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染是真心服了她了。舒愨鵡
「雪嵐,你不打算跟我回承王府了嗎?」先不說這地方是否適合她住,就怕的是她會被熟人認出,若以後拿她在美人莊做事的事來做什麼文章,終究對她是一種不好的影響。更何況那柳大人要是知道自己女兒跑這里來做工,不知道會不會直接吐血?
柳雪嵐笑著搖了搖頭,臉上盡管胭脂水粉涂抹了厚厚的一層,但那臉頰上的兩朵梨渦卻依舊深深的格外可愛。
「心染,這些日子多謝你了。還有承王,我沒想到承王會這麼幫我,雖說他是為了你,但我還是感激他。這段時間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我自己都有些過意不去。以後啊,我就在這美人莊里,幫無娘她們打打雜做些事,至少我還能覺得我不是個廢人,也能自食其力。其實在這里挺好的,你真的不用擔心我。」
她越是說的輕松,白心染越是替她感覺到沉重。
「你難道打算在這里待一輩子?就沒打算什麼時候回去見見柳大人。」人都希望生活在陽光下,她不相信她會喜歡這種不見天日的日子。
柳雪嵐亮晶晶的大眼突然黯沉了起來。「其實見不見他我都覺得無所謂了。他也不是只有我一個女兒,而且各個女兒都比我優秀懂事。興許我不在,他會覺得更輕松,不用整天替我操心這個操心那個。他年紀大了,或許我不在,他少受些氣,搞不好還能長命百歲呢。」
白心染額角淌下一絲黑線。還有這般說法的?
好吧,這丫頭分明還是想繼續躲著某人,或許在等兩個多月某人娶了親之後她就會想回家了。而那時某人應該再沒有任何借口來打擾她的生活了吧?
就在兩人躲在房里說著話,血影突然走了進來。
「王妃,無娘說有事找您,請您到閣樓去一趟。」
「哦,好。」白心染點了點頭,隨即對柳雪嵐說道,「雪嵐,你等我一會兒,我去跟無娘打聲招呼,一會兒下來找你。」
「嗯。」柳雪嵐對她笑了笑,示意她快去。
閣樓上
無娘在房里早早的等候著,並煮好了一壺香茶,見到白心染上去,趕緊給她斟了一杯遞上。
見她如接待朋友般熱情隨性,白心染也沒客氣,點頭笑著隨意的在一張凳子上坐了下來,並接過她煮的香茶吹了吹,小嘬了一口。
「沒想到無娘手藝這麼好,改天有空我得跟無娘學幾手才是。」她笑著夸贊道。
無娘臉上竟然浮出一絲別扭。「夫人謬贊了,我這種身份的人哪有什麼值得夫人學習的。」頓了頓,她突然看向白心染自然紅潤的臉,說得有些別有深意,「不過夫人要真想學點什麼,無娘倒還能教夫人一些東西,保管夫人和少主恩愛情深。只是我看夫人好像被少主滋潤得不錯,應該不需要那些方法才對。」
「噗!」一小口茶水連帶著自己的口水從白心染嘴里噴了出來。對于無娘如此具有深意的話她怎麼可能听不懂。頓時就忍不住的嗔了她一眼,「無娘的好意我心領了,等你們少主七老八十的時候我想你說的那些應該能派上用場。」
自家男人如今辦起事來是熟門熟路、如魚得水、不知疲倦,不需要她用什麼法子,他都跟那鬧饑荒的野獸沒兩樣,要真采用什麼法子故意去撩撥他,估計自己會更慘。
這無娘,放現代社會那就是腐女一枚,節操啥的早都不知道掉哪去了。
無娘掩著嘴笑了起來。上次她們已經見識到了少主對夫人的緊張,這份真心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何況少主那樣的男人,又只有夫人一個女人,想必也不用她替夫人操心。
玩笑的話過後,彼此間的感覺似乎親近了不少,至少比起前兩次來說,白心染覺得這樣的相處更自然更坦誠。
喝完了一杯茶,她將茶杯放下,這才說道︰「無娘,你派人送消息到承王府說那姓盛的使者這兩日除了同奉德王有來往外,並沒有同其他人有過來往。這事我怎麼總覺得有些蹊蹺呢?」
無娘坐在她對面,一邊拿手絹擦著白心染剛才噴到桌上的茶水和口水,一邊認真的回道︰「夫人,你說的不錯,這事的確有些讓人費解。那西雲國的使者和盛子陽是同族同宗,如今盛子陽失蹤,很大可能是那位使者將其給藏了起來。而最近他又同奉德王來往密切、頻繁,若是
我沒猜錯,想必應該是奉德王在後相助于他們,將盛子陽給藏了起來,所以我們才找不到人。」
她們在蜀夏國京城混了幾十年,如果要查一個人那是輕而易舉的事,除非這人勢力強,讓她們找不到機會下手。
無疑,奉德王就是這麼一個人。
聞言,白心染蹙緊了眉。她們夫妻倆也懷疑是奉德王插了手進來。京城之中,有勢力而不被人發現的,就這麼幾個。不是他還會有誰?
