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難養之老公太霸道 111 幸福泡沫(大高潮)

作者 ︰ 汐奚

清早起來,半山腰的別墅里陽光冉冉,綠茵萌發。舒愨鵡

宋清華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捧著馬克杯,雙眸定定望著遠處的朝陽,神情冷寂。天還沒亮,她就已經睜開眼,再也沒了睡意。

昨天林薔告訴她,蔡永芬主動要求跟她見一面。猶豫好久後,她還是答應見面。

「媽媽。」

宋愛瑜站在門外,笑吟吟的朝她走過來,「你醒這麼早?」

「睡不著了。」宋清華應了聲。

「擔心外公是嗎?」宋愛瑜抬手環住她的肩膀,撅嘴道︰「外公這次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都不見我們?」

宋清華抿起唇,臉色稍黯,「爸爸再生我的氣。」

「為什麼?」

宋清華放下手里的杯子,含笑拉起女兒的手,眼神平靜,「走吧,我們下去吃早餐。」

明顯看到她的回避,宋愛瑜眼底的厲色漸起。她按耐住情緒,乖巧的跟在宋清華身邊下樓,動作語氣如同往日般親密。

用過早餐,宋愛瑜先開車出門,去公司上班。眼見她走遠,宋清華才讓司機把她送到市中心附近一間茶樓。

宋清華並沒遲到,不過蔡永芬比她更早到。

「對不起,我來晚了。」宋清華提著包,語氣歉然。

蔡永芬站起身,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禮貌道︰「坐吧,是我習慣早出門,所以到的早些。」

宋清華點點頭,拉開椅子坐下。對面的婦人是誰,林薔已經都告訴她。

「清華,」蔡永芬主動開口,打破這片尷尬,「你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

「不會。」宋清華目光溫和。

桌上泡著一壺龍井,裊裊的水汽繚繞。蔡永芬給她倒了杯茶,拉開包將帶來的相冊拿出來,輕輕打開,「這個本子里,都是良良這些年彈鋼琴得獎後,我給她拍的。」

蔡永芬朝她推過來,眼底的神色溫柔,「從三歲讓她學琴,這一晃十幾年,每次有比賽,她都會捧個獎杯回來。」

宋清華抬起眼,盯著那本相冊怔怔失神。

「也許你根本就不會記得我,可我卻一直記得你。」蔡永芬嘆了口氣,望著對面依舊美麗的婦人,笑道︰「當年你在婦產醫院時,我曾經是那里的護工,有次我看到你挺著個大肚子,坐在房間里彈琴,彈的可好听了。」

宋清華怔了怔,仔細看了看對面的人,還是沒有任何記憶。

「我跟我丈夫結婚很多年都沒有孩子,我一直都以為這輩子,我們夫妻要相依為命了,」蔡永芬目光黯然,「可我沒有想到那天早上,林小姐竟然會把你的女兒抱給我。」

她手指撫上相冊,緩緩翻開到第一頁,那里夾著的照片,是一張尚在襁褓的嬰兒,「良良抱到我懷里時,只有三天大。我把她抱回家的那天晚上,她整整哭了一夜,無論我怎麼哄她,她都不肯停,最後哭的小嗓子都啞了,嚇得我緊緊摟著她,一個勁陪她哭。」

宋清華低著頭,放在腿間的五指漸漸收攏。

「也許那麼小的孩子,並不是什麼都不懂吧,」蔡永芬眼眶發紅,永遠都忘不了那個讓她揪心的夜晚,「一直到天亮,良良才止住哭聲,累倒在我的懷里。」

蔡永芬勾起唇,道︰「從那晚以後,她再也沒有哭過!我沒有女乃水喂她,只能買牛女乃,她每次都會很乖的把整瓶女乃吃完,然後對我笑,笑的好漂亮。」

「如果不是在良良的婚禮上再次看到你,我甚至都已經忘記,她不是我親生的。」蔡永芬手指翻動著相冊,道︰「三歲讓她學琴,一學就是十五年,風雨無阻。因為學琴,她不能跟其他小孩子一起玩,因為學琴她每天都要對著枯燥的五線譜一遍又一遍的練習,因為學琴她十個手指新繭代替老繭,可她從沒叫過一聲苦。」

「清華,」蔡永芬抬起頭,忍不住問她,「我們良良這麼乖,琴彈的這麼好,你為什麼還是不喜歡她?為什麼不要她?」

宋清華心尖驀然一緊,怔怔說不出話來。

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水,蔡永芬沉下臉,道︰

「你知道,你傷了孩子的心嗎?當初你把她送走,已經傷了她一次,現在你不認她,又傷了她一次!」

「我……不能。」宋清華雙手緊扣。

蔡永芬斂起眉,神情冷下來,「我這次見你,是覺得無論如何,我們都應該見一面。還有就是,我要告訴你,沐良她姓沐,是我們沐家的孩子,是我們的心肝寶貝。」

頓了下,蔡永芬挑起眉,定定望著宋清華訝然的表情,道︰「既然良良選擇了,我們夫妻都會尊重她的意思。所以,我告訴你一聲,這孩子我不會再還給你了!從今以後,請你們宋家的人,不要再來打擾我們,永遠都不要打擾我們的生活!」

「沐太太!」

宋清華盯著蔡永芬起身的背影,動了動嘴。

蔡永芬微微側過臉,看向宋清華的神情篤定,「失去良良,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話落,蔡永芬提著包,頭也不回的離開。

宋清華很想追上去,可她雙腿僵硬,根本邁不動步子。她追上去又要說什麼?

