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小路下了山,啊朗糾結的跟在蕭錦天身後,咬著下唇,忍了好幾次,還是沒忍住。小跑走到蕭錦天身側,仰頭問他。
「大哥哥,姐姐怎麼了?」
蕭錦天低頭看懷中睡得不安穩的人,看向啊朗,「不許吵她。」
啊朗嗯了聲。
身後追上來來的猴子,吳良兩人一左一右的跟在啊朗身邊。猴子低聲問道,「你大哥哥怎麼說?」
啊朗搖頭,順著小松鼠背上的毛。
猴子梢頭,這搖頭是什麼意思?
吳良讓他住嘴,猴子往後看,「他們不會就丟下三當家的?自己回來了,莫非三當家的出事了?」
吳良臉色嚴肅,看著蕭錦天高挺的背影,搖搖頭,「不會,若是三當家的真出了什麼事,他們不會袖手旁觀。走吧,三當家的伸手我們不該懷疑的。跟上就是了。」
猴子還是有些疑惑。
正要說話,就听到山腳邊一陣打斗的聲音。
吳良也听到了,猴子直接竄起來往山下跑,「大當家的還沒清醒。快點下山,瞧著是哪個眼楮長在頭頂的來惹事。」
劉雨歆听不得這刺耳的冰刃相撞的聲音,一個勁的往蕭錦天的懷里鑽。
蕭錦天冷著臉,飛身而起,身子如鬼魅一般穿梭在樹林間,眨眼就消失在吳良,猴子,啊朗面前。
三人看得齊齊傻眼。
吳良回神道,「快跟上去。」
猴子二話不說,抓過啊朗扯開步子就朝山下跑。
王猛一覺醒來,渾身都是宿醉的難受勁,凸起的雙眼瞪著馬車頭頂,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馬除外就傳出來兩聲厲喝聲,「什麼人?」
傅左勒住韁繩,踢著馬月復往前走了兩步,指著對面幾個毛頭小兒,「你爺爺我,趕緊讓道,你爺爺有要事相辦,沒工夫陪著你們玩。」
封齊,李林,嚴大等人都是劉雨歆選出來跟著的。
雖然他們身上有一技之長,但都是山匪出身,身上那股匪氣自然存在。
嚴大力大無窮,長得魁梧,最看不得像傅左這樣口氣自大的人,朝他諷刺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們栽的。你們要想過,不用留下買路財,跟你孫子道三聲乖來。」
一旁的封齊,李林等人大笑出聲。
傅左眯起雙眼,看著說話的嚴大,「膽子不小,敢在你傅爺爺面前賣弄,不知死活——」
張遠攔住傅左,笑意溫和,「別惹事。」
冷右朝嚴大等人道,「我們是朝中的人,今日是有重大事情,耽擱不得。還請幾位先行讓個路。」
「呸。」李林這人就是個偽痞子,朝傅左,冷右,張遠三人道,「想過去,乖乖的在老子的馬上擾擾癢,興許老子們高興了,就——」
嗖
傅左將手中的佩刀直接朝李林劈去,從馬背上飛身而起,朝李林戾聲道,「老子先宰了你這王八龜孫子,在弄死你下這匹野馬。」
傅左是誰?能在他面前說話這般猖狂,屋里嗎?