就是不知道那姓盛的到底給了奉德王什麼好處,讓他如此費心幫忙。
「無娘,如今之計我們也只有暗中盯著,千萬不可打草驚蛇,若真是奉德王包藏了盛子陽,那肯定是做足了準備的,我們不可貿然動手,否則受損失的就是我們。」是狐狸,終究會露出尾巴,不管奉德王到底想搞什麼花樣,總之他若是包藏禍心,那也別怪他們翻臉無情。
無娘點頭︰「夫人放心,我們會有分寸的。」
而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在門外稟報。
「無娘,有客人在樓下鬧事,請您下去看看吧。」
聞言,無娘皺了皺眉。
「你先下去,我隨後就到。」她抬頭朝門外淡漠的吩咐了一聲。
待房門外沒聲了,她才轉過頭對白心染說道︰「夫人,我先下去看看,你且在這里休息會吧。」
白心染站起了身,朝她搖了搖頭︰「正好我閑著無聊,陪你下去看看。」
她一身男人裝扮,無娘看了一眼,也沒拒絕,趕緊走向了門外。
一樓轉角的一間精致的雅房內
無娘進去的時候,白心染裝作看熱鬧站在了門口處,只不過看到里面的人時,頓時就有些傻眼了,她剛想進去幫忙,可手腕卻被身後的血影拉住。
「主子,有無娘在,柳小姐不會有事的,何況就那樣的男人,奈何不了柳小姐。」
聞言,白心染皺著眉冷眼瞪著里面的某個中年男人——
「這位爺,什麼事把您惹得如此惱怒啊?」無娘堆著諂媚的笑扭動著柳腰嫵媚妖嬈的走了過去,一只手順勢纏上了中年男人的胳膊,另一只手模上了中年男人的胸膛,體貼又溫柔的替他順著氣,一雙美目風情萬種的看著對方。
無娘雖說在美人莊當老鴇已經二十多年了,但因為靠臉蛋吃飯懂得保養之道,加之她姿色本就不俗,別看人快四十了,可看起來一點都不顯老,特別是久居美人莊這種地方,她一身風韻可以說是收放自若,且那一眉一眼流露出來的風情絕對是普通男人都招架不住的。
她討好迎合的這個中年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白心染他們這幾日特別關注的對象,那名西雲國的使者,姓盛名莫。
看著美人莊的老鴇親自前來,盛莫這才收斂了幾分怒意,只不過伸手指著一旁將美酒打倒的柳雪嵐,冷著臉斥道︰
「你們美人莊難道沒人了嗎?竟然還有如此丑的女人在這里,長得丑出來嚇人也就罷了,做事居然笨手笨腳的,知不知道這些美酒是我自己帶來招待朋友的?就算給錢你們也買不到!如此丑陋不堪又笨拙無用的廢物,留著有何用?!」
那語聲凌厲、態度傲慢、一副狗眼不能容忍人的模樣,看得不僅白心染險些沖進去,就連柳雪嵐都差點將桌子掀翻給他砸過去。
這輩子,她還真沒受過這樣的辱罵!