窗外微風拂動,杯中的雨前龍井茶香四溢。宋清華愣愣坐回椅子里,桌上攤開放著那本泛黃的相冊,她伸手握在手里,一張張翻看著里面的照片。

查過房,護士將藥給宋儒風服下。林薔推門進來時,看他臉色還不錯。

「這麼早過來?」宋儒風敏感的蹙眉,「良良有事?」

林薔嘆了口氣,如實道︰「沐毅被學校開除了。」

「怎麼回事?」宋儒風臉色大變。

將事情經過都說了遍,宋儒風眉頭緊鎖,「哎,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這孩子都不肯給我打個電話嗎?」

林薔抿唇,「她找了盛銘湛幫忙。」

「銘湛?」宋儒風驚訝,「他們兩個怎麼認識的?」

「這個我不知道,」林薔搖頭,道︰「不過盛銘湛為了幫忙,費了好一番功夫跟紀家周旋。」

「呵呵……」

宋儒風忽然勾起唇,「真沒想到,良良竟然願意找他幫忙。」

他掀開被子下床,林薔急忙伸手扶住他,听他吩咐,道︰「你去趟紀家,話說得婉轉一些,不要讓他們再鬧了。」

「明白,」林薔將他扶到窗前,「我馬上去。」

林薔走後,宋儒風轉身坐在窗前的沙發里,臉色黯然。他手里捧著亡妻的照片,指尖不住的輕撫,「美瓊啊,是我對不起你,沒把我們的孫女看好!你千萬別生我的氣,要不然等我去找你的時候,我都沒臉見你了……」

病房門外,宋清華提著包,望著父親黯然的背影,緩緩垂下頭。

……

昏睡大半天,沐良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肚子嘰里咕嚕的叫,她完全是被餓醒的。

好餓啊!

沐良揉著眼楮坐起身,覺得全身都不怎麼舒服。她從臥室出來,遠遠就見到餐桌上擺著碗筷,還有吃的東西。

「好香!」

沐良掀開蓋子,鍋里的粥還冒著熱氣。喬笛心思細膩,在鍋下面加了保溫爐,她還做了兩樣小菜,還有三明治。

「唔——」

沐良顧不上洗手,盛了粥就開吃。暖暖的白粥入胃,整個人都跟著熱起來。小菜清淡可口,微辣的滋味誘人。

沐良咬著三明治,吃著泡菜,滿足的想,以後她就跟喬笛過得了,每天吃她做的飯。

家里太冷清,沐良隨手打開電視,一邊吃一邊播台。這個時間沒什麼電視劇,新聞台正在回放早上的新聞報道。

舒雲歌被抬上救護車的畫面清晰,沐良咀嚼的動作明顯怔住。半響,她關掉電視,急忙喝了口粥,將堵在喉嚨里的東西咽下去。

阿嚏——

額頭兩邊隱隱作痛,沐良抽出紙巾擦擦鼻子,心想真是感冒了。她將碗里的粥喝掉,果月復後再也沒了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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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睡不夠,腦袋昏沉沉的難受。沐良倒在沙發里,懶洋洋的不想動。

窗外的陽光暖融,可她心情一團糟,根本無心享受難得的休假。手機一直都沒有響過,沐良琢磨,盛銘湛沒來電話,看起來紀家那邊應該已經了結。

只可惜,紀家安撫下來,可沐毅還是難逃被開除的命運。不過沐良心里明白,任何人做錯事都要付出代價,如果沐毅這次能夠嘗到教訓,對他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以前總是听說女人有第六感覺,沐良不以為然,但此時此刻,她不知不覺將自己的行為歸咎為這種女人獨有的特性。

站在醫院大門外,沐良仰起頭,嘴角溢出的笑容苦澀。無論她是否願意承認,在她內心深處,總歸想要一個答案。

提著包,沐良邁步走向醫院的大樓。傅晉臣那輛黑色路虎,極為容易辨認,更何況還有他獨佔的車牌號。

雖然早已大概猜到,但親眼看到他的車大刺刺停在這里,沐良心尖還是痛了。她抿起唇,沿著樓梯一步步走向三樓。

三樓全部都是vip病房,房間面積很大,內部設施一應俱全。沐良並沒有太費力,只需要看到沿途經過的護士們竊竊私語,就知道舒雲歌住在哪間病房。

曾經紅極一時的歌後,風流倜儻的傅家四少,這兩個人出現的地方,注定要受到萬人矚目。

「哇,舒雲歌本人比上鏡好看多了。」

「是啊是啊,不過她這次傷到前額,肯定要留疤的。」

「人家現在繼承大筆遺產,留疤什麼的好怕嗎?隨便做個整型就好了呀……」

護士站的小護士們低笑著討論,沒人看到沐良走她們身邊經過。

最里面的vip病房,左右都不相近其他病房,能夠更好的休息。沐良盯著那扇半掩的病房門,五指漸漸收攏,勒住皮包帶的指尖泛白。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舒雲歌背靠著床頭,脖子里帶著護頸,頭上裹著紗布,左手也傷了,纏著繃帶。

「傷口還疼嗎?」傅晉臣伸手將病床往上搖起來一些,她有輕微的腦震蕩,目前還不能下床,需要進一步觀察。

「好多了。」舒雲歌嘴角微腫,勉強擠出一絲笑,但又牽扯到傷口,痛的倒吸口氣。

傅晉臣蹙眉,道︰「別動。」

舒雲歌被送來醫院時,全身多處受傷。因為那輛車是迎面沖撞過來的,所以她頭部受傷比較嚴重,額頭有道挺深的傷口。

「你打算怎麼辦?」傅晉臣坐在床邊,問她︰「監控錄像應該能拍到莫潔的臉。」

舒雲歌垂下眸,峨眉輕蹙,「我不想追究了。」

頓了下,她失落道︰「莫勁才剛走,我不想讓他看到,他的女兒坐牢。」

听到她的話,傅晉臣內斂的雙眸動了動,並沒有多說什麼。畢竟她是當事人,追究或者不追究,都應該由她自己決定。

舒雲歌抬起右手,卻牽動脖子,臉色頓時一白。

傅晉臣按住她的肩,讓她坐好。他反手端起水杯,送到她的嘴邊,「你要什麼告訴我就行,別自己伸手。」

水杯里的水溫度正好,舒雲歌喝了兩口,道︰「謝謝。」

傅晉臣將靠墊放在她的腰下,眼神幽暗,「醫生交代這24小時需要家屬陪護,你有什麼需要就告訴我。」

家屬?

