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朕餓了 第五章 才冠西池詩會(上)

作者 ︰ 一世墨染

「我扶你到榻上休息。」夜未央說道。

「謝謝。」他微頷首,謙和的說道。

他個子很高,肩膀很寬,十九歲的年紀雖是修竹之姿,卻依舊顯得強壯。

「我很重吧。」他尷尬道,面上抹上緋色。

「是。」夜未央頷首。

這一刻,公子澈的臉更紅了。努力的讓自己的重量不全壓到她的肩頭,支撐著走到床榻前。

「你在我床上休息吧。」夜未央說道,方向簾幔。

「那麼,你呢?」公子澈沉聲問道,眉目里閃過一些異樣。

「不用管我。」夜未央說道朝書案前走去。

阿澈沉默,躺去。夜未央拿起案前的墨筆,臨摹起來……

墨香撲面,公子澈覺得心間有些酸酸的。

「你這麼在乎他?」

心頭的話語從唇邊溜出,化作沉沉的低喃。

未央愕然停筆,望向榻上男子。

「你將他的話記得這般牢,他要你練字你可有想過他只是利用你對付其他女人而已……」他的聲音很輕,極其附和他冷清的氣質,「若是他真的愛你,他又如何將你推向眾矢之的……」

只是為什麼,他一句戲語你便記住了,他要你練字,你就可以不眠不休?

為什麼,十年前他說「等你及笄那年我來娶你」,她卻可以忘的一干二淨……

為什麼,十年後,他說他喜歡她的時候,她也可以置之不理。

躺在床榻上,蘇澈的思緒有些模糊,像是醉酒那般——

十年孤苦,此刻共處一室,近在咫尺,心卻在天涯之外,還能比寂寞更寂寞,當是如斯。

只是多年以後,你能否心疼我當初的心疼?

目光有些閃爍,她書案前昏黃的燈影,落入眸光之中竟幻化成無數,淚水充斥著茶色的眼眸。

沒想到人生中第二次落淚,又是給了你。

好想你能抱抱我,像十年前桃花溪水旁那樣,抱著我對我溫柔的笑,用你的小手絹擦拭我額際的汗水。

他落寞的神情讓夜未央有些震驚,只是那短暫的一瞬,她想她應該抱抱他,他是個寂寞的人,他等了「她」十年,這個宿主……

可是,夜未央卻沒有這麼做,她不是隨便的人,她讓他留宿一宿仁至義盡,等他病好了,她還是會讓他離去的。

「小澈子……」她喚道。

「嗯……?」他驀然望向她,小澈子?

「呃,如果你真的沒地方去了,就住在這里吧。」夜未央說道,望天……

「……」片刻的怔忡,公子澈笑了笑得像個孩子。「嗯。」

夜未央也不再多言,繼續在案頭練字。再過兩日就是西池詩會了,她要認真練字,不然她辛辛苦苦女乃活的男人真的要跟了別人了。

「你還要練字嗎?」他望著頭頂緋色的簾幔,神游一般的說道。

「再練會兒吧。」

「可是……有蚊子……」某公子尷尬地說道,「你能幫我把蚊子趕走嗎?」

「……」為毛她沒發現蚊子?

「你上來陪我說說話,我可以教你寫詩。」他頓了頓繼而道,「凝公主是晉都才女,連玄析方丈的師兄牧野方丈都成稱贊過她的才學,這一步,皇上行得險。」

「等等,我為什麼要上去?你這樣教我不好嗎?」夜未央凝眉。

「不好。」他淡淡道,依舊面無表情,大有哀莫大于心死之勢。

「……」

「蚊子太多了。好吵。」他說道。

夜未央氣急,箭步上前,她倒是要看看哪里有蚊子,為什麼她一個蚊子都沒有瞧見?

夜未央探身進榻,把簾幔的角落里瞧了個遍沒有瞧見一只蚊子。

「央央,把燈熄了好刺眼……」他淡淡道,「陪我說說話。」

「……」要求還真多!

