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琳曉知道,此時此刻,劉伯良肯定將錄相送到了李家,他們肯定慌了神。看著李安國時時刻刻不離開她身旁,她轉動著眼珠子,想著如何才能離開這里,可是此時的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現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劉伯良,只要他回頭,一切都好說。可那傻小子一心地站在李安國那邊。
「又在想什麼壞主意了?」李安國的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她,問道。
「壞主意?」琳曉不屑地冷笑幾聲,「你太高估我了。」說完,她指了指腳下的繩子,問道,「我能解開嗎?我坐了一天,腰累得很。」
李安國看了一下,蹙眉著。
「別這副表情,我不會逃跑的,更何況就算想跑,我也跑不快是吧!」說完,沒等李安國回話,琳曉自個兒解了繩子,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筋骨。
「別得寸進尺知道嗎?」李安國威脅著。
「行,我只是在原地走走。」說完,她撐著腰,邊走邊環望四周,看一下有沒有什麼東西留在防身的,這個廢棄的工廠很大,到處都有廢鐵,可就算拿來防身,她也不能拿來對付李安國,趁他不注意,給他掄一棍過去,不死才怪。
不行,不行,他再壞起碼沒到走火入魔的地步,更何況,他也允許她起來走動,如果她真拿起那廢鐵掄他的話,也太不像話了。
「走夠了沒?」李安國估計也怕琳曉會起歹意,在她走完幾圈之後,不耐煩地嚷著。
「快了,快了。」琳曉敷衍地說著,她重新回到座位上之後,卻覺得肚子悶得異常,估計是坐太久了,起來之後可能不舒服了。
「劉伯良呢,他回來了沒有?」琳曉臉色刷得一下,慘白著。她的腰好酸好酸,肚子悶悶得不舒服。
「你又想從他身上找突破口?」李安國能不明白這丫頭的心眼,他再怎麼說,也是過來人,對于她這種小心思,他還是懂得的。
「沒有,我想問他,你們會接生嗎?」琳曉話一落,李安國震驚地瞪大眼楮看著她,問道︰「你要生了?」
「好像是的。」琳曉點點頭之後,沒多久,臉色就又恢復了,好像又不痛了。她起身再走了走,確定自己剛剛可能是因為緊張引起的不適,可是過了半小時之後,她又痛了起來,她這才確定,她的孩子真得要提前到來了。
「二叔,二叔,我真得快生了。」琳曉在痛的時候,咬牙叫著李安國,一聲「二叔」叫得李安國心都慌了。
他本是一心想拿琳曉跟孩子的命來威脅李安業,可當看到痛到滿頭大汗的琳曉無助地喊他時,他的心一緊,本想伸出援助的手,可在快踫到她的一剎那,他還是冷冷地轉過身去。
「別以為我會同情你,我告訴你……」話還沒說完,只見琳曉又松了一口氣,原來她又不痛了。
「你在騙我,是不是?」李安國氣惱地問她。
汗水從額頭不斷地冒出,不疼的時候的確放松了好多,可疼得時候又是一陣一陣的,看樣子,她無力地笑了笑,「難道你沒看過你妻子生過孩子嗎?」
琳曉的話讓李安國怔住了,他是沒看過,因為在外打工,妻子臨產又很倉促,等他回到家,趕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生了。
此時,劉伯良從外面打包了些吃的回來,一看琳曉坐在椅子上,一臉慘白,汗水浸濕了秀發,他上前關心道︰「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
「你還知道關心我呀?」琳曉諷刺地罵了他一句之後,「我快生了,你是準備替我接生還是送我去醫院?」
劉伯良瞪大眼楮難以置信地看著琳曉,他轉過頭來看著李安國,「李叔,怎麼辦?」
