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立即命人兵分兩路,一路去慕容府打探一下,目前他們還有一絲僥幸心理,希望青闌已經到了慕容府。另一路人馬,飛速朝十里街而去。
然而,得來的消息卻不容樂觀,慕容府也未見到花轎來,慕容儀當即下令,整個府上能用的人全都出去尋找。
十里街的情況更加讓人心驚,散落的花轎,帶血的喜帕,還有一群不明身份的死尸,青闌郡主也隨之下落不明!
就在一籌莫展之跡,光耀營的傳訊兵帶來一個更讓慶王府上上下下難以接受的消息。
「王爺,青闌郡主被洛川王劫持,意欲談判兩軍互換人質。」那個侍衛一臉冷峻的朝慶王陳述道。
慶王妃一听,眼前一黑,險些昏了過去,一屋子的人個個都是面如死灰。就連淳安公主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那個死丫頭這一次真的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慶王冷靜下來,既然洛川王錢互換人質,換的人一定是沐世子,沐世子就在大司馬的手里!可是眼下這局勢,還是要大司馬說句話才有份量啊!
「大司馬可有表態?」慶王心中有一絲希望。
「大司馬說,青闌郡主乃慶王之女,特來向慶王知會一聲。」那侍衛絕不多言,恭敬的抱拳說了一聲告退便離開了慶王府。
這不擺明了告訴慶王,這件事情與大司馬毫無關系,你們自己的人,你們自己想辦法!
「王爺,這可如何是好!?」慶王妃臉上的淚痕還沒干,又忍不住淚如雨下。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我怎麼知道!這個逆女!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慶王無力的坐在椅子上,撫著胸口,臉色一陣青白。
慶王妃突然將目光轉向一旁的淳安公主,沖上前去跪在淳安面前。
「淳安,母妃求求你,你入宮去求皇上,青闌一定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啊!」慶王妃抓著淳安公主衣角,不停的哀求著。
淳安公主連忙將人扶了起來,一臉為難之色,「母妃有所不知,現在宮中禁嚴,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況且又是這個時候……」這不是擺明了讓她難做嘛,這樣的情境,皇上怎麼可能同意拿一個郡主卻換沐世子!
話雖如此,可是慶王妃跟本就听不進去,情緒激動的指著淳安,「你就不會想想辦法,我就這麼一個女兒,要是她出事讓我怎麼活呀!」
「愛妃,淳安說的有理,你不要亂鬧。」慶王將自己的妻子失控成這個樣子,不禁將人拉了回來。他的心里也清楚,這一次,真是逼到絕路了!
互換人質,洛川王就再也不受牽制,萬一被那三萬將士攻入皇城,整個皇城即將淪陷,後果不堪設想!有沐世子在手,多多少少都能起到牽制的作用。戰場之上,能多延一刻,就多一份轉機。
「王爺,沒有人肯救我們的女兒啊!我可憐的女兒。」慶王妃哭著撲到慶王的懷里。
淳安公主揚著小臉,混身冷意岑岑,王妃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在指責她不出手相救嗎?也太看中她的地位了!這樣的事情,與以往的事情分明就是兩碼事。
她嫁入王府這麼多年,最嫉妒的人就是青闌這個小姑子,父母的疼愛,嬌蠻的不次于她個公主。
她不能生育,也就是因為是皇上親胞妹的身份,在府中才有立足之地。每次有哪些達官貴人有添丁之喜,王妃是絕不會讓她出去打理這些禮尚往來,出頭露面的都是青闌郡主。
她只能忍氣吞聲,但凡遇到她們姑嫂倆個同時看上的東西,永遠都只有她讓步的份。
這一次,王爺和王妃為了那個寶貴女兒,臉面都不顧及了,只求保著這個小姑子。可是青闌卻一意孤行鬧到這麼個下場,跟本就是沒有腦子的白痴一個!現在,又要她去收拾爛攤子,王妃還真說得出來,她這個時候出去就沒有危險嗎?
淳安握拳,心中暗忖,好!你們不是求我嗎,這一次,我讓你們一勞永逸!
