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笛聲似乎離得很近,比起剛剛在茶樓外听到的時候更清晰了。
太子也心生疑惑,抬眼朝窗外掃去,卻只能看見那些圍觀的文人雅士,並沒有看到什麼吹笛的人。
難道,吹笛的人就在茶樓中?
這人是被嵐兒的琴聲所吸引,感覺遇到了知音,所以也情不自禁的吹笛齊奏?
司空冰嵐仍舊撫琴,並為停下,她倒是想要看看這吹笛的人到底是什麼人。
以她對音律的了解,這個吹笛的人絕對跟自己不相上下,而且這股合奏的音律並不沖突,反而出奇的柔和,雖然兩人素未謀面,而且是在這麼偶然的情況下合奏的,但是音律卻出奇的和諧,動听。
她知道太子正在尋找吹笛之人,于是便放下心,專心撫琴。
太子已經站起身來,朝雅間外走去,在環顧四周後,突然把目光移到了對面的雅間。
兩邊雅間相隔還是有些距離的,但是因是在茶樓中,所以听起來,並不悠遠。
他斜靠在門邊,靜靜的等待一曲完畢。
等司空冰嵐停下之後,對面雅間傳來的笛聲也緩緩停止。
「怎麼樣,找到了麼?」司空冰嵐站起身來,走到他的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朝對面望去。
「嗯。」太子淡淡的應了一聲,揚了揚腦袋,算是認準了是對面的那一間。
可讓兩人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時候,撩開紗簾從對面雅間走出來的竟然是安陵玄明。
他帶著揶揄的笑意,正側著身子,跟一個身材嬌小玲瓏的女子談笑。
女子臉頰粉女敕,眼波動人,淡妝秀雅,雖然有些嬰兒肥,卻反而更顯可愛,雲髻上系著粉色的發帶,一襲裝扮也是粉女敕女敕的,雪白無瑕的長裙上,繡著櫻紅點點的桃花瓣,猶如漫天桃花散落,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調皮嬌俏之氣。
安陵玄明似乎早已經注意到了站在對面的太子和司空冰嵐,隨即抬手朝他們指來,俯身跟身邊的嬌小女子似乎說著些什麼。
身邊的女子臉上的笑容更顯甜美了,瞪著那雙跟安陵玄明有些許相似的眸子,朝他們這里張望。
「大哥。」這時,他們身後的紗簾,又被另一只如玉般的手撩開。
隨即從雅間走出一個手執玉笛的翩翩公子來。
那男子一身墨藍色錦緞暗紋長袍,身子筆挺,修長,墨發束髻,白玉冠發,言談舉止間神色溫潤,沉靜優雅,細致的臉上始終夾帶著幾分鄰家大男孩的親切感,讓人覺得十分舒服,就像是很久之前就認識一樣。
這三人眉宇間確實有相似之處,可是卻給人完全不同的感覺。
只不過三人光是站在那里,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再加上他們身著顯貴,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貴族氣息,更是讓人忍不住側目觀賞。
明明之前司空冰嵐和太子在二樓尋找的時候,沒有發現他們,怎麼片刻的功夫,他們也已經進了茶樓。
而且,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個風度翩翩的男子,應該就是安陵玄明的親弟弟,安陵嘉澤了。
讓她驚訝的是,她沒想到這位翰林院的學士大人,竟然也吹的一手好笛子,在音律上的造詣很深。
眨眼間的功夫,安陵玄明已經走到了他們的面前,帶著一如既往的戲謔的玩笑之態,俯身作揖,開口道,「臣參見太子殿下。」
「安陵月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吉祥。」嬌小的女子自報家門,甜甜的一笑。