就連冷右,張遠也沒有在攔下傅左的動作,也該給這些了一個教訓。
出口不遜。
李林閃得及時,一旁的封齊,嚴大等人,瞧著自己兄弟被欺負,也齊齊黑著臉。朝傅左就迎了上去。
對方十來人,冷右,張遠兩人悠閑的坐在馬背上,沒有出手。
而張山,馮剛兩人卻坐不住,上前助傅左一臂之力。
刀刃相撞,火花擊飛。
慘叫聲傳遍整個山林。
所以當王猛睜開雙眼,還在迷迷糊糊中,一把佩刀從馬車窗口斜著飛了進來。
在自己臉龐上擦面而過,掐在旁邊的馬車上,佩刀跟著晃了兩下。
緊接著就听到李林那殺豬似的的叫喊聲。
「嗷嗷嗷,要斷了,要斷了。你大爺的輕點——嗷——」
傅左扣著李林的手腕,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李林單腳跪下,手掌被傅左用力往後掰。
可清晰的看到他手掌心里頭的痕跡。
傅左呲著牙,凸著眼眶,這獰笑的表情,比土匪還土匪。
「再叫,給老子叫好听點,你個龜孫子,在你老子面前,敢讓老子給你那野馬稍馬。活得不耐煩了你?」
「唉唉唉,等等,撕,痛啊你輕點輕點,手,手要斷了——」
封齊,嚴大幾人也被張山,馮剛制住了,他們這才知道,眼前這五人,都不是好惹的主。
呼
佩刀從馬車里飛了出來,朝傅左的後背襲去。
冷右,張遠齊聲道,「小心。」
凜冽的風勁從身後呼嘯而來,傅左撇著左嘴角,側身躲開佩刀,反手抓過佩刀。
旋轉半周,松開李林的手掌,一腳踹在他的後腰上,將他踹出兩米外,這才猙獰著臉,盯著馬車。
王猛從馬車上下來,怒罵,「哪個眼楮長頭頂的,我王猛的人也敢動,報上名來。」
李林哭喪著臉,跌跌撞撞的跑到王猛的身邊,用另一只沒受傷的手,憤怒的指著傅左,「大當家的,就是這個人,沒長眼楮的東西。」
傅左楊了下手中的佩刀,威脅道,「你他女乃女乃的怎麼說話的?你才不是個東西。」
李林還是有些害怕傅左的,被他這麼一吼,直覺就往王猛的身後鑽。
王猛臉色不好看,身子踉蹌著朝傅左走去,「怎麼說話的?我的人就是有在混蛋,惹到了你,那也是你的錯。你還扛著把大刀,怎麼,趁著我酒醉,就欺負到我的人頭上來了?那也得問問我答不答應。」
傅左嘿了聲,朝身後的張山,馮剛。指著王猛道,「又一個龜孫子。張山,你告訴這龜孫子,老子是干什麼?」
張山笑容可掬,很憨厚老實的湊到傅左身邊,「副將,你是來找王爺的。」
傅左一巴掌拍在張山的後腦勺上,「滾犢子,老子是專干殺人越貨的。去,老子瞧著這群老小子不順眼,全給老子綁了。」
張山沒敢動,朝後瞄了眼在馬背上的張遠,冷右。瞧他們兩人的臉色正常,這才卷著袖子,大大咧咧的朝王猛等人走去。
「你們幾個听好了,是你們自己找根繩子將自己綁起來,還是由著我來搭把手——」
「綁你大爺。」王猛胳臂一橫,將身邊的李林給震出身後,大腳在地上猛地一踩,說中游龍走鳳的招式就上,一刀子手就朝張山劈去。
張山腳步一頓,剛要躲開。
身後傅左就竄了上來,將張山拉倒一旁,揮拳迎上王猛,「呦呵,還是頭猛虎,就老子來會會你。」
王猛臉色冷峻,招式都是山匪的氣風。不走正道而來。
只不過他的對手是傅左,這只火爆龍的招式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全是憑著自己的心想在打。
王猛一拳打出,若是一般的對手,便是想也沒想,直接躲開這拳,再來個反擊。
可現在王猛的對手卻是傅左,此人火爆脾氣,剛烈性格。無論是在戰場還是在敵對,向來只有迎面而上,沒有躲避的道理。
所以當兩個結識的大拳頭相踫時,發出脆聲震響時。
一股凌厲的氣勢以兩人為中心點,成圈的傳開。山間落葉紛飛,凌風呼嘯。