「父王,母後,淳安這就入宮。」
此言一出,一屋子的人全都朝淳安公主望去,一旁的慶王長子司徒裕臉色微變。
「淳安,這麼晚了,外面又情況不明,你不能去。」
淳安淡笑一下,「沒事,我若能入宮,今晚歇在宮中。」說罷,頓時朝外走去。
「淳安!」司徒裕急切的喚了一聲。
慶王妃頓時拉住自己的兒子,「讓她去,如今只有她能向皇上說句話了,有點希望總比沒有的好。」
淳安听到這句話,心中寒意更甚,她這個婆婆的心里,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女兒。她走這一趟也只是為了將來更能有份量罷了,還真以為,她能勸能皇上?!
淳安公主連夜入宮求見,慕容翾見是自己的親姑母連夜入城,也未加阻攔,宮門已經下鑰,命人將側門打開將淳安公主迎了進去。
南城樓
趁著這短暫的休停,光耀營的將士盡快補給,做好迎站準備。第一輪的進攻,洛川王真沒有討到什麼好處。
慕容灝環視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到被凍的小臉的僵紅的小人兒身上,大步上前將那個人兒摟在懷里,寬大的狐裘剛好將她緊緊包圍。
沐薏情不受控制的跟著他步伐朝前方走去。
「你去哪?」這的局勢很有可能一觸即發,他怎麼能夠擅離?!
慕容灝不顧她的扭捏,直接走到城樓內,他才不管宮中會傳來什麼消息,如今雙方僵持,是他佔盡有利局面。看著她站在寒風中,他心疼,只想把她摟在懷里,好好的暖一暖她的小身子。
「宮中未傳下命令,洛川王也不敢輕舉妄動。」看她有些擔憂,他耐心的解釋了一聲。
沐薏情一來到城樓的室內,立即朝那個火爐靠去,誰知,才走兩步便被他捉了回來。
「我好冷。」她嘟起小嘴朝他說道,他現在是一身鎧甲,她靠在他的懷里的時候一點溫度都感覺不到,哪有爐子暖和。
「過來。」他壞壞一笑,稍一使力那個小人兒就撲到他的懷里。
「幫我把鎧甲換下來,我給你好好的暖一暖。」他的聲音帶著無盡溫柔,听在耳中都覺得心里暖暖的。
換鎧甲?她抬起頭,小臉上閃過一絲可愛的紅暈,腦中卻飛速的盤算著,他不會連這個時候都不放過她吧?!
看著她的表情,他無奈的搖搖頭,朝她的額頭輕輕的彈了一下,「小情人,想什麼呢?」
這一道聲音讓她更加羞赧,「沒,沒想什麼。」
他伸手摟著她的腰身,手掌的溫度隔著棉衣都能讓她感覺到灼人的熱度,輕輕的貼近了一分,唇貼在她的唇上,輕輕的觸了一下。
「小情人剛剛一定有想法。」他篤定的說道。
「沒有,沒有,真沒有!」她頓時搖頭,他貼的如此之近,她呼吸的都是他的味道,熾熱的氣息一陣一陣的撲到她的臉上,癢癢的,麻麻的。
「難道沒有想什麼……」
她抬起小手捂著他的嘴巴,「不要亂猜測,真的沒有。」
「把我這身鎧甲月兌了。」他拉起她的小手,突然注意到她的掌心有一道刺手的傷痕,目光頓時暗沉下來,那道傷橫著整只小手,看得他觸目驚心!
「沒事,被利刃劃傷了一下小口。」她吃力抽了一下,想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
慕容灝的心中怒意翻騰,那到一長又深又長的傷口,她還說劃了一個小口?!他現在恨不得出去殺光那些該死的死士!