沒等她思考,某公子白袖一揮,用掌風將三四米外的書案上的燭火給滅了……

忽地房間里變得漆黑。

「你……」夜未央正要開口說什麼。卻听到榻上人兒低沉的聲音︰

「有暗衛來了。」

夜未央猛地一驚,望向窗外不見半個人影,唯聞竹影婆娑之聲,風卷殘葉之泣。

「躺下。」他低語。

夜未央此刻很听話的躺在他身旁。因為比起讓姬扶蘇懷疑還不如和這個半死不活的男人同躺一張榻。

良久,她似乎听到細碎的腳步聲,似乎有一些暗衛走過,像是集合的感覺。

「沒事了,他們換班了。」身旁又傳來他的嘆息聲。

夜未央起身準備離去,卻被某公子十分輕柔地攔住。

「別出去了,會把蚊子放進簾幔內的。」他頓了頓,「陪我說說話吧。」

黑夜之中,他的眸光黯淡下來,一直是他在自言自語她從未答過。

身旁的沉郁氣息如此濃重,夜未央被壓地喘不過氣來。

「你想說什麼?」

她這樣一說,他反而還沉默了

似乎是意識到方才的開口有些不妥。夜未央忙改口道︰「你,你不是說要教我詩詞的嗎?」

「據我的了解,你們這個時代應該興的是賦、駢文。魏晉遺留的風骨,華麗而鋪成。」她幽幽一嘆。

「想不到,你還對這方面頗有研究。」公子澈淺笑道。

「不,我只是有刻意留意,我並不會,魏晉南北時期的文學我只喜歡一篇,僅此一篇,就是潘岳《悼亡詩》。」

「為何?」公子澈望著窗外修竹,嘆道。

「只要听一遍就記住了,只覺得他的文字,絕美的和他的人一樣……」

公子澈縴長睫毛輕輕一顫,她的話語扣動心弦,茶色的目微微閉起︰「我也曾喜歡。」

夜未央愕然望向黑夜中男子所在的方向。

「與你喜歡的原因不同,‘如彼游川魚,比目中路析。’這是曾經我所經歷過的,所以我曾喜歡…。只是在遇到你的那刻我不再喜歡,我想若是人生不曾有遺憾就不會心痛,所以上蒼即是讓我再遇到你,這一次我一定要珍惜,不要留下任何的遺憾,給你,我全部的愛……」

他說完了如釋重負的輕噓一口氣,見她久久不語,只好無奈苦笑。

「睡吧,只是……」

「央央,我不會放手,在你未出嫁以前,我和他是公平競爭的關系。」他補充道,依舊是那樣淺淡的語氣,卻讓人感受到絲絲無奈。

「……」這樣平靜卻略帶哀傷的話語讓她不容拒絕,也不再多言,此刻未央毅然選擇沉默。

身邊人兒已傳來淺淺的呼吸,夜未央將身子往里縮了縮,將被子橫在他與她之間,翻個身也睡下了。

不是說好了教她作詩寫文的嗎?現在這又是怎麼了?

夏風拂竹,公子澈第一次覺得這顆心很平靜,終于可以將一切的可為、不可為與必須為拋之腦後。

風都洗梧宮

西池詩會日漸近了,太皇太後的寢宮熱鬧非凡。

大臣們都把自己夫人女兒往宮里送,借著拜見的明頭,都只是為了詩會一事。

這兩年至太皇太後去了子川,宮內不曾有過任何的活動,還是四年前先皇還在的時候選過秀女,至此之後從未有過。

這一次百官都樂呵了,皇上要出面,這都命令自家女兒或者佷女、妹妹之類,打扮明艷,購置新衣,最最重要的就是要巴結好太皇太後其人。

這些人倒不是為了什麼詩會,風國女子不喜風花雪月,男子更不喜女子附庸風雅,風國男子倒是鐘情善歌舞懂騎射的女子,對于才情不是很強求。所以這些達官顯貴,士族門閥此次也只是要自家寶貝女兒們在皇上面前混個眼熟,讓皇上記著。

人不風流枉少年,皇上納個三妻四妾啥的很正常。而且當今皇上正值年少,情犢初開的年紀,甚好,甚好。

右相阮庭胥的夫人也攜著自家ど女前來。

在一眾夫人之中此人算得上是位份比較高的。剛剛進殿這阮夫人就笑呵呵的上前。

「太皇太後姑姑吉祥,這是我家紫衣。」阮夫人笑著指著身後的ど女。

姑姑?這阮庭胥與阮後卻為姑佷倆。

可是太皇太後此刻听著卻是有些不悅,年輕時手段殘忍,曲意逢迎,老來了反是顧及名聲起來,自扶蘇登基更是深居簡出,將自家親戚全晾一邊了,就是怕朝中臣子言其用人為親,走呂後之路,顧及這老來名聲倒是不再過問朝堂。如今她不來喚這聲姑姑倒是忘記了當今風國右相是她的佷兒。

