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軍營的時候,所有將士都已經齊刷刷的排好,站在廣闊的草坪上,等待將軍號令。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他們一個個深色嚴肅,表情凝重,有的看上去還年紀很小,應該是剛參軍不久,有的則已經五六十歲,但是卻精神抖擻,容光煥發,一點都沒有衰老之象。
「第一排都是手握鉤鐮槍的精銳少將,他們都是跟了我七八年了。」安陵玄明一邊走,一邊用手指著不遠處的士兵們。
司空冰嵐知道他十歲就已經跟隨他的伯伯上戰殺敵,十分不易,從小就在刀鋒劍雨中求生,對于行兵打仗,更有著自己的一套想法。
「這一次依你所見,兩軍會廝殺的很厲害麼?」之前雨國一直都是兵臨邊境城下,駐扎幾天,叫囂一下之後就全軍撤退,一直都沒有真的動刀槍。
但是這一次的消息來的這麼急,恐怕不同以往。
「還沒發生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準呢。」安陵玄明擺了擺手,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相反,看向站在草坪上的那些將士的時候,格外嚴肅。
「你說讓我盡快和太子趕回帝都,可是呂佑要把太子留下,你的想法如何?」在走幾步就到站台了,司空冰嵐停住腳步,低聲問他。
走在前面的安陵玄明微微一愣,沉默片刻後,說,「你走,太子留下,我會用性命保他周全,你放心就好。」
听他這麼說,司空冰嵐突然感覺,這一場戰役恐怕不會輕松。
她心中莫名涌上了幾分不安。
一旦打仗,這邊境附近的百姓們就沒有安生的日子過了,有將會顛沛流離,實在是得不償失。
沉吟了一會兒,走到他的面前,試探性的問,「要不然,跟雨國帶君的將領談一談?」
「那就是快頑石,旁敲側擊都沒用,談更不用想了。」安陵玄明不是沒有試過,只是試了一點效果都見不到。
雨國帶兵的將軍他也主動見過兩次,可是每一次都沉默寡言,甚至他把所有好處和壞處攤開在台面上說,那家伙也無動于衷,他也索性放棄了。
反正要打的話,雲國的兵力絕對沒有問題。
「可是,現在就算我回帝都,恐怕也起不了什麼效果。」司空冰嵐微微蹙眉,心中早就已經把帝都現在的情況理過一遍。
「司空良和安陵家聯手,現在至少朝野之上還是能控制住唐家的勢力的,可是後宮之中,除了皇後娘娘之外,沒有其他能使得上力的人了。」安陵玄明冷靜的為她點明,「皇後雖然身居高位,但是現如今並不得寵,得寵的是德妃,唐家的唐蜜兒,昨晚我受到快報,唐蜜兒似乎已經懷有龍種,更難以推翻,你可知道,一旦唐家的人再為帝君生下一脈,在後宮中的勢力就算穩固下來了。」
他說的沒錯,司空冰嵐不禁連連點頭。
皇後雖然地位高,但是身下根本沒有自己的子嗣,唯一的一個還是代為養大的太子,帝君雖然感激她對太子的撫育,但是這種感情是不同的。
換個角度來說,安陵家等于在後宮之中並無帝君的子嗣,一旦發生什麼大事,恐怕很難發揮出大作用。
「我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氣,表情標的平靜下來。
德妃就算懷孕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留下來。
這是為了安陵家,更是為了太子。
「你明白就好,帝都的事情,交給你了。」安陵玄明看著她的目光中,滿是信任。
兩人相交多年,亦師亦友,關系融洽,對方心中的想法,自然也能猜到幾分。
「我走了,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司空冰嵐淡淡一笑,叮囑的話語,輕不可聞,分量卻很重。
「再沒有喝道你喜酒之前,我不會輕易喪命的。」安陵玄明朗聲大笑,隨即走上了站台。
等兩人走到太子面前的時候,太子也已經和呂佑談完。
呂佑見到司空冰嵐,朝她微微點頭示意,眼神中卻帶著幾分敬佩之情,似乎比起剛剛見到她的時候,更加恭敬了。
兩人只是對視一眼,並無交談。
但是司空冰嵐卻能夠相信,正如安陵玄明所說的那樣,呂佑確實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嵐兒,這里馬上就要打仗了,但是我必須留下來。」太子拉著她,站到一旁的陰影出,雙手緊握著她,明亮的眼神卻多了幾分黯然。
他的不舍,司空冰嵐都知道,凡是都應該以大局為重,兒女私情,不比國家重要。
「我不在你身邊,要乖乖吃飯,乖乖休息,好好的為戰事出謀劃策。」司空冰嵐平靜的眼眸中,掠起絲絲漣漪,撩人心魂。