「安陵嘉澤參見太子殿下。」他的聲音果然跟他給人的第一感覺一樣,溫潤如玉,十分舒服。
各自介紹了一遍之後,便走進了雅間內,太子隨意的擺了擺手道,「隨便坐吧。」
隨即,他拉著司空冰嵐,坐到了一起。
又帶著幾分不悅的目光,朝安陵嘉澤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不禁暗暗想,這安陵家的男人怎麼長得一個比一個好看。
要說安陵玄明的話,總是給人浪子,桀驁不馴的感覺,那眼前的安陵玄明就沉穩靠譜的多了,怪不得年紀雖小,卻已經得到了朝廷中不少大臣的青睞。
「月兒想問,剛剛彈琴的人是?」安陵月果然活潑開朗,見到太子也一點都不怕生,這倒是讓房間里的氣氛變得輕松許多。
「正是在下。」司空冰嵐淡淡一笑道。
「哇,太傅大人,你的琴技好生了得啊,比起我二哥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安陵月大加贊賞,看上去十分真摯。
想她身邊有個這麼會吹笛子的哥哥,從小听到大,耳濡目染,就算不會,也一定會音律有著比平常人更高的悟性。
現如今能夠得到她這麼高的評價,司空冰嵐也不禁輕笑出聲道,「月兒小姐謬贊了,在下也只是懂些皮毛而已。」
她的謙遜,讓安陵嘉澤的眼楮一亮,不自覺的抬眼朝她看去。
本以為像她這樣從小在各種榮寵中長大的人,又幫太子辦了那麼多出色的事情,個性一定是孤傲清高的,卻沒想到這麼的平易近人,還有著難得的謙虛態度,不禁對她刮目相看。
「太子太傅的琴技確實比我略勝一籌,在下甘拜下風,若是下次有機會,不知可否討教切磋一下。」安陵嘉澤問。
「當然可以。」司空冰嵐欣然接受道。
難得能踫到一個知音人,她的心情自然大好。
只不過太子坐在一旁卻看的不是滋味,這算是當著他的面,劈情操麼!
他可是很容易吃醋的,才不允許她的嵐兒對其他人有興趣呢。
「玄明公子不是說,今天來談正事的麼?」他清了清嗓子,語氣听不出喜怒來。
安陵玄明了然一笑道,「是,今天確實是來談正事的。」
說著,他朝弟弟看了一眼,隨即又接著道,「這一次我前往雲國邊境平亂,無法保證太子殿下安全,雖然安陵家一直都是以輔佐太子為主,但跟太子有約定的,也只是我一人而已,所以,二弟你可否願意代替我,這一次保太子前去北方審案平安歸來?」
「太子殿邊能人這麼多,我一個文官,恐怕談不上保護吧?」安陵嘉澤婉轉的拒絕道。
比起剛剛談論音律的時候,他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轉變。
太子眉梢輕挑,早就料到他不會這麼輕易被說服。
安陵家的人,個個都號稱人精,哪里有這麼容易說服幫自己賣命,誠心誠意的輔佐自己的。
不花一番功夫,恐怕很難拿下安陵嘉澤。
「嘉澤公子雖然是文官,但是卻擁有文將軍的美稱,前幾次玄明公子出征的時候,遇到軍事上疑難雜癥,本太子知道,都是嘉澤公子在暗中出謀劃策,不僅解決了戰事緊張的窘境,也想出了克敵制勝的戰法,嘉澤公子的本事,自然不用多說,早已經是朝野上下有目共睹的。」太子不疾不徐的緩緩道。
他的目光仿若不經意般的瞥向安陵玄明,見他並沒有什麼反應,又接著道,「玄明公子既然與本太子合作,自然是認可了本太子,願意輔佐本太子,嘉澤公子同為安陵一族的嫡親血脈,又和玄明公子是同胞兄弟,就更應該兄弟齊心,這樣,將來安陵家在雲國中的地位,豈不是更加穩固麼?」
「太子殿下能言善辯,說的句句在理。」安陵月十分認可的點了點頭。
但是她突然又煩惱的瞥了瞥嘴道,「可是我二哥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能收買的喲,說好話可不管用,太子殿下不如來點實際的嘛。」
說完,還朝他眨了眨眼。
這眼神,難不成是暗示要給安陵家一點好處?