感覺到柳雪嵐的氣憤,無娘趕緊給她遞了一個眼色,隨即溫聲細語的對中年男人笑道︰「這位爺,她是新來的不懂事,請您啊大人大量,多多包涵,別跟她一般見識,今日您在我們這里的花銷,我無娘給您全免了行麼?稍後啊,無娘再給您送兩個絕色的美人過來,包您舒坦。」
說完,她朝柳雪嵐瞪了過去︰「還杵在這里做什麼?沒見到這位貴爺生氣了?趕緊下去,別再出來嚇唬客人了!」
柳雪嵐袖中的手握了握,低著頭,倒也表現的乖巧,退出了房門。
「爺,今晚無娘親自作陪如何?那種丑死人的丫頭您就別放在心上了。說起來也是我的不對,今晚我們美人莊生意特別好有些忙不過來,剛好我見到後院有個丫頭在偷懶,就想罰她多做一些事,哪知道會如此笨手笨腳。爺,您放心
,一會兒我就讓人去把那丫頭給辭了,以後啊,您在我們美人莊肯定不會再見到如此惡俗不堪的人。」
聞言,盛莫抿著唇,也沒再言語。
「小青,趕緊去酒窖將我們美人莊最好的酒給拿來,今日我們要好好的招待這位貴爺。」無娘對著房里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吩咐道,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斜眼挑了挑,遞給女子一個不起眼的神色。
「是。」那名女子扭動著小腰,步步生姿的走了。
听到無娘的安排,盛莫惱怒的心情似乎得到了緩解。看似正兒八經的神色在看著無娘低矮的領口時,狹長的眸底突然閃過一絲邪氣。因為無娘是挨著他坐的,他長臂一伸,抱著無娘的腰身就一同跌坐到身後的軟座上。
「無娘的好意我心領了,其他姑娘我看就算了,今晚不如無娘親自陪陪我這半老頭子?」盛莫直言的邪笑道。
「討厭……」無娘嬌嗔的用粉拳輕捶了他一下,隨即故作羞狀的嗔了一句,「爺,人家可是賣藝不賣身的。」
「哈哈……」男人突然大笑出聲,「沒想到無娘還是這般風趣的人兒!」
而房門外,柳雪嵐被白心染拉著離開,有些事有些話不方便在這里說,白心染正準備帶柳雪嵐上樓,可路過拐角處,突然的就與一高大的身影相踫面,柳雪嵐走在前面一些,鼻子險些就要撞上對方的肩膀。
兩人還來不及抬頭,突然一股薄荷的清香氣就率先傳入鼻子中。
頓時,兩女人突然僵了僵。
柳雪嵐低著頭動都不敢動,白心染反應稍快,趕緊將她僵硬的身體給拉到了身後,而血影這時突然插隊將柳雪嵐給擋去了大半個身子。
「奉德王,好巧,又踫面了。」對著男人,白心染扯出一抹虛假的笑。
看著她那露出來的假笑,夏禮珣眯了眯眼,意外的,在他臉上並沒有出現類似詫異的神色,相反的,他眸底卷著莫名的冷意,嘴角嘲諷的勾了勾。
「承王妃莫不是閑出病來了,所以才會頻頻的往青樓跑?」
白心染磨了磨牙。特麼的,還不是被你大爺害的!以為我想來這里啊?