「軍醫!」他剛剛喊出口,就被那只小手擋住。
縴細的手指貼在他的唇上,帶來一陣涼意,他不由自主的握著那只小手,目光柔和了幾分,「這麼深的傷口,要包扎一下。」
她淡淡一笑,帶著幾分嬌嗔,「我就是醫者。」
他神色微僵,才發覺自己的失態,心一亂,就完全無法理智,不但她是個醫術高明醫者,他的身上還帶著治傷良藥。
她的小手輕柔的朝他的身上貼去,解開他身上厚重的鎧甲,「我不想讓別的人進來,只想和你靜靜的呆一會。」
他听到這句話,百煉鋼都要化為繞指柔,心中的陰霾立即被驅散,雙手搭在縴瘦的肩膀上。厚重鎧甲取下後,露出一貫的月色華服,他緊緊的將她摟在懷里,這才真切的感覺到,她的小身子真的是冷極了。
「是我暖和,還是爐子暖?」他邪魅一笑,勾起她的下巴。
她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更不敢直視他的眼楮。
「嗯?」他不滿意她的閃躲,「不說是嗎?」
她握著那只不軌的大手,極不情願的回應了一聲,「你暖,你暖好了吧。」
雖然听起來有點敷衍,但總歸是他滿意了,一抹笑容優雅綻放。
「乖寶,讓我親一下。」看著那充滿誘惑的紅唇,輕柔的貼了上去,原本冰冷的觸感在他的嘶磨下漸漸有了溫度。
將懷中的人兒輕揉的放到火爐旁的地毯上,緩緩站起身來,「我去拿些溫水來清理一下傷口。」
借著燭光沐薏情瞧見他的掌心也有一道紅痕跡,那是嚴重的擦傷,不禁想起他徒手握著那支利箭的情影。
「你手上的傷要不要處理一下?」那麼強勢的簡直沖過來他的傷一定不比自己輕。
慕容灝回過頭來,目光不由自主的柔和了幾分,「沒事。」
「來,把手伸出來。」他蹲子,輕輕的拿著打濕的棉布朝她的掌心輕輕的擦拭著,干涸的血跡都擦干淨了之後,才看到那條長長的傷口。
目光不由自主的暗了些,生怕再踫疼她,他見不得她受一點點傷害,這一條傷口在她的身上,在他的心里就好像被入大了幾倍。
「有點疼。」他拿起瓷瓶輕輕的彈了兩下,白色的藥粉灑在傷口上。
「 !」她忍不住抽了一口氣,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看著她吃痛的模樣,他立即低頭輕輕的吹著。感覺到他熾熱的氣息拂過傷口,那種難忍的灼痛感似乎輕減了許多。
他撕下一塊棉布輕輕的將她的小手包好,「折騰了一夜,你也累了,我陪你休息會。」緩緩站起身來,像抱個孩子一樣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
她順勢靠在他的懷里,回想起這一夜的驚心動魄,越發的覺得能像現在這樣靠在他的懷里,听著他堅實有力的心跳,是多麼值得欣慰的一件事,感覺眼皮沉重,朝他又貼近了些,緩緩閉上雙眼。
漆黑的夜色漸漸轉為昏暗,呼嘯的寒風依然凌冽,最難受的人恐要屬雙方手中的人質,沐世子已經被凍的不醒人世,洛川王看到這樣的情影,心中猶如錐痛。
他的兒子不好過,那他手里捏著的這個女人也好過不到哪去。
青闌郡主全身都被凍的僵硬了,嬌女敕的肌膚一片青紫,沿有一絲清明的她蜷縮在地上,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無比漫長,在生不如死煎熬中苦苦等待。
洛川王也知道,交換人質這樣的事情,一定要皇上下旨。雖然,他這麼等待著沒有任何動作,會讓將士們產生消極心理,可是為了他唯一的兒子,他也願意再等上一陣。
退回軍帳中的他撐著額頭,心中擔憂的全是他的兒子現在的慘境。
「王爺,那個女人要不行了!」一個侍衛匆匆而來朝洛川王匯報。
洛川王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他的兒子還被掛在城樓上,這個女人卻弱成這樣,死又不能讓她死,難不成還好吃好喝的招待著!
這都一個時辰了,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是時候給大司馬一點壓力了!
「弄醒她!傳本王的命令,一刻鐘後,對方還沒有任何反應,就讓那個女人吃點苦頭。」洛川王沉聲下令。
那侍衛得令後立即跑到陣營最前,朝青闌郡主踢了一腳,見人已經醒來,拿起一碗粥直接灌到她嘴里。
青闌郡主哪里被這樣對待過,再說了那粥糙的難以下咽,那人剛把碗拿走,她就歪在一旁吐了起來。
「你這個死女人,還裝什麼清高!」那人拿起手中的碗朝青闌郡主的額頭敲了一下。
碗這劃破細膩的皮膚,血順著額間流了下來,青闌疼的眼前一黑,抬起手拭去已經流到眼楮上的血跡,那人拿了一條破棉被披頭蓋臉的扔在青闌郡主的身上。
看著這個女人暫時死不了,按照洛川王的意思,朝城樓上的光耀營喊話。
「我們王爺有令,限你們一刻鐘內,給個答復!」這一道聲音在夜空中十分響亮。
慕容灝垂眸,眸色中閃過一絲怒意。他懷中的人兒才剛剛睡下不久,被這一道聲音一吵,秀眉緊了一下,似乎被吵到了。輕輕安撫了一下,不舍得將他的小情人放到火爐一旁的厚厚的地毯上,拿起狐裘蓋好,快步走了出去。
「一刻鐘後,再沒有答復……」
「嗖!」
那道喊話聲戛然而止,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直接射到那個喊話的侍衛正胸,直到用力的貫穿那個侍衛的身子,又勢不可擋的朝後面射去!
