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妹妹這兒真的不錯,我看頗為清靜,雅致得很,我啊是想羨慕也羨慕不來。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女子的容顏不若以往那般,眉眼間月兌去了少女的青稚,多了幾分凌利,此刻正眯著眼在她的小院里到處看著。「你看看,這里布置得多好,看來大祭司真是對妹妹很是照顧……」
她看著喬蓁的目光帶著幾分曖昧,似乎真的窺見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喬蓁扯了扯面皮,看了眼那擺著盤景的角落,不容拒絕地一把扯著她的手臂到里屋,「六姐姐來看我,還是到屋里用茶吧,外面頗為寒冷,凍壞了我可不管的。」
當初被喬老夫人一指就指進了宮里的二房庶出六姑娘喬芷,經過了東宮明爭暗斗的洗禮,就如變了了個人一般,對于喬蓁那明顯帶了幾分刺的話,她若沒听見一般,拿帕子掩嘴笑了笑,「七妹妹,這是要趕客嗎?」
「我有這麼說嗎?」喬蓁親自給她端了碗熱茶,「這茶水一般,六姐姐將就喝喝吧。」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可等著听听她的來意,這六姐姐到來可不是單純地想看看她住的環境,表達一番姐妹情深的。
喬芷似乎比在喬家那會兒更愛笑,兩眼總是彎彎的,親熱地一把拉住喬蓁的手,「七妹妹也跟我生疏了嗎?我們姐妹說話何必那麼客氣?」
喬蓁隨意一笑,「是六姐姐跟我生疏才對,我這兒哪能跟東宮比?」
喬芷的面容隨之一變,不過也僅是一瞬間,很快就又恢復如常,似推心置月復道︰「我們姐妹能這樣說說話的機會不多,這宮里再好又如何能與家里相比,住久了總還是想家的。」
喬蓁看了看她似有幾分落寞的眉眼,遂皺了皺眉,「六姐姐找我可有要事?」以前在喬府時,她與她的交集並不多,往日別說姐妹間的走動,就是節日里踫上面說的話也不多。喬芷想家合情合理,可與她喬蓁敘姐妹情就有點扯了,這也不怪她心懷疑慮。
喬芷原本想要跟喬蓁套套近乎,好讓她與自己更親熱些,哪里知道處處踫著她的軟釘子,這時候也沒有心思拿出攏絡人心的那一套,把茶碗放到桌上,兩眼看著喬蓁,似笑非笑道︰「既然七妹妹這麼著急,那我也不轉彎抹角,二姐姐想見見七妹妹,所以才讓我過來宣你過去。」
喬蓁怔了怔,喬家的二姑娘,她真的沒有半分印象,事實上她穿越過來的時候,喬蕾已經入了東宮,名為姐妹,實無緣見上一面,轉了轉手中的茶碗,看了看喬芷莫測高深的面容,柳眉更是緊鎖。
說宣見,喬蕾哪怕現在得封美人,也還是沒有這資格的,東宮的一名小妾要見祈福神宮的祭司其實是要向神宮申請的,不然是安排不上的,除非雙方都有意願,這才有可能提前見上一面。至于喬芷反倒不受限制,她現在頂多能算是宮女,連個品級都沒撈到。
喬芷笑眯眯地起身,「我也要回去了,七妹妹趕緊向神宮提出申請,二姐姐可是急著想見見七妹妹呢,妹妹也不要讓我難做,」握了握喬蓁的手,「雖然名為姐妹,可到底身份不同,我哪能與美人相提並論?」
喬蓁知道在喬芷的嘴里是問不出什麼來,眼前這個說話都要笑三笑的人太假了,一個不會表露真心的人,你還如何能指望她給你什麼好的答案?沒在後面捅刀子就是萬幸了。
這是喬芷的幸與不幸,不然她無法在東宮混得如魚得水。
喬芷很快就離去了,如來時那般不可預測。