舒雲歌眼眶驀然一紅,霎時沉默。她沒有家屬,從她五歲以後,就再也沒有了親人。

「ann,」傅晉臣掌心輕輕落在她的肩頭,「你好好養傷,我會盡力照顧你的。」

「晉臣!」

舒雲歌轉頭盯著他的眼楮,舉起左手,顫聲道︰「你說,我的手以後還能彈琴嗎?」

「可以。」傅晉臣安撫她,「醫生不是說了,不會有太大影響。」

「如果醫生騙我呢?」

「不會!」傅晉臣勾起唇,笑道︰「我問過醫生了,你的傷沒有傷到骨頭,不會有後遺癥。」

「我還要彈琴,」舒雲歌用另外一只手緊緊拉住傅晉臣溫暖的手掌,哽咽道︰「那半首曲子,我還沒教會你呢。」

傅晉臣眼神沉了沉。

今天的這場車禍,再次讓舒雲歌體會到由生到死的滋味。她定定望著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心頭百感交集。

差一點!如果她死了,這輩子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晉臣……」

舒雲歌握住他的手,語氣染著顫音,「當年我離開你,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傅晉臣俊臉沉寂,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你應該恨我的。」舒雲歌聲音低下去,眼底閃過的情緒復雜。她咬著唇,用力扣緊他的掌心,道︰「無論你相不相信,我雖然嫁給莫勁,可是我跟他從來都沒有在一起過。」

傅晉臣劍眉輕佻,眼底掠過一絲驚訝。

「真的!」舒雲歌揚起臉,「我發誓!」

「ann——」

「晉臣!」

舒雲歌猛然止住他的話,「除了你,我接受不了任何別的男人!」

傅晉臣深邃的雙眸輕眯,臉色沉了沉。

舒雲歌抿起唇,聲音緩緩低下來,「我們在溫哥華初遇的那晚好冷,那天是新年,我想要試試運氣,看能不能找到同樣黑頭發黑眼楮的人一起過年,沒想到真的讓我遇見,而且還是遇見你。」

她黯然的雙眸噙著淚水,「晉臣,我們分開的這些年,每到新年都是我最痛苦的日子,我會不停的想起你,想起我們的過去,想起我們在溫哥華的家。」

「你說過,等到我們結婚的時候,要燃放滿天的煙火。這個夢,我夢了整整三年,每一晚我都會看到,他站在絢爛的煙火中對我笑。」舒雲歌緊緊咬著唇,淚如雨下,「這三年,我就是這樣活過來的,在有你的夢里活下來的!」

輕輕將頭靠在他的肩上,舒雲歌伸手環住他的腰,眼角的熱淚不斷滾出,「如果不是三年前的那件事,我們現在早就結婚了。也許只是在溫哥華的某條街上,我們手牽著手,過著屬于我們的生活,不被任何人打擾。」

傅晉臣眼底的神色暗了暗,薄唇揚起的弧度緊繃。當初他曾經說過,如果家里不同意他們結婚,他就帶著舒雲歌永遠呆在溫哥華,過著屬于他們的日子。

舒雲歌緩緩仰起頭,泛著淚痕的臉頰染滿哀傷,「我們的過去,我片刻都沒有忘記過。晉臣,你告訴我,你還記得嗎?你有沒有忘記我們的過去?」

傅晉臣斂下眉,指尖撫過她眼角的淚痕,「沒有,我也沒有忘記。」

「ann,」傅晉臣薄唇輕抿,道︰「可是我們……」

「晉臣!」

舒雲歌情緒徒然激動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會忘記,你肯定不會!」

她將頭埋進傅晉臣的心口,痛哭流涕,「晉臣,我真的好愛你。」

病房外,沐良定定望著他們相擁的背影,嘴角的笑容一寸寸拉開。

他說,他沒有忘記。

沐良無聲冷笑,原來那晚滿天的煙火,是他用來承諾對另外一個女人的愛情。

只是為什麼,要用她來祭奠?

她的丈夫,抱著別的女人情話綿綿,不忘他們的過去。可是難道他忘記,他曾經也給過自己承諾嗎?

她曾經問過︰「傅晉臣,什麼樣的是好男人?」

那時,他一字一句信誓旦旦,「好男人就像你老公這樣,愛一個女人,愛一輩子!」

卻原來,他的承諾,不過是個笑話。

倏地,傅晉臣轉過頭,果然看到站在身後的人。

「你怎麼在這里?」傅晉臣瞬間厲目。

望著對面的男人,沐良有些驚訝自己的反應。她沒有轉身走遠,而是一步步朝著他們走過來。她站在病床前,還能看到舒雲歌臉上掛著的淚痕。

晶瑩剔透,惹人

憐愛。

沐良盯著舒雲歌,指著她還挽在傅晉臣胳膊上的手,聲音異常的冷靜,「莫太太,拿開你的手。」

舒雲歌顯然懵了,下意識將手垂落。

傅晉臣眸光微閃,緊提著的心莫名松了松。只可惜,他嘴角的弧度還沒來得及勾起,就听沐良開口,道︰「你用不著急成這樣,我們很快就離婚了。」

傅晉臣眼角一沉,盯著沐良的眼楮,叫道︰「沐良!」

他媽的,這還天天把離婚掛在嘴邊上了!