這一箭,悄無聲息刺穿了三個人的胸膛,沒入第四個人的身體!
城樓上,那道月色無暇的身影緩緩放下手中的弓箭,即使隔了那麼遠,依然被他的氣勢所震撼。
也許,一身烏甲的大司馬還不會讓他們產生恐懼之意,但是一身白衣,飄然月兌俗的大司馬卻讓人通體生寒。只見那道月白色的身影緩步消失在城樓之上。
不遠處的敵軍陣營,卻引起一場不小的騷動,就被人射殺,流出的血還是溫熱的,刺激著他們身旁的戰士。兩軍休戰其間,竟然一箭射死四人,實在讓人心中怒血沸騰!
其它的侍衛再也不敢多言,立即匯報洛川王。
「慕容灝!」洛川王听到這個消息,不禁怒拍了一下桌案。
「王爺,不給他點顏色瞧瞧,咱們的士氣必定受到打壓。」那個侍衛小聲提醒,明明大家是滿腔熱血的直攻城門,第二波的進攻早該進行了。
三萬將士,全都焦急的等待著,明明勝利在望,陣前拖延實在是兵家大忌!
「既然大司馬這麼繁忙,今天的洞房花燭就讓我軍將士代勞。」洛川王陰沉下令。
「是!」那侍衛一听,頓時面露喜色。
「記住,一定要讓那個女人活著!」洛川王交待一聲。
第一次進攻,說的輕巧!不止是他的手下親衛這麼提醒,太後身邊的那些死士已經快暴跳如雷了。
進攻!進攻!他也知道,沒有退路!可是掛樓上掛著的是他唯一的兒子,他的命根子啊!他這一生拼命的打下來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唯一的兒子,如果他兒子都沒有了,他拼下的這一切還有什麼用!?
「王爺,大司馬陰險狡詐,您要當機立斷。」其中一個死士面色陰沉的提醒。
「看這一次大司馬是何反應。」洛川王始終無法干脆的下達攻城的命令,因為命令一下就代表著他要親眼看著他兒子死在自己的面前!
陣營前方,被一張破棉被蓋著的青闌郡主被人狠狠的扯了起來,原本又陷入昏迷的她還沒有完全清醒。一個侍衛將這個半死不活的女人扛上肩頭。
「兄弟們!誰願意替大司馬洞房花燭?」只見那人高喝一聲,整個敵營頓時沸騰了。
「咱們兄弟們也好替大司馬驗驗貨,看這白白女敕女敕的郡主味道怎麼樣。」響起的話越來越不堪入耳。
即使虛弱的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的青闌郡主頓時清醒,一聲聲婬穢的喊聲傳入耳跡,即使冷僵了的身子還是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救命!救命啊!」青闌郡主使出全身的力氣喊道。
「小美人,留點力氣。」那個兵將人放在戰車上。
「不要!放開我!救命啊!」青闌郡主吃力的叫喊著,哪里是這些人的對手,連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對面城樓上的光耀營始終不為所動,敵軍想是起到羞辱光耀營,擾亂軍心的作用,如此看來似乎情況不容樂觀。
光耀營的將士們壓根就不認同什麼青闌郡主,他們大司馬的女人整個光耀營的人都見過,那可是身份極富傳奇色彩的沐太醫!
那日,校場上的那一幕早就被光耀營的人傳遍了,再加上肖宇抗不住這麼多人的追問,將大司馬與沐太醫這一路走來發展的所有他知道的細節都爆了出來。
那叫一個轟動!听得光耀營這群野漢子們的心里哪叫一個狼血沸騰!
當日沒有見著的校場上那一幕的也沒覺得可惜,因為軍中一個擅長畫地形的文書趁機將那一幕繪成了小圖集,再加之肖宇的講述,那簡直就是一個圖文並茂的小戲文!
