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婚禮,沐良並不經常。所以在她逞口舌之快,答應傅晉臣後,她就開始後悔。可傅晉臣是什麼樣的男人,他親自下的套,還能讓她鑽出去跑掉不成?!
早晨起來,沐良坐在餐廳里吃早飯。今早傅東亭有約會,帶著尤儲秀一起出門。傅培安跟傅政這對父子最近都很忙碌的樣子,幾乎很少看到他們。
餐桌上,傅世鈞素來低調,基本都是安靜的吃飯,很少主動與人聊天。
「二哥,」傅晉臣喝了口牛女乃,問他︰「我上次就跟你說過了,我新弄個俱樂部,里面設施挺全的,你沒事就帶著二嫂和橙橙過去玩玩。」
听到有玩的地方,傅橙第一個開心,她飯都沒吃完,忙的跑到傅晉臣身邊,問道︰「四叔,橙橙想去。」
傅晉臣伸手把她抱到腿上,眼底的笑容溫柔,「好啊,四叔隨時歡迎小公主駕到。」
輪椅里,傅世鈞眼神暗了暗,「我行動不方便,出門也要好多人伺候,太麻煩了。」
听到丈夫的話,曹婉馨正要反駁,卻被對面的人搶白。
「是啊,老二出門一趟興師動眾的!而且讓人家看到他這樣,對咱們家也沒好處。」姚琴紅唇輕抿,語氣張狂無忌。
傅世鈞動了動嘴,眼角的神色悄然黯淡。
「大嫂!」沐良放下筷子,黑亮的眸子直直盯著姚琴,道︰「二哥的腿不好,跟別人怎麼看傅家,有什麼關系嗎?」
姚琴沉下臉。
沐良紅唇微勾,語氣如常道︰「人活在這個世上,哪有事事順心的。如果因為命運的不公平,我們就選擇放棄,那每天要有多人活不下去!既然我們是一家人,身邊的親人需要關懷照顧,你不伸出援手,是不是也不應該戳人家傷口?」
「戳人家傷口?」姚琴惱怒,咻的厲目,「我怎麼戳傷口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大嫂——」
傅晉臣劍眉輕佻,薄唇抿起的弧度凜冽,「這里是傅家,我怎麼不知道家里改姓了呢?!」
听到他的話,姚琴臉色刷的一變,「老四,你什麼意思?」
丟開手里的餐巾,傅晉臣微微側著身,銳利的雙眸盯著姚琴,沉聲道︰「你是傅家的兒媳婦,不是傅家的女兒,你站的位置,是我大哥身後!至于這個家里姓傅的人怎麼樣,輪得到你來說嗎?」
「我……」姚琴咬著唇,氣的臉色鐵青。
「今天的話,你最好別當著我爸的面說,要不然大哥也保不了你!」傅晉臣薄唇緊抿,神情透著一股寒意,看著姚琴心尖發顫。
須臾,姚琴收斂起異色,轉頭朝著傅世鈞討好去,「老二,你知道大嫂說話直接,可我沒有別的意思。」
「咳咳——」
傅世鈞手背抵著唇,輕輕咳嗽了聲,並沒有看她,只是對著妻子,道︰「推我回去。」
曹婉馨沉著臉站起身,心底的怒火翻涌。她剛要張口,卻被傅世鈞按住手背,催促道︰「婉馨,我到時間吃藥了,推我回去。」
听到他的話,曹婉馨強忍住滿心的怒火,推著丈夫回到後面的小樓。
沐良最看不慣這種仗勢欺人的,明明都生活在一個家里,每天這樣打壓別人,很有意思嗎?她以前的生活簡單,接受不了陰暗的日子。
「橙橙,我們彈琴去。」沐良伸手拉起傅橙,視線自傅晉臣臉上掠過,暗暗生笑。剛才姚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男人說話就是氣人!