冷笑的哼了哼,她抬了抬下巴,學著他高傲冷漠的樣子︰「難道只準男人上青樓,女人就不能來嗎?」
夏禮珣被堵得一時語塞,看向白心染的目光復雜了起來。這美人莊在京城的青樓中一覽獨大,他一直找不到是何原因,如今他想他應該猜到了。
這麼大一個場子若沒有一個強大的後台,怎麼可能屹立不倒?想必這跟承王府月兌不了干系才是。瞧這女人,逛青樓就跟逛自己家一樣隨意,那個男人不是最寵這女人的麼?能放心的讓她在這里自由出入玩耍,這其中的緣由想必不需要他過多調查了。
他早該想到的不是嗎?只因為從未見那男人到過一次美人莊,讓他不敢確定而已。而今,因為這個女人,他已經能肯定美人莊和承王府有著密切的關系。
目光繞過白心染,看著被血影擋住了半個身子以及一直低著頭看不清楚容貌的女人,他眸色突然沉了沉,想都沒想的就要繞過白心染走過去。
「奉德王這是急著去赴約嗎?我剛剛從那邊過來,貌似那里面正上演著某種不和諧的畫面。你還是等會再去吧。」白心染假裝好意的抬手將他攔下,以這男人的眼力勁,他若從雪嵐身邊走過,定是會發現什麼的。
夏禮珣將視線收回,冷眼斜睨了一眼面前擋路的女人,也就是這麼一瞬間,當他再次將視線望向血影身後時,猛的一震,瞳孔瞬間收緊,剛剛那個女人居然不見了!
抬手就去推白心染——
「走開!」這幾個女人,居然在他面前玩把戲!他若是沒猜錯,剛才那個臃腫的身影應該就是那該死的女人喬裝的。
這混賬女人,可真是讓他好找!
她以為她換了一個模樣他就認不出來了?
她哪怕是化成了灰,他也認得出她!
好在白心染反應快,在他出手的時候瞬間彈退了一步,不過沒有讓開,而是繼續擋著路。
「奉德王這是要做什麼?打架嗎?別不是以為本王妃怕你,所以
你才敢動手?」眯著眼,白心染一臉的冷意,甚至挑釁的朝他說道。
「承王妃,識相的就把她交出來,否則別怪本王翻臉不認人!」某爺磨著牙,俊臉黑氣沉沉的,想來是被白心染氣的不輕。
白心染冷笑的迎視著他︰「就你這德性,何時認過人了?跟你,我自認還不熟。」
夏禮珣攥著拳頭,半眯的眼眸凌厲而陰鷙,突然開口道︰「難道承王妃就不想知道盛子陽的下落?」
聞言,白心染微微怔愣,已經能夠證實一切了。那盛子陽果真是被這廝給掩藏起來了!
就是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麼法子讓他居然能做這種與他們承王府相對立的事?!
「若是承王妃能將人交出來,本王也可以將人交給你們。」男人突然又道。
不過看那黑沉沉的面相,誰都不會傻到去相信,白心染更是揚起一抹冷笑。
「奉德王還真是大方,本王妃佩服。但這筆交易本王妃不屑,況且,拿她去換你手中的人,這種有辱朋友的事本王妃可做不出來。」
聞言,夏禮珣咬著牙,恨不得上前一步將對方掐死。「那你想怎樣?」
白心染冷笑︰「不想怎樣,我們要找的人我們自己會找,既然奉德王有意要從中作梗,那我可以代替我們家王爺向你說一聲,以後,再不會把你當兄弟!以後大家好自為之!」
說完,她欲轉身,但感覺到一股煞氣突然沖過來,她敏捷的一個騰空翻騰,快速的躲了過去——
「……?!」夏禮珣充滿暴戾的冷眸中頓時閃過一絲驚詫。這女人居然深藏不露?
沒道理啊?
她不過是茅山村的一個聾啞姑,什麼時候有這等功夫的?
只是他愣神的瞬間,一抹黑色身影瞬間朝自己襲來,他神色一凜,瞬間退了數步。
「血影,住手。」白心染站在一旁將人給喚住。「別在這地方殺人,多少給他留點面子,若是把他弄死在這里,別人怕是會說他是死在女人床上的。到時候哪個男人還敢到美人莊來?」
聞言,夏禮珣嘴角狠抽,險些吐出一口老血。
這女人實在是不要臉!
這種話她一個女人好意思說出口?
