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初逢血劍
雖然眼前還是一團漆黑,但腳步的回音,突然增多的氣流,都明確地告訴風雪天︰空間變大了。(鳳舞文學網)
手中扣了幾顆石子,分別向四周射去,果然,片刻後才能听到回響。
風雪天心中突然涌起一個念頭︰這會不會是間什麼大秘室,會不會有什麼武學秘籍呢?這雲夢山,歷史悠久,曾有無數高人定居,留有些秘籍,也是正常。
這樣一想,心中不由得一陣興奮,也許絕世秘籍中的武功心法可打通自己被阻塞的經脈,讓自己的武功能一日千里。
興奮地用手模索著,只覺觸手處皆無比干燥,有碎石紛紛落下, 啪啪的聲音特別清脆。
好一會兒,除了石頭、石洞,什麼也沒有模到,只得頹然住手。在這漆黑的地方,即使有秘籍也找不到。哪有那麼巧的事,恰恰有本絕世秘籍在這個洞中,又恰恰被一模就模到手中了?
一沮喪,就覺得特別疲倦,才想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睡覺了。隨便找了一塊平地,倒頭就睡了過去。
以他的謹慎,原本不該在此入睡了,但過度的疲倦,讓他的確無力抵住襲來的睡意。
輕微的鼾聲響起。兩團菜盆大小的淡淡的金光從石壁上某處爬出,聞著風雪天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遲疑著不前。許久,稍大點的那只緩緩向前,用頭上的一對鉗子踫了踫風雪天的腿。
風雪天正夢到寒潭中被巨蟒吞食的情形,身子突然一顫,雙腳一縮一伸,嚇得那團金光迅速後退,另一團金光跟著鑽進石縫里,不再出來。
風雪天全然不知自己從鬼門關里又走了一圈。噩夢之後,睡得十分香甜。
不過畢竟身在險境,不久就悠悠醒轉,立即坐起,見四周靜謐,暗道僥幸。忽覺月復中肌餓,如有一雙小手在不停地扭著。
風雪天想起,一路走來,已經很長一段距離沒有踫到過滴水了。這是個危險的信號,如果長時間找不到水源,沒等餓死就會先渴死了。不敢再休息。模到一個洞口,心一橫,就走了進去。
這個洞倒是挺寬敞,地勢也較平坦。風雪天心中忐忑,剛那石廳中,洞口甚多,只能隨便挑一個。
走得一會兒,只覺溫度在上升,但奇怪的是,風雪天反而覺得很舒服,每一縷熱量,都像循著毛孔鑽進了身體里面,癢癢的,酥酥的。
風雪天心知有異,但在這地底下,太多的一成不變的陰冷黑暗,有點變化反而讓人欣喜。所以也不遲疑,一直向前走去。
忽然,前面似乎有紅光一閃。
風雪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只道是在地下待久了,眼楮出現了幻覺。擦了擦眼,定神再一看,沒錯,又有紅光一閃而沒。
風雪天欣喜若狂,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越向前,溫度越高,空氣也似乎變得稀薄了,帶著濃濃的酸澀味。但風雪天在狂喜之下,並不細加考慮。
紅光在眼中越來越大,在其閃動的時候,風雪天已能隱隱約約看到腳下的地面,前進速度就快得多了。
開始有熱浪襲來,風雪天只覺月復中有一股冰涼之意,如千萬細流涌向全身經脈,把侵入身體里的熱量沖得只剩下絲絲的暖意。
這等異象,以前從未有過。心中明白,一定是跟寒潭中吞下的那顆紅色的果子有關。
再走得片刻,紅光閃動之際,洞中情景已清晰可見。幸好光線是一步步增強的,眼楮不難適應。
只見石壁皆成褐紅色,腳下的地面上,積了厚厚一層灰塵。耳中也能听到一陣陣低沉的聲音。
風雪天心中好奇,只想看個究竟。
又行得半柱香時間,前面的洞口突然斷開。風雪天快步走到洞口,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忘心院議事大廳後的一間密室當中,端坐著三人,正是雲夢劍派的三位長老。個個面色凝重,眼神中似有憂色。
「師兄,你可听說過武林中有一種點穴法,能讓人神智尚清卻目不能視?」藍重問道。
席自平思索片刻,「尋常點穴法或讓人全身酸軟,或讓人神識失明,點中特別穴道,也可讓人或失語或失聰。但讓人在神智清醒的情況下眼楮失明一法,唯有魔門血教一脈才精通。」
藍重一嘆,「果然是魔門妖孽。此次覬覦我派絕學,必是為南下中原做準備。」
席自平道︰「我派被中原同道尊為武林第一派,樹大招風,自然是魔門的眼中釘啊。師妹,敬之的傷怎麼樣了?」方敬之是他的第子,自然也頗為關心,