傅橙很配合的隨沐良起身,屁顛顛跟她去練琴。傅晉臣拿起車鑰匙,有事也出門。
須臾,諾大的餐桌上,只剩下姚琴一個人,孤零零的沒人搭理。
「大少女乃女乃,您還需要什麼嗎?」佣人好心的上前詢問。
啪——
姚琴丟開手里的筷子,怒聲道︰「都給我收拾了。」
「是。」見她莫名發怒,佣人不敢多問,急忙將餐桌收拾干淨。
姚琴氣哼哼往樓上走,越想越生氣。自從那個沐良進門,她幾次都跟著吃虧。今天倒好,竟然敢當眾教訓起她來了?最可恨的是,傅晉臣反倒幫她說話?
真是氣死了!可是傅老四不是不喜歡這個漁民家的女兒嗎?怎麼突然間,忽然就知道保護老婆的?!
哼!
姚琴氣的不輕,隨手砸爛不少東西,還是覺得不解氣。自從嫁進傅家,又生下傅政,平時就連傅東亭都對她客客氣氣的,今天被沐良教訓的這口氣,她怎麼都咽不下去!
整個上午,沐良都在陪傅橙練琴。這小丫頭,只要跟她在一起,都會變的很听話。
用午飯時,姚琴並沒下樓。傅世鈞夫妻在後面小樓吃的。傅橙非要跟沐良一起,沐良便帶著她在餐廳吃,一邊吃一邊喂她。
小孩子總是天真爛漫的,沐良發自心底喜歡她,也願意哄她玩。
用過午飯,傅橙被媽媽帶回去睡午覺。沐良沒了伙伴,一個人有些寂寞。
午後的庭院中,外面陽光似火,但這里綠茵環繞,並不覺得熱。沐良坐在藤椅里,還能感覺到有涼爽的風吹過,特別舒服。
樹蔭下陰涼,沐良整個人靠著藤椅,漸漸有些睡意。她剛合上眼楮,就覺得有人走過來,並且伸手將她推醒。
「不要在這里睡。」
沐良一個機靈,睜開眼楮看過去,只見傅政單手插兜,站在她面前,「你回來了。」
男人點點頭,俊臉的神情清冷。
眼見他站在面前,沐良也不好意思繼續躺著。她站起身,神色有些僵硬。雖然以前在學校,傅政也總是清清冷冷的模樣,但她總覺得,那時候的他,跟現在的他,好像不一樣了。
「你周末也加班啊?」沐良努力找話題,卻發覺似乎不知道要說什麼。
「嗯,」傅政應了聲,解釋道︰「盛氏的合作案資金鏈大,包含的內容多,我要準備很多東西。」
「盛氏?」沐良蹙眉,盯著他問,「你們要跟我們競爭嗎?」
你們?我們?
傅政眼底的神色沉了沉,薄唇緊抿。在她心里,已經把你們、我們,都劃分出來了嗎?
「爺爺說過了,都是傅氏,誰的方案有利,誰就能拿下盛氏。」傅政深邃的雙眸沉寂,銳利的視線定格在沐良臉上,問她︰「你負責這個計劃案?」
沐良先是搖頭,而後又點頭,「我跟著總監,我們一起負責。」
而且不只是她們負責,因為這個計劃案,傅氏分公司所有的同事都在努力。這其中也包括傅晉臣。
「這個案子,三個月前我們就在談了。」沐良抿起唇,猶豫著開口。她話里的意思,傅政應該可以听懂吧。
「三個月前?」傅政挑眉,神情不悅,「三個月前,你還不在傅氏。」
「有關系嗎?」沐良反問。
傅政踹在口袋里的五指緊握,他盯著沐良懷疑的眼神,沉聲道︰「傅氏分公司歸我四叔管理,你是想要為他抱怨嗎?」
「我說的是事實,」沐良挑眉,語氣分毫不讓,「傅晉臣一個人撐不起公司,分公司有今天的成績是所有員工努力的結果。雖說我進公司晚,但是之前大家為盛氏所做的辛苦付出,有目共睹。明明盛氏跟我們都已經談的差不多了,可是你們一出現,事情就變了。」
「既然是差不多,那就是還沒決定。」傅政俊臉凜冽,語氣是沐良從沒見過的堅定,「最後的決定權在盛氏手里,我只是盡我的努力。」
話落,他轉身走開。
「你……」沐良怔了怔,因為他的話啞口無言。她心底微有怒氣,心想這人怎麼好像突然就變了?以前在學校那個處處幫她的傅政,為什麼忽然變成這樣?!
