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血池的滴血聲一直沒有停歇過,在這寂靜的地方一直滴答,滴答的響著。愛睍蓴璩
葬魂表情復雜的看著這一池鮮血心里隱隱的透著罪惡的負罪感,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他從來不會為即將死去的人動感情不過這一次他卻希望那幾個人活著,因為他們的血髒了獨孤雲傲的手。
「堂主,新的種子上來了!」一個屬下說。
葬魂點了點頭說︰「放這兒吧,待會兒我自己種上去!」
屬下很快就退了下去,葬魂則看似無意的隨意將種子扔下去但是仔細一看便知道葬魂對于種植是極為在行的,只消一看便可看出他的種子播撒的不緊不疏恰到好處。
「葬魂沒有想到你倒是有一手種花的好手藝!」一道稚女敕卻透著不同尋常的涼薄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
葬魂身體微微一僵立馬行禮道︰「主上!」
「你沒必要如此多禮,我只不過是閑來無事到處走走而已!」獨孤雲傲說。
葬魂笑了笑說︰「看樣子,應付獨孤昕讓主上非常的不耐煩呢!」
獨孤雲傲沒有絲毫責備只是說︰「只不過是有一些不適應而已,倒也沒有什麼!」
葬魂沒有搭話只是將手里的種子播撒完後笑著說︰「主上知道我為什麼喜歡用血池種花麼?」
獨孤雲傲笑著說︰「用血養花對花是極好的,這樣開出來的花最是艷麗。」
「沒錯,無論是什麼植物只要用血精心灌注都可以長得極好,我最喜歡的就是那池心中的王蓮,花瓣潔白無瑕,花蕊卻是透了心的艷麗,但是最喜歡的還是那鳶尾,原本是天藍色宛若蒼穹但是現在卻是最為華麗的紫色讓人沉醉!」葬魂指著自己最喜歡的花說。
「其實用血液可以做最好的畫,制成最好的墨水,染成最好的布帛甚至是姑娘們最愛的上好胭脂!」獨孤雲傲笑著說,「但是太過讓人心生恐懼了!」
「主上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非常想問你,您為什麼不怕血?」葬魂突然說。
獨孤雲傲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葬魂竟然會問這樣一個問題,但是她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問︰「那葬魂你怕血麼?」
「怕!」葬魂直接了當的說,獨孤雲傲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說︰「那為什麼你還那麼熱衷于刑堂?」
「听起來很可笑是麼,但是葬魂的確是害怕,害怕血,比誰都害怕,所以就將恐懼轉移到了別人的身上,又或者想起以前經歷的事情就漸漸地不害怕了!」葬魂說。
「那你還害怕什麼?」獨孤雲傲問。
「流血啊,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自己流血了,怕痛,怕受傷,怕死!」葬魂非常直接地說,而且說的時候明顯是帶著顫抖的。
獨孤雲傲看著這樣的略微有些激動的葬魂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好只是說︰「我不害怕血,但是我厭惡它,但是相比之下世間還有比血更讓我害怕惡心甚至是厭惡的東西,所以我不害怕?」
葬魂詫異了獨孤雲傲的話︰「世間還會有讓主上害怕的東西?是什麼?」
獨孤雲傲說︰「你以為你的主上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麼,不,我也有害怕的事情,而最令我害怕的東西就是人,虛偽的人!」
葬魂抖了一下手,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虛偽到極致的人,如果被主上發現,他會不會將自己拋下。獨孤雲傲明顯注意到了葬魂的害怕說︰「本凰說的是對本凰虛偽!」
葬魂似乎舒了一口氣,因為就算是他虛偽狡詐,手段毒辣,也無所謂了,只要這個他全心信賴的人不拋棄自己怎樣都行。
「葬魂,其實有的東西,有的事情,有的疼痛比受傷流血更加恐怖,你將來跟著我會遇到很多事情,如果你連對于血液的恐懼都戰勝不了的話,以後你的路該怎麼走?」獨孤雲傲說,「不要說我狠心,我身邊的人他的心性必須堅韌你的心性不是殘忍而是脆弱,如果你克服不了恐懼的話,就是本凰想留你,也留不住,所以葬魂有的時候你需要好好地思量你選擇的這一條路是否適合你!」
葬魂開始心發顫看著獨孤雲傲,獨孤雲傲的眼楮很清澈像一面鏡子一樣清晰的照著他的影子他的不自然的臉色以及眸間的恐懼與害怕。
「主上!」他嘶啞著嗓音喊道。
獨孤雲傲只是說︰「好好想一想吧!」說完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留戀只剩一抹清冷之極的背影。
葬魂的手開始顫抖,這一刻他似乎有一些明白了什麼,或許他恐懼的不是血液,不是疼痛。
葬魂看著自己的這雙手,他用這雙手可以削骨為笛,可以畫皮為扇但是卻不能止住因為恐懼而發出的顫抖,他到底在恐懼什麼?