「傅晉臣!」

沐良轉過頭,這次把銳利的視線落在傅晉臣的臉上,「你利用我得到分公司,我也利用你幫助我的家人,我們彼此利用的都很徹底。」

彼此利用?

男人劍眉輕蹙,黑眸染著幾分怒意。

沐良輕笑,繼而往前逼近一步,「既然都利用完了,那就請你快滾!我不想看惡心的畫面,你想要跟她舊情復燃也好,藕斷絲連也罷,都請你給我滾的干干淨淨!」

傅晉臣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完全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他盯著她淡然的表情,心口的怒火灼燒,「沐良,你讓我滾?」

沐良仰起臉,眼神凜冽,「有多遠滾多遠!」

「……」

望著傅晉臣驚愕到不能自已的表情,沐良冷漠的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遠。

病床里,舒雲歌盯著傅晉臣震怒的表情,整顆心漸漸沉到谷底。

走出醫院大門,頭頂的陽光正盛。沐良站在路中央,望著面前車流交匯的街道,竟然腦袋里一片空白。

她這是在哪里?又要往哪里去?

滴——

身邊一陣車鳴,汽車司機探出頭來,叫道︰「走路不長眼楮啊!」

沐良提著包閃開,這才發覺自己竟然走到機動車道。站在斑馬線內,她跟眾多等待穿越馬路的行人站在一起。

漸漸的,有人朝她看,有人小聲議論。直到有個穿著校服的女生走過來,關心道︰「大姐姐,你怎麼哭了?」

沐良一點點抬起頭,伸手抹了把臉,那冰涼的淚痕,讓她驀然心驚。

這些眼淚,都是她的嗎?

那個穿著校服的女生跑過馬路,在路的對面朝她招招手,然後轉身走遠。沐良回過神時,竟然也走到馬路的另外一端。

前方筆直的道路平坦,沐良抬腳踩上去,泛紅的眼眶又酸又澀。

陽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

就像被騙的我是幸福的

追求什麼對錯你的謊言基于你還愛我

……

美麗的泡沫雖然一剎花火

你所有承諾雖然都太脆弱

愛本是泡沫如果能夠看破還有什麼難過

……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直到沐良覺得雙腿發酸,坐在路邊再也走不動了。

吧嗒——

有什麼從眼角滾落,沐良低下頭,眼見攤開的掌心里,墜下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她能感覺到那眼淚落在皮膚上,還是熱的。

可她此時的心,卻是冷的。冷到麻木,冷到都不會覺得痛了。

她的幸福,終于如同那陽光下的泡沫,消失了。

天色漸暗,沐良包里的手機響起來。鈴聲已經響了很久,但她剛剛才听到。她接通後,听到爸爸的話,臉色大變。

傅家大宅,燈火通明。

沐良趕回來的時候,沐佔年和蔡永芬,都已經被姚琴派司機接回來。

大宅的客廳里,眾人滿座,可以說座無虛席。甚至連剛剛還在醫院里的傅晉臣,此時也已經趕回來。

沐良抿起唇,走到父母身邊,「爸媽,

你們怎麼來了?」

「他們當然要來。」

姚琴笑著站起身,危險的目光落在沐良身上,「良良,你也坐下吧,听我慢慢說。」

回頭掃了眼爸媽的神色,沐良抿唇坐下。

傅東亭劍眉輕蹙,看向長媳,道︰「別賣關子,有什麼話趕緊說。」

「爸,你可要有思想準備啊。」姚琴用眼神示意佣人,捧著傅東亭長年服用的藥。

尤儲秀面色沉了沉,挑眉掃了眼兒子,又看看沐良,眉頭緊鎖。姚琴如此興師動眾,恐怕真有什麼大事!

「說吧。」傅東亭不耐煩,推開佣人準備好的藥。

傅培安坐在沙發里,拍了拍妻子的手背,道︰「該到的人都到了,你開始吧。」

「好。」姚琴得意的站起身,將手里的資料袋打開。

傅晉臣黑眸沉了沉,盯著傅培安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薄唇不自覺的抿緊。

「沐良,在我說之前,看在我們好歹妯娌一場的份上,我先給你一個機會。」姚琴站起身,朝著沐良這邊走過來,眼神逼人,「我問你,你是沐家的女兒嗎?」

沐良咻的抬起頭,沐家夫妻的臉色皆變。

眼見他們的表情,姚琴嘴角滑過一絲笑,又問了遍,「怎麼,你要自己說嗎?」

「大嫂!」

傅歡顏听的不耐煩,尤其看不慣她那種嘴臉,「你有話就說,干什麼總是針對良良?」

「不是我針對她,」姚琴撇嘴,笑道︰「是她欺騙了我們大家!」

「欺騙?」傅歡顏驚訝。

「對!」姚琴勾起唇,眼神凜冽。

垂在身側的雙手緩緩握成拳,沐良瞪著姚琴的臉,心里已經明白過來。

傅政額頭的紗布已經揭開,露出的傷口還紅腫著。他顯然事先並不知道,神色中透著緊張與不安。

傅世鈞挨著傅晉臣,見到氣氛如此沉重,不禁抱緊女兒。

曹婉馨這幾天都沒怎麼露臉,她看到今晚姚琴將矛頭直指沐良,嘴角隱隱上翹。

「既然你不說,那這個惡人,只能我來做了。」姚琴盯著沐良,揚聲道︰「你們知道嗎,沐良根本就不是沐家的孩子,她是沐家抱養回來的孩子!」

傅晉臣瞬間厲目,銳利的眸子落在沐良身上。她不是沐家的孩子?

