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都臨街的一間藥鋪。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舒愨鵡
白胡子老人收起雙手,在床頭凳子上的盆里清洗了一番。
劉雨歆上前問道,「大夫,他怎麼樣了?」
老人擦淨雙手,捏了捏白胡子,走到中間的桌子旁,拿起文房四寶,開著方子。
「余毒已清,只是傷到了內腑,按著這里頭的方子,早晚個一副——」
劉雨歆接過潦草字體的方子,「他能退熱嗎?」
老人點頭,「明日醒來便無礙。」
劉雨歆松了口氣,跟著老人一同出了內室。她不擔心蕭錦天退熱,在趕來的路上,就已經給他用過草藥了,只是他縫合的傷口需要消毒,這才帶他來了一趟藥鋪。
王娉婷,蕭睿看兩人出來,跟著迎了上去。
王娉婷問道,「沒事吧?」
劉雨歆將手中的藥方送到王娉婷的手上,讓她出去配藥煎藥。
老人跟著王娉婷一路到了藥鋪大廳。
劉雨歆抓著蕭睿一同回了內室。
蕭睿道,「他沒死吧?」
劉雨歆在他後腦勺上叩了下,「怎麼說話的?他死了你怎麼進宮?」
蕭睿將她的手給用力拍了下來,扭曲著臉,「包子已經在路上了,有他沒他照樣進。」
劉雨歆坐在床沿,「跟來的尾巴如何處理了?」
蕭睿道,「去了會全賭館。」
「賭館?」
蕭睿鄙視她,「做晚跟上來的是第一批人,應該是二皇子的人,會全賭館是二皇子娘家人開的。」
劉雨歆看了眼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蕭錦天,起身朝蕭睿走去,「有辦法混進去嗎?」
蕭睿點頭,「現在不行。」
劉雨歆知道他是擔心包子的事情,但,蕭錦天還沒醒,她要進宮去,也得選擇晚上——
「走吧。」
蕭睿驚訝的看著她,指著床頭,「你就這樣丟下他?」
劉雨歆扣住他的後頸,就拉著往外走,「小孩子操什麼心,走了。」
蕭睿黑了臉色。
到了藥廳時,老人正在給王娉婷詳細的說著用法用量,王娉婷看他們出來,就讓老人將藥都給抓好就行。
走到劉雨歆身邊,「怎麼了?」
劉雨歆看了眼認真抓藥的老人,說道,「你看著。我們出去逛逛。」
蕭睿在她手下,奮力的掙扎,「你放開——」
劉雨歆讓他別動。
王娉婷看了眼蕭睿點頭,「放心吧。」
看著蕭睿硬是被拉著出了藥館,王娉婷搖搖頭。
出了藥館,蕭睿怒,「松手,松手,你到底要干嘛?」
劉雨歆笑眯眯道,「有沒有去賭坊玩過?」
蕭睿輕哼一聲,得意又鄙視道,「就這小玩意,是小爺玩剩下的。」
劉雨歆莞爾,也不打擊他,好脾氣的拉著他朝前走去,「今日讓你見識見識姐的雄風如何?」
「切,還雄風?小爺我看是慫風吧?」
劉雨歆磨牙,「有本事賭一把。」
蕭睿拍了拍胸脯,「賭就賭,誰怕誰。」
劉雨歆失笑。
會全賭坊是在盛都熱鬧的長安街中段,三年前她就知道有這麼個熱鬧的地方。但,今日這還是她第一次現身這地方。
自進了這盛都地盤後,劉雨歆,蕭睿,王娉婷都戴上了人皮面具。
只是普通的長相,就是丟在人群里,沒人會看第二眼。
會全賭坊這牌子掛得比較拉風,門口除了掛著