他現在是真的想把這女人掐死,然後再把另外一個混賬女人抓到給弄死。這倆女人簡直可惡到一處去了。
可看著血影冰冷的眸子,渾身除了寒氣外不見絲毫人氣,他緩緩的放開雙手,怒瞪了一眼之後轉身就離開了。
不是他怕了她們,而是這血影身份不同,他現在還不想讓父皇知道他暗中所做的事!
看著他充滿怒氣的背影,白心染嘆了一口氣。這算是撕破臉皮了麼?
「血影,雪嵐呢?」她突然問道,並朝四下看了看。那丫動作忒快,連她都沒注意她是何時消失的。
血影朝後院的方向看了過去。「王妃,柳小姐怕是出了美人莊。」
「什麼?!」白心染一驚,她沒往後院跑,而是朝前門跑,「血影,趕緊的,走——」
他們所在的位置轉過身就是後院,其他並無出路。
難怪那男人急著離開,此刻怕是趕著去逮人了吧!
……
陰暗的小巷中,一抹身影靠著牆壁快速的移動腳步。此刻已是夜深人靜,兩旁的居民早以熄燈睡下,若不是她眼力好,走在這樣陰沉沉且坑窪不平的地方,恐怕早都不知道摔多少跟頭了。
趁著心染把人拖住,現在正是她逃跑的最好時機。
美人莊她肯定不會再去了,那男人如果發現了她,肯定會找美人莊的麻煩。如今,她只好孜身離開,再不給任何人添麻煩了。
只是當她靠著牆,正準備轉拐的時候,突然一道黑影擋住了她的去路。能隱藏氣息不被她發現,這人功夫自然了得,不過當她聞著那熟悉的薄荷氣息時,頓時就往後退了好幾步。
「走啊!怎的不走了?」男人幽冷的聲音在昏暗中響起,低沉
磁性的嗓音說不出的魅惑,但卻泛著莫名的寒意。
柳雪嵐握著雙手,怒瞪著那張在黑暗中猶如鬼魅似的臉。
她視力極好,他的表情他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憑什麼生氣,該怒的應該是她才對。
「柳雪嵐,本王還真是小看了你。」冷沉的迸出這句話,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該夸她還是在罵她。一個女人被男人要了身子,不該要死要活的嚷著對方負責麼?結果她倒好,走得干脆利落!
她倒是瀟灑得很,可他呢,該找誰負責?
見對方堵著路,明顯走不掉,柳雪嵐也沒再保持沉默,冷漠的開口︰「麻煩讓讓,我不認識你!」
黑暗之中,男人眸光泛著絲絲猩紅,擱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攥著。不過嗓音卻突然低緩了起來︰「跟本王回去。」
霸道的話讓柳雪嵐冷笑了一聲︰「回去?我一個孤女,沒家沒口的,你算什麼東西?我跟你回去?」
「柳雪嵐!」男人突然低吼道,並忍不住的朝前跨了一步,「別試圖惹惱本王,本王沒耐心跟你玩捉迷藏的游戲。」
看著他下意識的逼近,柳雪嵐同樣下意識的退步。
只是這小巷的路本就有些坑窪不平,剛剛走過的時候她都很小心翼翼,這會兒倒退,加上心中被男人的出現震懾到了,腦袋里根本沒想那麼多,結果這一退,突然後腳跟踏空,地上一處小坑,讓她猛的往後栽去。
不等她自救,一道疾風快影撲來,瞬間就將她給撲倒在了地上。
柳雪嵐沒感覺到痛,只因背上枕著一雙手臂。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她皺了皺眉頭,知道自己現在反抗也沒用,何況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跟他打架。
抱著她用布料刻意偽裝的臃腫身體,夏禮珣伏在她上方,突然的,心口原本積壓了許久的怒火莫名的消散了一大半。
「為何要離開?」他垂眸看著她那張被丑化了的臉,頭上的月色盡管不明亮,但依舊能讓他將她看得清清楚楚。抬手不由的撫了上去。這張臉似乎沒以前那麼圓潤了。難道承王府的人不給她吃的麼?