如果不是恐懼血,那他到底是在恐懼什麼?葬魂看著自己這雙手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他到底在害怕著什麼?
獨孤雲傲從血池中走出來後,直接就回到了溫泉別莊將自己沾染的血腥氣洗去,說句實在話他實在是很不喜歡這血腥味,在她看來血液就只是昭示不祥的存在,她最厭惡,最惡心的便是處子證明清白的血,那種血液在她看來就是昭示著卑賤的血液,像一個貨品證明自己的優劣一樣。
獨孤雲傲從來都沒有別人伺候她沐浴的習慣,自己穿好浴袍後喚了一句︰「應鐘,獨孤昕那邊是什麼反應?」
應鐘的話從屏風後傳來說︰「陛下已經將一年多前的事情秘密查探了,事情已經差不多了!」
「是時候將翟墨召回來了!」獨孤雲傲重新回到浴池中呢喃地說。
獨孤雲傲的血紋在白霧之中若影若現,在煙霧騰騰間開出了一朵魅惑人心的花。
……
血色,滿天的血色。
他就像一直孤獨無依的游魂,看到的永遠都是血肉橫飛,他不明白周圍為什麼都是他熟悉的景色,熟悉到讓他害怕。
軍容整齊的軍隊進扎在這個地方的周圍,他終于認清了這個地方倒底是哪里。
晉國皇都!
這是他的城池,他的宮殿。
「刷!」一聲巨響從整齊的軍隊中裂出來一條道路。一道玄色的曼妙身影慢慢映入他的眼簾。
那女子一顰一笑間極盡嫵媚但卻沒有絲毫的做作,有的只是魅惑天成就,舉手投足間有的卻是獨屬于帝王的霸氣渾然,兩者之間本應該是矛盾但是在她的身上卻完美的體現。她完美地闡述什麼是絕代風華,什麼是鳳翔威嚴。嫵媚中透著英氣,霸氣間染著魅惑。此女可稱天下無雙!雖然眼前這個女子成熟的風韻告訴他,她早已不再年輕但是就是細看也只有雙十年華。可是他沒有絲毫被這個女人的風華所吸引反而他的心就像是被冰窖凍住了一樣。冷,冷得發疼!
這個女人他熟悉無比,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她流淚的次數,她痛苦的眼神,她的一切一切他都無比熟悉。只因為她是他一生中唯一的妻,唯一的女人,一生中最美的夢!
獨孤清婉!不,亦或是獨孤雲傲!
她的身形行動間極盡魅惑,卻偏又帶著不容褻瀆的高貴與冰冷,他想要喚住她,想要擁抱她,不知道為什麼卻只是撲了一個空。長孫敬疑惑著看著自己的手抬頭去看獨孤雲傲。只見那個風華絕代的女人正沖著他笑,笑容嫵媚多情,讓他心神不由得一蕩可是卻感到莫名的不安。
只見原本是燦爛晴天的天空此刻不知道為什麼變得血紅無比,詭異至極,而那個女人的身後有一只燃燒著血炎的巨鳥立在她的身後。美麗的眼楮閃耀著盡是血色的光芒,它抬頭看了長孫敬一眼張開了巨大無比的翅膀似乎要將獨孤雲傲包住。
「婉婉,快躲開!」長孫敬著急的大叫。但是卻看到獨孤雲傲笑的一臉詭異,只是抬起手,皓玉般的手臂此刻布滿了瑰麗華美的血紋,她就那樣只是指著自己。長孫敬只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包圍一樣。他低頭一看只見無數的曼珠沙華的不知怎麼的纏住了他不斷地吸食著他,隨著那些花朵顏色越發的妍麗,他就感覺自己快要消失了大叫︰「婉婉,救我,救我!」
「你死了,不就是朕的願望麼!」那溫柔的話語,魅惑的紅唇在他的耳邊出現。
他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楮,只見自己的愛人美麗的臉龐上布滿了瑰麗的血紋,宛若黑夜之中最強大的妖魔,吞噬了**,吞噬了人心!
