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府的日子,倒是比以前輕松多了,每日里便是陪著孩子,偶爾帶著孩子進宮跟孝端後說說話,傾心活潑的性子倒是在眾人的寵溺中愈發不可收拾,唯有流景,安靜地看著傾心的樣子,讓我有幾分心疼,這孩子從出生的第一日起,性子便沉靜得很,如非必要,一般都不會哼聲,那般模樣倒是有些清以前的樣子,長大了也必定是清俊風雅,只是慕清依舊是音訊全無。舒愨鵡
此時兩個孩子已經能夠爬了,照著傾心的性子,不看著她,一會兒的功夫,人便不知道爬到了那個角落里。而流景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動也不動,孝端後生怕他不會哼聲,不會爬,而流景看著祖母著急的樣子,倒是配合著哼了幾聲,又繞著床榻爬了一圈,以證明他什麼事也沒有,傾心會的,他也會。
「哎喲,我的小公主,老奴這把老骨頭可是追不動了,您歇息會兒。」傅姑姑一臉疲憊地跟著正在地毯上亂爬的傾心,額間已經冒出了不少的汗珠。
「傾心,乖,回來。」我不由得出了聲,本來今日想在侯府里待著,看看侯府和影閣的賬本,難為孝端後想兩個孩子了,便帶進了宮,流景窩在孝端後的懷里,不動聲色,只有傾心,許是離上次進宮時間有些久了,見了這麼多人,禁不住逗,一直鬧個不停。「傾心!」
听了我兩遍的話,小身子終于停了下來,抬頭掃了一圈,終于定在了我身上,癟了癟嘴,便要往我這邊爬過來,不料一雙手倒是極快地將她抱了起來。
「重了不少啊,王舅都快抱不動傾心了。」慕醉不知為何,堅持著只讓孩子稱他為王舅,不願意稱他為「伯伯」,按照了我這邊的輩分來排,是不想提到慕清麼?盡管名義上,我比慕清要遠多了,畢竟誰也不能與王上唯一的親兄弟相提並論,孝端後也沒有在稱呼這件事情上多做文章,總之怎麼做,都不會真的喊出那一句。
「醉兒今日倒是空閑得很,往日里,可只是三天才來安寧宮請一次安,哀家年紀雖然大了,但是還是記得昨兒大王才來過呀。」孝端後笑著,手上的流景倒是極不情願地轉了個身,那副模樣,看上去極像他不想見到慕醉一般。
「本王這不是听說傾心來了麼?桌上的折子晚上再批也不遲,咱們的溫憲公主,可是不可遇,也不可求。」慕醉一邊說著,一邊逗著傾心,兩個人還是老樣子,傾心一見是他,便舉著兩只小手捧著慕醉的臉,一口蹭了上去,然後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詩雪見過王兄。」起身行了一禮,便坐了下來,不由的想起那一日曾經說過,卓曖的孩子出生後,他必然是個好父親,如今看來,倒也不盡然。彩雲昨日還說,自慕莫言出生這幾個月來,慕醉一次也未曾去過蘭芳苑看望過那孩子,對流景也是淡淡地,現在這副模樣對傾心,難不成他更喜歡女孩子?
「詩雪,詩雪!」孝端後的聲音提高了一些,才將我從飄渺的思緒中拉扯回來,「醉兒剛剛說,年關將近,你和兩個孩子在侯府也沒多大意思,不如搬進宮,小住些日子,待過了年便回侯府去。」孝端後的臉上是一種滿足的笑容,仿佛對于慕醉能說出這句話,非常的滿意。
我一怔,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偏過頭去,看著他,卻只看到他和傾心玩鬧著,而傾心是一臉笑容,「王兄的美意,詩雪心領了。清雖然現在不在,但是既然詩雪已經嫁給了清,理所當然地應該替他守好侯府,等他回來。所以還請恕詩雪拒絕了。」頓了頓,清冷的目光看向他,「王兄若是想傾心了,詩雪可以帶傾心進宮,至于小住數日,那便不行了。」似乎這段時間以來,這樣清冷的外表已是信手拈來,沒有慕清在我身邊,誰都不能讓我放心。
慕醉抱著傾心,冷笑了一聲︰「詩雪可真是忠貞不二啊。」看他那副表情,便能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麼,無非是市井之間突然出現了一股謠言,說是清陵王侯府的小侯爺與小公主出生月份不對,生父另有其人,並且侯爺失蹤,便是我這個毒婦與那個奸夫所害。因為有所顧忌,謠言範圍倒不是特別大,只不過這傳入某些人的耳朵里,那便誕生出另外的意思了。