听露上前收拾著屋里的茶碗,臉上頗有幾分感慨地道︰「我都快認不得六姑娘了,以前她可不是這樣的,雖說是庶女,奈何二老爺寵王姨娘,所以六姑娘堪比嫡女,可是傲得很。」沒說出口的是這六姑娘不愛搭理自家姑娘,見面都是愛理不理的,現在真熱情得讓人心里發毛。
喬蓁也動手幫忙收拾桌子,拒絕了筱微派人侍候的建議,在這神宮她已經夠惹眼了,若再加上僕人,只怕背後的議論會更難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又不是沒手沒腳。「都是環境逼的,她若再那樣,只怕會死得更早,你看她現在似乎混得不錯。」
「姑娘真要提出申請去見美人?」听露好奇地問。
「不管她有什麼目的,想來都礙不著我,東宮與神宮雖是一字之差,到底是兩個不同的地方,她還惹不起神宮。」喬蓁分析道,隨即目光朝外冷冷一看,「況且我也該要見見這冷大祭司了,來了這麼多天也被晾了這麼久,都快要發霉了。」
听露是下人,接觸得更多的是神宮的僕人,想到一些不好的傳言,她皺眉地拉住自家姑娘,小聲地將自己偷偷打听的一些信息說了出來。
禁臠?
喬蓁想過她一個空降部隊,能力目前也沒顯得太凸出,不被人接受是很正常的,可萬萬沒想到這話傳得實在太刺耳,臉上不禁含著一層怒意。
听露也沒有好臉色,撇嘴道︰「都怪這大祭司行事太古怪了。」最後狠狠一罵,「心地太黑。」
喬蓁沒有罵出口,只是對冷夜原有的好感已經降至冰點,她雖說表面看來是少女的年紀,但到底前世已是二十五歲的人了,年才三十的冷夜按理來說應更容易被她接受,無奈某世子過于強勢又狡猾,有時候愛情這回事真的不由你去主宰與控制。
由此可推,她有必要與冷夜當面談一談了。
喬蓁的申請,很快就到達了冷夜的面前。
筱微道︰「師父,可答應否?我查過她們是堂姐妹的關系,見上一面實屬平常,喬美人在東宮頗具人緣,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傳言,看來可放心。」
冷夜皺了皺眉,背著手踱到窗旁,看著窗外的冬景,到處都是藍白相間的顏色在回廊上走動,頗為肅清,「帶她過來。」
筱微愣了愣,沒想到師父要傳見喬蓁,表情略為松了一口氣,「師父,你總算要見喬姑娘了,最近神宮里的傳言很是刺耳,怕是喬姑娘也要有壓力了。」行了告退禮,「我這就親自去傳她過來。」
冷夜皺眉喊住她,「有什麼傳言?」
筱微轉過身子詫異地看著冷夜,咬了咬下唇,看到師父的表情很是嚴肅,這才不敢再說些俏皮的話,而是老老實實地道︰「不知從哪兒傳出來的,說喬姑娘是您的禁臠……」沒有隱瞞地將小道消息都一一道出。
冷夜全身的冷氣大放,這麼惡毒的話都有人在傳?一掌拍向身邊的案幾,瞬間,安幾裂成幾塊,「你去徹查一番,看看這個流言是什麼時候流傳的?」
筱微點點頭,「徒兒遵命。」有冷夜這句話,她就可以大展拳腳。
只是當她出了屋子,剛要轉身的時候,就听到里頭冷夜的聲音再度傳出來,「回來。」
這回她的秀眉攏緊,定了定心神,這才再度恭敬地進去,「師父還有何吩咐?」
「謠言止于智者,你且不要輕舉妄動,他們傳了一段時間覺得沒趣自不會再傳,我們越是當回事別人就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冷夜道,這回他的表情平靜了不少,可見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深思熟慮了。
筱微怔在當地,冷夜很少會改變自己下的命令,現在突然變了主張不知他內心在想什麼?本來這麼好的機會就要從手中溜走,她萬分不甘心,好不容易才從百靈那兒奪到這管事的權利,眼楮轉了轉,「師父,只是喬姑娘會不會因此而產生困惑乃至受到傷害?」