可是眼下,這安陵家要什麼有什麼,就算是賞,也不知道該賞些什麼好。
難不成讓安陵嘉澤升官?
不,安陵嘉澤早就有升官的機遇,只是他似乎很喜歡呆在翰林院,對于官位大小並不看重。
太子和司空冰嵐對視一眼後,兩人眼神交流了心中的想法。
沉默片刻,司空冰嵐開口道,「我知道,嘉澤公子是珍惜才華之人,不僅在音律上有與眾不同的想法,對于當今的國策和政法上也有著自己的一番見解。」
此言一出,坐在一旁的安陵嘉澤總算有了些許反應。
他微微點頭道,「只是些拙見而已,並不足以拿出來獻丑。」
要說謙遜,這個男人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謙虛了。
而且他的謙虛,是由內而外的一種內斂。
這樣的內斂,體現在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身上,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其實,在下對此也有些自己的看法,既然難得遇到知音,就暢所欲談了。」司空冰嵐淡淡一笑,一字一句的談起了自己的想法,「當今雲國表面上看起來確實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百姓安康,五谷豐登,全都是些好的,但是,一個國家若是真的想要興旺長治久安,就必須穩固根基,而並非像現在這樣,朝野上下,各懷鬼胎,心術不正的人,也層出不窮,若是長此以往下去,雲國的大好河山,遲早會被佞臣當道,土崩瓦解。」
這一番話,听的安陵家的三人皆是一震。
他們沒想到,司空冰嵐竟然敢這麼直截了當的說出這樣的話。
這些話若是被其他人听到,那可就是砍頭的大罪。
她既然敢這麼說,也就代表著已經把安陵家當成了盟友,是真正的信任他們,才敢把心中的想法,全部吐露。
作為知音,安陵嘉澤也被她剛剛的那一番言論,說的心潮澎湃,對于她對現如今雲國的看法,更是贊同。
準確來說,她跟自己在某些地方的想法,簡直是不謀而合。
「太傅大人所言極是,不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穩固根基,必須沉得住氣。」安陵嘉澤沒有再保持沉默,而是與她商談起來。
「這麼多年來,我安陵一族確實一直以太子為主,想要輔佐太子登基繼承大統,只是帝生六子,各有千秋,至于今後如何,還是未知數,所以安陵一族能做的只不過是盡力所能及的力量而已。」這一次,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拒絕。
這倒是讓太子看到了些許希望。
畢竟安陵家的老一輩年級都大了,今後會在朝堂上佔領主要地位的,一定是這些嫡親子嗣,所以,他必須快人一步,先把可用之才,拉攏過來。
「安陵家所做的一切,本太子都看在眼中,無論是現在還是今後,本太子都會銘記在心。」他語氣肯定道,「相信母後也會十分高興,看到安陵家能夠在雲國中長久下去。」
一提到皇後,安陵玄明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詭異難辨的笑意,「太子殿下果然想的周全。」
剛剛太子那一番話,也是在提醒他們,如果自己順利登基繼承大統,那麼從小撫養自己的皇後也能夠順理成章的成為太後,那今後安陵家的地位更是沒人能夠撼動了。
其實這些道理,在場的人心里都明白。
但實在是選擇儲君存在一定的風險,更何況,太子現在年紀還小。