身後嚴大,封齊,李林等人被這股力道給震懾道,齊齊往後退了半步。
而相對于張山,馮剛等人,卻是穩穩的站在原地,一點不受波及。
兩人大喝一聲收回手。
傅左哈哈大笑,「爽快。」
王猛也厲聲道,「再來。」
單手撐著地面,雙腳成剪子,快速的朝傅左踢去。
傅左雙手大開,飛身而起,躲開王猛的無影腿。
在半空中倒換了身子,一掌就朝地上的王猛頭頂打去。
王猛猛地起身,躲開這掌力,飛身迎上傅左,兩人在半空中,打得你來我往——
張遠拉著拉頭,微仰頭看著兩人纏斗在一起的身影,「眼看,這條火爆龍一時半會是不會擺手了。」
冷右輕哼了聲,「他難得遇到個旗鼓相當的對手,自然不會白白放過這個機會。」
張遠默然,他和冷右初相識時還會相互過過招。如今卻在沒有相互切磋過,傅左偶爾心癢,想要和他們過過招,他們也都給忽悠過去了。
現在難得遇到個人肯讓他試試身手,自然不會放過。
冷右淡漠的看著王猛的招式,「等著吧,少說也得五十個回合,才分得出勝負。」
張遠看了一會卻是搖搖頭,「不像,此人的招式看著沒有一絲名門正派的武功套路在,倒像是全是些下九路的路子,但卻又意外的能制住傅左的每一個招式變化。這五十回合——有些玄乎。」
冷右也看出來了。
然而讓他們兩人都沒想到的是,過了七十個回合,他們扔只是個平手。
只是兩人的氣息明顯要不足,絮亂了。
兩人從地上打到天上,在從天上打到馬車頂上,現在又是在地上。
沒有人用輕功躲避,都是試試渣渣的打斗。
很精彩。
至少王猛的人看到雙眼都直了。
蕭錦天,劉雨歆回到時,看到的就是傅左,王猛打得不可開交,又興奮的畫面。
蕭錦天當下黑了臉,「住手。」
冷右,張遠齊齊看向山間小路,蕭錦天身上。
只一秒,齊齊從馬背上飛身而起,幾個落步就落到了蕭錦天一米開外。
兩人齊齊單膝下跪,行了,「屬下見過王爺。」
蕭錦天將視線從其他人身上收回,落到冷右,張遠身上。
「嗯。」
抱著劉雨歆越過他們,往馬車走去。
兩人欣喜的起身,跟在蕭錦天的身後,胸口在激動澎湃兩秒後,快速的恢復平靜。
「王爺,找到你太好了。」
蕭錦天將劉雨歆放進馬車里,出來後跳到兩人面前,「事情辦得如何?」
張遠,冷右都驚奇,這馬車是王爺用的?兩人心思一轉,也就知道了感情剛剛的事,都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己人扛著自己人?
傅左,王猛已經停下了打斗,但是兩人的招式還沒放下。王猛是被震驚到了,忘了動作。傅左是突然看到變了個臉的王爺,有些發愣。
冷右朝他們走去。
張遠回答蕭錦天的話,「都安排好了,王爺,放心。」
蕭錦天點頭。
傅左大叫一聲,火急火燎飛身落到蕭錦天面前,笑得一臉白痴樣,「王爺,王爺,真的是你。太好了,老子終于找到你了。這些天可憋死老子了,王爺,老子跟你說——哎呦——」
張遠忍無可忍的踹了他一腳,臉色抽搐。
冷右也是臉色精彩的跟在傅左的身後。
蕭錦天冷冷的看了傅左一眼。
張山,馮剛兩人上前給他行禮,「屬下見過王爺。」
蕭錦天點了下頭,朝張遠道,「收拾下,準備啟程。」
「是。」
蕭錦天剛要轉身上馬車,王猛就回過神來了,幾大步竄了上去。
像是見鬼似的瞪著蕭錦天,「你你你你——」
蕭錦天沉默。
傅左剛要說話,就被冷右給踩了一腳,話給憋了回去。
王猛一句話這才憋了出來,「你是王爺?」
蕭錦天冷著臉,看他。
王猛認真的看著蕭錦天的臉色,很普通的一張臉啊。
「不像啊,王爺不是都應該長得肚肥耳大的嗎?你這身材——」
封齊,嚴大,李林等幾人打了個寒顫。大當家的啊,你這大腦反射不太正常了吧?
現在的主要注意力不是應該才,此人是王爺,讓他們該怎麼辦?