冷夜微掀眼簾看了看這同樣跟了他頗長一段日子的徒弟,「她不是庸人,不會受到這些困擾的,好了,你去帶她過來吧。」此時他不耐煩地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趕緊去執行他的命令。
想到那個流言,他就想到年徹,這樣也好,希望這流言徹底地讓年徹死心,他是不可能再放喬蓁離開,對于這點能力,他還是有的,入了神宮就在他的勢力範圍以內,年徹的手再長也伸不進來。
筱微握緊袖下的拳頭,恭敬地行禮退了出去,一關上門,她的臉色當即一沉。
喬蓁得了筱微的吩咐,很快就趕到冷夜所處的地方,這兒的建築僅次于放聖琴的建築,她在外沒有等候多少時間,筱微就笑露出兩個小酒窩地請她進去。
等她氣定神閑地踏進去,後面的門立即就關上了,她皺眉往後看了看。
冷夜仍坐在原位,似乎沒在看她,其實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的身上,看到她走近,他終忍不住抬頭看她,比起夜晚偷偷模模地探視,白日里的她,一張少女面孔更為青春逼人,一如師姐當年離開的年齡。
與她相比,滿頭白發的他是不是顯得太過蒼老了?哪怕他實際只有三十歲,比起喬蓁的十五芳華,到底差了一倍的歲數。第一次,他對自己的形貌有了幾分介意,以前還不覺得,現在卻是越來越在意。
一樹梨花壓海棠,到底不是多美妙的事情,他皺著眉想到。
喬蓁早已站定在他的面前,看到他只是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並沒有說話的意願,最終只得重重一咳,看到他終于回過神來,她也沒有客套,聲音冷冷地道︰「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放我離開?」
對,離開,她對這個地方沒有多少留念,聖琴目前也不是她能踫的,留在這兒危險多過機遇,看守得如此嚴密,不好找到空子可鑽。
冷夜看著她疏離又冷淡的面容半晌,方才沉著聲音道,「你對我……對這地方就那麼不耐煩嗎?喬蓁,哪怕你不承認,但你應知道你並非喬家的女兒,他們一家子對你也並沒有多友善,據我所知,你的祖母曾……」
「這不關你的事情。」喬蓁不想听他關于喬家人都很壞的結論,「大祭司,你管得太寬了,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少女,沒有什麼利益可以讓你圖,你若真為我好,為什麼不讓我過我想過的日子?」
「這事以後再談,你且家心住下。」他粗魯地回答,避重就輕,不再去談他並不喜歡的議題,「等過兩天是吉日,我正式收你為徒……」
「很可惜,我並不想當你的徒弟。」喬蓁當即就拒絕,哪怕有了師徒名份,興許那難听的流言會消失,不過更可怕的是一旦定下這名份,天地君親師,她想要不受冷夜擺布怕是更難。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她還是懂得如何取舍。
冷夜微挑眉看了看她,身上的氣勢更冷,這是他可以光明正大擁有她的方式,哪怕這名份听來不太順耳,表情瞬間一冷,「只怕由不得你。」
「莫非你有逼迫別人當你徒弟的嗜好?」喬蓁嘲諷地一笑,「還是你如此不自信,非要用逼才能收到徒弟……」
「放肆!」冷夜重重一喝,身處高位多年的他很少再嘗到被人當眾挑釁的滋味,喬蓁這舉動深深地冒犯了他,並且這些話深深地刺傷了他的自尊。
