太都能被她整治的關了起來,何況是她們呢。
君蘭兒不能吃早飯,新娘子這一天都是要空著肚子的,看著那一桌的好菜好飯,她這肚子都餓的咕咕的了。
不過也因為知道規矩,只能忍著。
一上午的時間,在眾人的忙碌下,過的很快,當那越來越近的鑼鼓嗩吶聲越來越近,老君家徹底的沸騰起來了,姑娘婆子那臉上的笑容,都是喜氣洋洋的。
青梅清荷還有君孝賢等小輩都堵在君蘭兒屋里,等著新郎官塞紅包,而君蘭兒此刻的心跳卻是越來越厲害。
「不行,媱兒,我這心跳的厲害這呢。」她抖著嘴唇看著君媱。
「可不是要跳呢,今兒這麼高興的日子,必須要跳。」君媱笑呵呵的道。
君蘭兒覺得在君媱這里是得不到安慰的,只能攥著拳頭,忍受著那不斷劇烈的狂跳,聲音大到足以震顫耳膜。
外面林氏已經高興的合不攏嘴,待花轎臨門,她持著笤帚走上前,象征性的在花轎上揮了揮,代表著掃去灰塵和腌。
今兒的袁沖一臉喜氣,一身紅色喜服襯得他很是高大英氣,讓在場不少的姑娘婆子紅了臉,紛紛贊嘆,好俊的郎君。
下馬之後,袁沖看到端著盤子站在門口的一個男童,笑著地上一個紅包,然後撩袍跨了進來,看到那滿院子喜氣洋洋的男女老少,習慣了送往迎來的袁沖也不禁紅了臉,這一紅,滿院子的人頓時都打趣起來。
林氏進來,笑望著袁崇道,「別臉紅了,還不趕緊的迎接新娘子,別誤了吉時。」
旁邊,謝媒婆早已經接了君老爺子給的紅包,足足二兩銀子,可是美壞了她老婆子,這是一張紅唇更是格外的顯眼。
「新郎官,可是要趕快的,咱們路程比較遠,新娘子要早早請上花轎。」
袁沖听了,大跨步的沖著君蘭兒的閨房去了,只是在門口,不意外的吃了閉門羹。
幾個姑娘小子在里面笑的厲害,那不斷討要紅包才讓進的聲音此起彼伏。
袁沖極是干脆,從旁邊小廝小手,接過十幾封紅包,順著門縫就塞了進去,就听到里面那歡喜的聲音,然後門就被兩個俏生生的姑娘打開。
看到一身鮮艷的新郎官清荷掩唇,「姑丈,你可要好好待我姑姑啊。」
「一定一定!」袁沖紅著臉緊忙點頭。
而此時已經被顧氏蓋上紅蓋頭的君蘭兒听到自己未來夫君那帶著喜悅的笑聲,蓋頭下的臉,更是滾燙的厲害。
袁沖進來給顧氏施了一禮,然後笑眯眯的望著那美好身段的新娘子。
之後,君蘭兒就在袁沖的牽領下去了上房,先是在正屋跪拜祭祖,之後就對著坐在主位上的君老爺子和君老太太行禮。
老爺子笑呵呵的看著袁沖,道︰「沖兒,我這閨女在家被寵壞了,以後就希望你多多擔待。」
「請爹放心吧,小婿定會好好對待蘭兒的。」
「還有,若是她做錯了什麼,也別拘著,盡管說,好歹也是我的閨女,她也不是個那麼不懂事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小婿明白。」
「蘭兒,去了夫家要孝順婆婆,和小姑子好好相處,更要好好侍奉夫婿。」
「爹,蘭兒明白,爹的話,蘭兒會記住的。」君蘭兒遮在蓋頭下的聲音帶著哽咽,她從來不知道,明明是這麼高興的日子,為何她會覺得滿月復的酸楚。
她那日漸蒼老的父親,明明就那麼疼她,雖然很嚴厲,可是自小到大,那時不時帶著呵斥的教誨,如今想來,卻是那麼的溫暖。
「哭啥,今兒可是你的好日子。」
「沒事的,以後我定會經常帶你回來看看爹娘的。」袁沖湊到君蘭兒耳畔輕聲說道。
君蘭兒感覺全身都發燙了,想到自己的娘是否也是坐在旁邊,只能透過蓋頭看到模糊的影子。
「娘,請您放心吧,小婿定會好好對待蘭兒的,絕對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嗯!」老太太心里憋屈,想大喊,卻不得不做出一副開心的樣子。
只因為剛才老爺子說過,若是她再鬧騰,這次說啥都會休了她,想死都不會攔著。
听到劉氏就坐在那邊,君蘭兒噗通一聲跪下了。
「娘,蘭兒不孝,蘭兒走後,希望娘一切安好,希望娘能原諒蘭兒一直以來的任性,讓娘難過,是蘭兒的錯,蘭兒給娘磕頭了。」
見自己妻子跪下,袁沖也是跪倒在地。
劉氏本不想理會,可是發覺君老爺子那陰冷的眼神,忙皮笑肉不笑的起身扶起倆人。
「這大喜的日子說啥呢,只要你們過的好,老婆子我也就放心了。」
之後,揮別了父母倆老,顧氏上前手持黑傘護送著新娘子走向花轎,待她坐上去,那悅耳的嗩吶聲瞬間響起。
林氏這時上前,兩手個子端著一碗清水和白米上前,灑在轎子後面。
之後,轎子沖著青山鎮的方向慢慢走動,而轎簾外面,一把扇子被扔出來,代表著女兒在家的一切脾氣都會留在家里,而君正泰走上前,撿起扇子,假意的哭了幾聲,就走了回來。
之後,村里有牛車的坐上牛車,而君媱家里的兩輛馬車也坐滿了人,老爺子老太太坐在君媱這輛馬車,還有幾個兒子也一起,另一輛則是一些女子,塞得滿滿的,沖著青山鎮去了。
喜宴設在袁沖家里,是一座二進的小院,不是多寬敞,但是收拾的干淨利落。
臨近黃昏時分,花轎落下,袁沖上前經過一系列的儀式,終于是把新娘子迎下了轎,然後又是各種讓君媱眼花繚亂的禮儀,這才隨著一聲送入洞房,結束了。
小院里,前前後後,屋里屋外,擺放了大約有二十桌,單單就是女方家就沾了五六桌,其他的都是平時和袁家交好的鄉里鄉親,頓時,酒宴開席,整個袁家,熱鬧喧天。
