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妻無度之嫡妃不羈 八十︰殉情了?

作者 ︰ 雨涼

別院里

偃墨予一夜未合眼,守在床頭一直到天明。舒愨鵡看著女人平靜的睡顏,心中卻一直擔憂著,無法平靜。

她身上多處都是磕踫撞過後的瘀傷,給她清洗的時候,看著那縴瘦的身子上那些淤青,他是既心疼又憤怒。自己心疼到不行的人兒,卻被別人如此欺負,她跟著他也有一段時日了,沒把身子徹底的養好不說,還盡受別人欺辱。

想想自己平日里所做的,他可以模著心口說自己從來沒有對不起姓夏的那些人,可是他得到的回報又是什麼?

栽贓嫁禍毀他清譽、視他如眼中釘趕盡殺絕,欺他辱他都算了,他可以忍,可是要欺負她,他若是還能忍,那還是男人嗎?

看看她這一身的傷,心中滿滿的都是恨。這都是他隱忍縱容的結果。

大夫雖說她並沒有大礙,只是頭部受傷較為嚴重,可能會暫時的出現頭暈眼花犯嘔,只要待額頭上的淤血消除就能痊愈。

別人說得簡單,可是光想想她那難受的模樣他心里就揪心的痛,更別說親眼看到了,天知道他有多想將那人親手給殺了替她解恨!

只讓他毀容他真的覺得自己還是過于心軟……

白心染睜開眼楮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很不對勁,眼前一片黑不說,身上好些地方有泛著疼。她也猜到是昨天撞窗的時候造成的,可是眼楮上給她蒙張布條算怎麼回事?

抬手,她剛要將眼楮上的布條扯下來,手就被人捉住。

熟悉的大手厚實又溫暖,讓她心神稍微平靜了一些。

「醒了?」男人低沉輕柔的嗓音傳來,接著她整個人被抱了起來靠在他熟悉的心口上,臉上被他溫熱的手掌撫模著,他嗓音沙啞,有著難以掩飾的緊張,「是不是很難受?」

「做什麼把我眼楮蒙上?」她將手從他手中抽出,又想去扯眼楮上的布條。

偃墨予趕緊將她手再次抓住︰「別動,大夫說你這兩日最好不要見光,等過兩日再取下。」

「哦。」白心染應了一聲,想到之前自己視覺模糊的情景,猜到什麼,于是也就沒吭聲了。

靠在他溫暖的懷中,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感覺到他散發出來的緊張,她不由得將手臂環上了他的腰,使勁的汲取他給的溫暖,甚至在他脖子上蹭了又蹭,難得像只討寵的貓兒。

「墨予,我身上痛死了。」忍不住的,白心染嘀咕出聲,低低的嗓音難得的帶上了小女人才有的委屈。

本就替她揪心,這會兒再听到她撒嬌般的話,偃墨予俊臉一沉,遂趕緊將她放到床榻上,伸手開始解她腰間束帶。

「你別動,我這就再給你擦一次藥,這兩日先忍一忍,過兩日等淤消了就好了。」在她耳邊輕語,末了,薄唇在她唇上啄了啄,幽深的黑眸中盛滿了心疼。

她從來不在自己面前叫一聲苦,難得看到她撒嬌,卻是在這般情況下……

白心染原本是想攔住他的,雖說兩人做夫妻也有段時間了,可到底沒辦法在他面前如此的放開,加上眼楮被蒙著,身體上更是敏感。赤果歸赤果,她最怕的就是他把持不住。

不過感覺到他大手真的只是在為她涂抹疼痛的地方時,她稍稍松了一口氣,反正也看不到他的神色,避免了許多尷尬,她倒也由著他料理自己。

聞著房里熟悉的燻香,她知道他們已經回了別院。

「對了,那美人莊是怎麼回事?你那什麼少主是做什麼的?」古代青樓雖說是合法的,可是想到他跟青樓沾上關系,這怎麼想怎麼讓她心里不舒服。她可是地地道道的現代人啊!