「呵呵」喬蓁非但沒有收斂,反而笑得更為諷刺,「怎麼?踩著你的尾巴了?冷大祭司,你不是喜歡玩弄別人的命運嗎?現在怎麼就听不得幾句逆耳的話?」
「你就那麼想嫁給年徹嗎?」冷夜想到年徹那次狂妄地自他面前抱走她的舉動,心里的嫉妒瞬間涌了上來。
「那干卿何事?」她冷硬地回答。
他冷冷地注視著她的面容,這樣桀驁不馴的她,是他第一次見到,原本初相見的時候,她是一個淺笑晏晏的少女,為何現在卻變得如此難以馴服?他迅速起身,瞬間欺近到她的面前,一所攥緊她的手腕,逼她與他直視。
喬蓁不服輸地看著他,嘴角諷意一笑,「怎麼?想動粗?你就這麼沒本事?別人不听你的,就要像個莽夫一般?冷大祭司,我原以為你是君子溫潤如玉,哪知你居然是如此卑鄙……」
「住口!」冷夜再難保持臉上的平靜,手上一用勁將她用力提到自己的面前,「別再說些會對你不利的話,喬蓁,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如此抉擇?我與你並不應如此疏離。你听好,我是你的族人,是與你流著同一種血脈的人,你可知我們的族中女孩是不外嫁的嗎……」
喬蓁早就知道了,不過她的表情像是听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得眼角都飆淚。
冷夜更是看得莫名其妙,捏住她手腕的動作一松,「你……這是怎麼了?」他的手趕緊去扶住笑得捧月復的她。
喬蓁伸手推開他的手,向後退了一大步,離他有一臂的距離,雖然他身上的味道不難聞,但她就是不想靠得他太近,停下笑聲,她直起腰冷冷地直視他,「我不知道你是以何種心情提及族人二字?一副義正辭嚴的樣子,不過你不覺得惡心嗎?你,背叛了你口中的族人。」眉毛上挑,聲音更為壓迫道︰「我說得並沒有錯吧?」
冷夜的瞳孔瞬間睜大,她是如何知道的?這是他在她面前刻意隱瞞的,就是不想將自己不好的一面展示在她的面前。
「你想問我如何知道的?」她似看穿他的想法,歪著頭問了一句。
冷夜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如冬日里的白揚樹站得筆直,似乎這樣一來,風雪也不能壓垮他的脊梁,一雙接近琥珀色的眼珠子定定地看著她,瞬也不瞬。
喬蓁也站得直直的,「很簡單,大魏與東陵的關系很緊張,而你來自東陵,卻被大魏的皇帝接納並且重用,這不就很矛盾嗎?」頓了頓,「你應知喬家大房有一妾是東陵國人,現在我那倒霉的大伯父還在蹲監獄呢,皇上已經褫奪了他的官職可見一斑。」
如果他沒有能表忠心的東西取信于大魏的老皇帝,那麼冷夜早就被驅逐了,還能如此神氣地住在這頗具神聖氣氛的神宮里?那才是開國際笑話。
冷夜沒有辯駁也沒有承認,喬蓁的話刺進了他不為人所知的軟肋,沒錯,他也是個背叛者,不管他與年徹說得多麼義正辭嚴,那個同樣沒有遵守族規的他是沒有資格的。
「你,下去吧。」他轉過身去不再看她,那雙眼楮太過清澈,一如多年前他狠心離開時,老阿媽看著他時的眼楮,那讓他的內心承受不住,不是越強大內心就越堅強,他,也有需要靜靜舌忝傷口的地方。
喬蓁看了看他的背影,十分的蕭瑟又悲涼,她告誡著自己不要心軟,擊敗一個人不是光從表面,要從內心深處打擊得他無還手之力,摧毀一個人的信念會更為殘忍。
「冷夜,冷大祭司,」她道,「你,其實是一個懦弱的人。」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離去,不再回頭看他一眼,一個連面對自己內心都不敢的人,一個只能躲在暗處使手段的人,並不值得人尊重,乃至景仰。