蕭錦天,「這就是你要說的?」
王猛呃了下。
蕭錦天看他沒有話說了,起身進了馬車。
張遠,冷右兩人一人一邊,坐在馬車兩邊。
傅左想上前,但揪著這里沒有他的位置了,還是果斷的爬了把發梢。招呼張山,馮剛兩個混小子,乖乖去騎著自己的馬。
王猛就站在馬車旁,不知道自己該上馬車呢,還是該上馬車。
身後不遠處的幾人上前,湊到王猛身邊,封齊小聲道,「大當家的,不能就這麼讓他們走了。」
王猛側頭看著他,「他是王爺。」他們不能與官為伍。
身後的人都沒話說了。
有幾人都漲紅了臉。
張遠淺笑的看著王猛,「這位兄弟,瞧你的身手,不錯。這些日子,承蒙你照顧我們王爺,王妃。」
王猛心中驚了下,指著馬車里頭,「那個小娘子是你們王妃?」
冷右臉色黑了下來。
張遠笑容也有些發僵。
身後騎著馬上來的傅左听到這話,直接罵了回去,「什麼小娘子,那是老子的王妃,嘴巴全給老子把好風,要在漏了不好听的出來,看老子不扒了你們的皮。」
王猛不是個怕是的人,要是怕是就不是山寨土匪的老子了。
「就不愛跟你計較。」
傅左還想說話,硬是被一旁的張山給拉住了馬韁,小聲勸道,「副將啊,您消消氣,王爺都沒出聲,您可別就自個往這上頭撞去啊。」
得不償失。
張遠笑道,「傅左就是這脾氣,脾氣暴躁了些,幾位莫怪。」
王猛擺擺手,他自然不會跟傅左這莽夫一般見識。
瘋子抱著啊朗從林間飛身而下,落到了馬車頂上。
張遠,冷右,傅左幾乎是本能的起身,翻身到了馬車頂,齊齊朝瘋子襲去。
啊朗被瘋子護在懷中,沒看到這三人的動作。只感到自己像是在空中不停的打轉。
瘋子輕易的閃躲三人的攻勢。
游刃有余。
三人都暗自心驚。
此人到底是誰?武功竟如此高強,一對三都還輕松自如。
十個回合後,冷右,張遠,傅左額頭齊齊滴下兩滴汗水。
有些招架不住。
封齊湊到王猛耳邊,小聲道,「大當家的,為何不告訴他們,是自己人?」
王猛還沒回答。
李林就痞痞道,「有免費的好戲看,誰不愛看?」更何況誰讓那叫傅左的,剛剛捏疼了他的手掌。
現在有人幫他報仇了,他高興都來不及,還想著讓大當家的提醒他們,這瘋子是自己人?做夢去吧。
馮剛瞧著對面站著的一群人,明顯是在幸災樂禍的表情,當下朝馬車頂上的人喊道。
「兩位副將,軍師,此人是自己人。快停手。」
沒想這三人不但沒停手,打得更加慘烈了。
馮剛看得有些著急,問一旁的張山,「怎麼辦?」
張山瞧著傅左將那翻騰的身子,搖了搖頭,「沒辦法。」
等吧,等到能分出勝負來了,就打完了。
其實,根本就不用看了,那個頭發蓋著臉的家伙,就是抱著個孩子,還能和他們三人打成平手。副將,軍師就已經是手下敗將了。
只是三人雖性格不一,卻都是心高氣傲的人。
蕭錦天在馬車內閉目養神,像是完全不知道外界所發生的事情一樣。
劉雨歆蹙眉,動了動身子。
蕭錦天大手捂住她的耳朵,抬頭看了眼馬車車頂。
王娉婷,劉雨浩,三夫人千氏,于婆子回來時。傅左,冷右,張遠和瘋子正收手。
瘋子還是穩坐在馬車車頂,啊朗被他丟進了馬車。
而傅左,冷右,張遠三人臉色很難看。尤其是傅左,他從來沒輸過這麼慘烈。瞪著瘋子的臉色,都趕上要將他給焚化了。
「方才不算,老子重來。」
冷右拉著他,讓他別在丟人了。打不過就是打不過。
張遠卻是真正佩服這人,朝他拱手道,「不知前輩該怎麼稱呼,我們三人並無意冒犯。若是得罪了前輩,還請前輩見諒。」
瘋子抓著手中的劍,連個眼神都沒賞給馬車下的眾人。
王娉婷飛身落到馬車上,拇指頭指著馬車車頂的人,「你叫他前輩啊?他就是個瘋子,還是個啞巴,想從他嘴里听到一句半句,你就死心吧。」
張遠,傅左,冷右看向王娉婷。
王猛從張遠身邊走過,緊張的看著王娉婷,「妹妹,你不是該在山寨嗎?」
王娉婷坐在馬車上,雙腳一晃一晃的,「哥,你都來了,為什麼我就得在山寨待著?」這麼劃不來的事情,她王娉婷可不干。
王猛一巴掌打在王娉婷身邊的馬車上,怒,「哥是男人,妹妹是女子,該留守在家。」
王娉婷向天翻了個白眼,「哥,你不是總想著將我給嫁了嗎?我要不出山寨,哪有男人嫁給我?」
王猛不听她這一套,雖然他也很想趕緊找個妹夫,自己才能安心找個山寨夫人。但是江湖險惡,他妹妹太單純了,他要一個沒看住,妹妹被人給拐跑了,到時他該找誰要人去?