她眼瞼微垂,不敢再看他那飽含深情的眸子,知道多看一眼,自己也會更舍不得。
這里是戰場的最前線啊,戰事一觸即發,一旦打起來,情況誰都不會知道。
「我會的。」太子伸手將她輕攬進懷中,貪婪的將她身上的味道留在腦海中。
還不知道這一場戰事會持續多久,但是他作為雲國太子,不能退縮,也不能在這種時候離開,一定要與將士們同進退。
他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就等于是這些將士們的精神力量,會變成他們奮勇殺敵的利器。
「嵐兒回了帝都之後,就住進宮中,畢竟宮中有母後的人會暗中保護,危險總比在宮外要少。」輕撫著她的後背,一字一句,認真的叮囑,「我已經讓颶風飛鴿傳書,讓弦清和劍舞這兩個丫頭先回宮中等著,有他們兩個在你身邊,照顧起來比較方便,也安全,還有…」
他頓了頓,平復了些許情緒後,低頭貼在她的耳邊,神秘的低聲道,「還有,你被人擄走的那段時間,我暗中命人訓練了一群暗士,這群暗士只听我一人的號令,你把這個帶在身上,回去之後,先回帝都中的米店,米店里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會有人與你接頭的。」
听到這里,司空冰嵐的心頭不由一震。
清澈見底的眼眸中,掠過一絲驚訝。
沒想到他在那樣突發的狀況下,還能冷靜下來,找到最好的應對辦法,真是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了。
突然間,她感覺自己的手里好像被塞進了一塊小小的東西。
低頭一看,這才發現,竟然是一塊血紅色的玉塊,玉塊的一面刻著玥字,而另一面則刻著嵐字。
心中不由感動,緊緊把那塊玉塊握在了手中。
「嵐兒,其實我不怕打仗,更不怕面對千軍萬馬,我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啊。」太子微微閉上了眼楮,把腦袋抵在她的額頭前,聲音格外的鄭重,「你一定要答應我,回去的路上,萬分小心,唐家的人一定會再想辦法阻攔你回帝都,雖然安陵玄明會派人保護,但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一定要小心,明白麼?」
這一番話,一點都不像是從他的嘴里說出來的。
司空冰嵐抬起頭,透徹的目光緊鎖著他,不知什麼時候,他不僅僅是身體長大,年齡增長,就連辦事的能力、面對突發狀況的應變,也在不斷的變強,越發的從容不迫,越發的鎮定自若。
如果問這世上還有什麼能讓太子不安、慌張,恐怕只剩下自己了。
司空冰嵐不由啞然失笑,自己什麼時候變成了太子最大的弱點,最容易控制住太子的弱點。
她並不喜歡殺戮,但是如果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侵犯自己,她也決不手軟。
唐家的所作所為,已經超越她的底線。
那麼接下來,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我明白。」她平靜無波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擔憂,有的只是對他的情深意切。
兩人相視對望,仿佛時間都靜止了下來。
縱然不舍,縱然留戀,但是該走的還是要走。
美好留在心田,司空冰嵐不會忘記這兩天他們久別重逢後的甜蜜,更不會忘記他千里迢迢趕來邊境,只為親眼見到自己的真情。
離別在即,太子緩緩松開了環抱著她的雙臂,俯身,捧起她的臉頰,在她的眉心,輕輕一吻。
「嵐兒,回了帝都,不許多看其他男子一眼,也不許被他們勾走魂兒。」太子勾著她的手指頭,不放心的喊道。
「嗯。」司空冰嵐點了點頭,眼中的笑意染上了一層霧氣。
她緩緩的轉過身,一步一步,緩慢的走下了站台。
雖然走遠了,可是還是能夠感覺到,背後仿佛有一道不舍的目光,依舊緊緊凝視著自己。
一步、兩步、
直到感覺那目光沒那麼強烈了,她這才微微側身,轉過頭去看。
卻依稀能夠看到剛剛和太子站著的地方,依舊立著太子那筆挺俊秀的身姿,不曾移動過。
「司空姑娘,馬車已經備好,現在就走麼?」身後響起颶風沉穩柔和的聲音,提醒著她時間不多,該走了。
司空冰嵐的腳卻感覺被定在了原地,移不開一步。
她的目光也不曾離開過遠處太子的身影,仿佛要把他深刻在自己的腦海中。
心中有一種沖動,正在嘶吼,涌動。
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按耐不住,不由緊咬下唇。
