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格船長的注意力好像被急速飛向外太空的偽裝信號吸引,雷達緊追不舍,**號啟動引擎,調轉炮口,一副不打一炮不罷休的架勢。
廢工廠的眾人稍微松了口氣,珍珠和迷途開始分析那個稍縱即逝的信號。這個信號並不是人人皆知的通用求救信號,沒有固定的含義,更像是一個毫無意義的亂碼,水曜星每天都會溢出無數類似的垃圾信息。
如果放在平時,根本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現在卻很不一樣,首先這是一個並不常用的離子信號頻率,跟顧歡手表能發射的三百六十種之一完全契合,其次,信號好像來自技術水準很低的設備,跟現在通用的技術差別很大,如果不是**號兼容性強大的雷達,很難發現它。
從這兩點上來看,信號在這個時間出現,表明他並非毫無意義的垃圾,反而正說明它的特殊性。
問題在于,這個信號怎麼會從一個無人小島上發射出來?
水曜星只有一塊大陸,其余都被面積廣大的海洋覆蓋,其中有無數島嶼,除了近海較大的島嶼被有限開發外,絕大部分都無人踏足,只是地圖上的一個編號而已。這座距離東原一萬七千公里外的無人小島就是其中之一,編號為sl-9974。
第八十一區掌握的信息資源非常龐大,調查一座小島輕而易舉,雖然嘴上說以只是私人名義提供幫助,鷹眼還是向第九分部信息中心申請了一個權限,從信息數據庫中調出關于這座小島的全部信息。
資料很少,但非常關鍵,三百多年前星空聯邦的反分裂戰爭波及面很小,但作為距離聯邦首都蘭蒂斯星最近的水曜星,曾被聯邦軍方作為後勤基地,並安裝了許多通訊基站,sl-9974就是其中之一,戰爭結束後,不知什麼原因,軍方像是遺忘了這些沒用過幾次的基站,就這樣廢棄了。
這說明,sl-9974上有一個還能運轉的基站,假如丁咚被囚禁在哪兒,很有可能利用這個基站發射出求救信號。
大海中的無人島、廢棄的通訊基站、特殊的信號,听上去很像是坊間流傳的陰謀論調,比如秘密軍事基地,科學怪人的地下實驗室之類。
幸而在第八十一區眼中,水曜星沒有什麼不知道的秘密,信息中心定時更新的資料顯示,這座小島只是一座小島而已,除了那個三百年的老古董基站,沒有任何人工建築。
第九組成員的目光都集中在顧歡身上,對于他們而言,能做的都做到了,資料畢竟是資料,眼見才能為實,一萬七千公里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去或不去還得由當事人來做決定,更何況且這信號是否真的來自被擄的女孩還不一定。
跟珍珠迷途兩人模稜兩可的推測不同,直覺告訴顧歡,這個信號一定是丁咚發出來的。但他並沒有急著表態,長時間的等待折磨心智的同時,也消磨了掉了他胸中那股火氣,信號的出現反而讓他冷靜下來。
「繼續等。」顧歡緩緩說道。
他一刻都不想等,但必須得等,這也是一次賭博,賭丁咚還會發出信號,他了解丁咚,那個精靈古怪的光腦天才絕不會放棄任何求生的機會。時間很寶貴,不能浪費在一萬七千公里的距離上,機會很有限,所以更得謹慎,只要鎖定位置,他就有方法救出那兩個女孩。
不用多說什麼,鷹眼就明白了顧歡的意思,沖珍珠和迷途點了點頭,兩人立刻舀起光腦,繼續搜索。
這次搜索就簡單多了,用不著再跟**號那幫暴躁的家伙玩捉迷藏,用第九組自己的定位系統鎖定sl-9974島嶼及其附近海域即可。
然後又是漫長的等待。
榆林道那場不是意外的意外過去已經將近72小時,顧歡始終處于極度緊張的狀態,一秒鐘都沒合眼,就這樣面無表情的坐在那里。鷹眼看著這個沉默木訥的年輕人,第一次感覺到那雙緊緊盯著光腦屏幕的明亮眸子深不見底,剛開始時滿是熱血沖動,一旦找到線索卻有變成一塊石頭,再加上那身令人恐怖的力量,簡直就是一個天生的獵魔者,怪不得蕭教官這麼熱衷吸納他。
也許有了他,沉寂多年的第九分部會有所不同吧?鷹眼收回目光,望向破窗外雪後明淨如洗的天空,銳利的雙眼中多了絲異樣的神采。
不得不說,能跟超能「怪物」對撼的第九組成員都具備超常的素質,長時間不眠不休的工作並未讓珍珠和迷途顯得疲憊,一如既往的專注,就連脾氣暴躁的老虎也安靜的像頭睡虎,坐在那里一言不發,枯燥的等待也沒讓他有絲毫的厭煩。耐心,是他們這些獵魔者最不缺乏的。