一副長褂,寫著會全賭坊四個字外,大門左右大搖大擺的站著四個打手。
劉雨歆是女裝,在盛都,進賭坊的女子並不奇怪。
蕭睿揚著冷諷的弧度,眯著眼打量了眼門口四個打手。
各個虎背熊腰。
手中抓著把花生,在相互磕著。
劉雨歆斜著頭打量了眼周圍的走動的人群,神色平常。
朝四個打手嫣然一笑。四個打手討好著將兩人送進了賭坊。
在進去前,劉雨歆還是掏出了四定銀子,給這四個打手作為打賞錢。
這四人笑得更加討好,掐媚了。
點頭哈腰就差沒給劉雨歆舌忝鞋。
蕭睿諷刺一笑,「不知死活。」
劉雨歆拿著最後一錠銀子朝空中拋了拋,「銀子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銀子那是萬萬不能的。小睿睿,懂?」
蕭睿哼了聲,「我只知道,今天你沒月兌光,就沒想在出這個賭坊大門。」
劉雨歆挑眉,故作詫異的道,「小睿睿,原來你打的是這主意,要月兌姐的衣服?」
蕭睿嘴角猛抽了幾下,丟下她走進賭坊大廳。
大廳里很熱鬧,尖細的叫喊聲,能穿透人的耳膜。
不算人擠人的場景。但大廳里擺著十來桌,每桌都圍滿了人群。
各個粗紅了脖子,猙獰的大叫著。
兩人淡漠的收回目光,劉雨歆側身小聲問道,「游戲開始。」
蕭睿攤開手中的一輛銀子,朝她一笑,「游戲開始。」
「祝你好運。」
「先關心你自己吧。」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劉雨歆往左走,蕭睿往右邊走。
接近手邊的桌子前,玩得是猜大小。
桌前圍滿了人,壓根就擠不進去。
劉雨歆試了好幾次,被推著的兩人轉身朝她怒瞪一眼,又赤紅了雙眼反了回去。
扯開嗓子大叫。
「大——」
「大——」
劉雨歆嘴角一抽,一群賭鬼。回頭一看,蕭睿這家伙還真有兩下子,硬是從人群里鑽了進去。
似乎感到她的視線,看她被可憐的丟在門外,朝她額作惡的吐了吐舌頭。
劉雨歆失笑,回頭。突然深吸一口氣,將雙手放到唇邊,拼足了全身力量,大吼一聲。
「撿銀子拉——」
尖細的聲音蕩氣回腸在賭坊里。
本熱血沸騰的賭坊,如被人給施了魔法一樣,瞬間安靜了一秒。
大半的人齊刷刷的看向劉雨歆的位置。
蕭睿也是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她。
劉雨歆笑眯眯的指著面前這桌的腳下,重復一聲,「掉銀子了——」
桌前的人,本能的低下頭尋找著——
就是現在。
劉雨歆雙手如蛇一樣游走在眾人的間隙中,硬是擠了進去。
將手中的一錠銀子丟到寫著大大一個‘小’字上。
看搖色子的小哥也傻愣愣的看著她。劉雨歆一揚眉,指著他道,「開啊。」
看著她干嘛?又沒有錢撿。
小哥回神,看了眼桌上大小兩字上的銀子,將雙手放到蠱盅上,大聲吆喝一聲,「開————」
被狠狠耍了一回的眾人也跟著回過神來。
幾個大漢狠狠的瞪了眼劉雨歆,但要開色子了,誰也沒空跟她計較。
只得將注意力都回到桌上。
小哥將
蠱盅打開,數十雙眼楮齊齊看向色子。
小哥大聲道,「二二三,七點小。」
大部分的哀嘆聲,失望聲傳來。但也有小部分的歡呼聲。