傅晉臣回來的時候,沐良還在生悶氣。她坐在沙發里,懷里揉著抱枕,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還沒換衣服?」
沐良抬起頭,悶悶的盯著他,「換什麼衣服?」
眼見她發懵的眼神,傅晉臣無奈的撇撇嘴,道︰「參加婚禮。」
婚禮?
沐良眼神一沉,沒好氣道︰「我頭疼,你自己去吧。」
「敢?」傅晉臣伸手把她從沙發里拉起來,直接往換衣間推,「趕緊換去,時間來不及了。」
先前是她答應的,這時候反駁也無效。沐良耷拉著腦袋,被他盯著走進換衣間。昨晚就有人把今天她要穿的禮服送來,同時還有搭配的鞋子、皮包,一應俱全。
「梳妝台右邊第二格抽屜,有條項鏈是給你的。」傅晉臣在門外說了句,隨後走進浴室去洗澡。
打開禮盒,沐良把衣服拿出來,眼底微有驚訝。一件黑色蕾絲長裙,禮服的下擺呈魚尾狀,恰好能貼合女性的曲線美。
沐良笑了笑,覺得這禮服很美。女人見到喜愛的東西,總是會忍不住嘗試。她把禮服換上,果然上身的效果,要比她只是看,還要漂亮。
禮服她很滿意,只是搭配的鞋子讓她蹙眉。目測就有十二厘米,細細的高跟,走起路來搖搖晃晃,而且腳跟發酸,累的要死!
沐良不想穿,可找了半天,都沒有能與這件禮服相配的鞋子。無可奈何,她只能認命的把鞋子套進腳里,不舒服也要忍著。
換好衣服出來,她把長發松下來,並沒有刻意做什麼造型。她的發質柔軟,並且有些自來卷,發梢的位置,沒有燙過,卻自己彎起,看著很自然。
浴室的門關著,里面有嘩嘩的水聲。沐良提著裙擺走到梳妝鏡前,簡單的涂了唇彩,其他的並沒有裝飾。反正她就是隨便看看,不需要刻意打扮。
身上這件禮服,是v領口。角度不算大,恰好露出她精致的鎖骨。這樣光禿禿的,看著是不算好。沐良想起剛才傅晉臣說抽屜里有項鏈,她便低頭把抽屜拉開。
抽屜里擺放著好幾個盒子,沐良一時間找不到。眼角掃到最里面有個紫色的絨盒,她隨手拿出來,打開後看到里面是一條玫瑰金的鎖骨鏈。
伸手將項鏈挑起,沐良托在掌心,鏈子很精致,下墜由英文字母和心形狀的圖案連接。她仔細看了看,發覺那串字母組合起來,應該是個英文名字︰ann。
怔怔的瞬間,手中的鎖骨鏈被人抽走。沐良轉頭,看到傅晉臣俊臉微垂,他抿唇將項鏈放回到盒里,反手又丟進抽屜里的最里面。
「這條是你的。」傅晉臣打開另外的首飾盒,拿出一條鑽石項鏈,給她戴上。
沐良訝然,眼楮還盯著他剛剛丟進去的那個盒子。她緩過神,掃了眼胸前的項鏈,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她伸手要摘掉,被傅晉臣按住手,俊臉不悅,「不許摘。」
「哪那麼多不能要?」傅晉臣走到衣櫃前換衣服,毫不避諱在她面前袒露,「以後別再讓我听到不能,或者不要。」
沐良臉紅,低頭盯著腳尖,「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傅晉臣穿上一套手工黑色西裝,沉聲道︰「我不喜歡。」
好吧,沐良知道不能跟他商量,他壓根就不給人商量的機會。凡事都是他說了算,她想要讓他妥協,那簡直是做夢!
