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星途 110.辛伯納的野心

作者 ︰ 派大星

()海面漸漸恢復平靜,無數熾熱的船體碎塊漂浮在海面上,在波浪中載沉載浮。(鳳舞文學網)

藍魅號慢慢接近爆炸現場,第九組除了鷹眼依然不動聲色之外,其余個個臉色發白,帶著劫後余生的慶幸,他們雖然都久經生死考驗,但剛剛那道白光實在太過驚人,若迷途示警晚幾秒鐘,藍魅號就將跟這艘艦船一樣被轟成渣,第九組則會以一種屈辱的方式全軍覆沒!

在海面上兜了個圈子,五個人終于回過神來,狼吻把僵硬的雙手從控制台上拿下來,對迷途投以感激的目光,這小子又救了大家一命。

「操,差點他媽的交代在這兒,格雷格那混蛋絕對瘋了!」珍珠呲牙咧嘴的道。

老虎道︰「那個狗日的一直就是個瘋子,再說了,咱們把這貨耍的團團轉,不發飆才怪。」

鷹眼擺擺手,示意同伴不要再討論這個話題,看著窗外平靜的海面,暗暗嘆了口氣,道︰「開啟生命檢測儀,但願他還活著。」

……

……

大雪終于停了,氣溫驟降,水曜星北半球迎來史上最冷的冬季之一,但東原市卻像一鍋沸騰的水,連最不關心政治的人都知道,東原要變天了,只是不知道變的更冷,還是春風融寒冰,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這場動蕩中,必將有人閃耀舞台,有人墜落深淵。

多少年來,就是這樣你方唱罷我登場,所謂改變,不過是台上的風光變幻,作為台下看客的大多數民眾早已麻木,權當看一場好戲,多一些茶余飯後的談資。

所以無論東原局勢如何動蕩,數百萬游行示威民眾如何對立,媒體如何爭吵不休,各方陣營如何激辯的如火如荼,支撐整個社會的中下層民眾還是依然故我,保持著穩定。他們有種最樸素的理念,不管鬧的多凶,最終都會在民眾的選票中結束一切,他們要做的,就是等待那個值得在選票上打鉤的名字。

民眾如此,所謂上層社會更是如此,他們比普通民眾更敏感,也更了解其中的微妙,這就像是局面膠著的撲克牌比賽,不禁要判斷誰能贏,關鍵還得看出誰會輸。

沒人會想到,前市長顧問金安竟然會成為最炙手可熱的政壇新星,從自由廣場那場簡短卻精彩的演講開始,高喊著「為自己,為東原」的口號,九十六小時內轉戰十八個大區,從坎特區到唐城,從榆林大區到藍石區,引起巨大的轟動。

跟極力維持良好形象,唯恐沾染污點的其他競選者不同,金安從不掩飾對權力渴望,也不避諱自己從政以來的所謂不堪過往,公開宣稱自己是絕對的利己主義者,坦率的令人吃驚,民眾並未因此而討厭他,反而贏得了越來越多的支持,得了一個「小丑魚」的綽號,一方面是因為他的坦誠直接,令一方面也許跟那雙金魚泡眼有關。他的反對者和競爭對手則稱他為「愚笨的胖頭魚」。

短短四天,以獨立競選人殺入金安民意調查已然後來居上,跟原本呼聲最高的安德森律師並駕齊驅,不相上下。

亂世出英雄,並非金安一人借這次運動暴得大名,幾乎一前一後,原本默默無聞的博登大區前議長希丁克以反暴力、反財閥壟斷的形象月兌穎而出,在一些強勢媒體鼎力造勢之下,支持率一路飆升,隱然具備跟前兩者正面競爭的實力,使得局面更加撲朔迷離。東原市百年來第一次出現「三駕馬車」共逐市長寶座的局面。

