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管我干什麼?蘇琴,你連下家都找好了,你還有這個閑情逸致問我怎麼了!」
蘇琴簡直被顏柯這話問懵了,從她認識他的那一天開始,顏柯都沒在她面前這麼毫不克制的發過脾氣!哪怕是在兩人還沒開始交往的那段時間里,他也能基本保持紳士風度,最多就是陰陽怪氣的刺她幾句。
從呆愣中反映過來,蘇琴只覺得氣得不行!他今天一整天連個電話都沒給她,現在她回來了,想要主動向他低頭,結果他就是這麼劈頭蓋臉的說她‘連下家都找好了’。她要是已經找到了下家,她還回來干什麼?簡直是不可理喻!
蘇琴連剛進門時的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都被氣得忘記了,她三兩步走上前去,拿起放在被顏柯摔在桌上的照片,快速的看了一遍。
很好,非常好!就因為這些依靠角度問題拍出來的所謂‘親密照’,他就能判斷她已經‘連下家都找好了’!
「好看嗎?」顏柯的語氣冷得可以掉下冰渣滓來,他斜抬著頭,見蘇琴一臉憤懣,牙齒咬得吱吱作響︰「蘇琴,你還有心嗎?你三天之前還跟我躺在一張床上爽得死去活來,兩天之前,你還跟我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昨天你對我發完脾氣後,轉身連頭都不回看都沒看我一眼出門陪其他男人吃飯逛街!蘇琴,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是不是就因為我愛你,所以我就活該像狗一樣在你面前搖尾乞憐!」
「什麼叫我對你發完脾氣之後,陪別的男人吃飯逛街?你不想別的男人來陪我吃飯逛街,你自己為什麼不來?!」蘇琴眼楮瞪得比顏柯還大,她把那堆所謂的照片扔到一邊,拍著桌子對顏柯叫囂︰「還有,別把所有事情都扯到愛情上頭!我不是光靠愛情就能填飽肚子的女人!你自己數數,我一共去過幾次顏家,我受了多少次委屈?你用你那精明得天下無敵的腦子給我好好想想,我之前都經歷了些什麼!從我過年去你們家開始,你說說看,我遇到過一件好事嗎?這些事情,難道是我的錯誤導致的嗎?是我讓顏睿和蘇雲攪合到一起的嗎?是我讓顏東燁逼你買地的嗎?是我主動對慕紋挑釁的嗎?是我讓顏家不要來我爸的壽宴的嗎?!」
「顏柯,我有沒有心你感受不到嗎?我的心到底在不在你身上,你自己不清楚嗎?你說你像狗一樣趴在我面前搖尾乞憐,難道我在你面前,就愛得很有尊嚴嗎?」蘇琴說著說著幾乎都要哭出來,她才是真的覺得委屈的那一個︰「顏柯,我不是不願意為你受委屈,而是,這明明就不是我該受的委屈!」
顏柯猛的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蘇琴,這一刻他簡直愧疚到了極點,但是同時也憤怒到了極點。他就應該更早一點把顏家的事情給處理了︰「是!是我不對!我讓你受委屈了!所以,你就決定不跟我過了是嗎?你就要在跟我吵完架的第二天跑去找個不會讓你委屈的男人是嗎?可是你為什麼不更早一點跟我說呢?你就非得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大度寬容的樣子,讓我來揣測你的心思你的想法嗎?你不是不知道你自己在我心里分量有多重,你說句話,難道我還會強迫你做什麼不成?就像這一回我爺爺做壽,你要是實在不想去你就可以不去!難道還會有人能把你怎麼樣不成?」
蘇琴听了這話只覺得可笑,她的忍讓和寬容,在他眼里變成了惺惺作態與虛情假意。那她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沒錯,沒人能把我怎麼樣!反正上趕著的不是你顏二少,一些流言蜚語而已,又能把我怎麼樣呢?顏柯,今天我索性就跟你把話說明白。我是個很現實的女人,我是真的愛你,愛到可以不管不顧接受你的愛情。你以為要接受你,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嗎?你以為和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里,我除了享受你的溫柔體貼什麼都沒做嗎?我為你改變了那麼多,你都看不到嗎?」