「……」柳雪嵐扭開頭,沉默。他們之間在她與宇豪定下婚約的時候就已經完了。在他定下婚約的時候更是無法挽回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她既然能逃得了一次,就能討得了第二次,她根本不怕他將自己帶回去!
「說話!」俊臉壓下幾分,夏禮珣盡量忍著心中的怒意,耐著性子命令她開口。
柳雪嵐咬著唇,當做沒听到。
突然,男人抬手將她臉頰捧住,強迫的板過她腦袋,不等她反應過來,突然她的唇就給一張冷硬的薄唇堵住——
「啪——」
一道清脆的響聲在夜空中響起。
「柳雪嵐!」
緊接著是男人暴怒的低吼聲。
壓在自己上方的俊臉,背著月光,看不真切他的神色,但那一雙噴火的黑眸卻格外的醒目。
夏禮珣握著她的手腕,就差沒把她那雙爪子給卸下來了。
這個女人居然敢打他!
很好!
他今天要是不弄死她,他就跟她姓!
柳雪嵐繃著臉,同樣一瞬不瞬的怒瞪著他,迎視著他吃人般的怒意。
活該!
突然,男人猛得起身,將她從地上打橫抱了起來——
「今日你若敢對本王出手,本王就在此把你給辦了,不信你大可以試試!」
威脅的話一出,似是料定她不敢一般,男人跨大步子快速的離開了小巷——
另一側,白心染急著要跟上去,卻被血影攔了下來。
「王妃,不用著急,柳小姐不會有事的。」
白心染白了她一眼︰「人都被抓走了,還不會有事?」雪嵐受過一次傷害了,若是再
被這男人給那啥,估計這心里陰影怕是一輩子都抹不掉了。
「王妃,柳小姐會回來找我們的。」血影面色如常,那冷清的聲音卻充滿了篤定。
白心染挑眉︰「你怎麼知道?」
「柳小姐會縮骨功。」
噗!
難怪!
白心染算是有些明白了。難怪在美人莊的時候,那天奉德王並未見到人,原來是那丫頭暗藏著密招呢!
難怪她丫會那麼容易到承王府來,也不是他們的人守護不周,而是根本就防不勝防。
不過她現在還是擔心,雪嵐會順利月兌身嗎?
「血影,我們走,跟著去看看,若是雪嵐逃出來了我們也好接應她。」
不管怎麼樣,她現在就是跟那死孔雀扛上了!
……
精致的小宅院里
男人踹開房門,走到床邊將女人直接給扔到了床上。
房間不算大,一顆月明珠放在牆角的托盤里,將整間屋子照射的猶如白晝。
清清楚楚的看到女人臉上的妝容,夏禮珣嘴角忍不住狠狠的抽了起來。突然間,肚子里的火氣都沒了。
「你也不怕自己這副德性出去把人給嚇著?」恥笑聲從他微揚的薄唇中溢了出來。
似是嫌棄她這副尊容,他抬手想要拭去她臉上過厚的胭脂水粉。難怪聞著她身上的味道不對,刺鼻嗆人,感覺像是臭烘烘的。
但他靠近的手還為觸踫到,柳雪嵐冷著臉直接扭開臉,避開了他的手,甚至往床里退了退。
見狀,夏禮珣的臉黑了起來。
剛準備出聲,但柳雪嵐比他快了一步。
「讓人打水來,我要洗澡。」
聞言,夏禮珣突然就收回了手,她這般濃妝艷抹像妖怪的妝容,他的確有些看不下去了。對于她的要求,這個可以有!
起身,他徑直走向了房門外。
不多時,他返身回房,身後跟著兩名小廝。
待洗澡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之後,夏禮珣冷眼掃了一眼那兩名小廝,示意人退下。
「你出去!」抓著自己的衣襟,柳雪嵐蹙眉朝他命令道,那模樣,似乎害怕他再次侵犯自己似的。
夏禮珣俊臉又黑了幾分。這女人有毛病是不是?她身子他看過不止一次了,還有什麼沒看過的?!