「啊——」

傅歡顏杏目圓瞪,本能的叫道︰「大嫂,你胡扯什麼呢!」

「我沒胡扯!」

姚琴將手里的資料遞給傅東亭,「爸您看,這些都是我調查過的,沐家只有沐毅一個兒子,哪有什麼女兒。」

傅東亭沉著臉將資料接過去,眼神逐漸冷下來。

「伯父,伯母,我沒有說謊吧?」姚琴轉頭盯著沐家夫婦,冷笑道︰「說謊的是你們吧!」

聞言,沐佔年垂下臉,臉色很難看。蔡永芬緊緊拉著沐良的手,掌心一片寒意。

「呵呵……」

姚琴輕笑,得意的揚起唇,道︰「其實也難怪啊,我們傅家這塊肥肉誰不想吃,要是有機會能沾上,誰會傻到不要呢!如果我是你們,也會把抱養的女兒,說是親生的!」

「胡說!」

沐佔年氣的揚眉,道︰「在我們心里,良良就是親生的,跟攀附傅家沒有任何關系!」

「哎喲,」姚琴嘲弄的笑了笑,「你現在當然是怎麼好听怎麼說了,可是當初爸爸讓我們老四娶得是沐家的親生女兒,不是一個養女,你們竟然隱瞞事實,而且還如此心安理得!」

「我們不是故意隱瞞,」蔡永芬嘆了口氣,想起最近的這些事情,心疼道︰「良良從小就跟著我們,在我們心里她就是我們親生的女兒!」

「哼!」

姚琴雙手叉腰,厲聲道︰「可她不是!你們利用我們家

老爺子想要報恩的心,故意把個假女兒嫁過來,這分明就是騙婚!」

「你——」

沐良拉住父親的手,道︰「爸爸,你別跟她生氣!」

將父親按坐進在椅子里,沐良挑眉盯著姚琴,目光瞬間冷冽起來,「你再說一遍?」

「我……」姚琴看到沐良的眼神,不自覺的發怵。她往後退到兒子身邊,道︰「難道我說錯了嗎?你既然不是沐家的人,憑什麼還跟我們老四結婚?」

姚琴伸手推了推傅晉臣,道︰「老四,你看到沒有,他們全家都在騙你?」

「親家,這件事情是真的?」傅東亭看著沐佔年,不願意相信的問了句。

沐佔年心酸,這種時候他不能不承認。而且關于沐良的真正身世,先前的宋家已經讓沐良備受打擊,現在他們自然不會再提起。

「是真的。」沐佔年點頭。

啪——

傅東亭丟開手里的資料,神情瞬間轉冷,「如果這中間有隱情,為什麼你們不告訴我?」

這件事情,怎麼能夠是一兩句話可以解釋清楚的。沐佔年眉頭緊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爸爸,您都听到了。」傅培安站起身,走到父親身邊,「姚琴沒有說謊,我們傅家太過好騙,竟然被人家耍了這麼久。」

「良良?」傅歡顏還是不敢相信,「你真的不是……」

沐良只覺得喉嚨里發緊。

「傅老四!」

傅歡顏炸毛,道︰「你倒是說話啊。」

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傅晉臣望著沐良平靜坦然的神情,薄唇緊抿︰「你早就知道的是嗎?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

沐良勾起唇,似乎笑了笑。她別開視線,並沒有看他。從現在開始,她的任何事情,都已經與他無關!

她嘴角漠然的笑,狠狠刺痛傅晉臣的心。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可沐良竟然對他只字未提,讓他跟個傻子一樣,等到最後這刻,眼見著姚琴跟傅培安利用這個機會張狂!

沐毅出事她找盛銘湛,她自己的事情,她就自己解決!

究竟在她心里,他傅晉臣被擺在什麼位置?還是他在她心里,壓根就沒有過位置?!

「爸媽,你們回去。」沐良伸手將父母拉起來,她什麼都能忍受,卻不能看到父母坐在這里,任由他們傅家人指指點點,品論對錯!