顏柯嘆了口氣,他撫了下胸口,只覺得氣血翻涌眼前一陣一陣發黑︰「沒錯,你是為了改變了很多,你做過什麼,我怎麼會忽略不計呢?難道我就什麼都沒做過嗎?我以前是什麼樣的人,跟你在一起之後,在你面前是什麼樣子,你不會比較一下嗎?顏家是有很多地方不好,但是這就是你去找別的男人的理由嗎?蘇琴,你說過你要和我過一輩子,這一輩子的基調就是兩個人!我們為什麼要為了這個基調之外的人吵成這個樣子?是我給你的安全感不夠,還是你感覺不到我對你的縱容?只要你一句話,我什麼都能豁出去!可是你什麼都不說,是你給我一種這些事情你都可以接受的錯覺!你說你受委屈,你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嗎?難道不是你自己選擇了這些委屈嗎?」
「沒錯,是我自己蠢!我給了你一種什麼事情我都可以接受的錯覺!我現在不蠢了,我已經知道我可以不去受那份委屈了,謝謝你提醒,我現在已經知道了,原來我是有選擇權的!那我告訴你我的選擇,你們家的那份委屈,我從此以後就不受了!你愛找誰受找誰受,我不伺候了!」
蘇琴說完轉身就想走,被怒急攻心的顏柯一把抓住手腕按到沙發上。顏柯听完蘇琴的話,簡直連眼楮都氣紅了,眼白上都爆出紅色的血絲。他死死的壓制住蘇琴的反抗,用身體把她壓制住,把她兩只手按在頭頂上,一手捏著她的下顎,用的是會讓人感覺到疼痛的力度,蘇琴越掙扎,他就按得越緊,就像水中纏縛著想要離開的鱷魚的藤蔓,就是勒死對方,也不讓對方離開一步。
「什麼叫‘我不伺候了’?啊?你又想走是嗎?你覺得我煩了,我老了,就想去找更年輕的是嗎?那個毛都沒長齊全的小子,他能伺候你嗎?他能滿足你嗎?他有我這麼愛你嗎?他會在吵架之後趴在你睡的沙發前坐一晚守著你嗎?他會為了你克制自己的壞脾氣嗎?他有跟你走一輩子的決心嗎?他會和你求婚嗎?他自己都要靠他哥養著,他能對你負責嗎?」
那一瞬間嫉妒的感覺讓顏柯抓心撓肺,這個女人怎麼可以殘忍成這個樣子,一言不合就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一刻,他簡直恨不得,把她撕巴撕巴嚼碎了一口口吞進肚子里,這樣,就再也不用擔心某天她會離開。可是,在現實里,他卻是舍不得的。畢竟這個殘忍的女人,是他這一輩子唯一的追求了。只要想一想沒有她的世界,都讓他覺得痛徹心扉。他怎麼可能允許她離開他呢?無論用什麼方法,他都要把她留在自己身邊!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什麼方法都好,就是不能讓她離開他。
「顏柯,我數三下,你道歉我們就坐下來好好談,要是不道歉,從今之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願意找誰來受你們顏家的這份委屈都是你的事,我願意找誰陪我逛街吃飯喝茶看花,那是我的事。再沒有君未成名我未嫁,也沒有……」
蘇琴說到一半,直接愣住了。
顏柯直愣愣的看著她,眼楮里發出的幽暗的光,那原本散亂的目光在蘇琴臉上漸漸凝成了一點,冰冷而幽深。忽然,他深吸了一口氣,好像才想開口,就被什麼東西嗆住了。他松開了壓制著蘇琴的手,猛地把頭偏到一邊,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蘇琴眼睜睜的看著他捂住嘴,似乎被嗆得喘不上氣來,她剛想伸手在他背上拍兩下,給他順順氣,就看見血順著他的指縫流出來。
「顏……顏柯!」蘇琴嚇了一大跳︰「這是怎麼了,別捂著,我看看。」
蘇琴試著去掰顏柯的手,卻覺得自己踫到了一具冰冷的尸體,他的手冰涼冰涼的,沒有一點溫度,那鮮紅的血液從他蒼白的皮膚間一滴一滴落下來,觸目驚心!