君家上房,君媱正和君正民夫婦在一起說話,旁邊,一個中年男子恭敬的站著,听著君媱說話。
「常管事,何事這麼著急?鋪子收拾好了?」
今早剛吃過早飯,周廣就來說府城的常管事來了,君媱還納悶,這前後不過四五天的時間,那鋪子就好了?按照君媱的計算,最少也要半個月。
常濤皺著眉頭道︰「還沒,老奴是有要是回稟東家。」
「說說吧!」
「是這樣的!」常濤這才娓娓道來。
原來鋪子裝修必定少不了木材和青磚,可是不知為何,整個府城居然沒有一家的鋪子肯接下這個活計,這讓常濤很是納悶,經過多方的打听,才明白過來,這是那些沒買到這間鋪子的府城大戶紛紛給城里所有的家具鋪子和磚窯透了氣,任何人不得暗地里給君媱賣貨,否則會逼的他們無法經營下去。
君正民和楊氏听了,都齊齊皺起了眉頭。
這還沒開張呢,就被全城的大戶打壓,這要是真的開起來,那還如何做的。
「媱兒,這……」
「爹,不用擔心,他們只是小事情,解決了就是。」寧月謹啊,我借用你名頭一下沒事吧?
京城謹親王府,書房。
寧月謹正在看著下屬送上來的折子,上面都是這段時間四個小老鼠的動向,果然隨著元豐帝身體日漸的羸弱,他們都按捺不住了,紛紛開始將自己的軍隊分批調入京城。
好看的薄唇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容。
「苗若!」
「屬下在!」
「將那些小貓小狗都給我秘密清理了,一個不留!」
「是!」
一個不留,要知道每一位王爺都可以擁兵五千,這四個王爺手里就最少兩萬啊。
不是寧月謹殺人不眨眼,而是舉凡是王府擁兵,那都是極度忠心的,想策反的機率一成都不到,寧月謹也不想把時間花費到這上面。
雖然手里有密旨,寧月謹也不得不做好萬全之策。
這是,冰晨從外面進來,將手里的一份折子送到寧月謹面前。
他打開淡淡掃了一眼,然後臉色就變得精彩起來,那抹燦爛到極致的笑容,讓冰晨的心髒不受控制的劇烈跳起來。
主子……發怒了。
「告訴俞念名和韋宏,若是不想做那個知府和城主,本王就讓他們滾回原籍。」敢讓手下的子民欺負到他寧月謹女人的頭上,還真是膽子不小啊。
冰晨顫了顫,抱拳道︰「屬下領命。」
這天夜里,府衙和城主府同時接到了一枚因著四爪金龍的漆黑玉佩,上面那道威風凜凜的墨龍,讓兩家的當家,嚇得是全身劇烈顫抖,他們如何也想不到,不過是並沒有看在眼里的一個婦人,居然會得到那位王爺的眷顧,而且口諭還是如此的毫不留情。
次日,那些居然在背地里和君媱作對的江郾城大戶,紛紛被請到了知府衙門,而不只是知府大人,更是連城主大人都在,那鐵青的臉色,頓時讓十幾個府城大戶的心提了起來。
「是你們在背後搗鬼,不讓木器行和磚窯廠給君府供貨的吧?」知府俞念名陰沉的問道。
十幾個大戶的大老爺都紛紛面面相覷,這不過就是商場上的事情,不知道為何會惹得兩位大人都感興趣。
只是沒等他們說話,城主韋宏就冷哼一聲,「君府夫人乃是本城主和愈大人的故交,你們居然還敢在背地里搞小動作,是真的不將本城主和知府大人放在眼里?」
「兩位大人冤枉啊,小人等根本就不知道君夫人是兩位大人的故交,否則如何敢這麼做。」
「啪……」一記震響在客廳響起,嚇得十幾個家主全身劇烈一顫。
「不知道?不知道就能如此欺辱了?在本府的管轄之下,你們居然敢如此放肆妄為,真真是一群不可饒恕的刁民。」
就因為這麼一群酒囊飯袋,就要搞的他差點丟官歸田,當真是可恨可惱。
想到昨晚那全身帶著孤煞冰冷氣息的男子,以及那塊讓所有在朝官員驚駭的玉佩,俞念名這心里就止不住的泛起一股寒顫。
下一刻,整個客廳頓時就跪了一地,滿室的求饒哀嚎聲。
心里都在月復誹,那個君夫人到底是何許人,居然讓這兩位江郾城的主宰都這樣維護,他們是真的不知道啊,要是知道就是借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背地里搞小動作啊。
「好了,別嚎了。」城主韋宏也是不耐的皺起眉,「念你們不知情,又是初犯,沒人罰款五千兩,送給君夫人壓壓驚吧,都回去,明天之前送不到,全給我送進府衙牢房。」
一听是罰款,還是五千兩,銀子並不是太多,他們也都苦著臉應下了。
很快,短短不到兩個時辰,所有的家主都帶著銀票來了府衙,每人五千兩,十幾個人足足有七八萬兩,本來覺得不多,可是這一聚起來,頓時讓諸位家主那肉都疼了,這威脅加利誘那些木材行和窯廠的當家就花了銀子,現在啥事沒辦成,被訓斥了不說,又賠了一大筆銀子,這筆買賣,賠大咯。
兩天後,君媱就出現在了江郾城城門前。
只是還沒走近,就看到城門前聚集了不少人,車馬都停放的很是整齊,看樣子好像是要迎接什麼大人物一般。
君媱探頭看過去,問騎馬再側的常濤,「常管事,今兒城里有啥大事麼?」
隨著漸漸走近,常濤認出了城門前的人,也甚是不解,「老奴不知,應該是吧,那是江郾城的知府大人和城主大人。」
走到城門前,君媱本想就這樣進去,卻沒想到被一個手腳麻利的小廝給攔住。
「不知車上的可是君夫人,我家大人有請。」