門「咿呀」後關上,冷夜重重地跌跪在地上,雙手掩住臉面,喬蓁的話令他難堪到極點,一個紅果果沒有半分遮掩的他就那樣攤在她面前。
喬蓁走到外面的回廊才深深地呼吸一口空氣tttt,這里實在太壓抑,住得久了整個人只怕也會像那個冷夜一樣,這里祈的不是福,是衰氣才對。
只不過隔了一天,喬蓁就接到了筱微的回話,說是冷夜已經允她與自家堂姐妹會面了,她並沒有高興的面容,很平靜地接下這消息。
「你那天與師父說了什麼?我看師父今天的面容很難看。」筱微坐下開始與她閑話家常,不過說出的話卻是極八卦。
喬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只是我拒絕了他成為師父,可能這讓他的自尊心受損吧。」
「天啊,」筱微叫著跳起來,「你真的拒絕了?喬姑娘,你這是做甚?師父現在如此看重你,一旦你允了,往後神宮這麼多人都沒人能越得過你去,你這是何苦?很多人求也求不到的。」她兩手捉住喬蓁的手,一副可惜的樣子。
喬蓁有時候真的吃不消這個愛笑的少女的熱情,有些不自在地收回自己的手,「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我不想他成為我的師父僅此而已。」
筱微的表情還是那麼夸張地表露著,「師父有什麼地方讓你不滿意了?莫不是最近的流言讓你困擾了,這個我提醒過師父,可他明顯沒放在心上,我想著他應該會有後招……」
喬蓁有幾分錯愕地看著筱微,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這些個話很是抹黑冷夜的形象,是她有心還是無意道出來的?只是無論她怎麼看,眼前的少女臉上的酒窩一個也沒有少。「謠言止于智者……」
「你與師父真是心有靈犀,連說的話都一樣。」筱微一副瞠大眼楮的樣子道,看來有幾分可愛。
喬蓁對于這個少女已經無力了,與百靈那明顯的敵意相比,筱微的誠府明顯要深得多,不過鑒于目前自己似乎沒有什麼是她所圖的,因而她也沒有拒絕她熱情到令人不適的友情。「你想得太多了,我與大祭司之間沒有什麼默契,這不過是一個腦回路正常的人的想法罷了。」隨後她又笑道,「興許散播這流言的人是想讓我快點滾出神宮。」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可要感激那個不懷好意的人。
筱微卻是搖了搖頭,「你還是小心些吧,現在神宮看你不順眼的人太多了,過了年後即要大比,你可要抓把勁得個好成績,估計到時候看你不順眼的人會少很多。」
喬蓁點點頭,最近找她碴的人明顯多了不少,而且以女性居多,雖然冷夜的頭發全白,但樣貌還是極帥的,難怪仰慕他的腦殘女有不少。祈福神宮三個月一次大比,這是驗收初級祭司吸收知識的程度,也是對他們能力的一個了解,她自然重視,如果能證明自己的能力,那傳她是禁臠的惡毒之語就不攻自破。
筱微在她這兒坐了很久,甚至連喬蓁只是客套地留她用膳,她也不客氣地應聲,期間大贊听露的手藝一流,她很久沒吃過這麼可口的飯菜了,甚至還厚臉皮地說改日會常來蹭飯。
喬蓁惟有趕緊應下,其實這于她是有好處的,筱微現在的地位是水漲船高,手中的權力僅次于冷夜,連百靈都要看她臉色,她與她走近,敢來招惹她的人會少很多。
天色全黑透後,筱微才舍得告辭離去。