「尚臥在床,但已無性命之虞。怕是要修養很長一段時間,能不能完全復原,還得看他的造化。」鞏妙怡嘆道。
「胸口中了摧心掌,按理沒有活命的可能。慶幸的是雲三恰巧從那經過,可能蒙面妖人心中慌亂,那一掌稍稍偏了一些,才使得方師佷撿回了一條命。」藍重道。
「這魔門妖人也確實可恨。」鞏妙怡臉上也閃過絲絲怒色。「師兄,派中清查,是否有了結果?」
「派中有能逃月兌雲大雲二追擊或偷襲方師佷之功力的,不過寥寥數十人,我已秘密調查了,除元中師佷等六人外出未歸外,其余的都有不在場的證明。」藍重面色冷峻。
席自平眼中寒光一閃,「難道凶手就是那外出六人中的一個?」
「那倒不一定,一則凶手並不能一定就是我派弟子,二則山上之人中也許有人說謊。我也不能一一去拷問,弄得人心惶惶,只有暗中安排了人,去細細查探。」
鞏妙怡忽道︰「那失蹤了的青衣弟子風雪天,會不會和魔門有關?」
「不大可能。」藍重搖搖頭,「風雪天自幼便在山上,由成一言一手帶大,對師門感情甚深。再說,他是天生殘脈,武功進展緩慢,至今還是個青衣弟子。不可能襲擊得了方師佷,也對魔門缺少利用價值。」
「天生殘脈?」鞏妙怡和席自平驚道。
「雲師兄曾親自診斷過,確實是天生殘脈,所以並沒有煩請師妹出手診治。」
「天生殘脈,實屬罕見,萬人中難見其一。有此脈象者,習武事倍而功半,難有所獲,據我所知,並無良藥良方可以醫治。」鞏妙怡眼角掠過些許同情。
「確是如此。唉,此次我同意秦師佷的建議,讓他去寒潭中受罰,是一個天大的錯誤。現在已經快四天了,他還是生死未卜。我已命人把潭中和山上搜尋了多遍,毫無發現。怕是凶多吉少啊。」藍重神色憂傷,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
「師兄好像對這個風雪天特別關心?」鞏妙怡好奇地問道。一個普通的青衣弟子,按常理而言不應讓藍重如此在意。
「人命關天,再說,他——」藍重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以後你們自會明白的。但願奇跡出現,那孩子能平安歸來。」
眼前突然變得異常空闊。頭頂,有十數丈高皆是中空,像一個巨大的倒置漏斗扣著。空中紅光閃耀,把四周的石壁映得通紅。熱浪逼人,但風雪天卻只是略微感到有點熱意。
往下一看,洞口的地面在此陡然斷裂,形成一個巨大的峽谷,足有數十丈寬。峽谷氣流涌動,空氣反而較山洞中略為充沛,可能是某處有空氣灌進來。
風雪天伸頭往谷底一看,熱浪撲面而來。只見峽谷有數十丈高,看不清兩頭有多長。兩邊都光禿禿的,谷底有一條火紅的岩漿在流動。那岩漿宛若熔化了的鐵水,流速緩慢。
間隔幾分鐘,河中某段就會突然沸騰,隨著一起低沉的咆哮,岩漿噴起數丈高,猶如騰起了一蓬巨大無朋的火焰,四周頓時紅得眼楮不能直視,正是先前在遠處看到的紅光。不時有碎石掉落其中,立時騰起一絲輕煙,這哪里是岩漿,分明就是流動的火,天生的火!
風雪天心生懼意,如果掉了下去,怕是瞬間就會尸骨不存。
當下知道此路不通,當機立斷,轉身欲返回。相隔數十丈,熱浪雖然承受,此景也足稱壯觀,但月復中的饑餓,尤其是口的干渴,都在明確地提示他︰此地不能久呆。
剛要轉過身去,耳中突然听到谷底傳來一陣奇怪的嘶鳴,恍惚間,竟然像一聲聲的「恨」。這聲音有著奇怪的穿透力,岩漿低沉的咆哮也不能掩蓋,一聲聲清晰地鑽進了風雪天的耳朵。
風雪天毛骨悚然,心中卻充滿了好奇,又伸頭向谷中看去。
在那火紅的岩漿上面,有一團紅光閃爍著。那團紅光,紅得閃亮,紅得純粹,紅得逼人眼。即使是岩漿噴發時的紅光,也壓抑不了它的光芒。
那奇怪的聲音,正是從這團紅光中發出。
風雪天睜大眼楮,想看個清楚。那團紅光,成長條形,斜斜地豎在河面上,因為過于刺眼,看不清里面是什麼。
風雪天的心中,卻突然出現了一把劍的影子,一把模模糊糊的劍,想要細細看清它的輪廓,卻一下子消失了。定定神再看,只見那團紅光突然在水面上劇烈跳動,仿佛不願再被那紅色的岩漿帶著走。
經過片刻的劇烈掙扎,紅光終于掙月兌了束縛,懸在岩漿上方兩尺處,上方不停輕輕擺動。
風雪天忽覺那團紅光似在向自已點頭,心中大是詫異。過不久,那團紅光像是支撐不住了,「噗」地掉入岩漿當中,不見了蹤跡,只有那一聲聲的「恨」,還隱約傳來。
風雪天眼楮酸澀,心中卻像做了一個夢,有說不清楚的痛楚涌入心頭。只道是在地下呆久了,又被火流之光眩目,產生了幻覺。不敢再遲疑,轉身沿著來路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