君媱掀開簾子,看著那個精明的小廝,指指自己,「我?」
「正是!」
君媱不禁月復誹,找自己啥事?她還沒找他們呢。
不過也無法,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在兩個丫頭的攙扶下,君媱下了馬車,緩緩走上前,看著兩個站在人群前面的男子,兩人雖然都是穿著便服,卻都很是氣派。
「小婦人見過兩位大人。」她盈盈福身。
兩人上前抬手虛扶了一下君媱。
「君夫人免禮。」
「不知兩位大人喚小婦人前來有何事?」她淺笑。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後還是由城主韋宏開口說話。
「是這樣,君夫人的鋪子諸事,實乃我們兩人管教子民無方,還請君夫人莫要怪罪,這是昨天我和愈大人繳上來的罰金,還希望能讓君夫人消消怒火。」
身後,兩個丫頭和常濤一下子就傻了眼。
這是干啥呀?天要下紅雨了吧?不過就是下面的打鬧,居然勞動兩位江郾城最大的人物來和自家東家道歉,還送來了銀錢。
秀菊在心里舉起拳頭,興奮的大呼︰東家,您太厲害了。
君媱則是緩緩笑著搖頭︰「兩位大人,既然事情都解決了,那麼小婦人是如何都不能收下這銀子的。」
「這是為何?」俞念名急了,「君夫人,這不是我和韋大人的銀錢,乃是那些在背後搞鬼的人繳納上來的。」
「愈大人莫急!」君媱抬手制止,「都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雖然小婦人乃一介女流,可也從不貪佔別人的便宜,這些銀錢自然也不是送給兩位大人的,就留著作為應急之用吧,以後若是出現了什麼天災**,也自當是小婦人為全城的百姓和兩位大人增添一點福分。」
瞧瞧這話說的,若是讓薛離塵听到,必定狠狠吐上兩大盆口水,還說不沾小便宜,她就總是佔他薛離塵的便宜,各種佔,還從頭佔到腳,從里佔到外。
俞念名和韋宏听了,這顆心就放下了,而且君媱的話讓他們特別的舒坦,雖然知道君媱背後那位大人動動手指就讓他們沒命,卻身居高位多年,總有那麼點自持,如今被君媱這麼一說,他們對于君媱的好感,那自然是節節攀升。
「君夫人真是女中豪杰,如此本官和韋大人就代君夫人掌管這筆銀錢,也代全城的百姓謝過君夫人的一番美意了。」好說!「君媱爽快一笑,」既然如此,君媱就在福運略備薄酒,還請兩位大人賞光。「」如此甚好。「兩人大笑。」兩位大人,莫要忘記帶上尊夫人。「君媱眨眨眼。」自然自然。「
之後官民一家親,簇擁著浩浩蕩蕩進了城。
一路上,君媱和兩位大人關系很好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向了府城的四面八方。
而那些在背地里阻撓過君媱的大戶家主都是惴惴不安,後來想到銀子都交了,這應該是沒多大事了吧?
江郾城的八大豪門的家主听到這個消息,不管是人家請沒請,這頓飯他們是都要去吃的,雖然听說君媱的鋪子和自己的並沒有什麼沖突,但是城里一下子多出這麼一位身份不凡的女商人,他們是不能坐視不管的,不是去阻擾,而是去交好。
他們雖然銀錢滿倉,卻始終是民,祖上也沒有什麼為官的大人物,能一下子得到兩位大人的賞識和禮遇,足以見得那位君夫人的不凡。
可見,當君媱和兩位大人物一起有說有笑來到福運酒樓的時候,涂采薇那張嫣紅的唇,可是張的有多大了。」涂姐,準備一個房間,我要宴請兩位大人和他們的夫人。「這也是交際手段。」是,東家。「涂采薇回身去廚房招呼去了。」君夫人居然還是福運酒樓的東家,這可真是失禮了。「兩人拱手笑道。」兩位大人過獎了,不過就是佔著一點分紅罷了,兩位大人請。「」君夫人請!「
三樓一間包間,君媱三人落座,之後喝著茶水等著兩家的夫人,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隨著兩輛馬車停在福運酒樓門前,兩個衣著光鮮的夫人就在侍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之後再涂采薇親自帶領下,來到了三樓。
等走進包間,就看到自家老爺正和一個面容秀美的女子有說有笑,見到她們進來,抬手招呼過去坐下。」老爺,這位娘子是……「看她一桌素雅,發飾簡單,居然值得自家老爺親自接待?到底是何人?」哦,這位是福運酒樓的東家,君夫人,這位是本官的夫人,姜氏。這位是韋大人的夫人。「」兩位夫人有禮,小婦人君媱。「她起身淡淡笑道。
兩位夫人也是起身還禮,之後坐了下來。」夫人酒樓一直都是江郾城的最出名的酒樓,沒想到酒樓的東家居然是位女子,君夫人當真是讓人佩服。「旁邊韋宏的夫人身形嬌小,看樣子是位江南女子。」韋夫人過謙了,只是二東家罷了,不值一提。「她清雅道,然後轉頭對站在門邊的涂采薇道︰」涂姐,著人上菜吧。「」是!「
看著君媱那一舉一動絲毫不屬于自己這些貴婦,姜氏好奇的問道︰」君夫人,不知夫家是哪里人氏?「」京城!「
果然!兩位大人端著茶杯的手抖了抖,是吧,就是那位主子吧?