顏柯咳了好半天,那鮮紅的顏色順著他的手指滴在沙發下的白色長毛地毯上,淒艷得像一朵絕望的愛情之花。
他低垂著眼睫,一手捂著嘴,一手撐著沙發艱難的爬起來,輕輕撫開她的手,然後站起身。他站在沙發前,背對著她,用很虛弱的聲音對她說︰「寶貝兒,對不起。」
說完他腳下踉蹌了一下,轉身走進衛生間,漱干淨嘴里的血,然後抽了一條毛巾,用冷水打濕後冷卻鼻子。
「真狼狽啊。」顏柯想,他的手按在鼻梁上,仰著頭,感覺開著耀眼燈光的衛生間晃得他頭昏眼花。他花了點時間和精力,才把蘇琴剛才那句‘再沒有君未成名我未嫁’短暫的從意識海洋里排除出去,感覺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終于變得正常了一點,不像剛才那樣,心髒拼命的跳,仿佛要從胸腔里蹦出來,而呼吸,卻仿佛停滯。
蘇琴被剛剛顏柯吐血的場面驚得什麼都忘記了,她呆了好一會才敢小心翼翼的跟在顏柯身後,看他站在洗漱台漱口,才算是松了一口氣。那口氣降下去之後,她第一反應就是給家庭醫生打電話,讓人趕緊過來。
顏柯冷靜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從洗漱間出來,剛剛的場景似乎卸掉了他全身的力氣。他連衣服都沒力氣換,就穿著那件袖口帶著血的白色襯衫,把自己像一塊破布一樣扔在沙發上。
他好半天沒說話,只是費力的喘息著,似乎身心疲憊。蘇琴見他那副模樣,也不敢做聲,怕刺激到他,只敢輕手輕腳的挪到他身邊,跪坐在沙發腳下,兩手輕輕的握住他一只手。見他沒反應,她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溫柔的磨蹭他,似乎在引起他的注意力。
顏柯過了好久才把偏向一邊的頭轉過來,他看著她的目光依舊溫柔,卻又多了些別的感情。那種被埋藏在溫柔與愛戀下的神色,顯得陰森而晦暗,但是蘇琴卻一點都不覺得討厭。那些被埋藏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下的那些,也是他的一部分。
蘇琴見他不做聲,慢慢的開始親吻他的手,從指尖開始,慢慢的吻過他的中指,舌尖輕輕的舌忝了一下,然後吻過他有力的手掌,吻到手背,用行為安撫他的情緒。
大概是蘇琴的安撫有些效果,顏柯好歹沒有拒絕交流了。
他咬著牙把她拉上沙發緊緊的摟在懷里,用的是想把她勒死的力氣︰「蘇琴,你怎麼敢,怎麼忍心對我說那麼殘忍的話!我們之間,我永遠都是妥協的那個,你明明知道我們之間,什麼事情都可以商量,可是,你為什麼要用這種話來刺傷我?難道看著我痛,你就會覺得滿足了嗎?」
他的頭埋在蘇琴肩頭,聲音很低很低,如同負傷的野獸一樣充滿著痛苦和絕望。一股濕意順著蘇琴的脖頸間蔓延,蘇琴忍不住增大了眼楮,她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模了一把,是滿滿的濕意。
那瞬間,她突然覺得自己沒勁透了。有什麼事情他們不能好好商量呢?這個男人,是她的枕邊人,是她真心實意想要交付一輩子的存在。難道就因為他愛她,所以,她就可以利用他的愛來傷害他,而好不顧惜他的心情嗎?如果是這樣,那她和顏家人有什麼區別?
「我們不吵架了好不好?我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離開你,真的,我保證以後我再也不說這種話了好不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亂沖你發脾氣……」蘇琴一手撫模著他的臉,一手放在他腰間,兩人身體緊密的貼著,交頸擁抱,如同兩只在寒冷的冬日擁抱取暖的小獸。
「我不信。」顏柯的聲音還是悶悶的,他兩只手緊緊的把蘇琴摟在懷里,如同抱著自己最珍貴的寶藏。
「那我要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蘇琴听他聲音平復了不少,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抬起頭來看著他。
顏柯剛剛先出了一輪血,然後又流了淚,男人能丟的臉,他在她面前都丟完了,如今眼眶還有點發紅。然而,他卻沒有絲毫羞怯的樣子,他還是那麼認真那麼溫柔的看著他,聲音誠懇到讓人不忍心拒絕,似乎只是在祈求一個讓自己安心的承諾︰「你跟我結婚,我就會相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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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以為顏二少真的是只病貓嗎?!他現在不糾結了!
下集預告︰
顏柯︰沒別的意思,就是告訴您一聲,手別伸太長,小心撈過界被人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