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又起波瀾
雲自生行事素來果決，但此刻，卻一時無法裁斷。(鳳舞文學網)冰@火!中文
眼楮掃過風雪天放在石上的長劍，冷冷道︰「就是這把劍？」
風雪天恭聲答道︰「是！」雙手捧著血劍遞給雲自生，「這劍很燙，掌門要小心。」
雲自生看過藍重的傷口，知道這劍蘊含極重的火性。所以早就內力充滿手掌，但听到此言，還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血劍入手，雲自生不禁「咦」了一聲，這劍中的熱量，還是超出了他的估計。那血劍在他手中，不斷嗡鳴、震動，似不太情願。雲自生又加了一成力，才把劍握牢。
雲自生仔細地端詳這把閃耀著紅光的劍。很顯然，這是一把寶劍，劍身勻稱、輕薄，卻是那樣堅硬、鋒利，更難能可貴的是，這劍似乎還有靈性。這世上的兵器有千千萬，但有靈性的，卻少之又少。
可惜，這是一把不祥的劍。雲自生自然能感覺到那劍上傳來的輕煙，他只輕輕一抖，那輕煙就縮回劍中。但就是在那一瞬，他也感到了劍中蘊含著的殺意。
藍重，就是死在這把劍上。
「此劍不祥，我欲毀掉它，你可有異議？」雲自生沉聲問道。
風雪天身體一震，他也恨過這把劍，但如沒有這把劍，他已不知死過多少回了。心中隱隱地痛，但還是低聲道︰「雪天並無異議。」
雲自生手臂一震。那血似感覺到了危險，突然嗡鳴聲大作，劇烈地扭動起來，似要掙月兌控制。雲自生不再遲疑，一股雄厚無比的內力往劍身急灌而去，想以精純的內力震斷這把劍。
劍上紅芒暴漲，竟籠罩住了雲自生的身體，灼熱之氣燒得他發絲滋滋作響。雲自生一聲輕喝，內力又加了一成。那紅芒似敵不過，慢慢地縮回劍中，那一聲聲的嗡鳴，似乎變得輕微些，但任憑雲自生把內力加到十成，那嗡鳴聲也沒有斷絕。
那劍身輕輕顫動，卻毫無斷折的跡象。
雲自生臉上有點紅，幸好有那劍上紅芒的輝映，風雪天看不到。自己全力施展的內力，一瞬間斷十把普通寶劍都不成問題，這劍究竟是什麼材質煉成的？
內力用得過猛，身體內略感空虛。那劍上的熱量反噬，手上已經是燒得隱隱疼痛。只得把劍一插，沒入石中近尺。
咳嗽一聲，掩蓋心中的尷尬。緩緩道︰「這劍應是經過天火的煆燒，，不是人力所能折斷。且讓你先保管，待覓到時機，再投以天火中，日久，必能焚毀。」
風雪天看著那劍在受苦，不知怎麼的，也覺得心中充滿苦澀。聞言大喜，應道︰「是！」
「你所說的，尚有許多可疑之處，須和秦元中當面對質，方可知誰對誰錯。犯奸作科者，必受嚴懲。你且跟著回山去，此事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我必護你安全。」雲自生的言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風雪天心中一顫，還是鼓起勇氣道︰「掌門，我——我想和胡大叔一家告個別，免得他們擔心。」
「也好，明早此處，我等你。」雲自生暗暗點頭。
飛下山後，風雪天把血劍依然放入小潭中。回到胡大叔家中，珠子的房間里燈還未熄滅。風雪天走入房中，在虎子的鼾聲里，細細地感受著這一份家的溫馨。
明天，又將踏上充滿風雨之途。這份寧靜，將不復有。
天亮後，風雪天向胡大叔辭行，胡大叔只憨厚地笑著。口中翻來覆去只說道︰「早點回家好，早點回家好啊。」他又哪知道，風雪天其實並沒有真正的家。
顧大嫂嗔怪地瞥了胡大叔一眼，笑道︰「回家後，好好過日子，將來從這邊過了，記得來看看。大叔大嬸還是一樣歡迎你來，一樣給你做好吃的。」