「太皇太後吉祥。」這人便是阮紫衣,一身淡紫色流雲袍子,美麗的恍若仙人。

「想不到阿胥竟生了個這般標致的女兒。」說是這般說心里卻頗有無奈,多少沾了點姻親關系,朝堂之上又得閑言碎語。

溫桃虔可扶,可以穩住溫家,還有溫安如。宋未晞更可扶可以穩住宋家,大風宋府在朝中的聲望可以與公孫家相媲,皇上若是娶宋未晞那些大臣們絕對無半點陳辭。

阮紫衣如今卻是個棘手的問題,當朝左右二相貌合神離,朝中黨派紛呈,看似強大的大風實則一盤散沙。

若是外人,仔細探究一下,隨便下手即可分化朝綱。所以她絕不會讓晉都公主成為皇後,連王妃都不行。

只因為她姓「軒轅」,阮後當年可是恨死這二字。

北風文帝當年摯愛的女子就是一舞傾城的和親公主。

史書有載︰風文帝織錦四年晉長公主和親風國,婚後一載生文帝長子宮秋,織錦八年听雨樓台落水薨。

晉都女子才情卓絕,晉都男子風流孤高,只有江南之地才能滋養出此等才俊。

軒轅弄影(已薨),軒轅九君,再及弄影獨子軒轅逝水皆乃當世文治武功,備良儲備之才。

詩會日近,最忙的算是公孫白鳩。

忙的焦頭爛額,一面督促禮部的人精打細算的節省開支,一面督促宮中女官們布置場景。

思賢殿內,姬扶蘇在書案前教夜未央寫字的時候,公孫白鳩卻在一旁琴桌前拿著算盤算著瑣碎的銀兩,嘴里還不時嘀咕幾句。

夜未央一瞥身旁的姬扶蘇輕笑道︰「姬扶蘇你丫的不緊月復黑,還真是會用人。」

扶蘇凝眉道︰「哦,此話怎講?」

夜未央指著遠處汗流浹背浴血奮戰的公孫白鳩道︰「你看那家伙多心疼銀子的貨,估計討價還價為你省了不少銀子吧!」

扶蘇此刻竟是大笑出聲。

夜未央白了一眼姬扶蘇又道︰「你不會就看中了他這點吧?」

扶蘇搖頭,沉聲道︰「白鳩會的很多。」

這時候某尚書大人一拍琴桌,仰天一聲長嘯︰「女乃女乃的,和預計的出入一百兩!」說著拿著賬本出了思賢殿。

「……」夜未央望著那離去的白色里袍靛青色外袍的身影,癟嘴道︰「果然傲嬌炸毛屬性,還不時有點抽風……」

扶蘇一撫未央的青絲,笑道︰「隨他去,他不去朕也會扣他餉銀的。」

未央白了某皇帝一眼,果然全天下眼前之人最月復黑,估計這公孫白鳩也是被他給逼的,或許多年以前,一直在乎這些瑣碎,翻查賬本的是這小皇帝吧?!夜未央唇角抽了抽。

姬扶蘇給了夜未央一個「的確如此」的眼神。

倒!摳!真摳!姬扶蘇,你以後會不會連你兒子的那份也算計著!

姬扶蘇︰只要他不動的娘子。我的都是他的,娘子是我的!(笑,高揚嘴角。)

白鳩這三天都在糾結那一百兩銀子去了何處,買什麼給花了一百兩,所以這幾天他茶不思飯不想人不寐……

一百兩他一年到頭能不能有一百兩還是個問題,每次領到餉銀回家路上都是胸前鼓鼓的,回家後就是兩手空空的。所以白鳩都十八了從未去過青樓歌坊,還是因為工作關系在去歲的時候去了一趟青州,那是白鳩人生中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他的爺爺(公孫子鳶)給他在包袱內塞了二十兩銀子……

白鳩很節儉一年到頭雷打不動兩件衣服,一見是司衣舍發的朝服,一見是十八歲生日爺爺托司衣局做的這件一直穿在身上的白色里袍,靛青色外袍的袍子,因為喜歡所以一直穿在身上。