在大家供不應求的情況下,文書找到肖宇,兩人一合計,大量繪制,一冊三十文錢,賺大發了!現在,整個光耀營的將士,人手一份才算光榮。
在光耀營全營將士的心中,那才是值得紀念的一刻,他們冷清寡欲的大司馬終于開葷了!他們對能將大司馬拿下的沐太醫,充滿敬佩!
至于那個什麼青闌郡主,她也配!
生不如死的經歷過後,青闌郡主眼神空洞的盯著頭頂的這片天空,她感覺自己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往下沉,四周一片黑暗,她好像失重的飄在這個世界里,她緩緩朝下望去,無盡的深淵下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
她感覺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頭皮發麻,她拼命的想往上逃,可是身子還是控制不住的往下墜落……
她現在連恨的力氣都沒有了,不到這般墮入地獄下場,她還沒有回想過來,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若不是她一意孤行,若不是她不听父母勸告,又怎麼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
其實,慕容灝在放箭之後回到屋內,就已經抱起懷中的人兒悄無聲息的下了城樓。待會,肯定會有一場惡戰,他只想讓她安穩的睡個好覺,睡醒之後,一切都結束了。
可是剛剛下了城樓,就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沖著他的方向而來,攔住他的去路。
「情兒姐!情兒姐!」景知夏失聲喊道,眼楮紅腫著,淚流滿面。
沐薏情從慕容灝的懷里探出頭來,恍然發現他們已經離開城樓,朝一旁的景知夏望去,心中猛在一震,掙扎著從慕容灝的懷里出來,朝景知夏快步走了過去。
「景恆燁他怎麼樣了?」
景知夏抽噎著,泣不成聲,「我,我哥他,他快不行了!」
沐薏情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滿是後悔,竟然把重傷的景恆燁忽略了!她認為一定會有人給景恆燁醫治,所以才將景恆燁拋到腦後。一想到那把劍直接穿透景恆燁的胸膛,她頓時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別哭,告訴我究竟是什麼情況。」沐薏情沉聲問道。
「太醫不敢拔劍,束手無策。」景知夏如實說道。
「人在哪?」沐薏情心中惱怒,這群庸醫,都這麼久了,劍還在景恆燁的身上插著!想到此,她的心就好像被人緊緊的握著,喘不過氣來。
「在相府!」景知夏哭著回應。
「走!」沐薏情拉著景知夏朝相府的方向跑去。
大司馬無奈的搖搖頭,這種被徹底忽略的感覺很不爽,朝空寂的四周吹了一聲口哨,一匹通體雪白的馬兒頓時從街道的一處竄了出來。
大司馬騰空而起,眨眼間便追上那兩道身影,長臂一揮,將他的小情人撈入懷中,轉身朝嚇呆了的景知夏冷冷吩咐一聲,「上馬!」
景知夏愣了一下,拉起韁繩坐在馬背上。
「我送你過去。」大司馬無奈的朝懷中的人兒說了一聲。他心里巴不得景恆燁就這麼沒了!也省得再去防備去調查左相大人究竟是何身份,接近他的小情人究竟有什麼用意!
但是,如果景恆燁這次有什麼意外,他的小情人一輩子都會不安,景恆燁會一輩子呆在她的心里,他才不允許她的心里住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人!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三人前前後後來到相府,剛把懷中的人兒放了下來,她連個招呼都不打的直接沖進府邸!大司馬看到著空空的懷抱,心中真不是滋味。
景恆燁會差勁到連幾個死士都對付不了?鬼才信!
大司馬暗中握了握拳頭,「暗衛何在。」對著昏暗的四周喚了一聲,幾道身影頓時從暗處現身,恭敬的跪在他的面前。
「將所有暗衛全都調集在相府四周,確保沐小姐萬無一失。」對著眼前的幾人沉聲吩咐。
「是!」幾人得令,頓時隱入暗處。
大司馬躍上馬背,迅速朝南城樓的方向而去。
待他回去之後,還不知道敵軍發生了玷污青闌郡主的事情,肖宇見主子從城下而來,也沒有多言。這件事情,本來就跟主子一點關系都沒有。
「大司馬,慶王求見。」侍衛前來匯報。
慕容灝揮揮手,只見慶王已經急步沖了過來。
「大司馬,青闌她怎麼樣了?」慶王著急的詢問道。
「尚在敵營之中。」慕容灝冷淡疏離的回應了一聲,「皇上可有旨意?」
這一問,慶王原本就難看的神色更加不知道怎麼形容,緩緩搖了搖頭。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是來見女兒最後一面的。
慕容灝抽回目光,這個問題也是他故意詢問的,他派去請旨的人已經傳來消息,皇上的旨意是︰賜青闌郡主為「英烈」郡主,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青闌!」慶王站在城樓上,失控的朝敵軍陣營喊了一聲。
听到這一道聲音,青闌郡主的身子猛然一震,這一聲熟悉的呼喚像是一只強有力的手將她出地獄的深淵。可是,她卻不敢抬起身子,她這一幅模樣,怎麼能夠讓她的父王看到。
一絲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她已沒有任何顏面活著了,抬起手拉起身上被撕的殘破不堪的衣服,勉強遮住自己的身子。她落到現在這個下場,會擔心她的人,只有父王和母妃了!