站在身後的颶風看著她臉上復雜的神色變化,心中自然明白她和主子之間的感情深厚,不由開口道,「司空姑娘,想做什麼就去做吧,顧慮的太多,以後後悔就來不及了。」
他的話,仿佛是催化劑一般,給了司空冰嵐邁開步子的勇氣。
下一刻,司空冰嵐已經飛步朝站台奔去。
全然不顧草坪上那些將士們的目光,風一般的沖上了站台,撲進了太子的懷中。
太子又驚又喜,但很快,又緊張的晃了晃她,「怎麼了嵐兒,你怎麼了?」
感覺到她的嬌柔的身子顫抖的厲害,心里不由得擔心起來。
本來要再跟她分隔兩地就已經夠折磨人的了,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現在,又被她回來的舉動,攪得心神不寧。
突然間,懷中的司空冰嵐抬起頭,踮起腳尖,雙手環繞住他的脖頸,主動覆上了他性感的唇瓣,重重一吻。
雖然只是唇瓣之間的踫撞,但是太子卻已經高興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還是第一次,第一次司空冰嵐這麼主動的親自己。
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將士的面前,更重要的是,當著安陵玄明的面前。
他心中的激動,難言于表,忍不住緊緊摟住司空冰嵐的腰際,俯身加深了這難得的吻,舌尖嫻熟的挑開她的貝齒,在她的口中游移,與她舌尖纏繞,糾纏、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子里似得,吻得不絕不休,甚至忘了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兩人雖然站在展台的角落處,有柱子遮擋,但是這熱情似火的舉動,還是被不少將士看的一清二楚。
一時間,站台下都變得沸騰起來,所有人的目光,幾乎是齊刷刷的掃向了他們的太子爺。
有些年輕的,還沒有娶妻的將士,看的臉紅耳赤的,似乎是不好意思,可還是瞪大了眼楮,看著站台上的兩人。
過了良久,兩人才緩緩分開。
司空冰嵐身子癱軟的靠在他的懷里,目光如絲,熱吻過後紅唇嬌艷,仿佛染上了一層熒光,閃閃發亮。
熱情過後,她很快恢復了平靜,這才注意到那及上千雙眼楮都盯著她和太子,一時間面紅耳赤,人生第一次覺得自己簡直羞死人了,只想要立刻逃走。
「嵐兒,這下你可逃不掉了。」太子卻寵溺的將她摟在懷中,絲毫不介意剛剛那一幕被這麼多的將士看到。
反而十分高興的說,「現在有這麼多的將士為我作證,以後嵐兒你可嫁不出去了,所以只有本太子才能娶你,你要好好的在帝都中等我凱旋歸來。」
司空冰嵐被他賴皮的模樣逗樂,本來自己就沒說會移情別戀,也沒說會另找別人,難不成自己傻到會把教好的夫君,拱手讓給別人麼。
她低頭淺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嵐兒,我送你出去。」話音剛落,太子就將她攔腰抱起。
這一抱,草坪上那上千的將士竟然齊聲大喊,「好!」
司空冰嵐的臉蛋兒頓時更紅了,就像是抹了胭脂一般,明艷嬌俏。
她平日里一直都以簡單為主,很少打扮,更不喜歡涂脂抹粉。
太子難得見她臉這麼紅,而且紅的這麼好看,忍不住稱贊道,「我的嵐兒真美。」
「少貧嘴了,還不快放我下來。」司空冰嵐又羞又急,伸手就去擰他的耳朵。
「我就送你到馬車上。」太子忍著疼,也不肯放她下去。
見他這麼執拗,司空冰嵐沒有再用力,就任由著他胡鬧了。
剛剛親的時候都被將士們看的一清二楚了,現在抱一抱,又算得了什麼。
被抱上馬車之後,太子才戀戀不舍的轉身離開。
司空冰嵐坐進馬車後,還是拉開了車簾,往後張望。
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這才緩緩的坐了回去,輕嘆一聲。
自己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膩味和矯情了,愛情還真是會讓人變化。
駕車的是颶風,他按照之前確定好的路線,一路向東前行,走的是一條偏僻人煙稀少的遠道,為的也是避人眼目,至少不能引起唐家的注意。
司空冰嵐坐在馬車里,突然想起還呆在別院中的米谷蕊,不由拉開車簾,探出腦袋問,「我要回縣城的別院一趟。」
「司空小姐,米姑娘已經先您一步,送去帝都了。」颶風居然知道她想的是什麼。
「是太子安排的?」司空冰嵐問。
「是,太子殿下剛剛安排屬下去辦的,按照時間,米姑娘應該比我們早半個時辰啟辰。」颶風回答道,「司空姑娘不必擔心,還是回馬車里休息吧,我會加快速度的。」