幸好被提醒的及時啊,這要是被告知的晚了,他們兩家指不定要遭受何等懲罰呢。」哦,居然是京城人士,難怪君夫人如此有大家風範。「韋夫人李氏柔美一笑。」確實,讓人一見就是極其的不同!「那股氣勢,對于兩位貴婦來說,雖然笑容清雅,卻有著一股很強烈的上位者之感。
君媱放下茶杯,」兩位夫人也同樣如此,想必曾經也是才女吧。「
姜氏和李氏相視一眼,不禁掩唇輕笑,」什麼才女啊,只是閨閣之中,父母的一些粗淺教導罷了。「」俞夫人溫和如水,韋夫人柔美似暖風,怎能是粗淺而已,可別小瞧了我這一雙眼力。「她俏皮的眨眨眼。
兩位夫人表情一頓,下一刻就不禁掩唇笑的開懷。」君夫人著實會說話。「
話雖如此,但是她們兩人自認足以應承下君媱這句溢美之詞的,也不認為她在夸大,不禁對君媱多了幾分好感。
之後,隨著十幾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上桌,五人都開始慢慢的用餐。
其間,三個女子湊在一起有說有笑,而兩位大人似乎成了陪襯,只得相視苦笑一聲,也不開口干涉,自顧踫杯喝酒。
酒菜過中,外面涂采薇敲門進來。」兩位大人,夫人,東家,外面八大家主說要求見。「」八大家主?「除了君媱,其他四人都皺起了眉。」他們來作甚?「俞念名道。」民婦不知,只說帶了薄禮,想要結識我們東家。「」既然如此,媱兒還是去看看吧!「姜氏笑道。」是啊,安頓好了咱們再聊,反正媱兒的鋪子也在這里,咱們也不著急。「李氏也勸道。
如此短的時間,幾人就已經名字相稱,全程圍觀的幾家下人都不禁驚訝的久久無法回神。」如此,姜姐姐和李姐姐以及兩位大人稍候片刻,君媱去去就來。「她站起身,對著幾人福身,就出去了。
韋宏看著自家夫人,笑道︰」這麼快就姐妹相稱了?「他家夫人真厲害。
李氏掩唇,嗔怪的睨了韋宏一眼,」那又如何,我們兩人還商量著,是不是能互相認個干姐妹呢,是不是啊姜姐姐。「」嗯,這主意真不錯,媱兒別看年紀比咱們小上一輪,那見識和談吐,咱們二人自認不及她十之一二,真不知道,何種父母才能教導出如此出色的女子。「姜氏也是大家贊賞。」這件事急不得!「俞念名沉吟道,」君夫人的身份恐怕不簡單,既然你們投緣,咱們自當在府城照應著,以後若是見過君夫人夫家,你們還能如此交好,再說不遲。「
韋宏也是點點頭,表示贊同。
兩位夫人面面相覷,這個不簡單,是如何的不簡單?難不成還是皇親國戚?
可是也不能啊,剛才談話,君媱說她是農家女,如何能有他們夫君說的那麼高的身份?」老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啊?「姜氏問道。」現在好不好說啊,不好說。「來人只說是君夫人,並沒有說是寧夫人或者別的什麼,而她的本名叫君媱,並沒有冠夫姓,這個真的不好說。
看到自家夫人那諱莫高深的表情,兩位夫人只得歇了這個話題。
三樓其中的一個包間,八位氣勢各異的家主已經坐在那里,帶君媱進來,都紛紛隱晦的打量著君媱。」江郾城八大家主駕臨,小婦人有失遠迎,還請見諒。「君媱絲毫不在乎他們的打量,反正自己也同樣的在探究著他們的神態,大方的回應各大家主的視線。
雲孟禮站起身,對比他小上很多的君媱抱拳還禮。」君夫人客氣了,听說君夫人要在江郾城開鋪子,我們特意帶上薄禮上門來道賀。「
君媱斂眉輕笑,」這位想必就是八大豪門之首的雲家家主吧?果然是耳聞不如一見,小婦人一介女流,如今能得八位家主的賞識,感謝你們的厚愛,如此小婦人就不客氣了。「她爽快一笑,」夏月秋菊,收下吧。「」是,東家!「
兩個丫頭上前,一一從八人的隨侍手里接過禮品,然後回頭交到周廣和常濤手里,和他們說了一聲,兩人就提著禮盒出去了。」諸位請坐!「她抬手示意,然後也坐在一邊,」本來就算幾位不來,小婦人也自會登門拜訪的。「」哦?不知君夫人有何事相商?「雲孟禮笑道。」听聞諸位都是江郾城的水上霸主,在北邊也是頗負盛名,正好小婦人經營的鋪子,也需要諸位的照拂。「她帶著淺笑,那副氣勢,絲毫不屬于這群商界的霸主。」君夫人的意思是,想要做水上生意?「雲孟禮笑,並不是瞧不起,而是詢問。」自是不會!「她斂眉,察覺到在場幾人松了口氣,不禁在心里豎起了大拇指,」我經營的是日用鋪子,從米糧油面,到海鮮雜貨,最後到名酒蔬菜,每年秋冬,都會需要勞駕諸位的水上貨船,幫忙運往臨近府城。「」這樣的話,走官道也是可以的,何苦還要動用貨船,這價格也不便宜。「蘇家主蘇北昌沉吟道。」話雖如此,只是小婦人這蔬菜是冬季運輸,若是時間過久則會枯萎,而水路會比走官道縮短近一半的路程,所以這筆買賣勢必要和幾位談一談。「」冬天?「幾人微頓,」冬天如何會有新鮮蔬菜。「
眾人不解。」自然會有!「君媱想過了,十畝暖棚面積已經不少了,這樣兩座府城公用一處,應付一冬天是足夠了,而且只要暖棚溫度適宜,再加上那些好把式的菜農,出上兩茬,也是可以的,若實在是不夠的話,就再加蓋幾座,如果所有府城全部加蓋,到時候終歸是有點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是人手不夠,怕的是人心不穩。
