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好奇的注視下,白淨蓮勉強擠出微笑,慢慢的關上會議室的門。
第一會議室的隔音效果奇佳,所以她特地挑這間,這樣她在壓制不住暴走時,失手扁了朱里斯才不會引起更大的騷動。
「你到底想怎麼?如果你的熱情追求表示要弄得人盡皆知,那我現在可以馬上拒絕你。」
「你以前不在乎,甚至越多男人表示得越明目張膽,把你拱成女王般,會讓你更有虛榮感,不是嗎?」
白淨蓮蹙著眉,「這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你表現得……反正就是不一樣。」她惱羞成怒。他明明知道,還故意詰問她。
「就因為我表現得強勢,還是我的表現讓你心動,所以你開始不知所措?」
轟!她覺得自己從雙頰一路往腳趾發熱。沒有!她怎麼可能讓他這麼簡單的追求就弄得心動……不對!他根本沒有追求,只送了一只笨熊,就算帶著兒子來又怎樣?這根本不是追求。
不知不覺間,她居然把心聲說出口。
朱里斯壓低身子,貼近她的耳畔,低聲問道︰「所以那只笨熊送得不對?」
喝!他什麼時候靠她這麼近?白淨蓮下意識的向後退,雙唇卻掠過他的耳朵。
他早一步箝制她的縴腰,「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麼禮物,才能證明我渴望得到你的決心,甚至不記得你最喜歡的食物口味,也忘記了你最愛的衣服顏色……我唯一記得而且為之傾心的,就是八年前你呆呆的站在奔牛前的那一幕。你的臉孔蒼白,卻有無比鮮紅的雙唇,我跳過去抱住你後,危機解除,你可以誠實勇敢的說出自己很害怕,對一個陌生人毫不保留的展現自己最真實的情緒。」
「我知道我心動了!在我的世界里,有太多的禮儀拘束,更多商場的爾虞我詐,讓我無法卸下面具,也拒絕看見真實的別人,一直到你闖進來。我知道不管再經過多少年,很多感動可能會忘記,但那一幕我絕對忘不了。這就是我送你的禮物!」
白淨蓮感動不已,激昂的情緒無法平復,眸中淚光閃閃,「我其實不需要其他禮物證明什麼,我只是……」
這時,手機鈴聲殺風景的響起。
白淨蓮原以為朱里斯不會理會,誰曉得他居然掏出口袋里的手機。
「準備好了?好,我知道了。」
準備好了?準備什麼東西?該不會是什麼廣告廣告牌吧?她沖動玻璃帷幕前。沒有啊!對面大樓空空的。
「你在看什麼?」他站在她的身後。
「什麼東西準備好了?」
朱里斯露出神秘的笑容,「這里看不見,你想知道嗎?來吧!」他伸出手掌。
白淨蓮毫不猶豫的將小手放在他的掌心中。
他們從會議室到走出KT&P大樓,一路上都沒有踫上任何人,整棟大樓彷佛清空了。
怎麼會這樣?白淨蓮不解。現在應該是公司最忙碌的時候才對。
自動門向兩邊滑開,門外的喧囂讓她瞪大眼。這究竟……究竟發生什麼事?KT&P大樓坐落在台北最繁忙的交通地段,可是現在大馬路兩側全釘上木條,隔開群眾,她看見公司的王副總,他好奇的踮起腳尖想看前方,還有林課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是,這一幕怎麼這麼眼熟?好像,真的好像!
「你想起來了嗎?」
「不可能,奔牛節在西班牙,而且把牛和斗牛士弄來……太夸張了!你在開玩笑,對不對?」淚水滑落臉頰,白淨蓮無法置信。
「時間無法倒轉,但是如果再來一次,我希望我可以改變結局。來吧!」朱里斯牽著她的手,慢慢走向前。
熟悉的炮聲響起,只要默數一到十,就會看見牛群。一、二……十,真的!牛群出現在視野的另一端,一模一樣的場景,只是這次沒有牛只沖上隔板,他把她保護得很好,摟著她,怕她太靠近,又怕她看不見。
這個男人……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知道他花了很多心血,才讓這一切重現如當年。
她明明還要繼續折磨他的,明明就要!
為什麼現在卻覺得心變柔軟?
這男人根本就是犯規!
「你不要哭了。」
回答他的是更大的哭聲。
「乖,不要哭。」他拿出手帕,輕柔的說。
這跟八年前不同,八年前他的語氣帶著無奈。
「我要吃冰淇淋,香草口味的。」白淨蓮抽抽噎噎的說。
「好,那邊買。」他早有準備,已經請知名冰淇淋送來外賣櫃。
白淨蓮拉著他的襯衫,「我也要去,你不可以跑走。」
「這輩子,我永遠都不會跑走!」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假,朱里斯牽起她的手。
喧鬧的聲音,甚至電視台的SNG車,完全無法介入他們的世界。
「你急忙的拉著我,就是為了看這個?」曾景祥剛出差回台灣,就讓陶雲揚拉著來湊熱鬧。
唔!這次宣傳的廠商十分大手筆,居然將西班牙盛大的奔牛節完整的搬來台灣,這花費值得嗎?曾景祥暗估著金額,不禁咋舌。
只是這到底是介紹什麼產品?哪家公司的?怎麼完全看不出來呢?