自家男人居然開了個y窩,這分明就是想刺激死她的節奏。

偃墨予愣了愣,看出她明顯的對此事很介意,眸光輕閃,他薄唇微勾。替她擦拭完傷藥、又給她攏好衣裳,然後自己側臥在她身側,讓她腦袋枕在他臂彎中,這才輕聲說道︰

「美人莊是我爹從北原帶來的,算是他在北原的勢力,被皇上召回京城之後,他無法舍棄,就將其一同遷入京城,隨後美人莊就在京城盤根落腳。我不過是順理成章接收爹的遺物罷了,與我自身並無任何關系。」

听著他耐心的解釋,白心染心里這才有些釋然。好吧,是她太小心眼了,可是這種事誰遇到都不可能立馬就能接受的。

「那美人莊做什麼的?難道就是一般的青樓?」想著那自稱無名的老鴇對自己的稱呼,她又覺得沒自己想的那麼簡單。她明明是在奉德王府出事的,怎麼會出現在青樓之中?

「美人莊的確是青樓,也正是這一身份,才得以讓美人莊掩蓋住了它其他的用途……」

靠在他臂彎里,白心染靜靜的听他講有關美人莊的事。

原來美人莊的成立也是有一段故事的。在北原疆土上,因為重男輕女的現象,讓許多女子飽受欺負和苦楚,甚至有許多女子被遺棄在外無家可歸。

而當時管轄那一方的北原王做了許多措施,可終究還是沒法改變許多女子凍死街頭的現象。而那時在北原的美人莊,其幕後老板乃是北原王的至交好友,見北原王對此事苦惱,于是就提出願意收留那些流落在外、無家可歸的女子。但有一點,必須讓這些女子自願接客,畢竟偌大的美人莊就算家底再豐厚,也不可能長期的養著大批閑人。

有了這麼一個落腳的地方,比起無家可歸、凍死街頭的慘狀,有不少女子自願加入美人莊。但因為當時女子地位實在是低賤不堪,為了讓這些可憐的女子能夠自保不被客人凌辱致死。于是北原王就暗中讓人教導這些女子、將其一個個訓練成身手了得的人物。

在青樓這種地方,驕婬奢樂之下,也是一處男人們議事談天之所,那些女子為感激北原王恩德,但凡有听到任何消息都會向北原王上報,于是乎,這美人莊就逐漸成了一個收集情報的重要之地。

北原王被召回京城,美人莊為報其恩,遂一同遷至京城,雖說時隔多年,美人莊里的美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但美人莊自行定下來的規定卻沒有隨著時間的流轉而改變。

美人莊的美人一代比一代精明,功夫了得不說,且遍布京城各個地方,除非男人不去美人莊,但凡有男人將其內的美人贖走,那無形之中就等于是買了個監控器在自己身邊。

白心染之所以被救,也是因為前兩日奉德王恰巧從美人莊帶走了兩名美人的緣故,在花園里听到的聲音,就是美人莊里的人。

這些事對白心染來說,听起來就跟天方夜譚似地,沒有身臨其境自然就感覺不到真實,可是這美人莊的的確確的存在,她也的的確確是被美人莊的人所救。

听完美人莊的故事,她心態也隨之起了一些變態。時下的女子,身份是卑微的,無名無分的女子更是低賤的,她們不同于那個和諧平等的社會,在這個時代,她們沒有那麼多自力更生的本事,這個社會沒有對她們提供那麼多的發展空間,她們的路很窄,窄到可以讓人輕易的走上絕路。