……。
「啊!」長孫敬驚叫著坐了起來。
長孫敬下意識的抹了一把冷汗,怎會做夢,做這樣的可怕的夢?
婉婉,婉婉怎麼會變得那麼可怕?還有朕,這是怎麼回事?
長孫敬猛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恐懼,不斷地安慰自己,那只是夢,只是夢!
……。
「不!」葬魂再一次被夢魘驚醒,當發覺自己還在原處時,這才舒了一口氣,他太討厭夢里那種無依無靠的感覺了。每一次,每一次都被拋棄。
要想你不被拋棄,就讓自己變強大!
獨孤雲傲稚女敕卻冰冷的聲音再一次在他的耳邊縈繞!
葬魂看著自己顫抖不已的手,突然間明白,自己到底恐懼的是什麼,是被最信賴的人拋棄,從此以後永墜黑暗,冰冷。
主子,他已經被拋棄了一次,可是主子會拋棄他麼?
他不敢確定,也無法確定,那個端坐在冰冷皇座上的神祇不會拋棄他,不會放棄他去尋更好的刀子!
葬魂爬起身來看著滿池開的正艷的王蓮與鳶尾,不安漸漸在心中無限擴大了。
他開始哆嗦起身子,因為他感覺到了冷,以前或許沒有感覺這麼明顯但是隨著不安的不斷擴大,他的感覺就越來越明顯。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黑暗與恐懼!
不,或許還有別的,他回過頭來看,看到一池血水,血池上的王蓮很美,紅與白的視覺沖擊讓人呼吸一滯。
這是他精心栽培的花,永遠安詳靜謐的開著,但是此刻他卻發現了不一樣的東西,一個小小的女童正坐在花心中間笑吟吟的看著他。因為她的皮膚很白與王蓮幾乎可以混在一起所以一時間都沒有發現。這個孩子他很熟悉,他無數次匍匐在她的腳邊,無數次的低下他自命不凡的頭顱,只為了做她手中一把趁手的刀子。
他的主子,他的神——獨孤雲傲!
他是游走在冥界與人界邊緣的屠戮者,每一個人都認為他是熱愛血的,熱愛那一切血腥的場面,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的午夜夢回都會被噩夢嚇醒夢見自己成為了那尸體中的一具被人拋棄,孤獨無助的在黑暗中行走。
這是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臉上慢慢滑動癢酥酥的,葬魂下意識的去模了一把卻恐懼的發現自己滿手都是血腥!
他流血了?受傷了?他開始害怕了!
花心中的小人拉住了他的手,他卻下意識的避開,就算是再害怕也不能用血玷污了她的手!
「主子,葬魂害怕的不是血,是被拋棄,那黑暗的,冰冷的世界真的令人很害怕!」葬魂對花心中那穿著白色衣服的小人兒說。
小小的人兒抬起頭來,只見她的皮膚上逐漸開始蔓延出極為精致的血紋,她的聲音依舊是稚女敕但是卻依然冰冷︰「你是害怕黑暗和冰冷還是害怕被拋棄!」
「黑暗與冰冷!」葬魂毫不猶豫地說。
「那你的抉擇最好還是早一點離開我比較好!」獨孤雲傲說。
「為什麼?」葬魂發現自己的手已經開始哆嗦了,他發現自己又錯了,原來她最恐懼的事情是被他拋棄。
「跟隨我,你就注定與黑暗,冰冷相伴!」獨孤雲傲毫不猶豫地說。
「那就是說你現在會拋棄我麼?」葬魂突然問一句。
「走不走的決定權在你,你如果無法跟上去,那你就必須從這里退出,我會給你安排好!」
葬魂的心微微一動只是拜服在她的面前︰「主上,您忘了葬魂說過的話麼?」
葬魂的生死只能有主上決定,因為葬魂只屬于主上一人。
這一刻他才釋然,他有什麼好害怕的,他早就將自己全權交由給她了,他本就自甘墮落,選擇匍匐在她的腳邊,從此以後不在彷徨痛苦,之因為她是主人,他最堅信的主人,她相信無論他流落在哪兒,她一定會找到他帶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