「不行,吳良,猴子,送三當家的回山寨去。」
跟在劉雨浩身邊下來的吳良,猴子兩人臉色紅彤彤的,氣喘吁吁。估計這一路上,他們兩人沒少做追人的事情。
總算是回到原地了,兩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听到大當家的話,差點一口氣沒晃過來。
王娉婷反腳往上縮,突然拉過韁繩,用力打在馬背上,馬匹受痛,直接朝前跑去。
王娉婷大聲道,「哥,你妹出去闖蕩江湖,給你帶個妹夫回來去了——」
傅左,冷右,張遠在馬車往前奔的那秒,突然齊齊飛身,朝馬車追去。
傅左大怒,「你個小丫頭片子,給老子將馬車停下——」
身後的張山,馮剛兩人也是騎著馬,追了出去。
王猛猛地一拍大腿,往前跑了兩步,朝王娉婷怒,「你給我回來,王、娉、婷——听見沒有——」
吳良,猴子兩人一驚,忙讓封齊,嚴大,李林等人將馬匹給牽過來。
趕緊的追上去啊。
王猛抓過一匹馬翻身而上,一巴掌打在馬上,怒吼道,「王娉婷,不要讓我追到你——」
吳良,猴子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這下,又有好戲看了。
其他人也上了馬背。
劉雨浩忙攔在吳良身邊,「先別走。」
吳良,猴子等人這才注意到了,眼前還有三個人啊。
吳良拉住韁繩,前面的跑出去都沒個影子了,忙到,「帶上他們。快走。」
斜陽下,小山林間。
前頭馬車在狂奔,後頭幾匹駿馬在狂追。
中間除了風聲,還夾雜著幾聲怒吼聲——
傅左,冷右和張山,馮剛兩人共騎一匹馬,張遠落到了王娉婷的身邊,兩人一起充當馬夫。
這麼一座,他才知道,眼前這女子,既然有男子的高挑的身高——
一時間,脊背在發涼——
王娉婷就跟他哥兩好似的,右臂伸長,湊到張遠面前,「兄弟怎麼稱呼?」
張遠心中一抽,兄弟不敢當,姓張名遠。
王娉婷一拳錘在他的胸口,「唔,身子結識,經得住顛簸。」
張遠在心中噴了口老血,狐狸眼一跳跳,身子結識跟你有關系?
王娉婷收回手,手握住他的下顎,將他的臉轉回自己面前。「瞧著柔弱的臉,挨得住打就行。」
張遠,「……」
王娉婷松開手,「決定了,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了,兩肋插刀的那種。你放心,以後要是誰敢欺負你,我一定給你欺負回去。你別太感動,我這人一向最終義氣了,看前面的路啊,你看著我干什麼?」
張遠努力深呼吸,揪著王娉婷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你是男的吧?」
咚
王娉婷收回腳力,化憤怒為力量,將馬車的速度趕到了極限——
張遠從地上爬起來,揉著摔疼的。滿眼陰戾。
他就這麼被人從馬車上給踹下來?他就這麼被人從馬車上給踹下來?
胸口劇烈起伏,一雙狐狸眼滿是殺氣的盯著滾滾煙塵而去的馬車。
恨不得現在就追上去,將上面那個該死的男人婆給踹下馬車——在踩上兩腳——
氣死他了——
傅左,冷右兩人停在他面前。
冷右瞧了眼遠去的馬車,不解的看著張遠。
傅左直接哈哈大笑,「小遠子,你做了什麼缺德事,被那女人給踹下馬車的?」
冷右嘴角一抽。
張遠憤憤不平的朝傅左舉了舉拳頭,意思你給我等著。
傅左,冷右齊齊夾了馬月復,憋著笑意,朝前狂奔。
張遠愣了下,才朝兩人大吼一聲,「你們兩個,給我回來——」靠,帶上他了。
半個月後。
濟州
盛都臨近的一個繁華州城。
城門外,擺著三五個涼茶亭子,都三三兩兩的坐著幾個人。
啊朗掀開馬車車窗,朝外頭看去。
旁邊跟著一輛馬車,是姐姐說的那個脾氣火爆的叔叔。
他叫傅左。
「傅叔叔,他們在干嗎?」
傅左順著啊朗的目光看去,是一個茶棚里頭一男一女在爭執著什麼。
隔著有些距離,听著不太清楚。
但看著兩人相互在爭著一個包袱,也就猜了個大概了。
「管他們在干嗎,老子只知道自己現在在干嗎。」
啊朗笑眯眯的點頭,也不在意傅左粗魯的話語。
往前頭的城牆上看去,「那是什麼?」
傅左抬眼看了眼,「濟州。」
啊朗重復了一遍,劉雨歆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將車窗關好。坐在自己身邊。
啊朗順從,抱著小松鼠坐在劉雨歆身邊,劉雨歆模了模他懷中的小松鼠,突然就有些想念那只雪兔兒了。師父也離開有半個多來月了。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哪,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啊朗抬眼問劉雨歆,「姐姐,我們要去找弟弟嗎?」
劉雨歆淺笑,他口中的弟弟是小紹兒,她跟他提到的。
「暫時不去。」
啊朗奇怪的問道,「為什麼?」弟弟不想姐姐嗎?