這些女子是讓人同情的、同時也是讓人敬佩的。北原王都死了這麼多年,他們卻還依舊守著美人莊,哪怕是被人贖走,擁有了自由,也依舊沒有忘記自己是美人莊的人。

青樓女子尚且能知恩重義,再看其他所謂的名門大家,拿這些女子與他們比較,都算是侮辱了這些女子。

活了兩世,在白心染心中自然會有所比較,心里自然也有許多無法言說的感慨。

沉默了片刻,她突然想起自己的事,不由的問道︰「墨予,血影呢?她在哪?」

每一次她醒來,血影基本上都會出現,可醒來兩次,都不見其身影。

偃墨予俊臉沉了沉︰「她被皇上扣押在了宮中。」

白心染一驚︰「什麼意思?皇上扣押她做什麼?」

對于宮中的消息,偃墨予不是很清楚,但也從傳召他進宮的人口中知道了大概。對于中宮發生的慘案,他也著實震驚,只不過出手的是血影,他倒也能想得明白。

對于一個自小就被當成殺手訓練的人來說,有什麼事是她不可能做的?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皇後將他女人弄進宮中到底是為了什麼?是否是她和福德王勾結想對付他們夫妻?

他沒有告訴白心染,宮中已經連下了三道聖令,都是令他立即進宮的。

對于白心染的疑惑,偃墨予沒有隱瞞,將中宮發生之事告訴了她。

听到這消息,白心染頓時就撫額了,原本就有些頭疼的腦袋頓時更疼了。

「墨予,你說她這都干的什麼事啊?」為什麼這丫頭就從來沒正常過呢?「現在怎麼辦?皇上是不是要讓她償命?」

偃墨予沒有說話,只是俊臉繃得緊緊的,眸色黯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的天啦!唉喲喲…。痛死我了!」手指壓在自己額頭上,白心染忍不住的叫喚起來。

她遇到的到底都是些什麼人啊?

做事怎就不用腦子啊!

鬧出這麼大的事,現在要如何收場?

那丫頭怎麼就這麼鐵石心腸啊!先不說皇上會不會把責任歸在自己身上,光是想著那丫頭有可能會償命,她就一頭個十個大!

「染兒?」見她哇哇叫喊,偃墨予嚇了一跳,趕緊坐直身體緊張的看著她,「哪兒痛?快讓我看看?」

不等白心染回答,他轉頭朝著門外焦急的低吼道︰「來人!速去宮中請御醫——」

白心染也不是跟他叫來玩的,而是真的感覺腦袋脹痛無比。

這些天發生了太多事,不去想倒還好,一想起來她就真頭痛。

奉德王和柳雪嵐跳崖至今還沒有消息傳回來,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出事,是生還是……盡管兩人跟他們夫妻沒多大關系,可是卻是因為他們夫妻而遇險。

畢竟柳雪嵐是住在他們家中,在他們的眼皮下發生不幸,他們夫妻推卸不了這個責任。

這樁事還沒解決呢,又橫生枝節。

如今血影被扣押宮中,生死暫不能定,可不管怎麼說,她如今都是自己的人,自從從茅山村回京之後,血影對她盡心盡責,甚至是做牛做馬的伺候她,現在出了事,要她怎麼能夠袖手旁觀?

說句實話,血影比她媽對她還好不止百倍、千倍!

怎麼辦?

她的血影啊——

追究起來,這全是她的責任,是她大意,忘記了血影的出生背景,忽略了血影的思想跟常人不同……

沒有人知道,這一刻她多麼想一頭撞死自己……

……

皇宮之中

夏高沒等來偃墨予,卻等來御醫的消息。

得知白心染受傷,他心中驚訝,且隱隱的明白了一些事。

知道偃墨予肯定不會進宮了,在安置好了受傷的夏允浩之後,天已經大亮了,可他也顧不得休息,讓德全通知各大臣今日免朝之後,命人準備了馬車,急匆匆的趕去了偃墨予他們所住的別院。