她只是被感情蒙蔽的心扉,愛上一個跟本就不肯正眼看她的男人,還如此的執迷不悟,才落到如此地步。
皇上不可能同意互換人質,她多活一刻,就是在替慕容灝爭取時間,想到此,青闌郡主露出一絲冷笑。
突然抬起身來,抽出剛剛那個羞辱隊的士兵腰間的配劍,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跡,一劍刺入那個士兵的月復部。
「青闌!」慶王看那個身影失控的喊了一聲,他的女兒一身凌亂的模樣,已經召示著曾經受到了什麼樣的屈辱。
青闌恍若未聞,拿起長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正準備沖上來的士兵頓時停形。
「我活著,就是給你爭取時間,慕容灝,既然你對我如此無情,我又可需顧及你!誰主沉浮與我何干!」青闌郡主失控的喊了一聲,劍身一橫,一陣難忍的刺痛朝從她的脖間傳來。
溫熱的血液順著她青紫的脖子緩緩流下,那道身影重重的倒在地上!
「青闌!我的女兒啊!」慶王看著眼前的一幕,痛不欲生。
「攻城!」
「備戰!」
戰火一觸即發!
第二輪的攻城戰,在推延了幾個時辰之後,掀起了猛烈的進攻。
相府
在沐薏情的吩咐下,留守的太醫已經準備好了所有的藥材。
這個時候,景恆燁的身子就連平躺都不行,只能由李雪茞扶著,半仰著,這樣也極耗休力。那淡藍色的衣衫早就沒有了原來的顏色,鮮艷的血色刺的沐薏情的雙眸生疼生疼。
「薏兒。」景恆燁吃力的喚了一聲。
「你不要說話!」沐薏情拉著他的手,劍剛好擦著肺部刺入,再錯一分他得當場斃命,現在他的情況有多危險,在這種環境里,她都沒有把握!
「不,我要……說。」景恆燁倔強的搖搖頭,看著她充滿關懷的模樣,嘴角緩緩上揚。
「我好,好喜歡,听知夏叫你,小嫂……嫂。」
「景恆燁,你死不了。」沐薏情沉聲回到應,「所以把那些力氣都存起來,待會拔劍的時候,不要沒出息的昏死過去!」她冷冰冰的刺激著他,其實心中卻紛亂如麻。
掰開他的嘴巴,將一粒藥塞到他的嘴里,不假思索的站起身來,朝他的身後繞去。她極力的強調自己,一定要冷靜,絕不能在拔劍的時候讓他受二次傷害,可是還沒有握到那個劍柄的時候,她就看到自己顫抖的雙手!
「景恆燁,你一定要給我撐住了!」她的聲音提高幾度,一旁的人更加心驚膽顫。整個室內的氣氛凝重的呼吸困難!
沐薏情低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如果這個男人因為自己而失去生命,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心!所以,他必須活著!抬起手,握著劍柄,全身的力氣都聚集在手腕上。
猛然發力,迅速的將那把長劍抽了出來,血流如注,濺了她一身。
「止血粉!」她沖一旁的太醫喊了一聲,感覺全身的力氣都使著那股勁消散了。
她感覺剛剛還挺著的身子至從那把劍被抽出來之後,整個都癱軟了下來,她跪在他的身後,接住他身子,「景恆燁,撐住。」
然而那張蒼白如紙的面容好像沒有任何生機,此時的他,雙眸緊閉,這幅模樣看起來讓人無比的揪心。
「哥,哥!你醒一醒。」景知夏撲了過去,整個小臉也是毫無血色。
沐薏按著景恆燁的脈搏,脈象全無!她的心跳也在這一刻停止了一下。
她的手開始顫抖,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像是賭氣一樣,將手一直按在他手腕上。
時間緩緩流逝……
終于,那虛弱的脈象在停頓了四十九秒的時候,微弱的跳動了一下,這四十九稍對她來說,好像一生那麼漫長。
沐薏情再也控制不住,無力的癱軟在他的身旁,景恆燁的命,保住了!