風雪天點點頭，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這個包袱內，是我給你蒸的一些饅頭，這出山一路很遠，不要餓壞了。」顧大嬸遞過一個漲鼓鼓的包袱。
風雪天眼角微微地有點濕潤。鄭重地接過包袱，舉目望去，虎子在憨笑，卻不見珠子的影子。
留戀地再看了胡大叔的家一眼，向那門口的三人揮了揮手，毅然轉身離去。
剛轉過一個彎，從那叢竹子後，突然轉出一個窈窕的身影，正是珠子，原來，她竟早已等在這路間。
「珠子妹。」風雪天輕聲喚道，這些天，他真把她當成了自己的一個小妹妹。「我要走了，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
珠子眼角微紅，嘴唇卻抿得鐵緊，一雙烏溜溜的黑眼楮，勇敢地向風雪天身上掃了一眼，突然把手中的緊緊攥住的一個包袱塞在風雪天手里，然後扭頭就走了。
風雪天眼看著那個美麗的身影消失在樹木後，心中一聲苦笑，心中已經預感到什麼，打開包袱一看，果然是一雙新作的布鞋，一針一線，都十分勻稱。
「珠子妹，願你幸福。」風雪天心中只有祝願。
從潭中取了劍，來到山上，雲自生已等在那里。見風雪天到來，點點頭，邁步就走。
風雪天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面，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顫聲問道︰「雲掌門，你是如何找到這里的？」
雲自生回頭，看到了風雪天臉上的擔憂，已明白了他的心意。輕聲道︰「這村中，還有好幾位隱世高人。有一位，還是我的朋友，你的行蹤，就是他傳信給我的。放心吧，有他們在，沒有人能禍害這個村莊。」
風雪天的心才放了下去。這山村，山清水秀，寧靜祥和，有高人隱世，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自己在此這麼多天，居然沒有看出一個來。
兩人都懷了心事，一直埋頭趕路。大白天里又不便全力施展輕功，直到黃昏，才到達乾陽城中。
臨近乾陽城，開始有不少人尾隨在兩人後。風雪天雖然用一頂草帽遮住了大半臉，但那手中的血劍，卻殊是引人注目。那些人只是懾于同行的雲自生身上散發出的強大的氣息，才不敢輕易出手試探。
雲自生當做沒有看見，只催動內力，把逼人的氣息遠遠散發開去。
到得乾陽城里一處寬闊的廣場中，雲自生從懷中掏出一個金蟬狀的物什，向空中擲去。那東西垂直飛上近二十丈，一路發出如同鳳鳴一樣清脆悅耳的聲音，傳得遠遠的。
「雲夢鷹哨？」乾陽城中的雲夢弟子皆是一驚，不知是哪位長老下山來了？身體飛速向廣場處飛去。不少熟悉江湖事典的人，也紛紛中止了手中之事，涌向廣場。
風雪天充滿了詫異，這東西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片刻後，不斷有人影飛速奔來，見雲自生，皆是神色一凜，臉上浮現仰慕之情，恭敬叫著︰「雲掌門。」再看風雪天時，眼中卻只有憤怒之色。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銀衣弟子，也有身穿錦衣的教導。
風雪天見藍婷婷、何雨澤皆不在其中，不由得有些失望。
尾隨而來的那些人，听到這老者居然是雲夢派的掌門，又是仰慕又是驚駭，開始竊竊私語。
雲自生突然道︰「各位江湖朋友，老夫雲自生。」聲音並不高，但在場的每一個都听得清清楚楚，議論聲立時停止。「雲先前有勞各位出手相助了。現在，風雪天業已找到，煩請各位幫我轉告江湖，不必再為風雪天勞神。」
眾人自然明白，這是告知大家，先前發下的雲夢令取消了。那些少年俠客最關心的卻是藍婷婷的承諾是是否有效，可惜，藍婷婷並沒有出現。