「站住!」

姚琴往前檔了下,吼道︰「事情還沒說完,不能走。」

沐良隱忍的已經到達極限,所以當她伸手出去,扣住姚琴的肩膀時,那速度只有傅晉臣能看到。

啊——

姚琴根本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整個人已經臉朝下被摔在地上。

「我的腰!」

「媽!」傅政快步跑過去,伸手將她扶起來。傅培安也愣住,瞬間震怒,「這是要反了嗎?都敢跟大嫂動手?!」

噗——

傅歡顏承認她不是故意的,但那個畫面真是太可笑了。

傅晉臣本能的伸手,一把將沐良拉到懷里,挑眉看向傅培安,神情陰霾。

這場面霎時就亂了,沐良動作奇快的給姚琴一個過肩摔,就連傅東亭都沒有料到。他臉色愈加陰霾。

尤儲秀適時的站起身,拿出當家主母的威嚴,「好了,都給我閉嘴!」

頓了下,她轉頭吩咐管家,「快去請醫生,再準備一輛車送親家回去。」

「是。」

冷冷推開身邊的男人,沐良走到父母身邊,拉著他們往外走。

司機很快將車開過來。

「爸媽,你們先回去。」沐良拉開車門,語氣很低。

「良良。」蔡永芬看到事情鬧成這樣

,心里很不是滋味。沐佔年更是不放心,拉著她一起上車。

「爸媽。」

沐良忽然仰起頭,目光定定落在他們的臉上,「有件事我早就想跟你們說了。」

她彎起唇,道︰「我要離婚。」

蔡永芬急得拉住她的手,眼眶發紅,「為什麼?是因為你的身世嗎,媽媽去找他們……」

「不是!」

沐良搖頭,語氣冷然,「當初我答應嫁給傅晉臣,完全是因為沐毅和爸爸!我們根本也不稀罕他們傅家一毛錢,為什麼要被他們欺負?!」

「良良,這些事情,爸爸可以慢慢跟傅家的人解釋!你不要因為我們就意氣用事,只要你跟晉臣,你們兩個……」

「爸!」沐良忽然伸手抱住沐佔年,「你們不要勸我,我已經決定了。」

看到沐良泛紅的眼眶,沐佔年霎時明白過來。他就覺得最近不對勁,現在看到女兒這副模樣,他立刻察覺到什麼。這是給良良受氣了啊!

將父母推到車上,沐良看著車子開遠,才轉過身。

身後站著的男人,雙手插兜,那雙深壑的眸子噙著熊熊的怒火。

演戲?很好,她這演技還真是不賴!

猛然的震驚過後,沐良很快平靜下來。她不在乎傅晉臣在她身後站了多久,又听到什麼。

轉身繞過他所在的位置,沐良沿著樓梯一路走到二樓書房。

書房的門開著,傅東亭似乎正在等她。

沐良邁步走到桌前。

「說吧。」傅東亭抿唇,神色清冷。

沐良搖頭,道︰「沒有什麼可說的。」

傅東亭怔了怔,顯然沒有想到她竟然說這種話。在這個家里,還沒人敢這樣跟他說話!

「爸。」

沐良輕輕開口,想起他以往對自己的好,這聲叫的很真摯,「您還記得,曾經允諾過給我一個特權嗎?您說,只要我有要求,您都會答應我。」

「我記得。」傅東亭記憶力很好。

沐良松了口氣,明亮的黑眸盯著他的眼楮,道︰「我要跟傅晉臣離婚。」

「離婚?」

傅東亭眼神微沉,嘴角抿起的弧度銳利,語氣嚴苛,道︰「傅家的人不能離婚!」

「以前不能,那就從我開始。」沐良垂眸,聲音決絕,「在這個家里,如果說我還欠誰什麼,那就是欠您一份孝敬。」

轉過身,沐良走到茶幾邊上,彎腰倒出一杯熱茶,恭恭敬敬送到傅東亭的面前,道︰「爸,請您成全我。」

「良良,」傅東亭伸手接過她的茶碗,「今天這件事情,我確實很難接受!不過,你們父母的做法,我也可以理解。」

「謝謝爸。」

沐良勾起唇,道︰「我爸媽只是想保護我,不讓我受到一點傷害。如果這也算是欺騙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她抬起臉,看著傅東亭緊蹙的眉頭,道︰「爸,我跟傅晉臣的事情,跟今天是兩碼事。我已經決定要離婚,就算您反對,我還是要離婚。」

傅東亭劍眉緊鎖,沒有想到這孩子,竟然如此固執,「為什麼要離婚?」

頓了下,他沉聲道︰「因為那個女人?」

沐良搖了搖頭,不想解釋。

傅東亭嘆了口氣,心想這個兒媳婦,比起他兒子來,更讓他頭疼啊。

「這樣吧,」傅東亭斂眉,「讓我想想,明天一早給你答復。」

明天?那就是還要等一晚上?!

沐良咬牙,「好。」

轉身離開書房,沐良沿著側面樓梯回到三樓。關上臥室門的那一刻,她緊繃的神經才松懈下來,靠著門板的雙腿軟了軟,她差點摔倒在地上。

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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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怎麼就這麼累?

沐良偏過頭,望著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如紙,竟然沒有一點血色。

反手將房門鎖上,沐良走進浴室洗了把臉。她听到樓下有汽車發動聲,走到窗口看了眼,就看到傅政抱著姚琴,把痛的呲牙咧嘴的姚琴抱進車里。

她自己下的手,用的多大力自然知道。估計姚琴這次,至少住半個月的醫院!

不多時候,沐良接到父母的電話,知道他們平安到家,她也算松了口氣。現在的她,不想去琢磨姚琴如何知道關于她的身世,她只知道,這樣一鬧竟也很好。

傅沐兩家聯姻,始于報恩。可既然她並非沐家的親生女兒,那麼這報恩一說,自然就變的蒼白。這樣多好,現在連他們最初的起點都被打碎,那麼不是更能了斷的徹底嗎?!

汽車開出庭院,院子里的嘈雜聲也遠去。

扣扣——

房門外,傅歡顏不停的敲門,「良良你開門啊,听說你要跟傅老四離婚?真的假的啊?為什麼要離婚?你開門讓我進去!」

沐良倚在窗前,目光落在院中屹立的玉蘭樹上,一句話都不想說。

門外傅歡顏的敲門聲很急,可沐良並不想開門。她已經累到一句話都不想說,什麼人都不想見的地步。

半響,傅歡顏敲不開門,氣哼哼的離開。

天色逐漸黑下來,沐良打開一盞燈,緩緩走到衣櫃前。她拿出自己的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衣服不多,很容易收拾好。