另外就是魚塘,江郾城雖然臨近雁江,卻因為水上作業並不發達,每年出產的淡水魚少之又少,而海魚則是因為路途遙遠,送來也並不是很新鮮,所以她還是有很大的發展空間的。」當然並不只是蔬菜,還有各種魚蝦以及螃蟹,這些要保證新鮮,都需要借助諸位的力量,不知幾位家主,要不要接下這樁穩賺不賠的買賣,當然運輸的費用,小婦人是不會要求諸位打折扣的。「
幾位家主面面相覷,最後都沖著雲孟禮點頭。
雲孟禮看向君媱,笑著點頭道︰」既然如此,君夫人這個大主顧,我們就接下了,別說是北邊,就是南邊,我們江郾城八大家族的招牌也是響當當的。「」如此,君媱就再次謝過幾位家主了。「她起身盈盈一福身,」今兒君媱在別間設宴款待兩位大人和夫人,改日再設宴,酬謝諸位家主,還請見諒,不過因為是合作,所以中午這頓飯,就當君媱宴請諸位了,還請莫要推辭。「」既然君夫人如此熱情招待,我們自是不會不給面子的,君夫人請便。「幾位家主抱拳大笑。」如此,失陪了。「站起身,走到門邊,對夏月道︰」夏月,讓涂掌櫃為幾位家主上一桌好菜,免單。「」是,婢子這就去。「
重新回到那一邊,幾人都在等著君媱,好在時間並不久,幾人也都在等著她。
見她進來,俞念名道︰」君夫人,不知他們找你何事?若是有為難的話,我們自是不會坐視不管的。「」嗯,就是這個道理。「韋宏也跟著點頭。」兩位大人多慮了,是來談合作的事情,畢竟我和他們的生意並不沖突,所以應該是可以處的很友好。「」和他們合作?「姜氏道,」他們可都是生意場上的人精,你這丫頭就不怕吃虧啊?「」可不是,能經營水上貨船數百年而經久不衰,必然是有著他們的心計的,媱兒可要小心啊。「李氏也勸道。」無妨,兩位姐姐,媱兒也不是個任人欺負的。「
兩位夫人一忖,確實是這麼個理,隨後也就笑著跳過去了。
酒飽飯足之後,兩位大人就帶著各自的夫人駕車回去了,只說君媱有時間,就去他們府上坐坐,別怕生分,君媱笑著點頭答應後,目送著他們離開。
等都送走了,君媱才在無人的地方伸了一個懶腰,這一中午折騰的,都快散架了。
回到府里之後,常濤很是不解。」東家,這事……「
君媱早就想過了,必定是寧月謹做的手腳,否則怎麼會讓那兩位大官如此客氣。」常管事,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以後你就放手去安排,我這兩天就要回去,還有,周廣手里有一些菜種,上面都記好了種植方法和措施,你就交給一些有經驗的菜農,讓他們好好照看著,這里有五千兩銀子,若是有什麼急事,你酌情安排,實在解決不了的,就去村里和我說。「臨近八月十五,這魚塘的魚已經很肥了,而且螃蟹也個個大如盤,都要出塘了,並且那葡萄也要著人采摘了,釀酒的事情就要進入程序,這次回去就讓人把燒好的酒壇子送去。
想到君蘭兒三日回門她不在家,也沒多大事,反正只要君蘭兒安分過日子,嫁到袁家,絕對是她最好的歸宿。
如此,君媱只不過在府城呆了兩天,就帶著兩個丫頭回去了,臨走時也拜托了兩位夫人,都表示會幫忙看著,她也就放心離開了。
第五日黃昏,君媱回到家,這天,已經是八月初九,君媱就合計著出魚就在這兩天。
不知道是薛離塵的鼻子太尖,還是整天在家里算計著時間,沒兩天,從黃土路的盡頭,數輛馬車,就浩浩蕩蕩的來到了君媱家里。」小媱兒,我來取我的東西了。「一進門,薛離塵那張妖孽般的臉,就笑的合不攏嘴。
啦啦,大螃蟹,大肥魚。
君媱挑眉,」你咋知道我今兒出魚?「
為了這事,君正民這幾天可是沒睡過一個好覺,想著他辛苦大半年養肥的魚和螃蟹,這樣就要沒了,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為此楊氏不知道取消了他多少次。」哎呀,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听到這話,薛離塵笑的更歡了。
他可都說好了,碗口大的螃蟹送進宮里,每只十兩,少了一個不給,內務府總管想和他壓價,被薛離塵一口回絕。
全國獨此一家,愛要不要。
于是,那些馬車沒有在君媱家門前停多久,就再次浩浩蕩蕩駛向了後山山腳。
此時山腳下已經圍了不少村里的漢子,婆子和孩子也是很多,他們都是來看君媱家出魚,畢竟當初可都是不少人在看笑話的,誰想到居然都養大了,並且個個肥美,在君蘭兒回門的時候,就做了這麼一道紅燒鯉魚,吃的所有人是贊不絕口。
等到了魚塘,薛離塵再次讓所有的女子紅了臉,沒辦法,這就是美男的影響力。
只是他此刻全神貫注的注視著魚塘,哪管周圍的視線時如何的火辣。
看到女兒和薛離塵來了,再加上那七八兩馬車,君正民這臉色是真的很不好看,不過沒法子,只能著手讓人放水。
兩米深的魚塘,一米半的水深,放掉了一米多一點之後,頓時那魚塘底部的魚群,暴露了出來,個個撒著歡的跳著。」媱兒,這……「看著那肥美的魚群,君正民這心都在滴血,看著都這麼喜人,真不舍得吃啊。
君媱噴笑了,」爹,別難過啊,等這批出塘了,咱們接著養,而且那魚塘下面,還有好多的螃蟹卵呢,咱們就不用再弄螃蟹苗了。「」還養?「他垮著臉問。」嗯,還養。「好吧,此時君正民成了孩子。