雲自生又對眾弟子道︰「你們分頭告知各大門派，並通知本門其他人，讓他們回山。」眾弟子齊聲答道︰「是！」轉身紛紛向四方飛馳而去。
雲自生抬腳往一家客棧走去，風雪天連忙跟上，走了一天，有點累了。
「雲掌門，且慢！」突然傳來一陰冷的聲音，只見西邊的高樓上，飛下數十道身影。
「哦，左掌門。」雲自生眉頭微皺。當先那人白面無須，一身黃衣束以白腰帶，似要極力彰顯年輕，但額上的皺紋卻毫不留情地揭示他本早已不年輕了。此人，正是泰山派的掌門左毅全。雲自生和他打過不少交道，知道其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所以並無好感。
「雲掌門，你是中原武林正道首領，人人敬你處事之公。左某想問，你門下弟子殺人，該如何處置？」左毅全臉色陰沉。
「濫殺無辜，自當廢其武功，逐出師門，交給公門處理。如果是事出有因，須先查明原因，如是維護正義而殺人，雲某自會彰其行為。」雲自生不卑不亢地道。
左毅全一時語咽。本來送一頂高帽給雲自生，是想讓他跳進圈套里，哪想到他並不上當。自己那三個弟子，是何等人自己清醒地很，私下里也打罵過不少次，但由別人殺了，卻咽不下這口氣。
好一會兒才一聲冷笑，道︰「我門下三名弟子，奉你雲掌門的雲夢令去緝拿風雪天，卻被風雪天殺害兩位，嚇瘋一位，這，該如何處理？」
「哦？」雲自生眼中精光一閃，罩向風雪天。
風雪天早知泰山派不會善罷甘休，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今日之事處理不好，自己性命難保在外，恐怕還會連累師門。當下，上前一步，朗聲道︰「當日，是貴派弟子意欲殺我，我才被逼還手。」
「被逼還手？說得好听，你道死無對證麼？」左毅全冷笑道，手一揮，身後兩名弟子扶著一臉傻笑的高敢走上前來。
「晚輩所說，句句屬實，前輩不信，我亦無法。」風雪天並沒有絲毫畏懼。
左毅全面色陰沉若鐵，如果不是忌憚于雲自生，他早就出手教訓了。厲聲喝道︰「他們三人只是想捉拿你，而且奉的，是你雲夢派的命令。」
風雪天面對眾人，唰地扯開衣裳，露出胸前和腰間的傷疤，道︰「這是只想捉拿嗎？」
此時，雖然天已黑暗，但總有好事者點燃了數十個火把，把風雪天身上的傷疤照得十分醒目。胸前那一道，先是左旋向下，然後斜挑向上，正是泰山劍法絕招「擊流截水」所致。擊在此位置，顯然是想致人于死地。
左毅全看著那傷疤，心中已信了三分。但仍是厲聲道︰「即便他們要殺你，也是出于江湖道義，助你派中弟子報殺父之仇。」
雲自生眉頭緊鎖。他也听聞了藍婷婷在江湖發出公告之事，當時暗斥其糊涂。但想在她是報仇心切，也沒有及時阻止。左毅全搬出江湖道義幾字，確實不好反駁。
風雪天偷偷看了雲自生一眼，見其並無阻止之意。膽氣一壯，道︰「江湖道義？怕是為了娶我師姐藍婷婷，才下毒手吧。如果，他們真心愛慕我師姐，我一命給他們其中一個，也不是不可。可惜，他們心中沒有愛慕，只有婬邪。我又如何能死在這等人手里。」
巧的是，那高敢听到藍婷婷之名，突然抽出咬在口中的手指，雙手一拍，笑道︰「白白的，做老婆，大哥第一，二哥玩完了給我玩，哈哈，大哥說殺了他。」
語言不合邏輯，但人人都已听明白其中之意。四周圍觀之人，皆是嘩然，沒想到泰山弟子竟下流到如此地步。他們大多也有為娶藍婷婷而殺風雪天之心，但心中想的卻是娶回藍婷婷後，一定好好地愛著細心地疼著。相比起泰山弟子，突然覺得自己高大了不少。
左毅全听到眾人的笑聲，老臉一紅，一掌向高敢臉上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