夜涼如水,公孫白鳩坐在思賢殿外的玉階上,沒有進殿,也沒有出宮回府。

好難過,好心痛,一百兩銀子,他省吃儉用要還給小皇上,按他每月余銀三兩銀子來計算最少得三年吧,期間還有一個月余銀得達到五兩才能在整整三年內還清。

好吧,公孫白鳩,徹夜無眠了。

楚知雲給皇上送了藥並看皇上喝下後,出了思賢殿,進殿匆忙直接把他給屏蔽了,這會兒踱步而出,就看著坐在玉階上的白鳩。

「你怎麼還不回去?」楚知雲望著天際皎月淡淡地開口。

「不敢回去。」他答的很干脆。

「還在擔心銀子嗎?」楚知雲挑眉望向身下的人。

「沒錢還,也不知道是誰用了,沒有記錄,但是就是缺了一百兩,哎,我為官兩年來最大的過失……」白鳩輕嘆道。

「……」楚知雲想說的是你這懶散的禮部尚書就該有些事刺激一下,長點記性,卻忍著沒有說出。

「你在這坐著吧,本官先行告退。」楚知雲一甩衣袖離去。

思賢殿外修竹輕動,夏風過處,一抹黑影閃過,白鳩本能的抬頭。

「你是……」白鳩望著身前突然現身的黑衣男子,他蒙著面,黑色的披風上是用金線勾勒得極致唯美的金蓮,流光浮動,有些晃眼。

「風影。」短短的吐出這二字。他將手中一個包裹著的東西遞與白鳩後閃身離去。

風影?不是皇上的第一暗衛嗎?還是頭一次見到本尊,雖然是蒙著面的……

「喂……」似乎是想喚住他說些什麼,奈何以每有他的影子。

白鳩打開手中的包袱,竟是一件銀色袍子,袖口與領口是他極愛的靛青色,繡著祥雲圖文,很清雅大方的流雲袍子,這……

這時候阿伊不知從何處串了出來。

「公孫大人,這是皇上用那一百兩銀子命人給公孫大人做的袍子。」阿伊瞥了眼公孫白鳩身上的那件,袖口已經磨破了好幾條口子,這個男人卻一直舍不得換。

白鳩卻是望著手中的袍子發呆,一百兩的袍子,是皇上賞給他的,好感動的說,皇上連這個也有注意到……

「阿伊,皇上睡沒我要去謝謝皇上。」白鳩有些激動的說道。

「哎,公孫大人,皇上已經休息了,皇上只是要你明日穿著這個袍子主持西池詩會。好了公孫大人,咱家去看看夜賢人,一會兒也該睡了。」阿伊打了個哈欠說道。

走的時候不忘補充道︰「您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今日太晚就別回宮了。」

「嗯。」白鳩輕嗯一聲,阿伊已走遠,白鳩卻一直站在大殿門口望著手中的新衣發呆。

西池詩會如期于第二日舉行。

西池是風都皇城里最大的池子,也是那日姬羽落贈畫與夜未央的地方。

夜未央一大早是被公子澈喚醒的。

本來想多賴會兒床,卻被他一把拽起來。

醒來時他一身……宮裝,說確切點是「太監裝」。

夜未央揉了揉惺忪睡眼,望著白淨的人兒,憨笑道︰「小澈子……早……」

然後一邊拾起自己的衣衫,慢慢悠悠地穿了其起來。

「……」

「小澈子,你這樣不太像太監樣。」夜未央嘀咕道,「會被懷疑的。」

「哦?」公子澈凝眉。

「身形一看便知是練家子,你的背站得太直了,應該學阿伊低頭俯身的說。」夜未央細細道來。

「看來夜賢人對什麼事都很細心,夜賢人教導的是。」公子澈說道微福子。

「……」夜未央白了一眼某公子,現學現用孺子可教。

「你,你不會要跟我一起去吧,今天。」夜未央猛地想起今天是詩會舉行的日子。

「嗯。」他頷首。

「可是你身上的傷?!」

「不礙事的!」公子微笑道,「我只是不想錯過你多日來的努力。」

「嗯,好吧,別被發現了。」夜未央無力地說道。

「我會小心的。」公子溫和地頷首。