白心染在御醫來過之後就睡了過去,怕她有事,偃墨予根本不敢離開,夏高前來,他並不顯得意外,直接讓人將夏高領到了房內,隔著一層床幔與其說話。

從御醫那里,夏高已經知道白心染受傷的情況,現在被兒子如此冷落,雖然心中有怨,可又不好發作。

站在屋子中央,看著那阻隔他視線的床幔,他龍眉擰著,冷肅直言的問道︰「你告訴朕,她出事可是跟福德王有關?」

偃墨予垂眸看著懷中安然入睡的女子,似是嫌棄有人前來打擾一般,那臉黑沉沉的,眸底卷著冷氣,隔著一層床幔都能讓人清晰的感覺得到他的不悅。

「皇上有這閑功夫,為何不直接去問福德王?」他嗓音壓的極低,可卻掩飾不住他話中的冷漠。

「福德王在府中被大火灼傷,現在還暈迷不醒!」夏高咬牙。

「是嗎?」偃墨予輕輕的回應著,可那嗓音卻充滿了寒氣,比方才還要冷冽,「對于一個試圖侵犯別人妻子的人,還能活下來,也算老天仁慈。」

聞言,夏高瞳孔驟睜︰「你說什麼?!」

那畜生居然敢……

他已經能肯定福德王府的事是誰做的了!

可是他沒想到這里面還有如此不堪的內情!

皇後承認是她將承王妃弄進宮的,可是卻怎麼也問不出承王妃的去向,沒想到是被那畜生給弄去了!

前兩日說起那畜生所犯的罪時,承王還對那畜生有掩護之心,可沒想到短短時間就親自動手,原來那畜生背地里竟然做出這種事!

活該啊!

夏高氣得胸膛不停的顫抖,這幾日因為對奉德王落崖一事讓他無法安心,如今再加上中宮慘案、福德王被灼傷,他現在都恨不得吐血死了算了。

「皇上,臣妻子受傷需要休養,恕臣無法盛情相迎,若無事,皇上還請回宮吧。」冷漠的話一字一句的從床幔中傳來,「這兩日臣怕是分身無乏,既然皇上來了,那臣就順便向皇上告個假,臣需要時間照顧妻子,暫時無法替皇上處理政務,還請皇上莫要責怪。」

夏高還能說什麼?

他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兒子對這個女人用心至極,上次不也一樣為了這個女人罷朝嗎?

好不容易穩住心神,他皺著眉也沒拒絕。「朕先回去了,你好生照顧她,需要什麼藥材,派人去宮中取就可。」看在這丫頭幫過自己的份上,他自然不會為難他們夫妻倆。

待了不到一刻鐘夏高就離開了別院又匆匆返回宮中。

中宮出了如此大的事,總得想個法子解決才是,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封住別人的嘴,以免引起朝堂紛爭…。

還有福德王的事……

這畜生,他現在真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

皇宮里,夏高連續免朝三日,對于中宮和福德王府出的事,盡管封鎖了消息,可朝中大臣依舊還是听到了風聲。甚至不知道是誰,連來龍去脈都挖到了一部分。

只不過礙于夏高有意封鎖消息,眾人不敢在明面上議論罷了。

三日之後,百官等來一道聖旨,聖旨上,夏高以一句‘不修德行’將才從太子之位貶為福德王的夏允浩貶為庶民,發配邊疆,並永世不得入朝。

這道聖旨一出,滿朝嘩然,百官紛紛要求覲見詢問緣由,但夏高卻以龍體抱恙把所有人都拒之殿外。

對于夏高本人來說,自登基以來,自己以仁治國、勤政愛民,蜀夏國這些年來在他統治之下國泰民安、繁榮昌盛,可他縱有一身政績,卻也因為皇長子一事讓他倍感無顏見人。

這三日,他鐵下心腸徹查奉德王夏允浩,結果不查不知道,看到所查結果,他險些沒吐血被氣死過去。

他承認這些年來因為愧疚感對承王是有些偏心,可卻也認真栽培從小就被立為諸君的長子,卻不曾想長子不但殺兄弒父,且還在暗中蓄謀已久,夏允浩在位期間,還勾結朝臣,賄賂官員,排除異己,力保自己在朝中地位。

總之一句話,就差用惡貫滿盈來形容了!

