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虞子嬰腦中一炸,就跟某個一直潛藏在腦中記憶碎片瞬間放大,一幕幕跟放映片閃爍而過。
老乞丐曾有恩于我,他既臨死前書信懇求我照顧你,那我便收你為徒,授你學識與武藝。
住嘴!你既然長得像一個憨包,就別怪被狗惦記著,擦干眼淚,別忘了為師一直教導你為人宗旨——人易我易,我不大意;人難我難,我不畏難。自強不息,厚德載物。
徒兒,為師門派發現了緊急事件,為師必須盡快趕回去一趟。你且耐心地在貧民窟等著,為師已經替你尋到了親生父母,想必他們不日便會來接你回家。
清朗冷峻的嗓音蒼茫而威嚴,由少年的略稚冰泉音質,漸漸轉換為成熟而低沉,仿若一顆青松古柏遒勁成長,最終變得虯枝斡旋,挺秀青郁。
虞子嬰歪頭,原來宇文子嬰竟有這麼一個強悍的師傅啊!
「惡徒?」嫉垂睫干澀地啞笑︰「嗤嗤嗤嗤——」他眼眸中閃爍出瘋狂熱的光芒︰「很好!光憑聲音就是本殿最厭惡的類型, ——」
虞子嬰一確定踏著碧綠竹葉而來並非鳥人,而是這具身體失蹤已久的天使師傅,頓時啪嗒一下松開關節放開了嫉,顫抖著肥肉洶騰的身軀,便如惡狼撲羊一樣沖向師傅——桑昆翊。
「師——」
剛邁出一步,便被一條鋼鐵長臂一勾緊緊楛住虞子嬰頸部朝後扯,直到她重新撞到一具冰冷堅硬的胸膛。
「死豬妖,你要去哪里∼?」
嫉跟泥膩爬行的軟蛇的陰冷聲音呼在她脖間,他將她腦袋被迫仰起來,一雙逼近的寶石眸子睫毛呼扇間幾乎刮傷虞子嬰的薄女敕皮膚,激起她一身寒毛。
虞子嬰面無表情地瞪著他︰廢話,當然趁機逃命啊!
「剛才不是還使出渾身解數地纏著本殿嗎,啊∼?」他倏地掐住她的臉頰,擠出兩個深深酒窩,神色陰晴莫辨地深深注視進她的眼楮。
豬妖整張臉,也只有一雙微微瞠大露型的眼楮,漆黑柔亮,算是唯一拿得出手。
當初在國院闡福寺他看到她第一眼,便是被這雙瞳仁如漆一樣黑的眼楮吸引,那時候他就有一種強烈地沖動將它鮮淋淋地挖出來,然後再泡進毒液中好好保存,他雖然沒有貪婪那種變態的收藏癖。
但是,奇異地他將它卻牢牢記在了腦海中。
可當他重新找到虞子嬰時,他從來不曾考慮過,一雙能夠引起他全身激伶殺意的這雙眼楮的主人,竟是這麼一個丑陋肥胖的豬妖!
他帶渡鴉追蹤飄忽而來,卻沒有想到她正好在洗澡,看到那具白胖**丑陋的身子,他竟看呆了去。
那脖子上的肉一層蓋一層,就像疊疊的浪。背上的肉也是厚厚的,拍起來還會發出「啪啪」的響聲,最胖的要算肚子了,不用鼓氣,也像皮球一樣圓。
真的很丑,即使審美觀異于常人的嫉亦無法不承認,眼前這具身體簡直胖得就跟一頭豬一樣,毫無美感,但卻莫名地,他因此心中的殺意遽然減退一些。
他想,這世上除了俯視卑微凡人的他,要全部都是像她這種丑陋的生物就完美了。
「既然剛才不知廉恥地想色誘本殿,但一看到這個男人,就又想投懷送抱,豬妖,若本殿跟他你是準備要選誰呢?」
「還不松手!」
還沒有等直接呆滯住的虞子嬰回答,那廂一道青色劍氣急遽沖擊而來,鏘地一聲劍鳴,地面枯葉被整齊劃飛炸開。
劍氣縱橫千萬里,一劍光寒十九州!
「找死!」
嫉將虞子嬰先一把推開,飛速朝腰間一劃,一道紅光乍現,他額前發絲被爆發的真氣颯起,露出一直被頭發遮掩在發下的右邊,那用層層繃帶纏繞的眼楮。
血之亡鐮一出,四周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好幾度,桑昆翊一截若蘭青衫迎風飛舞,劍至人至,他身影一閃,竟人比劍更快。
桑昆翊眸光一凜,一柄七尺長劍在臂間一滑,劍刃劃出一道青色弧度,殺氣自周身澎湃而出,震蕩衣角。
而嫉身射如紅色焰火導彈,沒半分猶豫的迎上前去,只听「叮咚」一聲,兵器相接的脆響挾帶著激蕩而出的真氣撼動四方。
兩位高手一交手,便地蹦天裂,草木皆驚悚。
虞子嬰躬著膝蓋,剛才被嫉真氣震傷,胸腔一陣窒痛,一時站不起來,唯有慢悠悠地爬起來,趕緊退了好幾步。
那廂打得天暈地暗,卻不想兩者氣流太強勁,一排翠竹被 嚓一聲斷根劈斷,虞子嬰僵硬地回頭一看,當即用手腳並用的速度撤退,心中想噴——這才借來的氣運也太差勁了吧,竟這麼快就失效了!
陰影密集傾斜帶著颶風覆下時,她手腳一冰,下意識閉上眼楮保護好頭部,但等了許久身上都沒有感到痛楚,一睜開眼楮,怔愣地看到他身前站著一道挺撥如竹的寬大身影替她擋著。
師傅!
「徒兒,沒事吧?」
沉穩的聲音令人充滿安全感。
「沒,事。」虞子嬰松了一口氣。
呯呯呯!被桑昆翊擋住的一排竹子被從上空劈了幾截散落,嫉一把揮開血之亡鐮,眸光閃爍著暗色,遲疑地喊了一句︰「——哼,豬妖,死了沒有?」
虞子嬰聞言,低頭抓起地上掉落的一截尖銳的竹子,虛軟卻又倔強地朝著他臉上扔去。
滾!
嫉巨鐮用力插進地面,那洶涌的怒意殺意令大地震三震,他一張如薔薇少年般美麗的面龐,黑如鍋底。
這死豬妖!虧他剛才看到她危險那一刻,竟跟那人一起發神經地沖上來!
「死豬妖!你、竟、敢、扔、本、殿∼」怒得顫音的嫉死死地盯著虞子嬰。
桑昆翊收劍背于身後,渾身氣勢如一柄出鞘的絕世寶劍,氣勢如虹,他好看的眉毛蹙起︰「雖不知道你如我徒兒有何恩怨,但若再糾纏,休怪我手中七尺長鋒不留情!」
嫉看著跟保護神一樣擋在虞子嬰的桑昆翊,彎起一雙如刀劃開似的眼睫,神經質地笑著︰「能夠將如此罡正陽盛御劍之術練得如此爐火純青,恐怕當今世上只怕也只有沖虛派莊主桑昆翊了吧。」
「武器榜上第三的血之亡鐮,跟從小便用繃帶纏繞的惡魔之眼,在下恐怕是東皇的嫉殿吧。」桑昆翊一雙寒潭雪魄眼瞳,一瞬不貶地盯著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