「二弟,既然太子殿下如此真誠的請求你,若是不答應,豈不是顯得我安陵家的人沒有禮貌,不懂尊卑。」安陵玄明玩味似的笑道。
見他也開口勸了,司空冰嵐更有信心,「嘉澤公子,聰明如你,應該很清楚,帝君寄托在太子身上的希望有多大。」
話已至此,再說其他已經顯得多余。
安陵嘉澤自然了然,但畢竟之前他並沒有跟太子真正的接觸過,所以必須親自見上一面,再看看從小輔佐太子長大的人又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夠安心。
這麼沉穩的人,司空冰嵐也是打心眼里欣賞的。
「雖然臣未必幫得上太子什麼,但若是太子有事,臣必定盡力。」安陵嘉澤俯身說道。
「好!」這件事定下來後,太子的心事也算是了去了一大半。
安陵家家大業大,但是長子嫡孫只有兩個,也就是眼前的安陵玄明和安陵嘉澤,這兩個都是當朝右丞相安陵霄正妻所生,天生機敏聰慧,頗的安陵霄的疼愛。
而安陵家的祖母孫風柔身份尊貴,是當今帝君的姐姐,也就是公主,當年雖然只生了安陵霄一個兒子而已,但是也成功擺平了其他妾侍生下庶子,讓安陵霄穩穩繼承了安陵家的當家人。
現如今安陵玄明和安陵嘉澤的母親,也就是安陵霄的正妻田芷燕,雖然只是從五品太史令的女兒,但是卻被祖母孫風柔十分疼愛,加上兩個嫡孫如此出色,田芷燕在安陵家的地位更是不可撼動。
其他妾侍所生的庶子,那就更加不用妄想有什麼出頭之日了,能做的也就是幫兩個長子嫡孫鋪路而已。
也正因如此,太子早已有所籌謀,一定要讓安陵玄明和安陵嘉澤這兩兄弟,心甘情願的幫自己辦事,輔佐自己。
正事算是談的差不多了,幾個人坐在雅間內也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起來。
司空冰嵐的心里還惦記著宮里沒看完的資料呢,本想起身走人。
卻沒想到安陵月笑一臉興奮的提議道,「太子殿下和太傅大人總是呆在宮中一定不知道,今晚上有一年一度的美人節呢,太子殿下難得出宮一趟,不如一起玩玩吧?」
「美人節?」這什麼奇怪的節日,司空冰嵐之前怎麼就從沒听說過。
「太傅大人是男子,自然不知道啦,美人節顧名思義就是有很多樣貌美麗出眾的女子,選帝都第一美女的大日子啦,每年一度,到時候街上會有好多好多人去看熱鬧呢。」安陵月似乎早已經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滿是期待的說道,「前兩年我沒機會參加,今年總算是可以參加了,所以太子殿下和太傅大人一定要來捧場啊!」
「月兒,太子殿下這麼忙,怎麼會有功夫去看什麼美人呢。」安陵玄明笑著調侃道,「再說,太子殿下向來只對男子感興趣,對于這種節日恐怕是沒興趣吧?」
其實這句話,還真的說中了太子對于這個節日的看法。
他對其他女子,確實沒興趣。
不過他倒是很想看看司空冰嵐恢復女子裝扮的樣子,心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不禁開口道,「誰說本太子沒興趣了?」
「哦?」安陵玄明眉梢輕挑道,「太子什麼時候口味變了?」
「玄明公子一臉失落的樣子,難不成是因為本太子沒有看上你,心里不悅?」太子戲謔的反擊道,想要跟自己比下限?
「還好太子殿下沒有看上臣,要不然臣恐怕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呢。」安陵玄明竟輕呼出一口氣,仿佛如臨大赦,「以臣的品位,還是比較喜歡太子太傅大人,所以太子殿下還是收回對臣的寵愛吧。」
噗!