「辛苦你了。」司空冰嵐微微點頭,隨即坐回了馬車中。
她確實是累了,靠在馬車里沒一會兒的功夫,就睡著了。
一路顛簸,卻十分平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再度醒過來的時候,竟然已經來到了水靈省附近。
要回帝都,就一定會經過南方。
想到之前在南方水靈省發生過的那些事情,仿佛近在眼前,卻已經過去四、五年了。
「司空姑娘,我們不方便在客棧內留宿,就辛苦你一晚,在馬車里休息。」颶風不知從哪里拿來了被子和攤子,從車簾下面遞了進來,「這荒郊野外,晚上濕氣重,司空姑娘還是蓋著被子休息比較好。」
「那你呢?」司空冰嵐接過被子,看他孑然一身,什麼都沒有,不禁擔心。
「我就在這里露宿一晚。」颶風回答道。
「雖然是夏天,但是這樣睡一晚也會被蚊蟲叮咬出一身的包的。」這荒郊野外的,蚊蟲更加毒辣,司空冰嵐對野外求生的事情相對了解的較多,自然不放心讓他就這麼露宿。
她隨手拿起一條毯子塞進颶風的手中,吩咐道,「晚上你還是披著毯子休息吧。」
「這怎麼可以。」颶風的眼中掠過一絲驚訝,剛想把攤子放回去,卻被她制止。
「就當這是命令,總之,我不想看到你被盯得渾身是包。」司空冰嵐拉下車簾,不讓他在推三阻四的。
自己把被子蓋在身上之後,就眯著眼睡覺了。
雖然在馬車里睡覺,環境實在是不怎麼樣,但人一旦累了,在什麼地方都可以睡著。
一路顛簸,就算已經睡過,可是醒過來之後只覺得身體更加累,再閉上眼,沒一會兒的功夫就睡著了。
這回帝都的一路上,她就和颶風這麼湊合著過來的,她一直都是處于睡不醒的狀態,人也累的渾身沒力氣。
而颶風好在有毯子裹身,只是臉上被盯了幾個包,身上倒是沒有事情。
在快要接近帝都的時候,路上還沖出過一群殺手,不過不等司空冰嵐和颶風動手,安陵玄明私下安排的精銳就及時的從暗處閃出,與那些殺手大打出手,全部消滅。
熬了四五個夜晚,天蒙蒙亮的時候,颶風再度啟程。
沒過多久,他們的面前總算是出現了進入帝都的城門。
颶風的飽經風霜的臉上,總算是添上了幾分笑容。
「司空姑娘,先回宮麼?」他放慢駕馬車的速度,在車簾外問。
「先去一趟米店,我有些事情要處理。」司空冰嵐似乎也因為到達了帝都,精神好了不少。
一路上,她手中緊緊握著那塊紅玉,不敢懈怠。
她知道,唐家會安排多少人堵截,為的就是不讓她順利回帝都。
不過好在,她現在已經踏進了帝都的土地,至少在這里,唐家的人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隨意行動。
「司空姑娘,到了。」颶風拉開車簾,伸手扶她。
司空冰嵐淡淡一笑,「我自己可以。」
話音剛落,人已經跳到地上。
這家米鋪是她和太子從北方回來之後,利用從王家米行買來的那些大米開起來的米店,當然開米店的時候,用的身份全都是假的,不過賣出去的大米,卻是貨真價實的。
也正因如此,她的這家王家米店分號,一直都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
至于生意,還算可以,每個月能淨賺五百多兩,這對于剛開門的米店來說,已經算是不錯了。
一走進米店,店小二就熱情的迎了上來,「姑娘,您想要買點兒什麼?」
司空冰嵐沒有回答,而是把手中的紅玉放到他的面前閃了一下。
那店小二的神色未變,依舊熱情的招呼道,「姑娘,您要是喜歡,咱們店里頭還有不少好的大米,我帶您去瞧瞧。」
說著,轉身就領著她進了里屋。
司空冰嵐以往出現在米店里都是女扮男裝,這還是第一次用以女裝的身份出現在米店里。
店小二一開始確實也沒有認出她來。
不過一看到那塊紅玉,就全部明白過來。
等兩人進到里屋,下到倉庫中之後,店小二這才停下腳步,轉過身,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道,「太傅大人吉祥,這是太子臨走前,命屬下準備好的,請太傅大人過目。」
話音剛落,他突然一把拉下手中的黑線。
隨即,司空冰嵐面前的一整面牆壁,竟然轟隆隆一聲,分成兩半,上下分開。
她的眼前一亮,因為在牆壁的後面竟然站著兩排黑衣遮面的暗士。
這些暗士脊背挺直的站立著,眼中是視死如歸的殺氣,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暗士。
只是要訓練出這樣一匹暗士來,恐怕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做到的。
「這些暗士訓練多久了?」她隨口問。
身邊的店小二卻一臉認真的回答,「五年。」
五年?