我收回目光,整個人都無懈可擊,看來卓曖在冷宮里尚不死心,蘭芳苑的程貴人也不安分得很,至于兩個人是否同流合污,那便得再看看了,「詩雪的本分而已,王兄過獎了。」回去後倒是得做些什麼,不然的話,都當我的話不算數了呢。「更何況,這民間的事情,本就不是你我可以完全掌控的,上次卓曖刺殺的事情風波倒是沒過,詩雪不貞的謠言就傳了出去,不得不讓詩雪懷疑是誰在散布謠言呢。」
慕醉的臉色倒是未變,「怎麼,你認為是誰,本王不認為一個身處冷宮的人還能做出什麼……」
「那是因為王兄的人尚未深入月復地探查,卓曖除了死了,哦,不對,也許死了也停止不了紛爭。」眉目間對卓曖的厭惡已經深入骨髓,連帶著開始恨慕醉,盡管他在這件事情上並未推波助瀾,但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獲取了因這件事情帶來的利益,那麼便是罪無可恕。
「慕詩雪!」慕醉已經開始壓低著聲音在警告我,他不希望這件事情在孝端後面前被抖落出來,這說明其是慕醉是有幾分心虛的,同時也表明了他對與卓曖的背後,是有所了解的,但是偏偏是這樣的了解,卻仍然縱容著卓曖,真是可怕極了。
傾心被慕醉的聲音一嚇,眨巴了兩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雙手推著慕醉,轉身要向我這邊撲過來,我也被傾心給嚇了一跳,趕緊把傾心接了過來,不停地輕言軟語哄著,慕醉愣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想要過來哄傾心,卻發現傾心倒是哭得更厲害,一張臉都埋在了我的頸窩里。
「瞧瞧你做了什麼事,說話也不顧忌著孩子,趕緊回去,免得傾心哭得停不下來。」孝端後趕緊看了一眼懷里的流景,倒是什麼都沒有被嚇著,便讓慕醉先回逸韻殿,以後再看傾心。
慕醉走了之後許久,傾心才漸漸止住了哭,我拿著帕子給她擦了臉後,才發現身上的衣服有些濕,看著傾心臉上明顯的不正常的潮紅,心里一瞬間有些不安,趕緊拉著傾心的手開始把脈,「母後,傾心受了點涼,恐怕是要染上風寒了,把王太醫找過來吧。」抱著傾心的手有些顫抖,早產的孩子最怕風寒,更何況傾心的身子也不是很好,估計是剛才玩了許久,流了汗,再被慕醉嚇了。
匆匆忙忙地讓人生起了暖爐,幫傾心洗了個澡,換了干淨的小衣裳,才將她裹在褥子里。寫了藥方讓王太醫親自去抓藥,便抱著傾心有些滾燙的小身子來回走著,等到藥來了時,卻怎麼也喂不下去,那啼哭的樣子讓我的心一抽一抽的,「傾心,乖,喝藥,好不好?」
「怎麼回事?著風寒了?」慕醉的身影出現在門邊,看那有些微凌亂的發絲,估計是急著趕過來的,「太醫呢?怎麼還沒過來?」
「你忘了我也是大夫,可是傾心她喝不下去,喂進去的都吐了出來,實在想不到什麼辦法讓她喝藥。」開了口才發現,整個人都在顫抖,「慕醉,你哄哄她,好不好?讓她把藥喝下去。」我想,我整個人都快要昏頭了,藥那般苦,哪個孩子會乖乖喝下去?
慕醉從我手中接過了傾心,抱在懷里哄著,「女乃娘呢?孩子不喝,讓女乃娘喝下去,喂女乃給傾心,有效麼?」
這才想起來,「有效的,讓宛娘過來。」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內心的慌亂,雙手有些無力,這才想起來,我已經抱著傾心在這內室里轉了一個多時辰了,「宛娘,把這藥喝了,傾心有些風寒,藥喂不進去,你喝了,再喂她喝女乃就是了。」
「奴婢知道了。」
想想傾心哭了這般久,應該也餓了,便讓宛娘抱著傾心喂女乃,看著逐漸平靜下來的傾心,心里才緩了下來,卻覺得有些頭暈,撐著桌子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涼茶,冷靜一下。
想了想,才轉身對著慕醉說︰「今天還多謝王兄了,若非是你,我……」
「無礙,本王也一樣疼傾心。時辰也不早了,今天就別再出宮了,免得傾心風寒再加重了,等過些日子好了,再回也不遲。」慕醉打斷了我的話,微微示意我往外面過去,等出了內室後,他才緩緩開口︰「今日午間的事,本王卻有過失,那些謠言本王會命人去查,你和流景傾心可以直接搬回傾雲殿,那邊的物事都沒有動過,黃福海已經讓人過去伺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