得到這個答案,君正民也只得壓著不舍,讓人著手開始出魚,知道今兒是君媱家出魚的日子,早前得到消息的臨近十幾家酒樓,也都紛紛帶著馬車上了門。
魚塘的水並沒有全部廢掉,不少都是裝進了他們隨行的大木桶里,重新換水的話,魚兒活不了多久。
隨著君正民一聲令下,幾十個村里的壯漢,拿著魚網,紛紛開始撈魚,旁邊跟著賬房,幾條都記在了賬本上,等著走前結賬。
看著那一條條重達三四斤的大鯉魚,所有人都看的眉開眼笑。」哎喲,這麼大啊?「薛離塵看到那撈上來的螃蟹,這一個魚網最多能裝下三只。
不少人看到,也是目露驚色,可不是嘛,那螃蟹腿很長不說,但就是身子就足有大海碗那麼大。」五兩銀子,你要多少?「君媱笑眯眯的道。」全要!「薛離塵大手一揮,反正君媱說,就算是沒水,也能活好多天,他全要了。」這麼貪?「君媱挑眉,」總共三千只,給你兩千吧!「
薛離塵怒,」兩千?不行,兩千五,誰讓你養這麼少。「
看著他那激動的神色,君媱無奈嘆氣,」好吧,兩千五,你過你要記住了,孕婦以及喂女乃的夫人,絕對不能吃,絕對絕對。「君媱鄭重的說道。」為啥?「」螃蟹性寒,若是孕婦吃了,會造成小產,而喂女乃的婦人吃了,孩子可能會得病,薛離塵,我沒有夸大其詞,賣出去的時候,你可要給我仔細交代清楚了,否則我跟你沒完。「」放心吧,我都記下了,那種缺德事,我才不干呢。「雖然他做的不少,無商不奸。
如此,忙活了一上午,供計出魚六千八百條,魚塘里還留下了二百條,君媱是想賣給村里的人呢,平時也留著自己吃,螃蟹兩千五百條,全部裝進了薛離塵帶來的車上,塞得滿滿的。
最後薛離塵從懷里掏出一張一萬兩的銀票,遞給君媱。」夠了哦,全部的。「」夠個屁,我的魚可是二兩銀子。「君媱暴怒,敢壓價,給我卸車。
無奈,薛離塵只得在掏出一萬兩,拍在君媱手上。」給你,錢是你爹哦?「」不是你爹?不是的話,你那麼摳門?「
薛離塵憋屈,扁著嘴巴不再搭理君媱。
得到兩萬兩,君媱把錢塞到君正民手里。」爹,你的。「
君正民不明所以,攤開來一看,頓時就驚的合不上嘴。」這,這麼多?「」很多是吧?老爺子,其實一張就夠了。「薛離塵笑嘻嘻的道。」趕緊收好,別讓人搶了。「君媱對君正民說道,然後對薛離塵翻了幾個白眼。
君正民看著女兒,然後對薛離塵歉疚一笑,這才折疊好,放進懷里。
薛離塵也不是真心的想要,只是和君媱斗嘴讓他覺得特別好玩,這兩萬兩,對他絕對是九牛一毛。
因為大東家付了錢,那些酒樓的管事全部都高高興興的,趕著車往回返。
薛離塵這邊也是,只是他卻非要留下來吃一頓君媱做的魚和螃蟹才肯走,反正他們是輕裝上路,不怕這一頓飯的功夫就落下了。
君媱自然不會讓薛離塵失望,中午親自下廚,等中午上桌,一盤紅燒鯉魚,一盤清蒸螃蟹,在桌上顯得那麼氣勢壓人。」這也太簡單了吧?「薛離塵悶,就一個碗里放上這麼一只螃蟹,有味道?」不是還有調料麼!「君媱翻了翻白眼,然後親自動手,啟開螃蟹的頂蓋,一股鮮美的味道充斥在房間,之後君媱夾起一塊肉,放進調好的底料沾了沾,然後放進嘴里,那股味道……
君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總之兩個字,好吃,三個字,特好吃。
其余幾人依葫蘆畫瓢,按照君媱的做法,吃了一口,頓時一屋子大眼瞪小眼。
最後還是巧兒笑眯眯的點點頭,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嗯,好吃,真好吃。「
等晚上,哥哥回來,也讓他趕緊嘗嘗。
薛離塵看看君媱,再看看螃蟹,突然覺得這五兩銀子花的著實不冤枉,還有點低了,自己這送進宮里,不是便宜了那一群人?要不要商量著加價啊?」怎麼樣?「君媱問道。」真好吃。「楊氏點頭,」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這東西,鮮的讓人都恨不得吞了舌頭。「
薛離塵對著楊氏笑眯眯的點頭,那妖孽的五官,讓楊氏都不禁紅了臉,君正民在一邊沖著薛離塵不斷的怒瞪,怒瞪。」夫人,您這話太對了,就是恨不得吞了舌頭。「哎呀,這孕婦不能吃,真是太虧了,他家有兩個嫂嫂懷著身孕呢,嘖嘖。
看到薛離塵那捧場的樣子,一桌人不禁哈哈大笑。
等飯菜一吃完,薛離塵就馬不停蹄的離開了。
干啥?回去使勁的加價唄。
還剩下五百只,他們是如何都吃不完的,君媱也上了下面的人,每人一只,喜得眾人連忙道謝。
而君正民則是吃過午飯之後,裝上了六只大螃蟹去了老君家。
看到他樂顛顛的樣子,楊氏和君媱不禁偷笑個不停。」媱兒,你不怪他們了吧?「」本來就沒怪啊,只是有些人讓我不喜而已。「」哎呀,這螃蟹和魚真心的不錯,咱們是不是要多挖幾個魚塘啊?「她問道。」嗯,挖!「君媱笑著點頭,」咱們村里就這一個就好了,別的去府城附近挖,每座府城,兩個魚塘,養上一萬條魚苗和幾千只螃蟹,一年足夠了。「」行,這個娘同意。「楊氏欣喜的點頭。
看到楊氏這副開心的樣子,君媱這心里也很是滿足。
隨著中秋佳節的臨近,君媱一家的日子越來越開心紅火,而京城里,卻越來越壓抑。
四座皇子王府,此時所有人都是閉門鎖戶,他們不明白,自己的禁軍如何就被秘密解決了那麼多,而且還神不知鬼不覺的被人毫無察覺的滅了口。