西池,六月芙蓉盛開,一路的緋色,這是公孫白鳩的杰作,雖然他鐘愛靛青,可是卻一直在和紅色打交道。

此次詩會空前絕後,極其隆重。

禮部的十多位侍郎加上上下下幾百名禮官,和司禮監的數百名宮人女官忙了個焦頭爛額。

夜未央不是跟隨著皇上去的而是跟隨著白鳩先去的。

公子澈就在她身後,這一路都演得恰到好處。

在行至西池前似乎看到了一個緋色的身影,與那地毯的緋色極為相稱。

那一瞬的恍惚,夜未央還以為他是女子,墨發很長,長至腰部,低頭的那刻卻發現他是一雙**的足……

「宋大人吉祥。」為首的宮人行禮,一眾人等低下頭去。

他沒有說話,只是示意他們起身。

與他擦肩而過的那刻夜未央本能的往他的方向一望,只覺得他臉上的神情有些許熟悉,那樣的漠然似乎是很像一個人……

那一刻,宋律身為刑部尚書敏銳的洞察也捕捉到了她一瞬的回眸。

這樣的眼神太多了于他而言,所以他沒有在意的大步向前走去。

當夜未央來到盛會現場的時候身後已無公子澈的身影,不知他是什麼時候走的,只知道他離開了,也許是不習慣一路的行禮吧,那個孤傲的男人。是的,這里不適合他。

只是陡然想起今晨他的那句,他說︰我只是不想錯過你多日來的努力。心,忽地變得柔軟。

百官、群芳入殿,這樣的盛會比那日大明宮太後回宮要親切得多。

玄衣的帝王踏著一路的晨曦迎面走來,依舊帶著面上沉靜的微笑。

晨曦將他絕美的容顏映襯的更加完美,陽光下他的氣色好了許多。

「平身。」他施施然開口,沉郁、冷靜、從容。

游離的目瞥向西池一池的芙蓉,面上退去些許幽冷,染上些許溫柔。

風都男子愛花,不是虛言。

盛會左側是晉都使者團,那晉都的公主,今日一身繁復的盛裝,明艷不可方物。

這極艷的色彩穿在她的身上,沒有違和感,沒有覺得絲毫的厭惡,反是愈發覺得美艷。

群臣敬言,她拿著金玉琉璃盞,指尖輕提,送往朱唇處,那舉手投足間高貴典雅,十分耐看。

「凝公主,今日詩會可準備好了?」扶蘇淡淡地開口望向那女子。

「凝兒準備好了。」

「阿伊,宣讀規則。」扶蘇厲聲喝道。

阿伊站了出來,清了請嗓子︰「本次西池詩會參選世家女子約百名,不可逐一而論,故皇上口諭百名佳人各作詩詞歌賦任意題材三篇,由二十位大人評選挑十人與凝公主角逐。」

也就是說凝公主不用比第一場直接入圍。

西池墨、荷飄香,執筆的佳人們神情各異,有沉思、有慌亂、有欣喜……

夜未央提筆想也沒想就開始寫。歷史長河流傳千年的詩詞歌賦能背的總是比她們現寫的多,隨便默寫一首都可以引世人驚嘆,所以此次詩會她勢在必得。

李白,杜甫,白居易,李商隱,蘇東坡……大神們啊,阿央得罪了,夜未央心里默念著,開始奮筆疾書。

成功的第一個寫完,卻一直把「作品」晾在一旁,不想做第一個交卷的卻是一直在等第一個交卷的人。

扶蘇瞥向夜未央的方向,見她傻乎乎的等在那里,不由的輕笑出聲。

這一幕落在夜未央前排的宋未晞眼里,小臉竟立馬通紅。

溫桃虔和阮紫衣相繼地望向宋未晞,眼里盡是妒忌之色。

那一刻軒轅凝兒的心陡然一驚,那個女孩就是這個皇上心心念念的人嗎?果然,很美……

宋未晞在眾人目光下交了卷,隨即夜未央才起身交卷,然後陸陸續續的有很多佳人開始起身。

趁著混亂夜未央閃身離開了一會兒,似乎是想去找某公子。

這麼久沒見到他的人了,心里有些慌了,他不會是被人抓住了吧?還是……他離開了……

果然人都會厭倦的,累了乏了,所以走了,突然間有些傷心。

夜未央輕笑,他又不是他誰誰誰,為何一定要對她好?