劉雨歆朝一旁閉目養神的蕭錦天抬了抬下巴,「問你的大哥哥去。」
啊朗轉頭,看到大哥哥在睡覺,朝劉雨歆搖搖頭。
他不敢吵醒大哥哥。
劉雨歆揉著他的頭發,「你傅叔叔剛剛告訴啊朗,現在到哪了?」
啊朗說,「濟州。」
濟州了啊。
速度挺快的。劉雨歆暗自想著。
啊朗將小松鼠放到馬車上,「姐姐,濟州是哪?」
「呃,姐姐也不知道。」
啊朗就不問了。
馬車慢悠悠的朝濟州里走去,城門前有官差把守。
他們這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一個個看著就不是很好惹的樣子。
進去又很惹眼。
官差攔下他們,只是象征性的進行了盤查,便將他們放進去了。
王娉婷趕著馬車,走得是最為繁華的一條街道。
小販的呦呵聲,連綿不絕。
劉雨歆肚子餓了,敲了敲馬車門,說道,「先去找個客棧住下。」
外人沒有人應聲,但是,她知道他們都听到了他的話。
瘋子仍然是坐在馬車頂上,一路上。人群瞧著這不一般的架勢,有膽小的直接躲開了,膽大的,看好戲的,都是朝著馬車上的人指指點點。
順便發表發表自己的見解。
馬車停在風雲客棧大門前。
王娉婷率先下馬車,敲了敲馬車門,「到了。」
一行十幾匹的馬匹同時下來。這一路他們都是裝扮成商行來的。
張山,馮剛,吳良,猴子四人還負責運送‘貨物’。
王猛一看他妹妹下了馬車,那追上來的速度,就跟腳底板上生了風火輪一樣。
竄動王娉婷身邊,警惕的看著四周,瞧著要是有哪個人敢不懷好意的看著他妹妹,他就上前一拳將對方直接給揍成殘廢的。
只是詭異的是,王猛要比王娉婷矮一個頭,陪著他那緊張的神情,怎麼看怎麼詭異,不協調。
至少張遠很不厚道在一旁笑。
劉雨歆拉著啊朗下了馬車,似笑非笑的睨著王猛,拍了拍王娉婷的手臂,三人一同往客棧走去。
至于後邊的人,他們自然懂得該如何做。
客棧大廳除了掌櫃的拿著毛筆不知道在寫寫畫畫什麼外。
居然沒有看到一個人。
哪怕是店里的小二。
劉雨歆收回詫異的目光,王娉婷直接走到掌櫃台前,拍了拍櫃台,「掌櫃的,接客了。」
掌櫃的是個五十來歲的老人,姓王。肥嘟嘟的臉蛋,很有油膩。
王掌櫃抬起頭看到進來的客人,忙放下手中的毛筆,「兩位官家小姐,這是要打尖還是住店?」
王娉婷睜大眼楮,「當然是住店。這幾天你們這間客棧我們給包了,你去收拾收拾。」
王掌櫃一听,當下眉開眼笑了。從櫃台後走了出來,對王娉婷,劉雨歆和啊朗那叫一個恭敬的啊。
「好的好的,幾位客官隨小的往這邊走。」
王娉婷跟在他身後。
啊朗晃了晃劉雨歆的手,仰頭道,「姐姐,他好奇怪噢。」
劉雨歆笑眯眯道,「啊朗覺得哪里奇怪了?」
「啊朗不喜歡他的笑容,假假的。啊朗不舒服。」
劉雨歆漫不經心的嗯了聲。「啊朗今晚還是跟著瘋子叔叔,不能自己跑出去玩知道嗎?」
啊朗點頭。
二樓的房間,總共十來間。
等看好房間後,王娉婷就跟著這王掌櫃的一起下去了。
劉雨歆選了間臨街的房間,打開窗口,將身子倚在窗子前,靜靜的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現在的時間接近黃昏,行人卻沒有因此減少。
「沒可疑。」
劉雨歆側頭,蕭錦天站在身邊,看著整條繁華街道。
和進出各個酒館,客棧的人群。