夏高痛心疾首之下,不得不狠下心做出決定。

可羞于家丑不可外揚,不得已,他只能拒絕朝臣覲見,躲在宮中黯然傷神。

……

福德王府

得知兒子受傷又被罷黜王位,楚皇後已經連續三日都未回宮,一直守在夏允浩身旁直到夏允浩醒來。

如今的夏允浩不僅失去的原本花容月貌的容顏,身上也被灼傷嚴重,可以說除了一條命還在以外,幾乎成了一個廢人。

兒子如今變成這般模樣,楚皇後早就哭干了眼淚,看著他醒來,那更是心疼得無法形容。

「母後……」床榻之上,全身受傷的夏允浩見楚皇後出現在他府中,虛弱的喚道。

「皇兒,你醒了?」楚靈坐在床邊心痛又緊張的看著他,發生了這麼多事,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向自己的兒子說起,連續好幾日都未合眼的她,此刻容顏憔悴,雙眼紅腫,一身風華被心力交瘁所掩蓋,沒有那光鮮紅潤的氣色,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母後,兒臣……輸了。」看著楚靈,夏允浩嘶啞的出聲,原本漂亮的鳳眸此刻黯沉無光,充滿了絕望。

從著火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輸了,且輸得一沓涂地!

是他,太心急了!

他原本有著至高榮上的地位,其實他心里也清楚,就算父皇再不喜

歡他,只要他不出差錯,以後的帝位依舊可以是他的,只因他是皇長子,只因他從小就被立為諸君。

可一時的貪欲和妒忌讓他提前動了手,不計後果的動了手,才換得今日一無所有的下場。

那一刻,他是有些悔不當初,為什麼自己會如此的沉不住氣,為什麼自己不好好的當一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為什麼要听別人之言,為什麼……

可惜知道這些又如何?如今他已經變成了這般模樣,那些灼傷的痛都在清楚的告訴他,這一生他與那位置無緣了……

「皇兒,你振作點。」楚靈心痛的看著自己兒子眼里的絕望,眼淚再一次滑落,「皇兒,不用怕,母後會一直陪著你,你別想那麼多知道嗎?為了你自己、為了母後,你要振作起來……」

在夏允浩耳邊,楚靈不斷的說著安慰的話,沒有人比她更為心痛和絕望了,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若倒下了,那她的皇兒該如何辦?

楚靈哽咽的安慰聲不斷的傳入夏允浩耳中,夏允浩靜靜的听著,良久才輕聲朝楚靈說道︰「母後……孩兒有些乏了……」

擔心他的身體,楚靈自然是以他的意願為主,抹著眼淚替他掖好被子,帶著哭腔哄道︰「你好生歇著,母後先不打擾你了,記住母後的話,什麼事都別多想,好好的把身子養好才是最重要的。」

而就在楚靈離開不久之後

一道身影緩緩的步入房中,每一步都是那麼小心翼翼,每一步都顯得格外溫柔,似乎害怕隨時會影響到床榻上的人一般。

夏允浩並未睡著,自楚皇後離開以後,他雙眼就一直空洞的望著頭頂上方,思緒早以不知所蹤。

房里很安靜,安靜得仿佛能讓人窒息。

細微的聲音朝自己靠近,他漸漸的回過神,側目望去,剎那間,錯愣不已。

「你來做何?」突然有那麼一瞬,他很想轉過頭不讓對方看到自己的狼狽,不讓對方看到自己已毀的容顏。可是對方的出現,讓他似乎不相信一般,目光落在那倩影上,第一次專注而認真的看著她。

「我擔心你,所以來看看。」女人的嗓音很低很柔。

「你走吧,以後不用再來了,如今的我已是這般模樣,你出現在這里,本王只當你是來羞辱本王的。」比起以往尊貴傲氣的言談方式,此刻的夏允浩不知道是因為說話吃力還是什麼,聲音很低,很輕,感覺像是變了個人似地。

「我們好歹相識一場,碧兒今日前來,是專門向王爺您辭行的。」

聞言,夏允浩眸底閃過一絲復雜,看著床邊的倩影,他低聲問道︰「辭行?難道賀鳴將你休棄了?」

女人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只是突然在床邊坐了下來,緩緩的伸出手覆上他被白布纏上的臉。