沉著俊臉,他磨著牙走出了房門,並將房門掩上。而他自己並未離開,而是佇立在房門口。
好不容易逮著人,他才不會讓她再逃了。
本來想好好跟她談談的,結果她那副尊容實在倒人胃口,既然她要洗,他就讓她洗。洗完後再慢慢‘談’……
房間里很快的傳來嘩嘩的水聲,男人站在門外,呼吸突然有些急促起來。
握緊了拳頭,最終忍著沒讓自己推開門闖進去。
不急,只要把這女人逮著了,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
听著里面時不時傳來的水嘩聲,第一次為別人守門的男人絲毫沒覺得自己的形象有損,反而腦中熱情奔放,耐心的等著里面的女人完事,同時,不久前的一幕幕回放在他腦海中,讓他漸漸的緊繃起了身體……
一刻鐘過去了,水嘩聲還有,兩刻鐘過去了,水嘩聲漸漸的小了,三刻種過去了……他突然忍不住的轉身雙手搭在房門上——
女人是不是都這麼麻煩?
洗個澡而已,居然洗這麼久……
只是當他雙手試探性的推開房門、透過狹窄的門縫朝里看去時,突然,他俊臉鐵青,雙目緊斂,‘ ’的一聲將房門給踹了開來——
「柳雪嵐!」
房間里,不知何時空空如也。
別說一個女人了,連女人的頭發
絲都不見半根。
他大步的走向浴桶,里面的水蕩著水花,清澈見底,似是不信她人不見了,他抬手將手放在寬大的浴桶里攪動了一圈,瞬間,寬大的廣袖被浸濕。
轉身——
「 ——」桌子被踢翻,桌下沒人。
床上的被褥罩子被他掀開重重的甩到了地上,依舊沒人。
男人鐵青著臉,將牙磨得 作響,突然低下了他高傲的頭顱,可床下,依舊沒人。
木櫃、木箱…。都沒人!
這間房並沒有窗戶,看著滿室被自己弄出來的狼藉,他跺著腳在原地轉了好幾圈,一口潔白堅固的牙險些全被磨碎了,可是依舊沒想明白——那死女人去哪了?
揚起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突然的,他眯起了眼。頭頂不知何時被人摳了一個小洞。
想到什麼,他隨即搖了搖頭。不可能,那洞估計就一只貓兒能鑽出去,那死女人雖然不胖,可也有些圓潤,怎麼可能!
可是除了那小洞,整間屋子再沒有別的可離開的地方——
「柳雪嵐!你最好別被本王找到,否則本王定掐死你!」
……
黑夜中,三道黑影快速的掠過房頂,朝著同一個方向飛行,並同時在一處高牆之上落腳——
「雪嵐,真有你的,居然能在那廝眼皮下溜走,你那縮骨功跟誰學的啊,改天教教我成不?」待呼吸平緩後,白心染忍不住調侃的笑道。
柳雪嵐得意的笑看向她︰「還是算了吧。這功夫可是需要從小練習的。你都一把年歲了,估計滿身月兌臼了也練不出個名堂,到時候功夫沒練成不說,還把自己折騰成殘廢,我怕承王殿下會殺了我。」
「去,誰一把年紀了?!」雖然她實際年齡二十有六了,可是她這身子的年齡才二十好不?
血影在一旁猶如木樁子似的看著兩人玩笑。
等到笑過了,柳雪嵐突然對著白心染認真的說道︰「心染,這京城我恐怕是待不下去了。我想離開,去別的地方,你能跟承王說說,讓他再幫我一次,護送我出城嗎?」
那個男人似乎越來越不講理了、越來越無恥可恨了。
他們之間已經完了,沒什麼好說的。說好不回頭就絕不回頭。
回頭做什麼?他馬上就要娶妻迎側妃了,難道讓她去做人家的小妾每日伺候他和別的女人安寢?每一次想到那樣的場面,她就莫名的心痛難忍。
是,她承認,哪怕就是之前,她心里也還悸動了一把。
可是就算這樣又如何,忘不掉,那就逼著自己忘掉!