首先他們第一個想到的是寧月謹,但是又覺得如此隱秘應該不會泄露,最後把視線放到了宮里那位,想到這里,幾個王爺不禁脊梁發寒。
帝王無情,他們生長在皇家的孩子是最明白不過的,而若是這件事真的是龍椅上的那位,那麼他們所做的事情不就全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這哪怕是親生兒子有此舉動,那是要輕則貶為庶民,重則殺頭啊,謀朝篡位不只是代表著外人,親生子亦然。
最後,四位兄弟似乎都達成了統一的共識,按兵不動。
寧月謹接到屬下的消息,不禁譏諷輕笑,按兵不動就奈何不得他們了?也太小瞧他們的這位皇叔了吧。
于是,一系列的指令紛紛從謹親王府發出,自六月中旬開始,到八月中旬,正正兩個月,在京城這座看似繁華的都城,按地下卻是波濤洶涌,無數人在夜深人靜只是,被偷偷摘了腦袋。
若是以前,寧月謹可能還會任由他們蹦,等到成熟之時,他在享受那摘取鮮美果實的快感,只是听到君媱開始開設鋪子,就知道她的發家大業,已經徹底走上了正軌,他也就不想再等了。
繼貼身禁衛軍被人秘密殺掉了不少之後,這些王爺在外面的秘密店鋪也紛紛傳來關門的消息,甚至還有不少傾向于各位皇子黨的朝臣,也被或貶或殺,眾王府更是人人自危,汲汲度日。」王爺,這可如何是好?「一位謀士苦哈哈的對寧子玉道。
寧子玉此時正在氣頭上,听到這句話,大手一揮,面前的書冊筆墨全部被揮散在地,嚇得滿屋子的人都瞬間跪倒在地,垂著頭就怕做了那只出頭羊。」如何是好?本王要是知道,還要你們這些人有何用?啊?「
若是寧月謹,他們還能暗中派人出手,可是皇帝,就算是有心想行刺,那也得有那實力。
自從今年春節宮宴結束之後,元豐帝日日早朝,從不缺席,而且精神也日漸轉好,不知為何,這段時間,他居然漸漸衰敗了,所以他們幾個才暗中行動,」能「者居之,誰想到那個老不死的居然出了這麼一步棋。
行刺成功了還好,若是不成功,就徹底沒有翻盤的機會了,如此險中之大險,他目前還冒不得。
既然他能想到,那麼其他的幾位王爺必然也深知這一點。
但是不行刺,眼看著身邊的人一點點減少,死的死,貶的貶,同樣也不是辦法,這到底該如何啊?
每座王府都養著謀士,就是為了王爺出謀劃策,如今他們居然問自己如何是好,他要是知道,還養這群廢物?」王爺,不如我們先靜觀其變,再怎麼說,王爺也是皇上的親生兒子,都說虎毒不食子,不到萬不得已,皇上是不會對王爺如何的。「以為青年文士說道。」那你要讓本王等到孤立無援之時,不得不放棄那個位置才甘心?「這就是兩難的境地。」這……「文士不語,那也總比丟掉了性命之時,悔不當初的好。
以前他還覺得這位王爺深藏不露,如今才發覺,也不過如此,難怪皇帝不肯屬意于皇位于王爺。」好啦好啦,別這個那個的,都給本王滾出去,本王要靜一靜。「他不耐煩的揮手。
眾人松了一口氣,紛紛告辭離去。
寧子玉很惱,本來他身為大皇子,那皇位也是囊中之物,就是不知道為何父皇始終不肯決定太子人選,如果早點定下,他還用如此鋌而走險?
可是他不知道元豐帝的想法,若是早點定下來,那別的皇子勢必會更加的瘋狂,害死太子總比害死當今皇帝要容易的多。
每個人都是他的兒子,他都不舍得,畢竟這個皇位的吸引力真的是太大太大了。
誰不想坐上那主宰天下的位置。
也就寧月謹這個」大傻蛋「,和寧子晨那個」小傻蛋「不肯了。
房門輕輕推開,蘇凝煙端著參湯走進來,輕輕放在他面前。」王爺,喝口湯吧。「
抬頭,看見柔美溫和的妻子,寧子玉淡淡點頭。」辛苦煙兒了,岳父大人那邊如何?「
一抹愁容染上蘇凝煙的美眸。」爹說,不到萬不得已,他都會站在王爺這邊的。「」哼!「寧子玉冷哼,老狐狸。」王爺,爹也只是……「為一大家子著想,畢竟蘇府上下足有幾百口人,若是一個不慎,百年基業就會毀在他的手里,這件事不得不慎重。」好了,本王很忙,你先出去吧!「寧子玉打斷了蘇凝煙的話,不耐煩的揮手讓她離開。
堵在喉嚨里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蘇凝煙靜靜的看了丈夫一眼,留下參湯離開了。
走出書房,沒等走遠,一聲悶響伴隨著瓷碗的碎裂聲,終究是讓她濕了眼眶。」王妃!「跟在她身邊的貼身侍女,心疼的看著蘇凝煙,不禁為她叫屈。
剛成親時,王爺明明對自己小姐那麼體貼,從什麼時候兩人開始這麼疏離了,真是太過分了。」心兒,回吧。「她哽咽道。」是!「心兒扶著自家王妃離開了。
這都不怨別人,誰都不怨,是她自己,怪只怪她是如此的深愛著那個男人。
皇宮,也因為臨近中秋佳節,處處透著喜慶。
御書房內,寧月謹和元豐帝正在下著棋。」最近京城暗流涌動,人心可否會動搖?「」無事!「」希望吧,這次朕一‘病’,沒想到他們都坐不住了,真是一群‘孝順’的兒子啊。「」活該!「」是朕活該,希望阿謹以後務必要引以為戒啊。「」多事!「」寧月謹,朕不發脾氣你當朕好欺負是吧?還兩個字兩個字的來應付朕,當真是可惡。「
元豐帝怒了,他怎麼有種對牛彈琴的感覺。
寧月謹落下一子,瞬間元豐帝的黑子死了一大片,看的元豐帝那個心啊,是生疼生疼的。」你這個臭小子,別太過分!「他是皇帝,就不知道讓著他?