竟然這麼久了,可是她怎麼一點都沒察覺到太子私下里還訓練了這麼一批暗士呢?
「這些暗士都是太子殿下親自挑選,訓練的麼?」司空冰嵐又問。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司空冰嵐也小小的震驚了一下。
不過,她心中更多的是對太子這麼巨大進步的欣賞和認可。
太子小小年紀就能夠考慮到這一層,有所準備,就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這些暗士一直以來太子都沒有動用,恐怕也是因為這些暗士是他的王牌之一吧。
「你選幾個靈活點的,跟我進宮,暗中保護我。」她把紅玉放進懷中,語氣淡淡的命令道。
「是。」店小二點了點頭,快步走到那些暗士的面前,一臉認真的挑選了五個暗士,帶到她的面前,說,「這是金、木、水、火、土,他們五個在這一批暗士中,算得上是最靈活,武藝最高強的,他們還自創了一套劍陣,一旦發生突發狀況,太傅大人可以安心撤退,覺悟後患。」
「好,就他們五個了。」雖然司空冰嵐听到他們五個人的名字的時候,腦海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水冰月。
不過這麼扯的事情,她也只是在心中一笑了之。
她讓店小二安排好,什麼時候讓五個暗士入宮,店小二也把傳喚暗士的口哨聲教給了她。
司空冰嵐這才離開了米店,由颶風護送著,回了宮中。
雖然這一次沒有傳召就入了宮,不過她身上一直都有當時帝君欽賜的金牌,可以隨意出入宮中,所以十分方便。
入了宮,她並沒有先回明瑟殿,而是直奔皇後的寢宮漪蘭殿。
「古嬤嬤,皇後娘娘在寢宮中麼?」她連衣衫也沒來得及更換,就已經站在了漪蘭殿的大殿門前。
沒想到伺候皇後娘娘的古嬤嬤就在大殿門口,似乎在等她。
見她來了,古嬤嬤那張滿是皺褶的老臉上,扯出了幾分笑容,「司空小姐,您不用進去了,皇後娘娘讓老奴在這里等你。」
「皇後娘娘身體不適麼?」司空冰嵐神色鎮定的問道。
「皇後娘娘身體安康,司空小姐不必記掛,不過皇後娘娘早就知道司空小姐要回宮居住,已經命人打點好一切,司空小姐安心在宮中住下即可。」
這消息竟然這麼快就傳到皇後耳朵里了。
不過這皇後是安陵家的人,安陵家的消息網這麼大,知道的這麼多,皇後能夠得到的信息,自然也就不一般了。
「勞煩古嬤嬤替我向皇後娘娘道謝。」司空冰嵐微微欠身。
「司空姑娘太過客氣了。」古嬤嬤又笑了笑道,「不過皇後娘娘還托老奴帶給姑娘一句話。」
「不知皇後娘娘有何吩咐。」司空冰嵐就知道,皇後不是好對付的。
這一次因為自己,太子攪進了這一趟渾水中,恐怕皇後也不會讓自己舒坦。
「皇後娘娘說了,太子殿下既然這麼記掛著司空姑娘,看來對司空姑娘是動了真情的,如果司空姑娘能在宮中安分守己,那太子妃的人選還是像十年前說過的那樣不變。」古嬤嬤把皇後說的話,原封不動的復述了一遍。
司空冰嵐听到安分守己四個字的時候,並不明白。
而古嬤嬤也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加上她幫太子成了不少的事,對她自然也有幾分好感。
于是提點她道,「這後宮之中,一直都是一片祥和,皇後娘娘也十分滿意,所以希望司空小姐能夠明白。」
簡單的一句話,已經說明一切。
司空冰嵐了然的點了點頭,感激的朝她微微欠身,「多謝古嬤嬤了。」
這皇後果然精明,既不想在自己管轄的後宮之中發生事情,惹得帝君惱怒,又想讓她盡快抓到唐家的把柄,把唐家安排在後宮中的根基給連根拔起。
還真是坐享其成啊。