小哥將‘大’字上的銀子都給盤到了自己身前,又賠了壓著‘小’字的銀兩。
劉雨歆笑眯眯的接過小哥陪來的銀子。那小哥甚是不在意的看了眼劉雨歆,朝她友好一笑。
劉雨歆笑眯眯的回禮,在小哥搖著色子大聲喊道。
「買定離手—」
劉雨歆沒動。身後響起了一陣聲響。不外乎是已經連開了八把小了,不能在開小了。
一行人紛紛買了大。
劉雨歆嘴角帶笑,在所有人都壓上大的時候,將身邊的銀子都給壓倒了小上。
開了,三三二,八點小。
眾人又是一陣噓唏,只是這一次有一部分的人看著劉雨歆的目光有些變了。
第三把,還是小。
劉雨歆面前的銀子騰騰騰的多了起來,周圍的人都給她讓出了個好位置。
劉雨歆也不客氣,直接站到了小哥的對面。
第四把,大部分的人都跟著劉雨歆下。贏了,興奮的叫聲簡直要將這賭坊給震塌了。
第五把,小哥額頭上的冷汗擦都擦不干淨,看著劉雨歆的目光,全是不善。
劉雨歆笑得更歡樂了,這桌的人,全跟著她下。
小哥面前的銀子一大把一大把的丟出,小哥搖著蠱盅的手都在顫抖。
第十把,五五六,十六點,還是贏了。
小哥擦著脖子上的汗水,將自己桌面前最後幾十輛銀子給賠了出去。
小哥的肩膀被拍了下。
另一個小哥上前,朝著眾人道,「換把手。沒意見吧?」
贏得紅了臉的眾人自然沒意見。
劉雨歆也是笑眯眯的看著他,就在他搖著的色子的時候,劉雨歆肩膀被人拍了下。
「這位小姐,我們五爺有請。」
劉雨歆將手中的銀子丟在桌上,轉身,毫不客氣的朝拍她肩膀的兩人道,「記得將我銀子帶上。」
兩打手對視一眼,沉默的抱起桌上的銀子。
走出人群時,蕭睿也站好出來,他身後跟著兩個拿銀子的人。
劉雨歆默,不愧是一家人。
兩人對視一眼,而後分開。一前一後的往樓梯口走去。
蕭睿道,「裝什麼裝,他們早知道我們是一伙的了。」
在他們兩人走進這會全賭坊時,就有人通知上頭的人了。
劉雨歆模著下巴,「他們知道關我一毛錢事?」
蕭睿呲牙。
劉雨歆道,「這叫風度,風度知道嗎?我們還沒分出勝負來呢。」
蕭睿咒罵一聲,意思是,今日又刷新了對此表姐的相識。
上樓站在房門前,劉雨歆還不忘問,「剛剛贏了多少?」
「區區幾百兩,不值一提。」
劉雨歆轉頭看了眼他身後跟著的兩個打手懷中抱著的銀子高度,在看看自己身後那兩個。
怎麼看,都好像要比他那堆銀子多一些。滿意的點了點頭。第一局贏了,她也稍稍能放心了。
大門從里被打開。
劉雨歆,蕭睿被里頭門旁候著的兩個打手給請了進去。
蕭睿道,「排場挺大的。」
劉雨歆贊同,朝一個打手道,「能上這二樓的人,很多嗎?」
那打手一本正經道,「迄今為止,你們是第二個。」
劉雨歆
了然的點頭,果然很厲害的樣子。忍不住問道,「那第一個人上來,他是贏了還是輸了?」
「輸。」
劉雨歆夸張的倒吸一口氣,「哇,那這里坐鎮的,也一定是位大人物了。」
蕭睿對她這演技,非常鄙視。
這聲音听得他渾身雞皮疙瘩全都給冒起來了。
那打手垂著頭沒在說任何話。
兩人進屋後,身後跟著的四個打手,就將懷中的銀子放在了大門處的地上,轉身出去了。
劉雨歆看著空蕩蕩的四周,挑了挑眉,這跟她想象的有些出入。
蕭睿也沉默了,警惕的看著四周。身後的大門已經關得嚴嚴實實的。