她早已用銀針封住他的各處大穴,血只是隨著劍被拔出的時候沖了一股出來,現在已經被止住,撬開那張毫無血色的唇,端起一旁的熬好的藥,往他的唇邊送了過去。
濃濃的藥汁順著他的唇角全都流了出來。
他現在的情況還是十分危險,這些藥一定要馬上吃下去才行。沐薏情未多想,捏著他的下巴使他微微張開嘴巴,端起碗吞了一口,貼上他冰冷的唇。
直到一碗藥全都喂了下去,這才松了一口氣。
「把他的傷口好好的包扎一下。」沐薏情虛弱無力的朝太醫吩咐了一聲,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接下來就是等,等著景恆燁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
下人進來清理了一屋子的狼籍,屋內的恢復原來的模樣,李雪茞看著那個失落的身影,隨著的諸葛雲兒一並退了出去。
「情兒姐,你去休息一吧,我來守著哥哥。」景知夏的小臉上全是淚痕,眼楮紅腫像兔子。
「我守著,你們都去休息吧。」沐薏情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屋內,只剩下她與景恆燁兩人。緩緩站起身來,朝床邊走去,他虛弱的呼吸聲像是不存在一般,若不是按著他的脈搏,感覺到那微弱的跳動,她真的以為的他已經去了。
「景恆燁,你讓我拿你怎麼辦才好?」她輕輕的坐在床沿。
看著那張虛弱的面容,心中的思緒很復雜,她一直懷疑他,從來都沒有對他放下戒心,也沒有正視過他說的每一句話。
這一次,他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足以證明,他也許真的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是單純的喜歡她,並不是有什麼目的接近。
從與他認識以來,他沒有做過任何傷害的她的事情,反而是在她有困難的時候,一次又一次的出手相助。這個時候,她沒有理由不對他完全放下戒心。
「我寧願,你真是有目的接近我,也不願意你這樣舍命相護。」她悠悠的嘆了一口氣。
相府的花園內,李雪茞與諸葛雲兒一前一後在石徑上漫步。
「師兄,還讓人調查左相嗎?」諸葛雲兒看著身旁的人。
「既然也沒有查出什麼,告訴他們不用查下去了。」李雪茞心中受了很大的震撼,如果說景恆燁真的是有目的接近情兒,這一次舍身相互,萬一真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那他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三日後,陰霾散去,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酒滿整間屋子,也落在床邊爬著的那個人兒身上。
一大手掌緩緩抬起來,輕輕的朝那個人兒的頭上撫了幾下。
沐薏情驚醒,一抬頭,目光撞上那抹帶笑的眸子。
「你醒了。」欣喜的道了一聲,馬上拉起景恆燁的手探向他的脈搏。
「如果我再不醒,你還要守多久?」景恆燁的聲音帶是那麼的混潤,只是比平日里多了幾分虛弱。
沐薏情淡淡一笑,「我會守到你醒來那天為止。」
「那我還是不要醒來了,這樣你一輩子都要呆在我身邊。」景恆燁的氣也好了許多,睜開眼,就看到她的身影,這種感覺竟然是那麼無法言喻。
「才剛剛醒來,就開始得瑟了是吧?要是你一輩子醒不來,我干脆直接給你下包藥,一了百了。」沐薏情拉開被褥,不顧他**的上身,將紗布解開,幫他檢查傷口。
「你……」景恆燁有些羞澀,感覺比沐薏情還難為情。
景知夏探了個頭,一看景恆燁醒了,立即跑了進來,在她哥哥極其不滿意的眼神下,站在一旁熟練的打下手。
「情兒姐,你也累了幾天了,換了藥我來陪哥哥,你去休息一下吧。」景知夏剛說完,他哥的目光就朝她掃了過來。
「好。」沐薏情點點頭,將紗布纏好之後,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在景恆燁的注視下,連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說,快步走出這間屋子。
景知夏抬手在景恆燁的臉前揮了揮,「別看了,人都走了。」
景恆燁這才抽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