對于她的觸踫,夏允浩皺起了眉,可是卻沒有拒絕,目光變得幽深,復雜的看著她,心,突然間莫名的漏跳了一瞬。

出事之後,他只見到了母後守在身邊,並未見到其他人。就連跟在他身邊多年的桑德都沒見到他出現過,還有他的王妃,也不知道為什麼,都沒有出現。

而這個不該出現的女人卻出現在他的房中。用著一種極為不舍的目光看著他……

「王爺,碧兒要走了,京城已經不是碧兒的容身之地,此次前來,碧兒是專門來向王爺道別的,也不知道碧兒何時才能再與王爺想見……」

「你要去何處?」這一刻,夏允浩看她的眼神溫柔了許多,許是認清楚了自己的落敗和下場,他收起了平日高高在上的姿態,用著他少有的認真注視著女人。

女人抿著唇,片刻後突然說道︰「王爺,看在碧兒跟過你一場的份上,今日就讓碧兒照顧你,算是為碧兒送別,成嗎?」

夏允浩復雜的看著她,良久,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

翌日

楚靈昏厥在奉德王府。

同時,奉德王夏允浩與一名女子死于府中的消息也瞬間傳遍了整個京城。

听到這一消息的夏高,也是痛心疾首,盡管如今的夏允浩被罷黜了封號貶為庶

人,但心痛之下,夏高還是讓人將其尸首葬于皇陵之中,雖說喪事極其低調,但也算是承認了他夏氏子孫的身份。

連續多日,整個蜀夏國京城似乎都籠罩在烏雲當中,皇上龍體抱恙,已經多日未上早朝。

別院里

听到消息的白心染也是充滿了震驚。

盡管猜到夏允浩和白心碧有一腿,也猜到白心碧肚中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夏允浩的,可是她沒想到兩人居然死在了一起。

這些日子,她終日被養在房中,雖然淤傷好得差不多,險些失明的眼楮在御醫的精心診治下,也保住了,可偃墨予沒敢大意,依舊將她看得嚴嚴的。

听說皇上一直都未上朝,白心染心里也猜到一些原因。別說皇帝心情不好了,就連家里的某個男人都消沉了好幾日。

「墨予,你還是進宮看看他吧?」看著桌邊垂眸看書的男人,她忍不住的提議。

你丫這一頁書都看了快一個時辰了,就不能翻下一頁麼?

明明心里擔心的要死,卻非要在她面前故作鎮定,就沒見過這麼別扭的人。

「看誰?」男人沒動,只是掀了掀眼皮,平靜得不能再平靜了。

見他還要裝模作樣下去,白心染無語了。

「算了,既然你不想去看他,那我去好了。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我公公,我若不去看看,怎麼的都說不過去。」說著話,她就準備找衣服收拾打扮自己。

而且她還想進宮去看看血影。

皇上一直拖著血影的事,並未處理,可就是因為拖著,才更加讓人不放心。

是殺是剮,好歹吱一聲啊,好歹她還是血影的主子呢!

見她從床上爬起來,偃墨予趕緊放下手中書冊,幾步過去就將她撈到懷中,不讓她動彈。

「你去做何?自己都還未養好,你這一去,說不定人家還嫌你帶了病氣!」

聞言,白心染嘴角抽了抽。抬頭看著他,白眼︰「那你到底去不去?」

看著他這幾日黯沉無光的俊臉,她知道他是為了福德王的事,不管怎麼說,那終究是他的兄弟,比起她與白心碧之間冷漠的親情,他們幾兄弟雖沒相認,卻也是從小看著彼此長大的。

他不想去宮里,最大的原因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皇上罷了,這些,以為她不知道麼?