須臾,傅晉臣穿戴整齊,他牽過沐良的手,帶著她下樓。
走到大門外,傅東亭的車正好進來。尤儲秀下車看到他們,眼神愣了愣。如此打扮的沐良,她還是第一次見,讓她有些意外。
「你們要出去?」傅東亭心情不錯,主動開口問。
「參加婚禮。」傅晉臣俊臉如常,回道。
傅東亭並沒多問,目光落在沐良臉上,染著幾許笑意,「去吧,好好玩。」
「謝謝爸。」沐良禮貌的點點頭,跟在傅晉臣身後上了車。
黑色路虎開出別墅,傅晉臣下顎的弧線緊繃,那雙內斂的眸子微微沉著,看不出喜怒。他不說話,沐良也沒話,安安靜靜看著路邊的風景。
來到酒店時,天色已經微沉。柳媚這場婚禮,算不上奢華,但也頗為隆重。上午他們在教堂舉行的儀式,傍晚在酒店宴請賓客。
前方堵車,傅晉臣煩躁的按了按喇叭,可車流擁入,根本沒法開過去。將車停在路邊,他熄火後,拉著身邊的人下車。
從這個路口走到酒店,並不是很遠,但也要經過兩條街。沐良穿著惹眼的禮服,腳下踩著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走的極為緩慢。
「快點啊。」傅晉臣不耐煩的皺眉。
沐良撅起嘴,瞪著他,「你穿上這麼高的鞋,給我跑一個看看。」
男人薄唇輕抿,握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往前走,道︰「麻煩。」
你才麻煩!沐良在心底暗暗還嘴,心想這男人真沒風度。
傅晉臣平時走路的步伐很大,此時沐良被他拉著手腕,完全跟不上他的步子。一只手臂被他扯的疼痛,叫道︰「傅晉臣,你慢點走行嗎?」
「怎麼慢?」傅晉臣轉頭,盯著她緊皺的眉,伸手將她扣在懷里,有力的雙臂環住她的腰,幾乎是半抱著她走路。
穿過馬路時,來來往往的行人都紛紛側目,好奇的眼光張望過來。沐良覺得不好意思,小聲在他耳邊要求,「你讓我一個人走吧。」
「你走的太慢!」傅晉臣看都沒看她,強勢圈住她的腰,完全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他摟著他老婆過馬路,管你們什麼事?!
沐良被他噎回去,只好低下頭,盡量把臉躲起來。她害羞,沒他那麼厚臉皮!
十幾分鐘後,傅晉臣帶著她走到酒店。大廳中立著的紅色名牌顯眼,沐良掃了眼那張婚紗照片,黑眸閃了閃,被身邊的男人拉進電梯,直到十樓宴會廳。
他們來的不算早,客人都已經到了。宴會廳里觥籌交錯,人頭攢動。
酒席馬上開始,柳敬元看到傅晉臣出現,立刻帶著家眷迎出來。
「四少,快請。」
傅晉臣點點頭,銳利的目光掃了眼,俊臉的神情倒是溫和。
新娘新郎牽手而來,柳媚穿著一件精致的真絲旗袍,看到沐良出現,忙的拽著莊海洋過來打招呼,「良良,你來了啊。」
良良?