司空冰嵐差點把嘴里的水給噴了出去。
這兩個人還有完沒完了,在這里說著這種沒羞沒臊的話,也不看看坐在一旁已經瞠目結舌的安陵月和已經僵硬狀態的安陵嘉澤。
但是這兩個家伙仿佛是樂在其中一般,你一言我一語互相調侃,玩的不亦樂乎。
司空冰嵐簡直頭疼,本以為閻星辰不在了耳根子能清靜會兒,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最後這一場莫名其妙的唇槍舌劍,還是被安陵月咕咕作響的肚子叫平息下來的。
幾人一起在茶樓簡單的用完了晚膳之後,離開了茶樓,朝街上走去。
正如安陵月所說的,今天晚上的大街上格外熱鬧,不僅張燈結彩,人頭攢動,而且還多了不少佳麗的倩影,看上去都是精心打扮過的,都是為了今晚上的美人節而來。
「大哥大哥,我一個人害怕,你陪我去換衣服好不好。」安陵月瞧見不遠處的擂台周圍聚集了不少的人,緊張的攥著安陵玄明的手,小聲道。
「好。」安陵玄明出奇溫柔的笑了笑,帶著她朝擂台後走去。
「太子太傅大人不知道有沒有興趣逛一逛琴閣?」安陵嘉澤抬手指了指正前方不遠處的一座店面,琴閣兩個娟秀的字雕成的牌匾,在燈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清晰。
「好啊。」司空冰嵐極少有這樣的機會能夠逛街買東西,這些本應該屬于女子的特權,都因為自己的身份而硬生生的被剝奪了。
現在難得有機會,她也樂的游玩一下。
太子撇著嘴,擺著一張吃醋的臉跟在她的身邊,一起朝琴閣走去。
今晚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美人節的大擂台上,這些店倒是安靜了許多。
安陵嘉澤走在前面,跨了進去。
一進去,就見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迎了上去,滿心歡喜的開口道,「澤哥哥,你今天怎麼有空到這里來?」
女子一襲水色繡花羅裙,長發披肩,只用幾根翠綠珠釵點綴,一副小家碧玉之態,驕音鶯鶯,吐語如珠,倒也水靈秀氣,不像是平常家的女子。
「帶兩個朋友過來看看,許伯父呢?」安陵嘉澤只是微微點頭示意,臉上的笑容看得出也只是出于禮貌而已。
但是女子卻一點都不介意,眼中的傾慕之色,一覽無余。
她笑著把他們請了進去,「幾位隨便坐,若是看上什麼喜歡的物件,小女子倒是可以便宜點賣給你們。」
說著,她轉身去準備茶點。
「這位姑娘叫許繆芸,是這家帝都中最大樂器商許老爺的千金。」安陵嘉澤為他們介紹道,「我的笛子也是許老爺幫我特地從雨國帶回來的,太傅大人倒是可以看看這里有什麼喜歡的琴。」
「好的琴都在宮里,這里的有什麼稀奇的。」太子漫不經心的呢喃道。
「宮中的琴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太子殿下有所不知,琴閣中的琴,與一般的琴與眾不同,這里的琴都是由雨國最好的工匠制作,有的材質可能不及宮中的好,但是彈出的音律卻會干脆,舒服很多。」安陵嘉澤好心的解釋。
可是在太子的耳朵里卻听起來格外刺耳,他酸溜溜的嘟囔道,「看不出嘉澤公子懂得這麼多。」
「這些也只是多看多模索學來的,太子殿下若是有心,自然也能很快學會。」安陵嘉澤謙虛的說道。
「哼,那是自然。」太子殿下輕哼一聲,沒有再搭理他。
而是抬起頭朝正在選琴的司空冰嵐看去,只不過見她看了好幾架琴都沒有喜歡的,不禁心中又暗想,說的這麼好听,這里還不是沒有嵐兒喜歡的麼。
司空冰嵐並非沒有找到好的琴,只是覺得用起來似乎並不合心意,挑到最後,也沒有選中,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這家琴閣的琴確實不錯,只不過似乎並沒有合適的。」
「這位公子的眼楮倒是挺尖的。」站在一旁的許繆芸不緊不慢的從櫃子里拿出了一個紅木的琴盒,放到了桌子上。
她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琴盒,就看見一架墨黑色的琴,靜靜的躺在琴盒中。
看樣子倒是沒有什麼出眾的地方,和其他的琴是一樣的,不過挑琴自然要看音律如何。
司空冰嵐站起身,問,「不知可否讓在下試一試這架琴?」
「澤哥哥的朋友,當然可以。」說著,許繆芸還十分曖昧的朝安陵嘉澤看了一眼,然後紅著臉退到一旁。
司空冰嵐將手輕輕放在琴弦上,閉上眼楮,縴細的指節撥動琴弦。
洪亮的琴音猶如鐘聲,時而又清冷沉穩,隨著指節的變換,又如那號角長鳴,讓人心神震蕩。
好琴!