劉雨歆皺眉,「還是小心點好。」
蕭錦天側頭看向劉雨歆,「不會有事的。」
劉雨歆點頭,回到桌子旁,拿起桌上放著的四塊龍騰翡翠,把玩著。
「你的這些兄弟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跟了我們五六天。之後十多天就沒消息了,你不擔心?」
蕭錦天將窗子關起,走到她對面坐下,「擔心什麼?」
「你母後,皇兄的安危。」
蕭錦天接過這四枚龍騰翡翠,搖頭,「母後,皇兄做事自有分寸。」更何況他的暗衛有一半留在盛都保護他們,他不擔心。
劉雨歆點頭,她沒見過當今皇後,和前太子。但有一個成王蕭錦天,那他的老娘老哥也不會太差才是。
劉雨歆說道,「到了濟州了,你打算怎麼辦?」
「回盛都。」
「你父皇那關過得去?」
蕭錦天看著她,「我離開北蠻那刻,父皇便接到消息了。不必在隱藏。」
劉雨歆不解,「按著冷右,張遠的口氣,你父皇像是也容不得你,你確定要光明正大的回盛都?皇上下旨三年內你不許踏足盛都,皇上金口一開,不是鬧著玩的。」
蕭錦天答非所問,「你擔心我?」
劉雨歆無力的翻了個白眼,「你想多了。」
蕭錦天微皺眉,不過也只一眨眼就想通了她話里的意思,松開眉頭。
也沒在糾結這個問題,說道,「不會讓父皇為難。」
劉雨歆傾過身子,捏住蕭錦天的下顎,將他這張臉左看右看,嘆息一聲,「我不擔心你,你有這面具護著。我只是擔心傅左,冷右和張遠。他們三個跟著你,太顯眼了。」
蕭錦天握住她的手,往下拉,「他們也有別的身份,已經提前去了盛都。」
劉雨歆眨眼,她怎麼不知道這三人先行去了盛都?
不過——
咯吱
房門被推開,王娉婷歡樂的走了進來,大聲說道,「歆兒,快點準備下,晚上我們去拜月神。」
劉雨歆將手從蕭錦天手中撤回來,無視蕭錦天身上的冷氣,轉身笑著看向王娉婷,「月神?」
「對啊,你一定不知道吧。」王娉婷大步走到劉雨歆身邊坐下,興致勃勃道,「剛剛王掌櫃的跟我說的,我們來得真是湊巧。今日是七月初二,是濟州四年一度的拜月神的日子。就是傳說中的求姻緣的日子,據說這日子很是熱鬧。鄉里鄉鄰的人們都會來拜月神呢——啊,我也得求求月老,什麼時候將我的相公還給我啊——」
劉雨歆嘴角一抽,歪著頭看蕭錦天,「去嗎?」
蕭錦天還沒回答。
王娉婷就急急道,「去,當然去。既然被我們給趕上了,就得去。否則要是惹上了月老不開心,倒霉的可是我們——」
劉雨歆失笑。
蕭錦天冷著臉看王娉婷。
王娉婷說得正起勁,突然覺得鼻子癢癢的,沒控制住,大聲打了個噴嚏。
蕭錦天的臉色更臭了。
劉雨歆看王娉婷驟然突變的臉色,也坐直了身子,收斂神色,「怎麼了?」
王娉婷臉色一整,皺起眉頭揉了揉鼻尖,努力嗅了嗅空氣的味道,突然站了起來,朝床鋪的地方走去。
劉雨歆,蕭錦天對視一眼,兩人齊齊起身,跟上。
劉雨歆拉住王娉婷的衣袖,「小心點。」
走到床鋪前,這股異樣的味道才變得越來越濃,王娉婷看向劉雨歆,指著床上的被子道,「這里有毒。」
劉雨歆看向床上疊得整齊的被子。
蕭錦天直接上前,掌風將被子給打散開來,一股粉塵也隨之飄散開來。
三人齊齊捂住口鼻。
往後退了三大步。
王娉婷伸手拍了拍這粉塵,「是軟筋散。」
王娉婷是半個藥人,劉雨歆自然不擔心這軟筋散會對她有作用。
「軟筋散不是無色無味嗎?這你也能聞到?」