跟這樣的男人繼續牽扯下去,她只會走上娘親走過的路,到最後她的下場,可能比娘親還慘。
為了生存,她從來都是很自私的,這一次,她同樣不例外。
她要自私的活著,讓自己好好的活著,因為她要找到殺害娘親的凶手,為娘親報血海深仇!
對她所說的話,白心染極度不贊成,趕緊將她手腕抓住︰「雪嵐,你先別沖動,沒有過不去的坎,你千萬別走極端。你一個女的,離開了京城,你又能去哪里?不,反正我不同意你離開。」
柳雪嵐低著了頭︰「心染,你知道嗎?我現在真的很怕見到他,一想到他,我心里就難受。不看到他,我心里才稍微好一些。只要給我時間,我想我肯定能忘記他的。而且他知道我們在一起,以他的性格,肯定會來找承王府的麻煩。這明明是我跟他之間的事,卻把你們給牽扯了進來,我心里很愧疚的。」
白心染搖了搖頭,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笑︰「有什麼好愧疚的,難道他還敢來拆了承王府不成?他最多就是到府里來鬧鬧,有我家王爺撐著,還有皇上在看著,他鬧不出多大的ど蛾子來的。你就放心好了。要你一個人離開京城,反正我說什麼也不同意。」想她一個人在茅山村生活的時候,吃夠了苦,那種滋味說實話真心不好受。
柳雪嵐抬頭露出一抹苦笑︰「可是……」她是真不想連累別人的。
「沒什麼可是的。」白心染將她話打斷,有些霸道的瞪眼,「反正你只管住下就成,別的事你什麼都不要管。」
她才不信那男人會來找麻煩,相反的,他們還得去找他說事。竟然幫助盛子陽潛藏,存心與他們作對。這事她家墨予肯定會去找那廝討要說法的。
至于雪嵐,她是真心想留她在承王府,沒別的意思,更不會如奉德王所說拿雪嵐作為交換的條件去換取盛子陽。在她心里,雪嵐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二的朋友之一,她想珍惜這個朋友!
看她如此霸道的樣子,柳雪嵐突然笑出了聲。「好好,我留下就是,你別拿這麼一副凶樣對我,我害怕了成不?」
聞言,白心染模了模自己的臉,也跟著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白心染突然‘啊’的叫了一聲。
「怎麼了?」柳雪嵐緊張的看著她。
「我把殷杜那家伙給丟美人莊里了!」
「噗!」柳雪嵐忍不住的噴笑了起來,「沒事,我想他會很樂意待在美人莊里。」
在她們身側,一直如柱般的血影冷硬的臉突然動了動,不知為何,嘴角微微的抽了抽。
當天晚上,白心染將盛子陽的下落告訴偃墨予。如她說想的那般,第二天偃墨予就準備約某人出來‘喝茶談心’。
而就在夫妻倆商量著怎麼讓某人將人交出來之時,突然管家急匆匆的找到書房來。
「王爺,有封匿名信是個小孩兒送來的,說是要交給柳小姐。」
聞言,夫妻倆相視了一眼,都有些不解。
莫不是那廝派人送來的?
可這明顯不是那廝的作風!
偃墨予沉凝了片刻,朝管家吩咐道︰「去將柳小姐請過來。」
沒過多久,柳雪嵐出現在書房中,當听說有人送自己信以後,她也懷疑是某個男人,畢竟知道她在承王府且對她還死纏爛打的就只有姓夏的那個臭男人了。
這才隔了一夜,不知道他到底又想做什麼?!
只不過當她把信拆了看完以後,臉色突然唰的就白了。
「雪嵐,怎麼了?那廝說什麼了?」看著她明顯不對勁的神色,白心染擔心的朝她走過去。
「不是。」柳雪嵐皺著眉頭搖頭,「不是奉德王,是有人綁架了宇豪,要我去城北的湖口山一趟,否則對方就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