自從嫁到傅家,她沒有添置過一件衣服,衣櫃里原本準備的那些衣服,她都還沒穿完。

拉開抽屜,沐良把屬于她自己的東西,全都一件件歸納好。抽屜里有很多首飾盒,都是傅晉臣送她的,她一件都沒有踫。

行李箱還很空,跟她來時差不多。沐良拉上蓋子,仰頭就看到擺在床頭的那個緣分女圭女圭。

起身坐在床邊,沐良伸手將女圭女圭握在手里,眼神漸漸染上幾分笑容。說實話,她真的很喜歡這個小女圭女圭,可她不能帶走了。

「sorry。」

沐良眼神微閃,低喃道︰「我不能把你帶走。」

蜷起雙腿靠在窗邊,沐良手指輕輕撫著女圭女圭的臉,任由黑暗的夜色將她淹沒。

隔壁房間,傅晉臣站在陽台,指尖夾著一根香煙。

半響,佣人上來叫他︰「四少爺,老爺請您去書房。」

傅東亭站在書桌後面,傅晉臣雙手插兜走進來,站在他身後。

「良良讓我同意你們離婚。」傅東亭背對著兒子。

傅晉臣薄唇勾了勾,嘴角滑過的笑容嘲弄,「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見嗎?」

傅東亭蹙起眉,轉頭看向他的目光復雜,「我想听你親口說。」

聞言,傅晉臣垂下眸,眼底一點點泛起笑來,「何必呢?」

他忽然就覺得可笑,這種時候才要听他的意見,還有什麼意義嗎?

「她要離婚,我沒意見。」傅晉臣黑沉的眸子噙著一股厲色。人家完全都不留戀,他為什麼嘰嘰歪哇,像個娘們一樣,難道還要他死皮賴臉?!

望著他轉身走遠的背影,傅東亭失落的走到供桌前,道︰「爸,也許我們跟沐家,真是有緣無分。」

翌日早上,沐良換好衣服下樓,提著行李箱。

其實她就等傅東亭一句話。無論他同意還是不同意,她都要離開。如果他同意,那就是最好的結果。如果不同意,她一樣能夠起訴離婚,只要傅家不嫌丟臉!

曹婉馨抱著傅橙出來,不過看到沐良,立刻站的遠遠的。

昨晚姚琴被摔,曹婉馨越想越後怕!

「良良!」

傅歡顏先一步拉住沐良的胳膊,「你真的要離婚?」

「嗯。」沐良點頭。

「怎麼回事啊?」傅歡顏變了臉色,道︰「你是不是生

傅老四的氣啊?他是不是惹你了?」

「歡顏!」

尤儲秀抿唇將女兒拉過來,指了指書房,「你爸爸還沒說話,輪不到你開口。」

「媽,」傅歡顏急了,「你怎麼不勸?難道你希望老四離婚?」

尤儲秀看了眼沐良,道︰「不是我希望,而是這件事從一開始就錯了。」

從一開始就錯了。

沐良輕笑,心想這次尤儲秀真是說對了。

「太太。」管家忽然過來,神色為難。沐良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驚訝道︰「爸爸,你怎麼來了?」

沐佔年穿著一件黑色外套,手里提著個包進來。

旋轉樓梯上,傅晉臣雙手插兜下樓,一眼就看到進來的沐佔年。他還沒來得及喊人,沐佔年已經越過他。

「親家!」傅東亭听到消息下樓,笑著打招呼。

沐佔年從包里拿出什麼,伸手遞過去,「這是當初你給我們的聘禮,整整一百萬,原數奉還!」

「親家?」傅東亭愣住。

「關于良良的身世,我們確實隱瞞了,」沐佔年沉下臉,道︰「可是我們隱瞞,並不是想要沾染傅家什麼好處!」

傅東亭剛要張嘴,卻被沐佔年止住。

伸手接過沐良的行李箱,沐佔年將目光落在女兒的臉上,笑道︰「良良,爸爸接你回家。」

所有的堅持與強撐,都在爸爸這句話中軟化下來。沐良鼻尖發酸,拉住爸爸的手,哽咽道︰「嗯,我們回家。」

「讓人準備車。」傅東亭開口,沐佔年頭也不回,「不用了。」

沐良跟著爸爸往外走,經過傅晉臣身邊的時候,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

「四嬸——」

傅橙突然掙月兌開媽媽的懷抱,哭著跑過來,抱住沐良的大腿,「嗚嗚,四嬸,你要去哪?你要回家了嗎?要去多久?橙橙也想去行嗎?」

沐良回過頭,望著傅橙哭花的一張笑臉,心頭酸了酸。孩子總歸是沒有錯的,即便他們的父母心機重重,但她還什麼都不懂。

「橙橙,你以後要好好練習鋼琴,知道嗎?」

傅橙緊緊拉住沐良的手,「橙橙乖乖練琴,四嬸不要走好嗎?」雖然她還不太懂離婚是什麼意思,但她知道,從今以後,四嬸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個家里!

沐良想要對她笑一笑,可她嘴角僵硬,擠不出笑來。

「媽媽抱。」曹婉馨急忙將孩子抱回來,「橙橙不哭!」

氣氛霎時變的悲涼,傅歡顏是個性情中人,她不在乎沐良到底是不是沐家的女兒,她伸手摟住沐良的脖子,同樣落下淚來,「良良,我也舍不得你走!」

「姐。」沐良抬手抹掉她的眼淚,回想著她跟傅歡顏的過往,笑道︰「你對我的好,我都帶走了。如果以後我有機會幫你,我一定盡力。」

「為什麼要離婚?」傅歡顏撅起嘴,回手將傅晉臣拉過來,硬是往她身邊推,「你們兩個人到底怎麼回事啊?怎麼說結婚就結婚,說離婚就離婚,當我是死人啊,都不問我的意見?氣死我了啊,嗚嗚……」

傅歡顏很孩子氣,尤儲秀拿她也沒辦法。

傅晉臣只覺得額頭兩邊的太陽穴疼,他盯著沐良毫無動容的臉色,俊臉霎時緊繃。

「爸爸,走吧。」轉過身,沐良拉起沐佔年的手,頭也不回的走遠。

「良良——」

傅歡顏還要追,卻被傅晉臣一把扼住手腕。

啊!