蕭錦天反身出了房門,估計是去隔壁找瘋子等人了。
王娉婷朝劉雨歆笑得有些詭異,「可情藥,卻是有香味的。」
劉雨歆眨眼,情藥?在眨眼,隨即咒罵出聲。
王娉婷單膝跪在床鋪上,將被子全給松開,抖了抖,在將被子丟到地上,爬上床,也不知道在找些什麼。
「軟筋散加上情藥,也虧得這些人能想得出來。真不知道該說這些人是笨蛋還是白痴,往往多此一舉就是會壞事。」
劉雨歆可沒有她那副強大的身體,能百毒不侵。捂住口鼻就湊了上去,嘟囔一聲,「你在找什麼?」
王娉婷回頭讓她站遠點,免得待會這軟筋散吸進身體里。
這不要緊,要是中了情藥,就麻煩了。
「沒找什麼。」
劉雨歆果斷往窗子口走去,打開窗子通風,「知道王掌櫃的身份嗎?」
王娉婷模遍了整個床鋪都沒找到點異樣的東西,從床上下來,往劉雨歆走去。
「暫時不知道。不過這麼偌大的一個客棧卻沒有半個借宿的人,本身就覺得奇怪。這王掌櫃的定然不是尋常人物。」
劉雨歆點頭,「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王娉婷嗯了聲,「對了,王掌櫃好像很希望我們晚上出去參加這個叫月神的活動。他的樣子很積極呢,跟我說話,三句不離這月神。」
劉雨歆回頭似笑非笑的睨著王娉婷,難得還有心情調侃,「他看上你了也說不定。」
王娉婷渾身抖了抖,「你饒了我吧,這死老頭都能當我爺爺了。」
劉雨歆失笑出聲。
王娉婷笑過後,正色道,「照現在這樣看來,這月神活動也是個陷阱,我們該先行離開嗎?」
劉雨歆看向繁華街頭,人群涌動。歪著頭輕笑一聲,「既然人家都擺上了正菜,碗筷。就等著你一品菜肴了,為什麼不仔細嘗嘗在做評價?」
王娉婷蹙起眉頭,「危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王娉婷也不在勸了,直接聳肩,「你決定。」
劉雨歆拍了拍她的手臂,讓她看向下面的街道。
王娉婷視線從街頭掠過,呦呵了聲,「準備得還不錯啊,我還是第一次听說有月神這東西。要不今晚好好幫我選選夫君?你有了能跟著過一輩子的,我這頭還沒個著落呢。」
劉雨歆噗嗤一聲樂了。
「行,今晚一定給你選位如意郎君,包你滿意。」
客棧的下方街道上,三五成群的人,穿著普通老板姓的衣服,手中抱著彩色燈籠,走來走去。
見著年輕的女子,也大膽的抱著彩色燈籠上前。將彩色燈籠送到對方女子手中,女子皆是臉色酡紅,羞澀萬分的接過——
只是無論是抱著燈籠的男子,還是接過燈籠的女子,雙眼無彩。少了平常人該有的靈動。
還有他們雙腳輕浮,舉手投足間,皆多了份僵硬——
劉雨歆失笑出聲,「能做到這份上,也真是難為他們了。」
王娉婷輕哼一聲,「又是幾個來找死的。」
在下面的人抬起頭往上看的時候,劉雨歆將窗子關了起來,轉身朝王娉婷道,「走吧,既然王掌櫃這麼熱情邀約我們,怎麼能讓他失望。」
王娉婷听著她這歡快的語氣,有些不解,「歆兒,你好像很高興?」為什麼?這都殺上門了,是哪里值得高興了?
劉雨歆開門走了出去,「為什麼不該高興?」她這正手癢癢的時候,正有人送上門來給找死,還有比這更值得興奮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