半山會館前,豪車川流不息,頂級飛行車你來我往,局勢一天一變,先前心照不宣的默契變得脆弱而不可信,暗通款曲那一套已經無法表明立場。

辛東城明顯的衰老了很多,這位七十五歲的強人,叱 東原幾十年後,在即將退休的前夜,才面臨家族代表的利益集團最大的一次危機。

在同盟和依附者眼中,辛老先生就是帝王一般的存在,有他在,沒有應付不了的危機。然而此時此刻,這高高在上的尊貴地位卻像是罩在頭上的不斷充能的電磁炮。自古以來,兩大集團勢力的對抗,失敗一方最失敗者就是領袖,其余同盟也好,依附者也罷,他們可以逃走,可以變節投降,挪挪換一把椅子,從而保住既得利益,領袖卻絕對不能輸,輸就失去一切!

這個道理辛東城再明白不過,莫看現在門庭若市,他日一敗,這些人跑的比誰都快,不落井下石就算是有良心了,所以除了其余三大家族和少數幾個一手扶植起來的人物,其他一概不見,只讓辛迪加在外敷衍應酬。

現在,辛老爺子最信任的,也最能為他分憂的,只有鐵桿盟友老勞森和長子辛伯納。

隱秘的書房內,辛東城父子和老勞森圍坐在古董書桌旁,面帶憂色。

「趙家人性格執拗,幾百年前的**陽如此,趙老爺子如此,趙啟軒更是如此,甚至連他女兒也一樣,難道這是趙家特有的基因麼?」

辛東城苦笑著連連搖頭,如果那個女孩肯離開清屏灣,或者給他的父親哥哥通一次話,局面或許能更好些,不至于把四大家族徹底逼到趙家的對立面去。當時之所以冒險留下她,就是希望這個較弱的女孩能成為兩大勢力之間傾軋的緩沖,為彼此都留下一絲余地,己方多一個籌碼,對方則多一份顧忌,萬沒想到這個女孩竟然如此堅韌固執,渾然不像豪門世家嬌生慣養的小姐。

由于過度勞累,老勞森的嗓音變得非常沙啞︰「辛老,現在局勢還沒糜爛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伯納以攻為守的策略非常好,尤其推出希丁克這一招非常高明,再加上安德森的位置依然穩固,有這兩人在手,市長的位置絕不會讓他人得手。」

辛東城點點頭,臉上皺紋略微舒展開一些,緩緩道︰「市長競選我不擔心,雖然蕭怒瀾

全力支持金安上位,基本能拿下十三個區議會,但對大局影響有限,就當我們付出的代價好了……問題是,蕭怒瀾不可能看不出,在競選上跟我們對抗很難沾到太多便宜,這個人最擅長的就破壞攪局,當初趙老爺子決心趕蕭怒瀾走,就是因為他不按常理出牌,讓愛面子的老爺子有點下不來台……」

雖然跟趙啟軒代表的趙家針鋒相對,辛東城仍對上一任趙家家主充滿敬意,在他眼中,那位老人才是真正的強人。

很少有人知道,水曜星這樣一顆資源匱乏,人口不足的古老殖民星球能在托亞星系保持獨特的地位,甚至跟聯邦首都蘭蒂斯星,鳳凰星系菲克斯星等並稱星空聯邦三顆明珠,其中趙氏家族起了巨大的作用,尤其趙老爺子,幾乎以一己之力,虎口奪食,從蘭蒂斯星三大勢力集團手中奪取托亞星系三顆資源星球的控制權,讓水曜星,甚至整個托亞星系六個居住星從中受益,為目前四大家族在內的無數企業提供了巨大的發展機遇。

那時候的趙老爺子就是一座令人仰止的高山,是真正的東原傳奇,而不是那位自詡鯰魚攪動東原的蕭怒瀾。在辛東城的內心深處,真正佩服且試圖追趕的只有這位老人,但他也深知,以目前的大勢和自己的能力,不要說比肩趙老爺子,就是能有其成就十分之一,便無愧這一生,可是現在……