將她放在床榻上,又替她掖好被子,做完這些,偃墨予才在床頭坐下,垂眸看著她︰「我晚些時候再去宮中,你好生在房里待著,哪都別去知道麼?」

白心染撇嘴︰「我也想進宮,想去看看血影。」

偃墨予抬手在她臉上摩挲著,低聲道︰「血影的事你不用擔心,況且你去了也見不到她,她是皇上培養出來的人,皇上不會讓你輕易的見她。」

「那你說皇上會殺了她嗎?」這皇上一直不公布中宮的處理結果,就這麼一直懸著吊著,她心里也一直懸著吊著。別說她想救人了,她現在想見人都見不著。

知道她心中所想,偃墨予嘆了口氣,才道︰「你不用為她擔心太多,相信為夫,她會沒事的。」

皇上花了諸多心力培養出來的人,哪可能隨隨便便就給殺了?

只不過要吃些苦頭罷了。

不過對于血影那樣的人,連命都可以無視,吃些苦頭又算得了什麼?

只是這些話他不好向她明說,說了,她只會更加在意和擔心。

有他安慰的話,白心染多日繃的緊緊的心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兩人說了一些話,偃墨予才離開了別院去了皇宮。……

而遠在深山老谷之中

夏禮珣這幾日都在慶幸自己承受能力足夠強大,否則早就被某個女人給氣得升天了。

原本是打算早些尋到出路回京的,可他哪知道某個女人突然不走了,不走了還不說,還說什麼打算在這荒無人煙的深山老谷里過日子。

光是听到她那些話,就已經足

夠讓他吐血了。

他堂堂的一代親王,家財萬貫、身份顯赫,不在京城里為自己謀天下、享富貴,憑什麼要在這不見人煙的地方當野人?

這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故意想氣死他的!

還有那什麼‘一夫一妻’的話,他真恨不得自己馬上離開,永遠都當不認識這個女人。

放眼整個天下,有幾個男人是一夫一妻的?更何況娶妻根本由不得他做主。

那承王雖說獨寵承王妃,可人家後院不也是還有一堆女人嗎?

他可以肯定,這女人就是在故意刁難他!

柳雪嵐也不知道夏禮珣帶給她的到底是什麼良藥,反正涂抹了他給的那瓶藥膏之後,傷口恢復的很快,之前在白心染那里養得也不錯,這會兒用了那些藥膏之後,好得也七七八八了。

這幾日,兩人都沒有說過什麼話,她是很想無視某個一直跟著她的男人,可人家說什麼也不走,沒法,她只好繼續無視到底。

山谷里雖然荒僻,可也不至于餓死。

渴了,就到溪邊喝水,餓了就去摘野果,實在想吃點有營養的東西,就去林子里打些山雞野味什麼的。幾日下來,她非但沒覺得清苦,反而覺得愜意無比。

索性,干脆就不走了。

原本以為某個男人會受不了直接扔下她離開,可是等了好幾日,都沒等到對方要離去的意思。

一想到兩人糾纏了這麼多年,或許以後還要糾纏下去,她心里就憋火,總之怎麼看某個男人怎麼不爽。

旁晚,看著那坐在火堆邊烤肉吃獨食的女人,夏禮珣再也忍無可忍的上前一把將女人手中烤好的野味給奪了過去,黑著一張臉朝女人低吼道︰「柳雪嵐,你夠了沒?你還要在這里賴到何時?」

被他搶了吃的,柳雪嵐也不惱,平靜的從身旁的石頭上拿起另一份沒烤的野味,用木枝串上,繼續烤。

「柳雪嵐!」夏禮珣怒瞪著眼。可不管他將雙眼瞪多大,人家就跟他不存在似地。

好不容易將手中野味再度烤熟,還未等柳雪嵐放到嘴邊,突然又被人奪了去。

看了一眼身旁石頭上沒有什麼可烤的了,她面無表情的拍了拍手,提起裙擺就要離開。

「去哪?」夏禮珣突然將她手腕抓住,黑著臉問道。天都黑了,她還想去做什麼?也不怕踫到什麼豺狼虎豹?