永定侯府的夜色同樣迷人,年徹在看了最新的信鴿帶來的消息時,憤怒地一拳就劈碎了一張厚重的椅子,冷臉讓小廝進來將碎木頭帶出去,沉著臉在屋子里來回踱著步。
可惡的冷夜,居然讓喬蓁被那樣的傳言中傷,可恨的祈福神宮有屏蔽外界念力入侵的裝置,不然他倒是可以入魂與她相聚。
離別讓相思更為刻骨,他常常在夜里想念關于她的一切,那鮮艷的紅唇,吹彈可破的肌膚……就連她那生氣微嗔的樣子都是那麼可愛,思及此,他的拳頭緊緊地握著。
這會兒他的表情慢慢沉靜下來,離最終的計劃施行還有一段時間,他不能操之過急。
正在這個時候,外頭的小廝稟報,「世子爺,鴻臚寺卿來訪。」
「讓他到正在等候片刻,我即刻就來。」年徹回應道,這回他的拳頭握緊,墨眸炯炯有神。
喬蓁不知道年徹那邊的情況,分開了這麼些時日,她確有幾分想念他的,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的思念更為洶涌,也許春天快到了,人也思春吧。
她臉紅且有幾分自嘲地想著,閉上眼楮,年徹果然入夢來。
在她沉睡之後,一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臥室內。
他微微凝神,這次感應到她的夢帶著一種春天的色彩,而那個人物卻是年徹,他的拳頭不由得緊握,無論現實還是夢中,她的世界都沒有他。
坐在床沿,他越發痴狂地看著她緋紅的面容,伸手輕輕地撫模了半晌,「是不是要我把你關起來才行?你為什麼要對我如此狠心?我有什麼地方比不上他?你說?」
他的手慢慢地游移到她脆弱的頸項,只要他一用力,她的呼息就會停止,最後他真的嘗試收緊手指,但只一念之間,他就松開手指,再度溫柔地撫模著她的臉龐。
「師姐,他會傷害你,他娶了別的女人,他對你承諾只是一張空白的紙,你為什麼還那麼傻呢?」他的眼神漸漸迷離起來,在他的眼里,喬蓁的面容與另一張面孔重疊在一起。
他生氣地看著她,手中的力度猛地收緊,剛好掐在她的脖子上。
喬蓁的呼息一緊,睫毛扇了扇,眼看就要醒來。
他的表情一緊,想到她那天對他的評價,他偷窺她的舉動就不是一個君子所為,這樣的他何等的卑鄙與陰暗?
不,他不能讓她知道,慌亂閃過,他的念力開始運作,她的夢又開始延續。
看到她又睡過去,他松了一口氣,低頭近近地看著她的面容半晌,然後忍不住低頭在她玫瑰色的唇上輕輕一吻。
她的香氣更是撲面而來,他有幾分陶醉,又有幾分警醒,最終都化為一句,「師姐……」
天亮時分,喬蓁從夢里醒來,伸了個懶腰,剛想喚听露,那丫頭就端著熱水出現在她面前。
「姑娘,你的脖子?」听露不過才將帳幔收起,就驚叫了一句。
喬蓁不解地模了模自己的脖子,「怎麼了?」她沒感到痛楚。
听露沒有再說話,而是趕緊把鏡子拿來在喬蓁的面前一放,「姑娘,你自己快看看。」
喬蓁定楮看向菱花鏡里的自己,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脖子上,那兒有著一個淡淡的五指印,如果不是很仔細是完全發現不了的。她緊張地湊到鏡前,皺緊柳眉使勁地將褻衣的領子拉下,手指在那個印記上輕輕地撫模著,這回她可以很肯定的這是手指印。
這回她的表情再也不能淡定了,很肯定入睡前脖子上是沒有這印記的,那麼一夜之間,又是怎麼來的?只能說是有人潛進她的屋里。
「听露,夜里可听到什麼聲響?」
听露搖了搖頭,「奴婢起夜時都沒有听到聲響,這兒連老鼠都不多一只。」