凌晨三點,一點鸀色信號出現在屏幕上,跟上一個一樣,僅僅維持兩秒鐘,便消失了。
珍珠吐掉嘴里的吮吸著的液體能量棒,雙手如飛。迷途隨即報出信號源,「南部海域,編號sl-10072島嶼……」
「上面也有基站?」顧歡沉聲問道。
迷途點點頭︰「距離sl-9974島嶼大約400公里。」
珍珠抬頭看了一眼顧歡,目光中略帶歉疚︰「廢棄通訊基站有時候會發出一些無意義的信號,也許只是巧合。」
顧歡盯著屏幕,緩緩搖了搖頭︰「再等等,再等等……」
珍珠聳了聳肩,目光投向迷途。
迷途沒有說話,舀出一根能量棒放在嘴里吮吸,皺眉看著光腦屏幕上那個被復制下來的信號,跟後天學習信息控制的珍珠不同,他更多的依靠天賦。
並非只有超于常人的力量才能稱為超能人,有一類超能人擁有難以理解的奇特能力,比如控制火焰、金屬、甚至空氣,迷途就屬于這一類,他最擅長的是制造信息屏障和釋放迷霧,在白鴨河十八號大橋上,他就是運用迷霧屏蔽的天賦把那個紅唇布赫魯血族困了將近十分鐘。對迷途而言,任何信號都沒有秘密,也許他讀不出信號代表含義,卻能一眼看穿它。
對,就是用眼看穿!
迷途一雙眼楮漸漸發生變化,像是充血一般染上一層淡淡的紅色,隨著他稀疏的眉毛皺的越來越緊,那紅色也越來越深。
在他的視線中,那個被珍珠復制下來的信號像是一枚小小的線團,看似無序卻有著獨特的紋理,順著這個紋理走勢,一點點抽絲剝繭,直達內核!
「牛逼!太牛逼了!」
迷途嘴里的能量棒被噴出老遠,用來補充能量的濃縮營養液灑了一領口,他已經顧不得這些,語速飛快的道︰「四層加密,兩層偽裝,能避開超過九成的信號屏蔽系統,迷惑絕大多數信號攔截器……」
之前略顯猥瑣的迷途像是變了一個人,雙眼赤紅如火,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我敢肯定,這絕對是人為的,整個水曜星,除了東原駐軍的那個家伙,我想不出誰還有這個本事,包括我!如果真是那個小女孩做的,她絕對是個怪……天才!」
迷途有資格說這種話,尤其是當他在這個狀態的時候,無論珍珠有多少理由反駁,都不會再多說一個字,因為這是迷途的超能力!
顧歡嘴角露出一絲久違的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找到信號只能說明丁咚和趙亦靈暫時安全,最關鍵的是她們到底在哪兒?兩座基站相距達400公里,丁咚又是怎麼做到的?
就在這時,屏幕上鸀點又是一閃,隨即消失,出現的時間不足一秒。但對于珍珠來說,已經足夠確定信號來源地了。
sl-10086號島嶼,距離上一個信號源頭520公里。
從sl-9974到sl-10086跨度將近一千公里,其間有大大小小數百個島嶼,廢棄基站只有六座,如果的確是丁咚借助廢基站發出的信號,她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在二十多個小時內換了三次發射源?
答案只有一個,她被拘禁的所在並不是固定的,而是在不停的移動,也許是漂浮在海面上的船,也許是飛行器!
那一片海域不是合法漁區,而且暗礁密布,連非法捕魚船都很少進入,游輪之類船只更不會去冒險。飛行器的可能性最大,但從移動距離上看,應該處在很低的速度上,如此低速懸浮的飛行器顯然不是普通的飛機或者大型飛行車。
「該海域沒有備案船只進入,也不是合法航線。」珍珠指著屏幕說道,「航空管理局和海洋運輸管理局沒有相關信息。」
迷途眼中紅色淡去,嘴上又叼了只能量棒,雙手不停的在屏幕上滑動,道︰「借東原的天眼衛星看看不就知道了?」
天眼雖然是民用衛星,出于安全考慮,許多精尖的科技使用受限,但依然能辨別出地面時數不超過一千公里的以米為尺度的物體,不管那個目標是海上的船,還是空中的飛行器,對逃不過它的眼楮。
入侵天眼系統對珍珠來說沒有任何問題,問題是那片海域方圓兩千公里內沒有任何人造工具,只有一片海水,幾座島嶼;一片藍天,無數雲朵而已!
幾個人面面相覷,過了幾秒鐘,鷹眼緩緩吐出兩個字︰「隱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