沐良惡寒,心想她們可沒這麼熟悉。她干笑了聲,倒是沒有讓柳媚太難堪。雖然討厭,但也沒有必要鬧翻。
「謝謝你們來參加我的婚禮。」柳媚端起手中的香檳,主動敬酒過來。
傅晉臣拿起兩杯酒,遞給沐良一杯,抿唇笑了笑,算是給足他們柳家面子。
這杯酒,沐良喝的並不情願。但周圍都是來恭祝新人的,她象征性抿了口,隨後就把杯子放下。
莊海洋今天穿著一套白色西裝,俊逸的臉龐看不出多少笑容。他抬起頭,目光落在沐良臉上,眼底的神情一寸寸黯淡。
「四少隨意,馬上就要開席,一會兒我們再聊。」柳敬元要招呼的客人很多,忙的拉著女兒女婿又轉去別的地方。
傅晉臣點點頭,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眼角的余光瞥見什麼,沐良大驚,急忙提著裙擺朝那個笑得一臉花痴的人走過去。
「錢副總!」沐良伸手把喬笛拉過來,語氣低沉,「真巧啊,你也在。」
錢響看到面前的人,挑眉笑道,「小嫂子,你來了啊。」
靠!
沐良討厭這稱呼,俏臉陰霾下來。
「四哥。」望著走過來的男人,錢響收斂起玩笑的口氣,走到傅晉臣身邊。
他們兩個人低聲說著什麼,沐良趁機把喬笛拉到邊上,教訓道︰「你怎麼來了?」
「你不是也來了嗎?」喬笛反問,撇嘴道︰「我想來看看柳媚還有渣男什麼德行!」
沐良嘆氣,「那你也要躲開錢響。」
「聊天也不行嗎?」喬笛可憐兮兮的問,「他說話很幽默,好有學問啊!」
「呸——」
沐良伸手點在她的額頭,打碎她的美夢,「聊天也不行!」
看到喬笛那滿臉的春色,沐良心想錢響什麼人物,這傻丫頭別說跟他聊天,就是看看他,都能被人給帶進溝里去。
眼見沐良沉下臉,喬笛不敢還嘴。因為她從小單親家庭,所以某些方面,她很依賴沐良。
「知道了。」喬笛揉揉被她戳痛的腦門,聲音悶悶的。
沐良蹙眉,莫名的有些心慌。她就只有喬笛這一個好朋友,就是拼盡全力也不能讓她跌進錢響那個狼窩!
晚宴開始後,大家都陸續入座。沐良跟在傅晉臣後面,卻還死死拽著喬笛,愣是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哪里都不讓她去。
落座時候,沐良特別技巧的把喬笛與錢響間隔開,讓好友呆在最安全的位置。
錢響乖乖坐在傅晉臣身邊,並沒往她們那邊看,兩個人偶爾低語幾句,似乎再說什麼重要事情。
眼見如此,沐良暗暗松了口氣。她想今晚幸好她來了,要不然喬笛要有危險。
飯菜擺上桌,喬笛失落的心瞬間滿血。她拿起筷子,低頭開吃。有好吃的東西,總是能讓她忘記一切不快。
他們這桌,似乎是特別授意過的,只有他們幾個人,並不見外人。
沐良吃了兩口菜,抬起頭的瞬間,目光恰好與莊海洋投來的相遇。曾經熟悉的那雙眼楮,此時只讓她覺得陌生。
沐良很快別開視線,情不自禁嘆了口氣。對于莊海洋,她談不上恨或者怨,她只希望從今後各自生活,各自安好。
錢響跟傅晉臣說完正事,抬起臉的時候,眼角余光瞥見喬笛的吃相。他狹長的桃花眼眯了眯,嘴角勾起一抹笑。
喬笛看到他對著自己笑,臉頰不自覺飄紅,立刻收斂動作,小口慢嚼。
酒宴進行到一半,有珠寶店的人帶著一個紅色錦盒進來,直接走到傅晉臣面前,「四少,您定制的東西。」
「放下吧。」傅晉臣指了指桌面,語氣平靜。
珠寶店的人將錦盒放下,便轉身離開。