她暗自苦笑,卻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離去。
回到明瑟殿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
她的身影剛出現在明瑟殿的大殿門口,就看到兩道靚麗的身影,朝自己沖了過來。
看著那兩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時,司空冰嵐不禁鼻尖一酸。
人還沒到,弦清那熟悉的聲音,已經傳到耳畔,「小姐,小姐你總算回來了!」
「你瘦了好多,你又沒喲吃苦,有沒有被人欺負。」她撲進了司空冰嵐的懷中,眼淚像決堤的洪水泛濫出來。
她一邊哭,一邊說,「我呸,應該是咱們小姐收拾那些壞蛋才對,小姐才不會被那些壞蛋欺負呢。」
听到她的話,司空冰嵐真是哭笑不得。
只是看到她哭,自己都覺得眼眶有些濕潤了。
而個性內斂,性格冰冷的劍舞,都跟著撲進了她的懷里,激動的像個孩子似得,眼圈泛紅,眼淚一直都在眼眶中打轉,緊咬著下唇,愣是沒讓眼淚掉下來。
看到他們,就像是看到自己的親人一樣,讓她心潮澎湃。
看到他們為自己落淚,為自己擔心,為自己心疼的模樣,自己更是感動非常,這樣的感情,恐怕這一生一世只有一次了,這世上還有什麼主僕,能夠像他們這樣,對待彼此,真心相待,衷心耿耿。
甚至,可以以命相搏,也不後悔。
「不許哭了,多難看啊。」司空冰嵐心疼的幫弦清擦著淚珠。
可是越擦,弦清的眼淚就變得更多。
她實在是太想念主子了!
自從那天晚上醒過來發現主子被壞人擄走了之後,她一直都急的焦頭爛額。
直到確定主子根本不再帝都中之後,她開始深深的自責,自責自己為什麼不能保護好主子,為什麼自己就喜歡偷懶,不好好聯系武藝。
要是自己的武藝高強的話,就能夠保護好主子了。
司空冰嵐不在的那段時間,她變得沉默寡言,甚至把自己鎖在房間里。
她這麼大的反差,讓心焦難耐的劍舞不得不更加冷靜。
兩個人相互扶持著,也是互相安慰,告訴對方,他們的主子肯定不會有事,肯定會安全回來的。
「如果主子出了事,我就隨主子一起去了,就算是下了地獄,我也要服侍主子,伴隨主子身邊。」那一夜,弦清做了噩夢,哭著醒來,趴在劍舞的懷里,哭喊著對天發誓。
她的話語,也深深激起了劍舞一直壓抑在心中的不安和忐忑,終了,兩個人在床上抱作一團,一起大哭起來,整整一個晚上。
不過,讓兩人都沒想到的是,第二天的午後,太子那邊就傳來消息,說主子現在沒有危險,只是遠在雲國邊境的村鎮中。
他們心急火燎的想要前去確認,卻被太子擋了回去,不許他們離開司空府半步,讓他們乖乖等著消息。
等了一天有一天,直到兩人再度按耐不住,想要偷偷離開帝都,自己去尋找的時候,遠在千里之外的颶風飛鴿傳出,送來消息,說是主子已經在回來的路上,讓他們安心等待。
他們立刻按照計劃,進了宮,在明瑟殿內為主子準備好了一切,主子喜歡的糕點,主子喜歡的發簪,主子喜歡的衣裳,主子喜歡的書籍。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等待他們的主子回來。
現如今,主子真的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是活生生的站在他們面前。
這些天他們滿腔的思念,終于在這一刻爆發。
兩人幾乎忘了這里還是在宮里,就這樣,撲在司空冰嵐的懷里,久久無法平復情緒。
一直到天徹底暗了下來,樹上的知了不停的叫喚。
兩個丫頭才停止了哭聲,緩緩的抬起頭來。
「主子,以後咱們會好好保護你的,絕對不讓壞人擄走你了。」弦清的話其實沒什麼底氣,她的武功實在是三腳貓。
不過,她的意志力,是絕對的!
