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背後一劍
眾人談論著獵狼時的種種驚險,何雨澤又繪聲繪色地講起藍婷婷、風雪天如何智斗猛虎,引得眾人一片驚嘆。(鳳舞文學網)
忽听前面傳來溫和的聲音︰「師妹,師弟們好興致啊。」眾人舉目一看,只見松樹後閃出一個人影。大家紛紛叫道︰「大師兄。」
來人正是秦元中。他在忘心院里尋不著藍婷婷,就下到靜心院里來找。經過詢問,才知藍婷婷可能和何雨澤等去後山了,心中不悅。
一路尋來,果見藍婷婷和眾師弟在一起,尤其是和風雪天神態親昵、眉來眼去,心中更是惱怒,但面上仍顯得十分和氣。
秦元中笑道︰「大伙兒玩得挺開心啊。有什麼好事,說來分享分享?」
眾弟子對他殊為尊敬,搶著七嘴八舌把藍婷婷遇險、風雪天相救一事說給他听。
秦元中心中越發陰沉,暗道這風雪天還真會表現。面上卻顯出緊張關心的模樣,對藍婷婷嗔道︰「你是千金之軀,下次可不能這樣以身犯險了。」
藍婷婷淡淡道︰「沒事兒,有勞師兄操心了。」心中還在為上次風雪天晉級過關一事而介意,總覺得大師兄在這件事上做得不夠光明磊落。
秦元中面上毫不在意,轉向風雪天笑道︰「多謝風師弟,我代藍師妹謝謝你。」
藍婷婷輕聲道︰「我已經謝過了。」言下之意,已勿需秦元中代勞了。饒是秦元中涵養好,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了。
風雪天連忙拱手道︰「這是我該做的。何況,即使沒有我在旁,藍師姐也可驅走那老虎。」
何雨澤心中對秦元中也無好感,催促道︰「快走吧,否則可趕不上中餐了。」
眾人才加快腳步。藍婷婷一人又走到了前面,秦元中趕了上去和藍婷婷並排而走。藍婷婷卻又突然放緩腳步,任由他一個走在前面。
到得靜心院,藍婷婷朝眾人點點頭,向最左邊一座秀氣的院子走去。
秦元中追上去笑道︰「師妹,我又新學了幾招絕學,要不回忘心院我教你?」
藍婷婷搖搖頭道︰「我去師父那還有點事,待會兒我自己回忘心院。」說完,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秦元中晾在那里,十分尷尬,心中怒火騰起,牙齒咬得作響。
何雨澤看在眼里,心中好笑,揚聲道︰「大師兄,去不去我們院里坐坐?」
秦元中面色一轉,臉上已堆滿笑容,極有風度地答道︰「今天不去了,雲掌門還在忘心院里等著我。」說完,縱身飛馳而去。
何雨澤輕聲嘀咕道︰「不稱師父稱掌門,生怕大家不知道啊。」
風雪天戀戀不舍地看著藍婷婷的身影消失在院牆後,方才能邁開步子前行,一個人落在了最後。
中餐後,何雨澤陪同風雪天把前山逛了一遍。一路上,把靜心院的有關情況介紹得十分詳細。
靜心院共有房舍二十七座,每座都以「劍」開頭命名,有劍極、劍道、劍心、劍言等,除用以收藏經書案卷的「劍蘊院」和用以膳食的「劍納院」之外,其余二十五座里均有教導一名,弟子若干。
弟子間以入院的時間分長幼,是故何雨澤年齡雖小,卻是許多人的師兄。藍婷婷更是十歲就破例進了靜心院,所以倒成了何雨澤的師姐。
弟子最多的就是風雪天所在的「劍極院」,現共有弟子二十一人。最少的是藍婷婷所在的「劍靈院」,也是唯一的女弟子學院,弟子僅有六人。
「也不知長老們是如何想的,咋不多招些女弟子。現在僧多粥少,哪一個師姐師妹,都有十數二十個師兄師弟想著念著。那個藍師姐,更是無數人的夢中人啊。」何雨澤嘆道。
風雪天心中黯然,口中卻道︰「難不成師兄師弟們每天就只想著師姐師妹?」
何雨澤笑道︰「難道你沒想?」
風雪天一本正經答道;「沒想!」
「真沒想?」
「真沒想。」
「好啊,在師兄面前不老實,違反靜心院規矩第三千六百一十七條,看我怎樣收拾你啊。」
「什麼規矩有那麼多條啊?」
「哈,靜心院何氏規矩,由何雨澤制定,快快束手就罰。」
「哈,不行不行,本人反對此規矩。」
師兄倆一路打鬧,引得不少人矚目。兩人全然不顧,青春的活力肆意張揚。
風雪天的心越來越輕松,靜心院里的日子,真好。
第二天,師父許天亮在集合後,單獨留下了新晉的六名新弟子。開始傳授「雲夢心法」第二層。一系列口訣極其繁復,但風雪天听了幾遍就記下來了。
吳偉和另一個年齡稍小的李進宣卻老是記不住,惹得許天亮大發雷霆。讓大家在顫顫兢兢中,終于體會到了什麼叫喜怒無常。
「雲夢心法」是雲夢派鎮派之內功心法,其玄妙程度,遠非一般內功心法能夠相比。風雪天修習第二層,花費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才使得真氣得以基本流通。