見辛東城陷入沉思,老勞森說道︰「辛老,我反而覺得趙啟軒那邊更棘手,他做事常常故弄玄虛,讓人猜不透下一步想干什麼?到底想要什麼?居然連他最疼愛的女兒都不在乎,圖謀必定不小。」

辛東城深以為然,道︰「現在的局面是代理人明面對抗,蕭怒瀾若隱若現,趙啟軒會一直躲在幕後伺機而動,到底圖謀什麼誰也不知道,也無法推測,我以為既然水已經渾了,不如我們就要讓這池水變的更渾,更不可測,先讓外面那些人充當探路石,既然想趁機渾水模魚撈好處,就要有當炮灰的覺悟。」

老勞森哈哈干笑兩聲︰「不錯,我早就看這幫家伙不順眼了,正好借這個機會清洗一遍。」

辛東城不置可否,看向辛伯納,道︰「伯納,那邊怎麼說?」

一直沉默的辛伯納猶豫了一下,道︰「他們的要價很高……整個九號資源星!」

老勞森陰沉著臉,道︰「真是貪得無厭!神奇俱樂部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一群八十一區壓制的老鼠!」

辛東城笑了︰「那些人自以為擁有超出常人的能力,卻被聯邦死死壓制,憋屈的很,到現在還以為三百年前的失敗是因為缺乏資源、財力支撐,輕視人類科技所致,所以拼命折騰,到處拉攏盟友,收集一些破銅爛鐵,企圖建立獨立王國。」

「他們至今都不明白一個道理,個體的能量再強大,也抵擋不住強權,就算是頭老虎,也會被一群瘋狗咬死,幾千年來,聯邦豢養了無數瘋狗,擁有難以計數的殺人武器,他們只是超能人,又不是神,到頭來只有兩種結局,要麼被徹底禁錮,成為實驗室的試驗品;要麼夾起尾巴老老實實的當個他們口中的凡人。」

老勞森深表同意,道︰「跟血族比起來,他們的智慧和眼界差距太大了,至少血族知道如何融入人類社會,共榮共生,跟整個人類對抗,自不量力。」

辛伯納謹慎的道︰「父親、勞森先生,以我對他們的了解,貿然合作,就怕引狼入室,到時候不好收場。」

「這一點到不必擔心,他們的實力還沒到敢于彰顯于世的地步……現在的趙家只是露出冰山一角,真正的實力除了趙啟軒沒人知道,所以我們必須準備非常計劃,有備無患啊……」

辛東城面色嚴峻,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白雪皚皚的山頭,道︰「伯納,如果一周內局勢仍不明朗,或者有不利于我們的重大事件發生,就要盡快啟動那個計劃,你來全權操作,務必小心行事,勞森先生也會派人配合,伯納,這個計劃不動則已,只要啟動必須保證成功!千萬不敢大意啊……對了,愛德華和南氏那邊怎麼樣?」

辛伯納道︰「南夫人沒有問題,愛德華家族似乎又點搖擺不定。」

辛東城回身跟老勞森對視一眼,淡淡的道︰「愛德華家不會有問題,反倒是南夫人那邊要多注意些,一個女人獨立支撐一個家族,無論多麼堅強,總會有動搖的時候,更何況現在這個局面……」

老勞森露出一絲陰沉的笑,道︰「伯納,你不覺得東原太小了,四大家族再加上個超級強悍的趙家,有點太擁擠了麼?」

的確太擁擠了,資源有限,權力有限,施展空間都被這些龐然大物佔據,倘若能去掉一家、兩家……不,應該是四家!東原本就只能容下一個家族、一個勢力,只有那樣才能擺月兌一時一地的束縛,把目光投向整個星空聯邦!

總有一天,我要把東原掌控在自己手中,現在,是時候讓這些老家伙走下舞台了,四大家族?趙家?都將變成過眼煙雲,成為我的踏腳石!辛伯納心潮翻滾,臉上卻絲毫不動聲色。

辛東城並不知道,這個外表誠實的私生長子,蟄伏六年歸來之後,野心已然不僅僅是掌控辛氏家族,而是整個東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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