「主子,絕沒有下一次了。」劍舞冷聲堅決的說著,目光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和肯定。
知道他們兩人的心意,司空冰嵐心中也十分溫暖。
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將兩個丫頭摟在懷中,與她相擁在一起。
親情和愛情一樣重要,都是她這一生值得珍惜,無法割舍的東西。
她知道,要保護好這一切,她必須變得更加強大,不再讓壞人有可趁之機。
「小姐,奴婢給您做了您最喜歡的梅花糕,您趕了一天的路,肯定又累又餓,奴婢扶您回去,吃飽了泡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弦清擦了擦眼角的淚珠,摟著她的胳膊,親密的就像是姐妹一樣。
司空冰嵐心中流過一層暖流,也緊緊握住了她們兩人的手,低頭淺笑著,跟他們回了宅院。
用過晚膳後,她泡了個熱水澡舒緩疲累的身子。
本想躺在床上休息,卻沒想到精神出奇的好,而窗外的月光明亮的照進房間里。
抬頭一看,發現今晚的月色格外迷人,心中不由一動,翻身下床,披上衣衫,緩步走出了房間。
獨自個人在靜寥的皇宮中亂逛,想要好好理一理有些紛亂的思緒。
只是沒想到,剛走沒幾步,就在鏡湖水榭的附近,無意中瞥見處遠處的花房中,仿佛有人影閃動。
借著朦朧微涼的月光,隱約可以看見,花房中原來有兩個人影晃動。
又往前走了幾步,司空冰嵐的心中不由得一驚。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是帝君給德妃修建的花房,而這個地方,平日里除了帝君和德妃自己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可以進入。
那這兩個半夜躲在花房中密會的人,難不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要是被人發現,那可不僅僅是掉腦袋那麼簡單了。
「你說過會帶我走的…」忽而,女子哽咽的聲音傳入她的耳畔。
那聲音有些發悶,又似乎極力控制著悲痛的情緒。
果然是一男一女。
只是這後宮之中,除了帝君、皇子之外,全都是太監,又怎麼會有其他男人半夜闖入?
司空冰嵐悄然無聲的躲在暗處,幽暗的目光緊鎖著花房中的那兩個人。
女子的抽泣聲斷斷續續,在空蕩無人的夜晚听起來格外滲人。
與她相對而站的男子突然抬起了手。
只見寒光一閃。
司空冰嵐暗道不好,三步並作兩步就沖了進去。
沒想到站在花房中的女子竟然一襲錦衣玉袍,一見到她,立刻失聲尖叫,「啊!有刺客。」
暗處的人影突然如鬼魅般的一閃,竄入黑不見底的甬道中。
來不及多考慮,司空冰嵐就要追上去。
沒想到衣袖卻被那紅紗遮面的妃子一把拽住,「你私闖本宮的花房,該當何罪!」
女子厲聲呵斥,聲音卻是發顫的。
「民女正巧路過,覺得這花房新奇無比,不自覺的就走進來了,沒成想驚擾了娘娘。」眼看著那男人跑了,司空冰嵐自知是追不到了。
她面帶微笑,鎮定自若的看著眼前的德妃,黑曜石一般明媚透亮的眸子微微眯起,語氣淡漠如水。
剛剛自己已經極為小心,卻還是被這花房中的人有所察覺,恐怕這德妃是想要污蔑自己,殺人滅口。
只是片刻的功夫,在周圍巡邏的錦衣衛听到叫聲都沖了過來。
一簇簇火把瞬間把整個花房前的小島照的如白晝般明亮。
「貴妃娘娘,臣等護駕來遲,還請恕罪!」為首的是禁衛軍首領,一臉浩然正氣,正是唐家分家的唐傲。
「哼,你們這些廢物都是干什麼吃的,是要等本宮受傷了才來麼!」德妃冷哼一聲,淡眉不悅的蹙起。
「臣知罪。」唐傲俯身作揖,低著頭,看不清楚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你們先把這個私闖我花房的刺客給抓起來。」德妃厭惡的擺了擺手,命令道。
「是。」唐傲剛想要抓人。
抬頭一看是司空冰嵐,整張臉瞬間由白轉青,「這,這不是司空太傅大人麼?」
可是話剛說出口,又覺得不對,隨即改口道,「這位不是司空小姐麼,怎麼會深夜在此出現。」
「太傅?司空?」德妃聞言,這抬眼看去。