司空冰嵐還是第一次彈到這麼好的琴,這琴就如同人心的情緒變化,高低起伏,飄渺多變,比起普通的琴來說,更容易讓人沉醉其中,隨著曲調的變換,而轉換心境的變化。
「嵐兒喜歡這琴?」太子也听得出,這琴非同一般。
「嗯。」司空冰嵐點了點頭,收回了手,問,「不知這架琴,怎樣才能讓姑娘割愛?」
她沒有提及錢,因為她很清楚,有些東西,有錢就可以買到,但是像眼前這一架琴,不僅僅是用錢就可以的,相信這是店里的鎮店之寶。
「看公子也是個知音之人,公子若是喜歡,小女子倒是可以跟家父提一提,只是這架琴是家父的私藏,並不是小女子說可以,便可以讓給公子的。」許繆芸不好意思的回答道,「不過公子可以放心,等家父回來,小女子一定會轉告家父這一件事。」
「既然是許老爺的私藏,那就算了。」司空冰嵐搖了搖頭,語氣淡淡道,「琴的好壞雖然本質上有著差別,但是還是要看擁有者對琴的喜愛,既然許老爺將此琴私藏,那一定是十分喜愛這琴的,在下自然不能奪人所愛。」
「公子不如再看看店里其他的琴,店里還是有些不錯的琴的。」許繆芸沒想到他這麼識大體,不禁覺得有些抱歉。
本來她拿出爹爹的私藏,只是想讓這兩個人開開眼界,也想得到安陵嘉澤的注意。
可沒想到真的遇到識貨的了,還擔心這個人會不會真的要了這架琴。
不過好在這人倒是沒有為難自己,總算是放下心來。
「既然這琴不能賣,許姑娘又為何拿出來讓我們眼饞?」太子早已看出這女子的私心,心中難免生出幾分厭惡之感。
誰讓這架琴被他的嵐兒看上了。
只要是他嵐兒喜歡的東西,他就一定會讓嵐兒擁有!
「這…」許繆芸不好意思的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她確實是因為一時的私心,可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
心里正擔心著,安陵嘉澤為她解釋道,「若是太傅大人喜歡,那就讓許伯父改天再讓雨國的工匠定做一架,不過需要耗費些時日,但是比起這一架舊琴,新的送給太傅大人應該更加適合。」
听到他為自己辯解,許繆芸的心中對他的愛慕又多了幾分。
只是因為自己做錯事,又羞紅了臉,退到一邊。
「不用這麼麻煩,我只是覺得這架琴不錯而已,並不是非要不可。」司空冰嵐心中自然明白這女子的那點小心思,所以沒有放在心上。
隨即又開口道,「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去看看月小姐準備的如何了。」
「嗯,嵐兒咱們走。」太子牽著她的手,朝門外走去。
嘴里卻哼哼道,「算你運氣好,要不然這架琴你不讓也得讓。」
瞧瞧咱們太子爺這霸道的調調,惹得司空冰嵐都忍不住低頭輕笑。
俗話說得好,買賣不在仁義在,強買強賣的事情,總是不好的。
「太子殿下今晚美女眾多,要不然挑一個帶回去?」抬眼看到擂台上一片春光大好,她笑著調侃道。
「不要不要才不要!」太子一個勁的搖頭道,「那些庸脂俗粉本太子才瞧不上呢。」
「不知太子殿下喜歡哪一類女子呢?」安陵嘉澤上前一步,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擂台上的那些女子。
放眼望去,那齊刷刷的一拍女子,真是環肥燕瘦,各有不同。
要說讓人眼前一亮的吧,還真的有,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已經換好衣服的安陵月。
別看她年紀雖小,但是樣貌卻十分出眾,絕對又可愛又嬌俏,讓人印象深刻。
「不如嘉澤公子先說說喜歡哪一類的?」太子勾了勾唇角,挑眉反問。
「比起女子,臣更喜歡看書吹笛。」安陵嘉澤卻看都不看擂台上的那些女子。
「比起女子,本太子倒是更喜歡太傅大人~」太子笑得眯起了眸子,狹長的鳳眸里飽含著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定定的看著司空冰嵐。
這深情款款的模樣,看的安陵嘉澤差點咬到舌頭。
他本以為太子有斷袖之癖只不過是裝出來的而已,可這麼一看,分明就是真的,而且比真金還要真!