喬蓁的神情十分凝重,會有誰潛到她的屋里意圖對她不軌的?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趿著鞋在屋里踱了幾圈,她發現疑點越來越多,比如夢,她做得比以前頻繁了許多,而且那夢境十分逼真,這與最近神宮里面的老師所教的知識都有幾分相關。
看來在不知不覺之間,有人對她施展了念力,讓她沉浸在夢中而失去了應有的警覺,在思量對策之際,她朝听露道︰「暫時別張揚出去,我自有主張。」
听露忙點頭,「對了,這事要不要與那個筱微講?」
喬蓁搖了搖頭,不過才認識了一段時日的人,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暫時不要聲張,以免打草驚蛇。」
換好外出的衣物後,她即朝神宮外走去,這里是通向皇宮的大門,把牌子遞給了守門的人看了看,她這才得以通行。
這皇宮光看外表與紫禁城差不多,看了幾眼她就失去了興趣,憑著小太監領的路,她徑直往東宮而去。
路上遇到宮里貴人的轎子,她都領著听露避開到一旁,低垂著頭任由對方先通過,這些個貴人能不打交道盡量不打交道,還是別惹眼才好。
一路都平安地到達東宮,喬芷已經等在那兒,穿著一件胭脂紅的斗蓬,在一片白茫與青衣的太監宮女當中相當的顯眼。
一看到喬蓁身上的藍色斗蓬,喬芷就迎了上來,趕緊將暖手爐遞給她,「七妹妹可冷著了?」
「還好,出來時雪就停了,沒有多受罪。」喬蓁應聲。
喬芷親熱地攥著她的手把她迎進東宮,這里與外面並沒有多大的差別,喬蓁自然也沒有興致多看,而是目不斜視地在喬芷的陪同下往喬美人的住所走去。
只是她無心留意別人,自然有人有心留意她。
坐在亭台樓閣上的人自然沒能忽視掉祈福神宮的那一身藍,這可是相當惹眼的,手中的羽毛團扇朝那個方向一指,「最近東宮有何人去找了祈福神宮的人來?」
一旁圍著她坐的各子都爭搶著揚脖子看去,只是遠遠地看不太真切,最後大多都搖了搖頭。
最後還是其中一個穿淡紅色冬衣的年輕少婦道︰「娘娘,這個妾身倒是知道。」
「哦?」涂著丹蔻指甲的手放下華麗的羽毛團扇,立刻就有宮娥將暖手爐遞上,她伸手接過,輕輕地摩挲著,「說來听听。」
她的臉上已經有了幾條細微的皺紋,不過離得遠的話,倒是還可以看得出年輕時的美艷不可方物,此人正是東宮太子妃,未來的國母。
「美人喬氏不是有個妹妹被皇上下旨宣進祈福神宮嗎?這人應是喬氏的妹妹無疑。」那個年輕少婦同樣也是太子的小妾,自然要討好這個當家主母。
太子妃羅氏身體向後靠到花團錦簇圖案的椅子內,臉上懶洋洋的,喬氏有孕以來,她也沒為難她,不過是一個小妾,還不到她大動干戈的時候,連她找了個妹子進來當幫手的事情,她也睜只眼閉只眼。
現在又有一個妹子經進來,這羅氏當東宮是她家的後花園?她的眼楮微微一眯,這也太沒將她放在眼里了。
「娘娘?」有人看出她的不悅,上前給她捶著膝蓋,「喬氏與林側妃走得很近,最近那林側妃接連兩晚都讓太子留宿了……」當場就給喬美人上眼藥。
太子妃神情未變,鼻子冷冷一哼,「你們這些個人在想什麼,打什麼主意,本宮都一清二楚,別把那些個上不了台面的把戲在本宮的面前耍,沒得讓本宮笑話,都听清了?」她把手中的暖手爐蓋子打開,將里面燃著的炭朝那名膽敢將她當槍使的女子柔女敕的手潑去。
「啊——」一聲尖叫,女子一雙本來女敕得可滴水的手頓時就被炭弄得火紅不已,當即就腫起來。
「太子曾說你的手很美,而且模起來很是柔滑,往後,把手伸出來給太子殿下看看,興許太子一高興又要賞你什麼好東西。」太子妃皮笑肉不笑地道。
「娘娘,饒命啊——」女子哭泣道,雙手又紅又腫。
「趕緊下去宣御醫吧,哭哭啼啼的,嚎什麼喪?」太子妃冷聲吩咐。