喬笛看到有新鮮玩意,忍不住好奇,「這是什麼?」
正巧柳敬元帶著那對新人過來敬酒,傅晉臣掌心落在沐良腰上,薄唇覆在她的耳邊,道︰「想不想出口氣?」
「嗯?」沐良怔住,沒明白他的話。
敬酒的人已經到眼前,傅晉臣來不及解釋。他拉著沐良站起身,主動端起酒杯,「柳局,恭喜恭喜。」
「多謝四少賞臉。」柳敬元仰頭干掉酒,同時吩咐女兒女婿也都干了。
傅晉臣把酒杯遞給沐良,伸手將那個紅色錦盒推過去,薄唇微勾,「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四少太客氣了!」
柳敬元受寵若驚,急忙接過盒子,反手遞給女兒,「媚媚,快打開看看。」
柳媚素來知道傅晉臣出手大方,她掂著手里盒子的重量,就知道這東西肯定錯不了。
莊海洋幫她一起端著錦盒,柳媚伸手將蓋子打開,卻在見到里面的東西後,臉色瞬間大變。
喬笛本來就好奇,此時看到柳媚古怪的表情,她伸頭來看。怔愣三秒鐘後,她再也忍不住,轟然爆笑,「哈哈哈哈——」
做工精致的錦盒中,依舊是傅晉臣的品味,純黃金擺件。只是這價值不菲的物件,竟然是一坨金燦燦的……便便。
莊母看到那盒子里的東西,霎時大驚,「呀!這是什麼玩意?好惡心!」
噗——
周圍人低低哄笑,議論聲瞬間滿溢。
喬笛直不起腰,整個人趴在桌邊,笑得眼淚都出來。
大家的表情詭異,沐良不禁往前湊了湊,等她看清錦盒里擺著的東西後,杏目圓瞪,整個人徹底震驚。
黃金便便?!傅晉臣啊傅晉臣,幸虧你想的出來!
「爸爸!」
柳媚抱著錦盒,氣的眼淚都流出來。
柳敬元臉色極為難堪,只是他壓制住女兒,不許她鬧。
「哎喲,」傅晉臣平靜的開口,語氣听不出什麼異常,「這家金鋪手藝真差,怎麼把這種東西都敢給我送來。」
頓了下,他掏出一張名片,丟進錦盒里,「柳小姐,你把東西拿回去讓他們重做,費用都算我的!」
柳媚咬著唇,氣的臉色發白。
「吃飽了嗎?」傅晉臣轉過臉,眼神溫柔的看著沐良。
「飽了。」沐良很配合的回答。
傅晉臣點點頭,牽起她的手,對著柳敬元道︰「我們先走了。」
邁步前,沐良將手中的酒杯遞過來,仰頭干掉後,對著柳媚眨了眨眼,「祝你們新婚快樂!」
原本柳媚臉色已然煞白,此時沐良還給補上一刀,她哭著丟掉手里的東西,氣的要吐血!
喬笛還在笑,被錢響拉出來,跟著傅晉臣一起離開。
走進電梯里,喬笛趴在沐良的肩膀上,笑得喘不過氣來,「哈哈哈,良良啊,你看到柳媚的表情沒有,哈哈哈……我要笑死了……」
沐良肩膀也在抖動,只是礙于傅晉臣在場,她不好如同喬笛這樣肆無忌憚。
錢響撇撇嘴,得意的看向傅晉臣,道︰「我家四哥辦事,還能輕饒他們!」
見到這樣的情形,喬笛絕對認同這話。她捂著肚子,用極度崇拜的眼神望著傅晉臣,道︰「總裁,您太厲害了!」
傅晉臣挑了挑眉,傲嬌的抿起唇。
走到酒店外面,沐良依舊緊盯著喬笛不放。喬笛含著幽怨的小眼神,被沐良盯著坐上出租車。
確定錢響也離開後,沐良才算安心。
剛才來時因為堵車,傅晉臣把車停在別的路口。此時原路走回去,沐良秀氣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根本邁步開步子。
「怎麼了?」傅晉臣蹙眉。
指了指腳上的高跟鞋,沐良痛的呲牙咧嘴,「好痛!」
又痛?