「太子殿下應該多看看這些女子,或許比較…咳,比較好。」安陵嘉澤有些難以啟齒的說道。
看到他竟然不好意思了,太子朗聲大笑道,「本太子也建議嘉澤公子,不如今晚好好挑一個女子回去,要不然到等到以後,只有書和笛子為伴,豈不是比斷袖之癖更可憐?」
這話,頓時惹來了不少人的側目。
他們都好奇的探頭張望,想要看看是哪個搞斷袖之癖的。
「太子殿下喜歡斷袖之癖也就罷了,不要來禍害臣了。」安陵玄明有些不悅的轉身朝擂台走去。
太子得意的輕哼一聲道,「本太子喜歡什麼,還要你來管。」
「嘉澤公子又沒有惡意,你欺負他干什麼。」司空冰嵐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什麼時候欺負他了嘛!」太子一肚子的委屈,「明明是嵐兒你欺負我。」
「微臣怎麼敢欺負太子殿下?」司空冰嵐微微一愣,不知道這家伙怎麼又一大股醋意了。
「今天嵐兒你就一直盯著那個安陵嘉澤,還跟他成為了什麼知音呢,哼,那家伙還想用琴來討好嵐兒你,真是過分!」太子念叨著心里的怨氣,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模樣,「嵐兒你是不是又要移情別戀了,嗚嗚嗚,嵐兒你好狠的心。」
什麼叫又要!
司空冰嵐簡直無力望天,怎麼好像都是自己的錯。
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只不過是非常非常正常的跟別人討論音律啊!
「太子殿下不是不喜歡樂器麼?」她扶額無力的說道。
「誰說我不喜歡的。」太子小聲反駁。
「既然太子殿下喜歡,那怎麼從不見太子殿下彈琴?」司空冰嵐又問。
「那是因為我想听嵐兒彈琴嘛,我自己彈有什麼意思。」太子理直氣壯的說著,這話倒真是他平時不彈琴的原因。
听到這話,司空冰嵐微微一愣,怪不得他以前總是纏著自己,讓自己彈琴給他听,明明記得他自己也彈得很好,卻總不肯自己彈。
後來因為自己勤于練武,手指受傷,他就再也不讓自己踫琴了。
想到這,她的臉頰微微泛紅,卻不覺得半點尷尬,而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太子。
太子見她沉默半晌都不說話,還以為她生氣了,心中頓時不安起來,拽著她的衣袖,撒嬌般的說道,「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嵐兒不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司空冰嵐梨渦淺笑著搖了搖頭,眼神變得格外溫柔起來。
她輕輕反握住了太子的手,雖然自己的手比他小了一倍,但是這樣的舉動,讓太子心情變得激動起來。
「嵐兒,我想做一件事。」炙熱的目光看著她。
「什麼事?」司空冰嵐被他看的臉頰滾燙,不自覺的別過了腦袋。
擁擠的人群中,他們兩個早已經不知不覺的被擠到了邊緣。
好在天色昏暗,這些路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遠處的擂台上,沒有注意到這里兩個‘男’人卿卿我我的舉動。
太子俯身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嵐兒,能不能為了我,換一次女子裝扮給我看?」
耳邊仿佛還有他剛剛說話時的熱氣…空氣溫度好像都變得不同了。
司空冰嵐只覺得耳根子酥酥麻麻的,感覺形容不來。