傅歡顏慘叫一聲,「傅老四,你要死啊,疼死我了!」

確實要死了!傅晉臣俊臉陰霾到極點,他反手甩開傅歡顏的手,沉著臉回到三樓。

尤儲秀看到他氣哼哼上樓,臉色微沉。

眼見沐佔年丟下的支票,傅東亭嘆了口氣,神情失落下來。他難得沒有一早出門去公

司,而是轉身走進書房。

傅歡顏抽噎著坐在沙發里,尤儲秀伸手環住她的肩膀,哄她,「好了,你哭什麼?」

「我心里難受嘛。」傅歡顏撇嘴,揉著發紅的手腕,罵道︰「傅老四這個沒良心的,我幫他留老婆,他還掐我!」

「四少女乃女乃。」佣人將大門打開,恭敬道。

沐良淡然勾起唇,親手將大門關上。她拉著父親的胳膊,道︰「爸爸,把行李箱給我。」

「上來。」沐佔年微微彎下腰,指著自己的後背。

沐良怔了怔,隨後笑著趴在爸爸的背上。

「回家嘍。」沐佔年直起身將女兒背起來,手里還提著皮箱,明顯有些吃力。

沐良想要下去,但他不肯。

「爸爸,我很重的。」沐良雙手圈住他的脖子,伸手將行李箱接過來提著。

「跟小時候差不多。」

沐佔年背著女兒,一步步往前走。

輕輕將臉貼在爸爸的後心上,沐良用力吸吸鼻子,眼眶里含著淚水,「爸,有你真好。」

尤其在這個時候,有爸爸在她身邊,她就覺得那些委屈都不算什麼。

「良良,」沐佔年雙手托著女兒,眼眶漸漸濕潤,「在爸爸和媽媽心里,你姓什麼沒有區別。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女兒,只要我們活著,就會保護你,不能讓任何人欺負我們的女兒!」

「爸爸……」

沐良咬著唇,強忍的淚水奪眶而出。什麼叫愛,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那份不離不棄,就是對她最大的愛!

幸好她還有這樣爸爸媽媽,在她已經快要吃撐不住的時候,幫她撐起另一片天!

不遠處露天的陽台上,傅晉臣直勾勾盯著沐良趴在爸爸的背上,喉結不自覺的滾了下。

三天後,民政局。

早上九點,沐良準時出現。

高森看到她來,快步朝著這邊跑過來,「您來了,四少在樓上。」

沐良點點頭,跟著他往樓上走。

對面的結婚登記,已經排上長長的隊伍。相對于那邊的甜蜜,這邊的離婚手續,更加簡單。

雙方沒有財產糾紛,沒有子女,手續及其簡便。

前後不過十分鐘,工作人員將兩本離婚證書送出來。

傅晉臣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動也不動。高森笑了笑,接過神情尷尬的工作人員手里的離婚證,轉而放進包里。

沐良靜靜看著這一幕,忽然想笑。多麼熟悉的畫面,兩年前結婚在這里,傅晉臣的表情與動作,幾乎與現在無異。

「完事了嗎?」傅晉臣沉著臉站起身,聲音極冷。

「手續都辦好了。」工作人員忙的回道。

傅晉臣劍眉緊蹙,不著痕跡瞥著身邊的人,眼神冷的足能掉冰渣。

沐良看了看離婚證書,反手放進包里,轉身下樓。

從頭至尾,她都沒有看過傅晉臣一眼,也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呵呵——

傅晉臣冷冷笑起來,那張俊臉的神情懾人。高森都不敢開口,快步跟他下樓。

今天也許是個好日子,才剛十點,前來領證的人已經排起長龍。排在後面的一個小伙子,看到沐良跟傅晉臣走出來,隨口問道︰「你們領完證了?前面人還有多少?手續復雜嗎?」

沐良怔了怔,面色尷尬。

傅晉臣垂在身側的五指收緊,豁然挑眉掃了眼對面開口的人,目光危險。

那人嚇了一跳,臉色都白了。心想不是吧,就算你老婆長得漂亮,但是也不用這樣吧?!

「結婚的手續復雜點,估計你們還要等等。」沐良笑了笑。頓了下,她揚起手里的證件,回道︰「我領的是離婚證。」

噗——

>高森差點吐血,心想您沒看到我們傅四少這臉色啊,怎麼還敢說出來?!

傅晉臣捏著車鑰匙,臉色黑沉的轉身。

「那個……」高森猶豫了下,還是問道︰「需要送您回去嗎?」

沐良搖頭,「不用。」

走出民政局大門,頭頂的陽光刺眼。沐良站在路邊,揚手擋住落下的光線,怔忪的瞬間,就看到那輛熟悉的黑色路虎,咻的從她面前開過。

哄——

傅晉臣雙手握著方向盤,一腳油門踩到底,車身擦著馬路牙子飛速遠去。

車輪碾壓過的塵土飛揚,沐良望著那輛遠去的車身,唇角輕抿。終究太過熟悉了,她想要裝作沒看到,可她的視線卻不受控制。

兩年前的那天,沐良站在這里,覺得如釋重負。今天,她依然站在這里,想要對著自己笑一笑,卻發覺,她竟連牽起嘴角都是如此困難。

------題外話------

听著《泡沫》看這章,分外有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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