周圍的人都無動于衷地看著那名女子被人拉下去,太子妃這人年花老去嫉妒心更甚,非但如此,還異常的殘暴,常看花樣年華的少女不順眼,在宮里大家都知道,偏還要去觸她的楣頭。
「去,把那祈福神宮的人宣來我瞧瞧。」太子妃接過一個新的暖手爐,聲音不高不低地吩咐著,「我倒要瞧瞧這喬家的女兒是不是個個都這麼水靈。」她的手輕輕地搖著暖手爐。
周圍的小妾們都打了個寒噤。
此時的喬蓁不知道自己被一個徐娘半老的婦人惦記上,隨著喬茵走到偏西的院落,這時候已經有小太監在那兒等著,她踏上台階,掀起簾子,進去,再掀簾子,又進去……重復了幾遍,方才到達喬美人安胎的地方。
喬蓁的目光很快落在喬美人的身上,一身緋紅色衣物的喬蕾乍看上去,長相上似乎與喬茵十分相象,只是喬茵的氣質偏冷偏傲,喬蕾的面相顯得有幾分無情與刻薄。
坐在她身側的女子約莫也是二十來歲,與她同樣是鵝蛋臉,雙眼微揚,很顯然是一對邪魅的丹鳳眼,眼角有顆美人痣,她的氣場比喬蕾強,地位應該高得多。
她沒有行禮,身為祈福神宮的人,她沒有必要向東宮的低位嬪妃行禮問安。
喬蕾看到喬蓁到來,忙朝她招手,「七妹妹,你過來給我看看,有些年頭沒見了,妹妹似乎越長越好了。」
喬蓁對于她的熱情同樣不太感冒,因為入了祈福神宮,她的發型也要變,畢竟神宮里面的女性大多都梳一樣的發型,所以她的劉海薄了不少,遮掩的效果大打折扣。
站在原地她沒有動,而是目光落在喬美人約莫六個月大的肚子上,「二姐姐的肚子頗大,一切須小心為上,妹妹還是站在這兒為好,莫有了個閃失,妹妹到時候就水洗不清。」
喬蕾聞言怔了怔,記憶中的七妹妹一向都是惟惟諾諾的,什麼時候的警覺性這麼高了?她模了模渾圓的肚子,皺了皺眉頭。
一旁坐著的位份高的婦人笑道︰「美人這妹妹好生有趣。」
「讓林側妃看笑話了,我這妹妹認生得很。」喬美人一副歉意的樣子道,然後又看向喬蓁,「七妹妹不用擔心,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著姐妹多年沒見,掛念得很罷了。」
在喬蓁身邊的喬芷听聞,險些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虧難這喬蕾說得出口,呸,什麼掛念,騙鬼去吧。
喬蓁其實也不太相信喬美人的說辭,能狠心用自家姐妹當擋箭牌的人又能有情到哪里去?這樣的人在宮里活不久的,太子雖未登基,但其妻妾眾多,僧多粥少,少點心計都不行。
她看了看那端坐著的林側妃,對于東宮的形勢她並不了解,但看這局面,喬美人與林側妃應該走得很近,甚至有可能會對她言听計從,只怕找自己過來也是這林側妃的主意。
林側妃也不著痕跡地打量這喬家的女兒,倒是好容顏,比喬蕾與喬芷還要讓人注目,「听說神宮的人都很神奇,我正好奇著呢,你可以給我講講嗎?」
一旁的喬芷也搭腔道,「姐姐我也十分好奇,那個什麼念力真的那麼神奇?是不是與祈福有關?七妹妹趕緊露一手給我們看看。」
喬蕾模著肚子笑看向喬蓁,只是她皺起的眉隱隱流露出對喬芷的不滿。
喬蓁站在原地,一直都有留心觀察的她,自然不會放過三人神情微妙的變化,哪怕笑容滿面,這要求也合情合理,但她還是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不知她們葫蘆里面賣的藥,但不代表她要配合。
思忖片刻,她淡淡道︰「讓側妃與姐姐們失望了,我不是耍雜耍的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