傅晉臣嘆氣,心想她怎麼老是喊痛?難道她真是疼痛神經敏感?!
彎腰蹲下來,傅晉臣伸手月兌掉她的鞋子看了看,見到她腳跟還有腳趾都已經磨紅,而且小腳趾都磨的掉皮。
「唔!」沐良咬唇,委屈道︰「這鞋子好高,擱的我腳痛死了!」
好吧,這次她倒不是嬌氣,腳是真的磨破了。
回去還要走兩個路口,傅晉臣抬手將她拉到背上,道︰「我背你。」
話落,沐良整個人已經被他拖上身。
「啊——」
沐良重心失控,險些從他背上掉下去。
「摟著我!」傅晉臣雙臂往後,將她牢牢托在背上。她的體重很輕,背在身上沒什麼負擔。
穿過斑馬線,傅晉臣背著身後的人,腳下的步子極穩。路邊的街燈照射下來,昏暗的光線圈在男人寬闊的肩頭,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傅晉臣。」沐良臉色不自然,走過的路人經常回頭看她,眼底都充斥著羨慕的神色。
「有事?」傅晉臣背著她往前走,並沒注意路人的目光。
沐良攀住他的肩,有些尷尬的開口,「我很重嗎?」
「沒什麼感覺。」他雙手掌心托著身後的人,完全沒感覺吃力。
「哦。」沐良撇撇嘴,忽然找不到話題。如果可以,她肯定不會讓他背,可她的腳痛的要命,尤其還穿著那雙鞋,根本走不了路。
沐良一只手提著鞋子,黑色高跟鞋隨著男人的腳步蕩來蕩去。她明亮的黑眸,落在男人鋒銳的下顎上,嘴角緩緩勾起笑。
雖說她不是睚眥必報,但柳媚和莊海洋留給她的難堪,一直都盤踞在心頭。更何況當初莊家的人去家里鬧過,為這沐佔年沒少生氣發火。
今晚傅晉臣鬧了這麼一出,沐良怎麼想怎麼都覺得解氣。她回想著柳媚氣炸的模樣,莊海洋隱忍的表情,瀲灩的紅唇不自覺的上翹。
男人的背脊寬廣厚實,沐良上半身趴在他的後背,覺得很踏實。她伸手環住他的脖子,輕輕將臉貼在他的後心。
從小到大,她每次撒嬌耍賴,都是趴在爸爸的肩上。可這一次,她趴在這個男人的後背,卻能感覺到另外一種安心感覺。
不同于父親的感覺。
傅晉臣修長有力的雙腿包裹在西裝褲里,他邁出的步伐規律。沐良歪著腦袋,緊緊盯著他好看的側臉,心底的某處緊張又興奮的跳動。
也許,他的肩膀,也是一種依靠。
身後的人柔若無骨,傅晉臣感受著貼在後心的暖意,薄唇不自覺的勾了勾。
開車回去的路上,沐良都沒說話。車廂里隱約有淡淡的煙草味,她微低著頭,嘴角彎彎的勾起。
回到臥室,傅晉臣把她放在床上,然後先去浴室打來溫水,讓她把腳洗干淨。
「把這個涂上。」傅晉臣遞給她一管藥膏,而後走去浴室。
沐良擰開藥膏,把破皮的地方都涂上藥,傷處沙沙的疼,她不適的皺眉。
包里的手機響起來,她以為是沐毅,並沒看來電號碼。
「喂!」
電話那端,男人低沉的嗓音辨識度很高。沐良五指收緊,道︰「是你!」
「還記得我?」盛銘湛語氣輕松,听不出喜怒,「我們明天見一面?」
還記得他上次說過的話,沐良眼神微動,盯著浴室里亮著的燈,回答︰「好。」
掛斷電話,沐良俏臉的神色復雜。有些事情,她有必要跟盛銘湛說清楚,被他這樣吊著傅氏,他們太過于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