「不用管她,生孩子是女人的本能,她自然會生的。」李安國冷冷地說完之後,轉過身,不予理會琳曉的花樣。
就這樣,琳曉又開始的新一輪的痛苦,她咬牙忍著,而且一輪比一輪痛苦,直到她忍無可忍,終于喊出聲來。
淚水不斷地涌出來,雙唇因為硬撐而咬出血絲來。劉伯良心疼地看著她,上前去求李安國,讓他及早送琳曉去醫院。
「夠了,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前功盡棄的。」李安國怒斥著劉伯良,「別因為你的婦仁之仁壞了我的整盤計劃。」
「再不送去,她會死的。」劉伯良心都被琳曉的哭聲弄碎了。
「不會死的。」李安國冷冷地說完之後,完全不顧劉伯良的乞求,就走了出去。
劉伯良回頭看著一臉蒼白,嘴唇發干的琳曉,用手拂著她凌亂的頭發,只見她伸手用力的扯住他,叫道︰「劉伯良,劉伯良,我真得快受不了了,你拿把刀殺了我,然後把寶寶拿出來吧!」
「說什麼傻話呢?」劉伯良一個大男人,在听到這句話時,淚水心疼地流了出來。
「我求求你了,我好痛,我真得好痛,我覺得我生不出來,我已經沒有力氣了。」琳曉哀求著。她從來沒覺得生孩子是這麼痛苦的事,直到自己親自面臨之後,她才覺得母親的偉大。
肚皮再一次緊緊地縮了起來,疼得琳曉驚天動地地哀叫著。
劉伯良不知所措,他看了看自己買來的食物,趕緊打開,喂琳曉吃點,「吃點東西吧,吃了有力氣生。」
琳曉重重地點了點頭,硬著頭皮吃了一口之後,再次因為陣痛而發顫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著,據琳曉說痛的時間又過了四個小時,她已經蜷縮在地上,因為痛而喊得嗓門嘶啞了。
劉伯良的心已經痛到麻了,他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可讓他眼睜睜面對這些,他絕不允許。
他上前,抱起了琳曉,「我送你去醫院。」
琳曉雙手已經無力勾住他,只是不斷地發抖著,淚水跟汗水將頭發緊緊地粘在臉上。當劉伯良剛走兩步,就見到李安國冷冷地走了進來。
「要去哪兒?」
「李叔,再不送去,琳曉真得會受不了的。」劉伯良懇求著,懷里的人兒已經無力了。
琳曉听到李安國的聲音時,撐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二叔,你要的無非是我的孩子,我真得沒力氣生了,我也無法忍受這種痛苦,你拿把刀過來,把孩子直接剖走吧!」說完,再次咬牙發顫著。
「不行。」劉伯良痛苦吶喊著,不顧一切地抱著琳曉往外走。
「放下她。」李安國重重地命令著。
「想讓我放下她,可以,除非你把我殺了。」劉伯良眼神里的堅決跟決絕讓李安國怔住了。
「你想背叛我?」李安國心一揪,為什麼每個人都要背叛他,連這個唯一听話的人也開始要背叛他。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琳曉去死。」劉伯良說完之後,轉身準備離開時,李安國在他身後冷冷地命令道︰「馬上放下她,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
劉伯良轉過身時,發現他手中多了一條鐵棍,他在警告,那發紅的眼楮告訴劉伯良,他是認真的,他真得會毫不猶豫地給他掄一棒過去的。
「李叔,你打死我吧!」劉伯良淡淡地笑著,似乎看破紅塵那種果絕的笑容,「用我的命換琳曉的命,求你了,放了她。」
琳曉怔住了,她的心在那一刻無比的矛盾,她從責怪劉伯良到最後面的感動,一個男人願意用生命來救她,那是一種什麼樣強烈的愛能讓他如此犧牲?
李安國雙手發抖,劉伯良這個善良的孩子,他從死亡線上將他救回,難道要親手送他去死嗎?