說著大步走向西池,此刻只用等候比賽第一輪的結果了。

前方突然閃出一個人來。

茶色的目,俊朗的容顏……

「小澈子……」夜未央輕輕喚道,有些激動。

「嗯。」他伸出手拉過她袖口,「評審結果還有一會呢,三百多篇逐一讀完,得會兒功夫,我帶你去那邊玩玩。」

「嗯。」夜未央頷首,「似乎是太吵了,好想靜一靜呢。」

公子澈微怔,她果真變了,那時她是很喜歡熱鬧的,因為她說她害怕一個人……

西池旁,一個隱蔽的假山後,傳來二人淺淺的對話。

「這里沒有暗衛。」他淡淡道。「我教你打水漂。」

「嗯?」夜未央疑惑的望著他。

「就是這樣。」公子澈拾起岸前一顆小石頭,順勢扔向水中。

那石頭在水面上跳躍了約莫十多次後沉入水底。

「數了沒?」他笑道望著身旁女孩。

「好像跳了十多下呢。」夜未央答道。

「是十七下。」他笑著遞與她一塊圓滑的石頭。

夜未央接過,學著他的樣子橫手一擲。

水面閃出幾個水花後,石頭便沉了下去。

「咦?」夜未央驚呼。

公子笑了笑的花枝招展,她這個樣子還真是有趣。

夜未央卻是惱了,這有什麼好笑的?笑點真低!

十多次下來,夜未央終于能讓石頭在水面上跳八下左右了,未央很有成就感的笑了。

良久,姬扶蘇有些倦了,派阿伊去評審官那里督促了幾聲。又把目光投向那一眾女官之中去尋夜未央的影子,卻硬是沒有發現。

他指尖輕叩金座扶手,一個侍衛走上前來,「叫風大人把夜賢人找來!」

語氣有些重,有一絲惱意。

那侍衛正離去,那白衣藍裙裙尾繡著玉簟花的女子就施施然走至一眾麗人之中,安靜的坐下。

恰是此刻,眾評審官的結果也出爐了。

一褐色衣衫的老頭走出來。听說此人乃先帝太傅,年過古稀。

夜未央唇角抽了抽,好吧,老學究不知您對李杜二人之時蘇辛二人之詞有啥理解呢?

「宋未晞,阮紫衣,溫桃虔……。」那老頭頓了頓,似乎只是念到九個人的名字。

台上小皇帝和太下夜未央的神經一下子緊張起來。

「還有夜未央,你們進入下一輪的比賽。」

「……」夜未央月復誹,老頭子你一次性說完不行嗎?非要這樣玩神秘!宋未晞是第一個交卷的你第一個念她的名字我不介意,好歹我是第二個交卷的,干嘛放在最後一個?!

第二場比賽題目由二相、史官及太皇太後來定。

左相坐在一旁未多說一句,一直是太皇太後右相和三位史官在交頭接耳。

夜未央看著那交頭接耳的數人,如今這荷花開得正好不是以荷為詩還能是什麼?

說不定這些個佳人早就以重金在風都買下才子的荷花之作了。

果不其然十人各寫三首荷花之作!

俗!俗不可耐!夜未央暗哼,這擺明了放水。

好吧,是你們要比荷花的,我就要寫最好的荷花之作。夜未央咬牙握拳。

——我是作者一世墨染的分割線——

小劇場︰

風影︰我說染啊楚知雲和公孫白鳩成一對,挺配的。

雲︰配你妹啊!

鳩︰你殺了本官吧,跟他配!臥槽。

風影挑眉,美目微眯,踱步上前︰兩個傲嬌炸毛受,你們都拜在本爺褲襠低下得了。

墨染︰……(我那個去……)

眾︰風大人威武!攻爺威武!主攻大人千歲!

三人「打」成一片……

少兒不宜,請關燈熄火,垂簾降溫。

簾內傳來驚呼。

「臣誓死效忠皇上……嗯啊…啊…啊…啊…。」

「爺爺……小葵……救命嗯啊~啊~啊~……」

------題外話------

(小劇場純為滿足讀者群腐女,哪天有閑情寫一篇同人**發群里,擴充此劇場……)

昨天有點事今天更的晚了點,多寫點。

謝謝親們的鑽石鮮花謝謝阿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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