無論是跟著他們上來的四個打手,還是開門的兩個打手。
此刻都消失不見。
收回‘欣賞’的目光,劉雨歆輕聲吹了聲口哨,「真是別有洞天啊。」
蕭睿沒跟她發瘋,仰頭盯著頭頂。
知道看著頭頂的強沒有異樣,這才淡漠的收回目光。
劉雨歆也沒注意蕭睿的神情,只是抱怨道,「什麼待客之道啊,漱口水沒有就算了,連張凳子都不舍得,真小氣。」
蕭睿總算是回了句,「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多要求的,史上也就只有你一個了。」
拍拍
空間里傳來一陣拍手聲,兩人正面前方的牆給慢慢打開。
劉雨歆輕笑一聲,「人活著得有追求,就算是死也得給自己拉到最高的福利,這才符合你姐的個性——連把椅子都沒有,什麼鬼賭坊——」
里頭是間暗室。
入眼的人,背靠著兩人坐在凳子上,一身黑衣。
兩邊恭敬的站著五人。
待暗門全開,十個黑衣人如鬼魅一樣,將劉雨歆,蕭睿兩人圍在中間。
瞬間功夫,就纏了上來。
劉雨歆彎腰閃躲對方的拳頭,抱過蕭睿的腰。蕭睿兩腳往黑衣人胸口踢去。
砰砰砰
三聲,黑衣人將一旁的木牆砸了個稀巴爛。
劉雨歆放下蕭睿,雙手往他肩上一撐,身子在空中旋轉一周,雙腳砰砰砰的踢在對方黑衣人的胸口。
在站定時,面前只剩下兩個黑衣人。
拍拍
手中捏著兩只飛鏢的黑衣人僵住動作,將飛鏢收起,恭敬的退到一旁。
而被踢到地上的黑衣人也一同退到一旁。
拍子是坐在凳子上,背對著他們的黑衣人發出的。
「既是貴客,自當不得無禮。」
蕭睿不屑道,「都打完了你才憋出個聲音出來,馬後炮。」
那黑衣人也不惱,起身轉身,走了出來。
「我這小小一個賭坊,能請得動兩位毗鄰,實屬萬分有幸。」
劉雨歆抬手打斷他的話,「明人不做暗事,你一早就知道我們的身份?」
黑衣人坐到被搬到他下的椅子上,朝她不置可否的點頭,「兩位若是要這般認為,也不可。」
劉雨歆雙手抱胸,「這麼說,我們沒在一踏進這賭坊大門就被你們抓上來,算我們命大?」
黑衣人雙手一攤,輕笑,「打開門做生意,來著就是客。有銀子送進嘴來,沒人會拒絕。」
劉雨歆點點頭,「說得對,要是我,有人白白的將銀子送到嘴邊,沒有不吃的道理。」
蕭睿側頭看她。不是又抽風了吧?
在黑衣人笑意爬上臉時,劉雨歆接著道,「只是可惜的是,這到嘴的銀子不但沒吃到,還將吃進去的吐出了大半,嘖嘖——真是可惜了——」
黑衣人笑容一僵,疊在月復部的雙手動了動,散出寒意。
「死到臨頭了還伶牙俐齒。」
蕭睿不屑的朝他噴口水,「鹿死誰手還為時過早了。小爺的命也是你這等下作人能取的?不自量力。」
劉雨歆笑眯眯的點頭,嗯,這話說得甚得她心啊。
黑衣人特意用眼神看了眼這房間四周,別有深意道,「這可是二皇子專門為你們準備的‘棺木’,一般人可沒這個福分享受——」
劉雨歆嗤笑一聲,「我謝謝二皇子了,還得讓他為這點小事費神。哦,對了,你說這間‘棺木’是為二皇子準備的?那個,你要理解我耳朵不太好使,沒來得及給二皇子送上喪禮,你見諒保函哈——」說著特意用尾指掏了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