劉伯良見李安國有所猶豫,二話沒說,抱著琳曉跑了出去。
他將琳曉送到最近的一個婦產醫院,幸虧送去的及時,羊水已經破,孩子呼吸窘迫,如果再晚點送來,恐怕大人跟小孩都有危險。
在送去醫院一個小時後,听到產房里一聲啼哭,劉伯良重重地靠在醫院那冰冷的牆壁上,欣慰地癱軟了下來。
產房門開了起來,一位護士出來,問了聲,「誰是孫琳曉的家屬?」
劉伯良愣了一下,起身,上去,著急地問道︰「生了嗎?琳曉現在怎麼樣了?」
「母子平安。」護士甜甜地笑了笑,「過一會兒就會出來了。」
母子?琳曉為李家生了一個兒子?劉伯良苦楚地笑了笑,平安就好,琳曉沒事就好了。他轉過身,緩緩地離開醫院。
李安國站在醫院門口,不解地看著一臉失落的劉伯良出來。
「世界上最傻最笨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李安國閉眼,輕嘆了一聲,「算了,本來一心想報復來著,看到你竟然為了一個不愛你的女人犧牲時,我這點仇恨顯得太微不足道了。」
「我真得很傻。」劉伯良抿嘴苦笑著,驀地,他蹲子,緊緊地揪住自己的頭發,號啕大哭起來。
「傻小子,哭什麼呢!」李安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趕緊回家吧!」
回家?劉伯良不解地起身,抬起頭看著李安國,「李叔……」
「李叔不該把你拖下水,我想清楚了,我去自首。」李安國有些無所謂地笑了笑。
「我不懂?」劉伯良蹙眉看著他,剛剛還是反對送琳曉去急救的他,為什麼突然又要說去自首。
「你不需要懂。」李安國淡淡地笑了笑,轉過身,緩緩地離開,直到背影消失在劉伯良的視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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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在接到婦產醫院打來的電話之後,全家人舉家出動來到了醫院,看到床上正閉著眼楮睡覺的琳曉,個個躡手躡腳的,深怕吵醒了她。
李安業激動得不知所措,本來看到那斷錄相,以為琳曉會凶多吉少,當接到婦產醫院打來的電話時,他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直到看到琳曉那張小臉安靜地睡著,他才知道是真的。
「護士,那寶寶呢?」承希欣喜地問著。
「在嬰兒室那邊,你們可以拿著這張探望卡到那邊,讓護士抱出來給你們看一下。」那個護士甜甜地說著。
「我去看一下。」
「我去看一下。」
父子二人異口同聲之後,相望,幸福地笑了笑。李承宇站在一旁,羨慕地抿嘴淡笑著,「好了,都別爭了,我們三個人一起去看。」
說完,這三人同時走出房間,朝嬰兒室的方向走去。
寶寶被抱了出來,他那小小的臉蛋還皺皺巴巴的,閉著眼楮睡著覺呢。通過玻璃窗望過去,三人都特別的興奮。
「看看,真得好可愛喲!」承希一臉地欣賞,「長大肯定像我,又帥又迷人。」
「太夸張了,剛出生你就可以看到他將來?」李安業吃味地說著。
「好了,都別頂嘴了,這小家伙好像在動呀!」李承宇話一落,六只眼楮齊刷刷地望了過去,只見小家伙一臉通紅,真得在動呀!
李承宇感嘆生命的奇跡,連一向鎮定的父親也變得跟老小孩一樣。
回到病房時,琳曉已經醒來,看到承希的一瞬間,她欣喜地落下淚來,「承希——」
「曉,你真得太偉大了。」他上前,緊緊攬她入懷,「寶寶好可愛!」
「像極了承希小時候。」李安業也在一旁說著,話落,承希扭頭來看著他,「喲,剛剛是誰說我呢!」
李安業有好意思地笑了笑,驀地,他不解地看著琳曉,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誰送你來醫院的?」
琳曉沉默了一下,抬起頭看著李安業,「是劉伯良。」
「那……那安國呢?」李安業輕聲問道。
「不知道。」琳曉如實回答著,當時她痛得死去活來時,只記得劉伯良那句深情的話,是的,清晰地環繞在她的耳邊,她抬起頭環望四周,卻沒尋到他的影子,他去哪兒了?
「你在找什麼?」承希不解地問道。
琳曉搖了搖頭,「沒事,只是覺得累而已。」
「累得話趕緊閉上眼楮休息一下。」承希心疼地看著她,伸手過去輕輕地拂著她的小臉,雙唇上面那傷痕的痕跡讓承希明白,她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生下了他跟她的寶寶。對于這個女人,他打心里佩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