但是他的話,自己听的很清楚,想看自己的女子裝扮?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是男子裝扮,幾乎沒有穿過女子的裙裝。
要說起初的時候,看到劍舞他們身上的那些漂亮裙裝,打心眼里是喜歡的,但是時間久了,反而覺得男裝更方便干淨些。
好像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私下里自己穿一會女子的裙裝。
「嵐兒?」太子見她發呆,忍不住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道,「嵐兒,若是不願意那就算了。」
「也不是,只是這里人太多了,恐怕不安全。」司空冰嵐有所顧忌道。
如果只是給太子一個人看,倒是沒有太大關系。
「那些人一定認不出嵐兒的啦。」太子自信滿滿,「嵐兒恢復女子裝扮,一定會驚艷全場的!」
「那就更不好了。」司空冰嵐就是不想引人注目,被越多的人注意,身份暴露的越快。
「那就算了吧。」計劃泡湯,太子渾身都覺得不舒坦了。
他眼巴巴的等著看嵐兒的女子裝扮,這個想法已經在腦袋里浮現出好多回了。
每一次都自己努力把這個想法打回肚子里。
難得遇到這麼好的機會,他自然不想錯過。
可是嵐兒不願意,他更不想勉強。
看見他這麼失落的模樣,司空冰嵐的心中也有些不忍。
「等下一次吧。」她輕輕握緊了太子的手,突然踮起腳尖,湊到他的面前。
在他那俊美的臉頰上,輕輕一啄。
這突如其來的福利,頓時讓太子忘記了剛剛的事情。
他的臉頰也有些微微泛紅,仿佛是因為激動過度導致的。
司空冰嵐唇角含笑著拉著他,穿梭在擁擠的人群中,來到了早已經被擠滿的擂台前。
看這麼多的百姓,眼前黑壓壓的一片,壓根就什麼都看不到。
「太子,請隨我來。」這時,安陵嘉澤從人群中朝他們走來,帶著他們走到了評審席。
「這里不是讓評審坐的麼?」司空冰嵐疑惑的問。
「那些評審听說太子殿下親臨,所以今年的美人節就由太子和太傅大人當評委了。」安陵嘉澤解釋道,「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太子和太傅請先入座吧。」
太子滿意的坐到了評審席上,順便拉了司空冰嵐一把,知道她覺得有些不妥。
不過總比呆在人群後面看黑壓壓的腦袋強吧。
至少坐在評審席上,他的嵐兒能看的清清楚楚了。
評審席上剛一換人,周圍的百姓們就開始議論紛紛,顯然沒想到今年的評審竟然會由年紀輕輕的太子殿下來擔任。
不過之前南方水靈省一事,太子辦的格外出色,並且為民著想的風格一旦傳出去,很快就被百姓們認可了,並且百姓們對這位年輕的太子也是贊賞有加。
而擂台上站著的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子們也紛紛朝評審席這里看來。
司空冰嵐隨意的掃了一眼,突然發現,其中有一個她好像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慢著!
這,這個臉比花驕的女子不是麒如玉嗎?
這換了一身正經的打扮,略施粉黛後,她還真的差點認不出來了。
------題外話------
今天是包子的生日,嘿嘿,因為有大家的陪伴,包子感到很幸福,今年的生日心里也暖暖的
先感謝陌兮曦送了10朵鮮花
最近冒泡的人也少啦,不過包子知道大家在看文,所以麼麼噠一個
包子始終相信,努力會得到回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