「你不覺得在這個熱情洋溢的節目底下,我們應該要敞開心胸嗎?」
「這只是商人的宣傳手法。」曾景祥冷靜的說。
「不是,這是某個人的愛情宣言。」
「愛情宣言?」曾景祥的心跳差點亂了節奏。「你在胡說什麼?沒有人會花這麼多錢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面。」糟糕!她忘記他們公司的敗家子繼承人。
「如果有人這麼做,你會感動嗎?」
曾景祥賞了陶雲揚一記白眼,「如果那個人指的是你,我會很生氣。在醫院搞這種噱頭很觸霉頭,而且你覺得我們第一次踫面的事還不夠丟人嗎?你有錢應該留著好好理財,錢滾錢才是王道。」
唉!怎麼會這樣?陶雲揚明白這一招完全不適用在曾景祥的身上。
「女圭女圭,這小表是誰?」鄭建瑞一路風塵僕僕的回來,立刻直奔公司,為的當然是見他的親親老婆,也是孩子的媽,結果看見不知哪來的臭小子黏著他老婆不放。
「什麼小表?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懂禮貌?」白爾眾先聲奪人。
「瑞,他是……」
「你才沒家教,一直拉著我老婆的手做什麼?」鄭建瑞不甘示弱的拉起敏淑娃的左手。
「請你不要半路認老婆,女圭女圭的手上沒有戴戒指,你就算急著討老婆,也應該去婚姻介紹所吧!」白爾眾反唇相稽,但沒忘了不能放開她的右手。哪來的老男人,真沒禮貌!
「女圭女圭,你說,這死小表是誰?」
「女圭女圭,你說,這老家伙是誰?」
一大一小的男生不約而同的開口。
敏淑娃忍不住大笑。他們……怎麼都這麼可愛?
「瑞,我希望我們如果再生的是兒子,能有他這麼可愛。」
「我死都不要!」大的那只任性的大喊。
「你真的是他老婆?!」小的這只失望的大叫。
「嫁給我好不好?」
過了N年,這句話依然掛在朱里斯的嘴邊,天曉得他財產多到連自己都數不清,哪個女人不巴望身份證配偶欄填上他的名字,這樣未來才有保障。
「嫁人不好,折舊率太快,今天是『新』娘,明天變『老』婆,我不要!」
「你不怕我另結新歡?」
白淨蓮偎在他的懷里,懶懶的玩著修整得美麗的指甲,「去啊!兒子說會養我一輩子,不怕!」
「你……你就是吃定我愛你,對不對?」他萬分無奈。
「你可以不要愛我啊!我記得上次那位俄羅斯油王,叫什麼來的,他在宴會上不停的向我示好,還邀請我有空到俄羅斯,他會帶我去參觀克林姆林宮。」
朱里斯將她抱得很緊,「你敢去?!」
她趕緊滅火,在他的下顎印下細碎的吻,「當然敢,但我怎麼舍得丟下你!」
又來了!偏偏他就是吃這套。朱里斯輕嘆一聲,攫住她的唇,輾轉溫存後,仍不放棄的繼續勸說。
「兒子都要進華頓了,以後你要以什麼身份出席家長會?我們沒有結婚,他在同儕間怎麼抬得起頭?你希望大家議論紛紛,說他是私生子嗎?」
白淨蓮瞇起眼。她自己成為八卦女主角無所謂,但兒子就不行。
「小眾沒說到這個。」
「他一直以保護你為己任,怎麼可能跟你提起?」
「這倒也是。好吧!我們結婚。」
「什麼?」朱里斯的聲音揚高八度。這些年來他求了這麼多次的婚,都鎩羽而歸,結果只提兒子就……雖然求婚成功值得高興,但是他覺得更哀怨了。
「不過我又懷孕了,醫生說三個月。」
「什麼?」他的聲音再高八度,「你懷孕了?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怎麼會懷孕?不是,我們這麼久都沒做防護措施,我以為……」
「冷靜一點,你今天怎麼這麼毛躁?」
「你還敢說!你這罪魁禍首還敢說!」這輩子,他真的認栽了。
但寶寶……小小軟軟的寶寶,如果是像蓮的女女圭女圭,一樣的白晰臉孔,會甜甜的叫爹地,跟他那臭兒子不同,她笑起來就跟蓮一樣美麗,還會撒嬌的要他抱抱……
光是想象,朱里斯就笑得合不攏嘴。
白淨蓮當然知道他在傻笑什麼,但是不想潑他冷水,根據她懷孕的征狀看來,愛吃咸辣口味,皮膚狀況也變糟,這跟生兒子的時候一模一樣,所以她猜,這胎八成是男孩子。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