只不過她跟司空冰嵐素未蒙面,只是曾經听帝君提過這個人。
雖然年紀尚小,卻恩寵無限,態度自然格外嬌縱,幾乎是目中無人。
在她眼中就算是個司空冰嵐那又如何?只要她咬定司空冰冷是刺客,那誰也沒辦法。
「可是本宮剛剛瞧見這丫頭手中拿著匕首,正要刺向本宮呢。」說罷,她似模似樣的用手拭去了眼角的淚痕,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
「司空小姐為人正直,應該不會是刺客,娘娘您確定沒有看錯人麼?」唐傲臉色遲疑著問道。
「你的意思是,本宮的眼楮不好?!」德妃的聲音陡然提升了一個八度。
唐傲身子一抖,緊抿著唇,不敢質疑了。
雖然都是唐家人,但是早就分了家,本來德妃的位置應該是他唐傲的妹妹去做,現在卻被這狂妄自大的女人搶走,他心中並不甘心。
「司空冰嵐你居心不良,想要謀害本宮,難道以為閉口不承認就行了麼?」德妃冷哼了一聲,拽著她衣袖的手更緊了。
「民女和娘娘你素未蒙面,又何來冤仇,要殺了娘娘你才高興?」本來以為這個德妃有幾分戰斗力,不過現在看來,完全是司空冰嵐高估她了。
如此蠢鈍如豬的人,到底是怎麼讓帝君看上的?
恐怕除了這一身皮囊之外,就再無其他了,可她印象中的帝君,也不像是會喜歡這種無德無品女子的人啊。
「本宮怎麼知道你為何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來?」德貴妃氣急,就連眼圈都有些泛紅。
她指著那些禁軍怒斥道,「你們這些飯桶還不快把她給我抓起來,送去天牢!」
話音剛落,遠處黑壓壓的走來了一群人。
在四五個宮女的攙扶下走來的竟然是四殿下的生母,柔貴妃。
柔貴妃手如柔荑,顏如舜華,雲髻鳳釵,寶石耳墜,石榴紅的金絲繡邊雲錦外,披著紫色狐裘,天姿國色,端莊典雅。
一顰一笑,都能吸引周圍目光。
「大半夜的擾人清夢,吵得柔妃娘娘無法入眠,你們該當何罪!。」說話的是她左手邊的老嬤嬤,那態度凶悍十分,說話中氣十足。
「臣正在調查…」唐傲剛想要回答。
「本宮剛剛遭刺客襲擊,讓禁軍調查,難道也不行了?」德妃語氣不善的哼哼道,「再說柔妃娘娘的寢宮在百米之外,這里有響動怎麼可能驚擾的到?還是說這刺客跟你有關?」
「我家娘娘是貴妃,你一個小小妃子也敢頂撞,污蔑!」嬤嬤猛地瞪了她一眼,厲聲呵斥,「見到我家主子,還不下跪請安,這宮中的規矩都忘了麼。」
「哼,一個過了氣的貴妃也好意思出來丟人現眼,現在帝君最寵愛的人是我,你只不過是個嬤嬤,有什麼資格沖我嚷嚷。」德妃指著鼻子就罵,根本就是街上的潑婦一般。
她一把拽住了副將的衣袖,命令道,「把她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誰敢?」柔貴妃始終沒有抬眼瞧她,正擺弄著手指,欣賞著剛上了色的蔻丹。
「本宮要罰一個嬤嬤有何不可。」德妃冷哼,對著那些禁軍嚷道,「你們不要忘了,帝君現在最寵愛的就是本宮,本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們今天要是不按本宮說的去做,明天就讓你們滾回家去。」
此話一出,剛剛還在猶豫的幾個錦衣衛,立刻朝老嬤嬤沖了過去,想要把她拉下去處罰。
「放肆。」柔貴妃一抬眼,冷銳的眼神,讓人不敢直視,「你們這些狗奴才真是越發的大膽了,連本宮的人都敢動。」
禁衛軍們也沒轍了,干脆低著頭,不再有所動作。
柔貴妃滿意的勾起唇角,仿佛不經意般的問道,「德妃妹妹半夜不在寢宮中休息,怎麼跑到花房中賞花了?」
語氣輕柔,全然沒有剛剛那威嚴難已觸犯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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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今天要把最近幾章的錯別字都修改一下,這幾天太忙啦,大家見諒~
感謝陌兮曦送的七顆鑽石~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