在這兩個月里,風雪天有無數次沖動想去求見藍重長老,希望能得知自己的身世。可是,憑心自問,那七丈高的石壁怎麼也是飛不上去的。有心托藍婷婷幫忙帶個信,卻總是說不出口。只得在修練心法之余,努力練習「鶴舞鷹翔」。
兩個月後,許天亮考較了一下六人對「雲夢心法」內力的運用,結果是以司馬宇為最,風雪天最末,比吳偉尚且稍遜一籌。
風雪天心中著急,但也別無他法。真氣經過殘脈時,流速不及其他經脈的一半,自然影響修習的結果。
許天亮眉頭微皺,但意外地,並沒有發怒叱責。
第三個月開始傳授「雲夢心法」的第三層,比之第一層,又難了一倍有余。風雪天心中苦笑,也不知自己何時才能通過第二次檢驗。
同時開始教「松林听濤劍」,許天亮不僅教了口訣,還親自演示了一遍,果然出神入化、高深莫測,令六人大是佩服。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逐漸變得酷熱難當。火辣辣的太陽曬得松針都蜷曲起來,許多灌木都枯死了。其他弟子練功時,總習慣了找一陰涼之處。
但風雪天對頭頂那炎炎烈日卻毫不在意,反而曬得通體舒暢。奇怪的是,身上的皮膚也曬不黑,反比那時時待在陰涼處的,顯得更加白皙。
何雨澤曾仰天長嘆道︰「這還有天理存在嗎?」
偶爾,可以看到藍婷婷的身影,可是總是匆匆一瞥,想說一兩句話都難,徒然增加了許多的相思。
倒是接交了不少好朋友,同室的三個人好得能穿一條褲子。有了何雨澤的牽線搭橋,也結識了不少老弟子。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風雪天有時想,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下去,該多好。就算,殘脈永遠無法去除;就算,永遠無法下山揚名立範;就算,永遠只能這樣在背後痴痴地看著那身影的消失,也好。
可惜,生活不會听從他的安排。
這天下午,練罷數遍松林听濤劍法,站在樹蔭下的許天亮微微頷首。風雪天內力修練過緩,但對劍法的感悟卻遠遠超過其他五人。
趁著許天亮心情大好,風雪天向他請假去清心院一趟。按規矩,靜心院的弟子也不能隨便回清心院,除非得師父允許。
許天亮淡淡道;「去有何事?」
風雪天輕聲道︰「弟子清心院的恩師下山之後,沒有音訊,我想去看看他回院沒有。」心中未免有點忐忑不安,在師言師,也是一忌。
許天亮略作沉吟,揮揮手道︰「去吧,天黑前回。」
風雪天沒料到竟如此順利,興奮地應道︰「是!」
出了靜心院,一路向下走去。此時臨近傍晚,陽光威力略有收斂。風清雲淡,鳥雀翱翔。風雪天心中,卻只有成一言一人。
走近石壁時,風雪天還在設想著成一言推遲回山的種種可能。頭頂風聲突起,一道白光閃電一般射向他的肩膀。
風雪天大驚,倉促之間,只得全力爆退。那道白光如附骨之蛆緊貼不放,始終離風雪天身上白衣只隔兩寸。
風雪天勁道全在雙腿之上,根本無法拔劍格擋。只得寄托身法快過對手,避開此次危機。
偏身後有一棵古松,後背重重撞在樹干上,無路可退。心中暗道︰「休矣。」內力運轉手上,拼著先挨下這一劍,也決不束手待斃。
那道白光卻嘎然而止,懸在其胸前寸許處。那是一把長劍,長劍的那頭,是一張熟悉的,嘴角帶著得意的臉。
「尿褲子了吧?」那張臉上浮現惡毒的笑容。
「尿褲子的,是那些只會偷襲的人。」風雪天鎮定下來,不屑地道。
那張臉上顯得氣急敗壞,咆哮道︰「你也不看看,我只要一用力,就可以殺了你。」
風雪天淡淡地道︰「潭上原,你現在確實可以殺了我,可惜啊,靠的是偷襲,卻不是真本事。所以,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只怕你沒有這個膽量。」
潭上原臉上的肌肉變得扭曲。他瞧見風雪天獨自出了靜心院,就悄悄跟了過來,避開守山的師兄弟,存心找個機會羞辱風雪天一頓。好不容易才得手,正想品味一下報復的快感,不料風雪天竟如此滿不在乎,完全不是自己想像中的痛哭流涕、拼命求饒。
心中猶豫,劍尖微微顫動。當日他敗在風雪天手下,不但顏面大失,還忍受鑽心之痛,恨不得將風雪天大卸八塊以瀉心頭之恨。
後來雖然手被鞏長老妙手治好,心中恨意卻不曾少得半分。在晉級考試中又被搶去風頭,心底之恨更是重重疊加。
但殘害同門,所受懲罰之嚴,他也曾親眼目睹。今日如真殺了風雪天,雖有人答應相助,但怕也是難逃皮肉之苦。
放,又不心甘,殺,又不敢。
也不知這一劍,究竟刺不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