站在一邊隨侍的蘭莊看到許久沒有這麼開心的元豐帝,也不禁笑的眼楮都眯了起來。
皇上也只有和王爺在一起的時候才會這麼開心吧,大概是王爺從來不會和皇上客氣,有什麼說什麼,可是這樣的人何其的少,就算是有人也想如此,那也得有那個膽量啊。
元豐帝正鬧著,御書房外傳來一太監的聲音。」何事?「蘭莊出去,看到的是御膳房的穆公公。」蘭公公,這是內務府新到的大螃蟹,咱家特意著人做了,給皇上和王爺送來嘗嘗鮮,還是薛貴妃叮囑的,是七公子送進宮的。「穆公公笑的歡快。」哎喲,這有啥好稀奇的,每年宮里中秋時分,不都有螃蟹麼?「」這可不一樣!「穆公公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在蘭莊面前比了比。」真的啊?那可得拿進去給皇上嘗嘗,咱家也開開眼。「蘭莊驚訝道。」嗯嗯!「穆公公歡快的點頭,讓小太監把螃蟹交給蘭莊,就眉開眼笑的離開了。
蘭莊進來,輕聲對元豐帝道︰」皇上,用點膳食吧,是七公子送進宮里來的,這螃蟹听說很大。「」等會等會,朕就要翻盤了!「元豐帝不理,揮著手捏著黑子,猶豫著下在哪里,等他雙眸一亮落了子,才笑呵呵的道︰」阿謹,朕看你如何折騰。「
寧月謹輕笑,白子干脆利落的落下,頓時又是一片黑子消失。」你,你你……「元豐帝顫抖著手指,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好啦,蘭公公,端過來看看。「
既然是阿離送的,那必定是媱兒家里魚塘出的,他是一定要嘗嘗的。」是!「蘭莊端著碗盅上前,放到兩人中間的矮桌上,然後打開蓋子,頓時一股特別鮮美的味道充斥在三人鼻翼。
之後,蘭莊拿出一枚針,小心的探了探,良久之後,才收回,然後想要著手伺候。」不用了,朕自己來!「元豐帝制止,看著那佔據整個碗盅的螃蟹,笑的合不攏嘴,」阿謹,那七小子可是越來越能耐了,哪里找的這麼大的螃蟹啊?「」奴才也嚇了一跳,這麼大奴才還是第一次見到呢。「蘭莊笑的開懷。
這可是比以往進貢的最大的螃蟹都大了兩三倍呢,看著就覺得好吃。
再看桌上,還附贈了一張食用方法,那字跡一看就是出自薛離塵之手。
寧月謹淡淡一笑,那笑容凝聚在眼底,經久不散。」蘭莊,賞七小子兩柄玉如意,白銀萬兩!「元豐帝笑呵呵的道。」奴才領旨!「
寧月謹笑的更歡了,想著薛離塵得到的好處,就那兩柄玉如意,就價值不菲,不知道那個小女人該是如何的跳腳了。」阿謹,你心情很好?「元豐帝眯著眼看著寧月謹。」嗯!如此美味,如何能不好。「牽走話題。」是嘛!「元豐帝哼了一聲,不再理會。
等看過了食用方法,以及上面那一大串對身體各種好處的辭藻,元豐帝不禁食指大動。
取出一只,放在面前的玉質碟子上,撬開螃蟹蓋,頓時那股鮮美的味道更加的濃郁。」的確是值你的好心情。「
玉箸夾起一塊蟹肉,放進旁邊的調料碗里沾了沾,然後……
然後他就笑的更歡了。」不錯不錯,果然是珍饈!「他連連點頭。
寧月謹笑,真喜歡說廢話,也不看看是誰養出來的。」蘭莊,傳旨,以後這螃蟹就每年送進宮里來。「」奴才領旨!「蘭莊笑呵呵的道,」不過皇上,這也說了,螃蟹性寒,不宜過多食用。「」嗯,那就三日一只!「極限了,再少絕對不行,就這樣都不知道能不能忍得住。」是!「
寧月謹很少在宮里用膳,哪怕是每年春節宮宴的時候,也只是喝點酒,今兒卻將整只螃蟹全部吃光了,看的蘭莊和元豐帝大呼奇哉怪也。」真的那麼好吃?「元豐帝看著自己的弟弟。」你覺得呢?「他不答反問。
元豐帝沉思兩下,沒有回答,低頭繼續吃著。
這還用問?不好吃的東西,他堂堂一國皇帝,會吃嗎?這不是廢話麼。
寧月謹干脆就懶得理會他了,端起熱茶自顧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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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昨天三千字。
沒有特殊情況,阿妖是不會隨意拖時間的,還請某些親口下留情。
每天如此萬更,很累,咱們都互相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