「我去找吃的。」沒有回頭,她淡淡的回道,順便甩了甩手,想把那只大手甩掉。

「拿去!」夏禮珣氣的胸口直抖,可看出她是真要去找東西吃的樣子,不得已,又只好將兩串野味還給她。

「別人踫過的我不想要,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

聞言,夏禮珣再次吐血。「……?!」他一口還沒吃呢!

「拿去!」將手中串了野味的木枝強硬的塞到她手中,還不忘威脅道,「你要是敢扔了,本王今日就把你吃了!」

想到前兩日的事,他現在都咬牙切齒。

他好心好意去為她摘野果,結果她不領情就算了,還把他摘的東西全砸了。他打的野味,她更是看都不看一眼,每天她只吃自己的,喝自己的,睡自己,壓根就不管他是不是會餓死。

不都說女人最能照顧男人嗎?

為什麼這女人就不能關心照顧他?

害得他還故意餓了一整天,結果人家愣是連正眼都沒給過,更別說擔心什麼的,他那會兒,不是差點餓死,而是差點氣死。

拿著兩串烤好的野味,柳雪嵐也沒拒絕,轉身走到一旁的石頭上坐下,右手咬一口,左手咬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被徹底無視的某爺表示極度蛋疼。一張臉青白交錯,磨牙聲更是  的響起。這女人,就不能為他留一些?

天黑就睡覺,這是柳雪嵐這幾日的生活規律,吃完烤肉,她胡亂的擦了擦嘴巴,然後在一處干草上直接躺下,閉眼準備開始睡覺。

只是剛閉眼,身

旁就多了一個人,她連眼皮都沒掀,面無表情的翻了個身,繼續睡。

「柳雪嵐。」男人在她耳邊突然叫道。

「……」

「雪嵐。」這次嗓音輕了許多,還帶著一絲磁性。

「……」

「嵐兒……」突然的,男人連口吻都變了,親昵的稱呼低喃而充滿了魅惑。

「……?!」背著身的女人莫名的抖了抖身子。

「嵐兒,你能不能別跟本王鬧了,跟本王回去可好?你看這地方鳥不拉屎的,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在這里生活,不是自己虐待自己嗎?」

身後,男人低沉的嗓音墩墩誘惑,是從來沒有過的耐心和溫柔。

「誰說這里鳥不拉屎?我看這地方到處都是鳥屎,奉德王住不習慣,那就請趕緊離開吧。」女人冷漠的開口。

「……」看著那背對著自己的女人,夏禮珣黑著臉,仿佛臉上沾滿了鳥屎一樣,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握拳的雙手突然抓住女人的雙肩,將其板了回來,鳳眸噴火的瞪著︰「說!你到底跟不跟本王走?」

對于他的怒火,柳雪嵐只是掀開眼皮淡淡的看了一眼。「我跟你非親非故,為何要跟你走?」

「你!」夏禮珣突然眯起了眼,冷聲哼道,「不跟本王走是吧?那本王就在這里辦了你!」

把她變成自己的女人,他就不信她還想甩掉他!

看著他突然壓過來的臉,柳雪嵐快速的扭開頭,上一次被他咬過的滋味不好受,她打心眼不喜歡,自然也不會再讓他輕薄自己。

夏禮珣原本只是想嚇嚇她,好讓這個女人服軟的,結果看到女人不僅躲著不讓他親近,且那臉上布滿了嫌棄,頓時整張臉更黑了。

扳著她的肩,他更是瘋狂的去捕獲女人的唇。

柳雪嵐本就不弱,加上這會兒對他的排斥,幾乎是卯足了勁不讓他得逞。

兩人就這麼在枯草堆上叫著勁,誰也不甘示弱。

一個拼了命的要把女人拿下,一個拼了命的要把男人推開。

一個鐵了心要將女人撲倒,一個冷著心要將男人踹開。

說是打架,也不像,說是搞曖昧,可抓扯的動作沒有一點美感和溫柔可言。

幾十個回合下來,夏禮珣眸中噴火,恨不得自己立馬將面前的女人給一口咬死。

而柳雪嵐也來了氣,看著這個突然化身禽獸的男人,恨不得一腳將其給踹天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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