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一循環的生活又回到初始。周一成了人們心情最煩躁的日子。周末的陽光沾上寬松的衣襟,在白淨的領口中發酵著自由舒閑的余味。那些味道讓人憧憬和感懷,但終歸到了這樣的日子,每個人都不得不掐緊頭皮強行將靈魂轉到另外的模式。
街上,穿正裝的大叔們頂著上班族特有的撲克臉,僵硬的表情凝結在暗黃的皮膚上,仿佛要月兌-下一層冰冷的外殼來。他們預想著周一即將來臨的各種行程︰一個人坐同樣的公車;在公司望著熟悉到令人厭惡的同事和上司的臉;包括重復性極高的工作︰埋著頭昏天暗地地忙碌,最後直到眼神呆滯慢慢滲到無意識的機械狀態里。而回到家後記憶開始消失,今天明明做了很多事,但能夠回憶起來的卻寥寥無幾。
這一天的時間就這樣消失了。這一天的所得除了月底那些平均分配到每日的微薄薪酬和精神疲勞外,就什麼都沒有了。這就是工作的意義麼?只是每日掙得生活所需,每日將日歷和自己的生命翻後一頁。從那樣每日重復的工作中,得不到任何能夠學習的東西。生命就這樣向後翻了一頁又一頁。為了那幾個錢,大部分生命都被消耗掉了。
清晨,對面的鐘塔在窗外叮當叮當地喧囂。那里原本是個教堂,巨大的金色鈴當就掛在塔頂。每日的早晚7點巨鐘會被電子計時裝置自動打響,代表著一天忙碌的開始和結束。後來教堂遷址,這鐘塔便被劃分到一個居民大院里。鐘塔的鈴聲成了附近居民起床和晚歸的信號,也是春秋季朝夕陽染紅天空的時候。鐘塔有7、8層樓高,樓身不久前還被重新粉刷過。很多個早晨,羅賓都被那朦朧的鐘聲吵醒。
晨風拂起藍白的窗簾。羅賓從醉醺醺的被窩里爬出來的時候,她可以感受到胸口里脹滿的體溫。這是她第一次面帶笑容地醒來。她的身心是潔白而柔軟的,好像有一團胖胖的浮雲緊緊包裹著身體。
因為睡得過于甜蜜,她已經錯過了上學時間。她急匆匆地洗漱、妝扮,然後拎起背包朝車站跑去。
外面下著冷白的小雨。烏灰的雲層覆蓋著尾田學園。學園正門前有一條長街,兩旁種著高大的楊柳,是許多學生通往學校的必經之路。
雨下得星星散散,像細小的灰塵無聲地落到肩上。羅賓已不再開車上學。一來她覺得一個女子總封閉在一個機械的小空間里與世界隔離,這對本來就厭透孤獨的自己來說絕對是一種摧殘。二來她希望自己能像普通人那樣過上普通的乘車生活,將身體擠到生者的群體中,這樣可以使自己體味到更深的生存感。
淺白的霧氣囤在長街上。細雨潤澤了肥厚的樹冠,鮮艷的綠色在都市中顯得越發柔和。狹長的雨街向地平線無限延伸,好像一條少女心房的小路,帶著粉色的花與夢幻筆直地通向漸漸模糊的盡頭。
羅賓沒有拿傘,濕潤的黑發在霧氣中發散著柔弱的光澤。為了乘車之便,她放棄了清爽的短裙和低胸吊帶裝,取而代之的,是一條休閑七分褲和短款襯衣。簡單利落的妝扮,顯出羅賓特有的瘦長白皙的中性美。
長街上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和上班族。隱隱地,身後傳來車鈴的聲音。鈴聲由遠而近,男生a和男生b騎著挺高檔的自行車沿著牆腳飛速騎行。
「喲!!大姐!今天沒穿裙子啊!」交臂而過的時候,男生a從身後拍了羅賓的。
這兩個男生原本對羅賓很有好感,可後來因為自卑作祟,他們深信著這種嬌艷的女子決不可能愛上自己,于是就逐漸變得嫉恨起來,成天在羅賓背後說一些惡毒的髒話。
男生a長得又瘦又高,留著在高中里很流行的刺兒頭。因為這家伙總搞過分的惡作劇,故此學校里沒有哪個女生願意搭理他。可能是孤獨的時間太長了,性格變得有些神經質︰在他的感觀世界里,他總把自己的形象和現實搞反。每次發作的時候,他就會覺得自己已經跟人家熱戀了幾百年,經常上來就對某個女孩又摟又抱的。也不光是羅賓,但凡是年級里略有姿色的女生,他都對人家干過這種事。有些女生也和老師反映過,可老師看在這家伙的父母在**大地震中雙亡,而且這樣的惡作劇也只是偶爾鬧一次便不再同他計較。
男生b是個小胖子,平時戴著黑邊眼鏡。他的性格比較內向,平時沒什麼主張,做事畏首畏尾,也什麼都做不好。通常都是對一肚子壞水的a君言听計從的。他的自卑心理比a要嚴重,因為很少有同學跟他說話,他便擅自認為大家都在暗地中深深厭惡著自己,所以常常一個人坐在角落里,不笑也不說話。
不過一旦同男生a鬧起來就像變了個人。那倆人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壞點子無奇不有做盡壞事。比如︰上課用汽彈槍打女老師的,比誰打得更靠近「中縫」;下課趴在窗台上往樓下吐口水,樓下是一條甬道,經常有師生路過,于是他們便用口水爆他們的頭,每人吐三口看誰吐得準,若「不慎」吐中,就馬上壞笑著蹲子藏到窗台下面;有時還會往女生的筆袋里塞蟲子︰是那種全身肉綿綿的大白蟲,他們抓來好多把筆袋里面塞得滿滿當當的,做完手腳後就找地方藏起來,並在暗處拿出手機等著拍下那女孩打開筆袋的一瞬。總之,兩個人總是惹事生非,班里沒什麼人願意搭理他們。于是漸次地,他們的生活便形成了惡性循環︰越沒人理,他們就越感到孤獨;越孤獨就越做些搗蛋的事,以此來引人注目。
學校門前,被騷擾的羅賓下意識地挺了下腰,捂著臀向前踉蹌幾步,然後立刻用果實能力掰住他的脖子。男生a慘叫一聲,和對面走來的索龍猛烈地撞成一團仰在地上。自行車倒在一旁,緊跟在後面的b君剎車不及,從兩人身上血淋淋地碾壓過去。女子看著地上的男生a,目光充滿寒意。因為昨天山治和薇薇給她的溫暖的感覺還留在體內,所以當這種回味被忽然打斷後她難免會感到惱火。
倒是被撞得頭破血流的索龍讓她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她掏了塊黑手帕蓋在索龍臉上,雙手合十拜一拜,旋即撤身鑽進街邊不遠處的便利店里。
索龍倒在雨中斷斷續續地呻yin著。
透過便利店的玻璃門,素白的雨花在樓群間緩緩搖曳。水珠黏在玻璃上一顆一顆拉扯下來,好像一張哭了很久的女孩的臉。
娜美從貨架上拿了兩塊漢堡、一瓶橘汁和一瓶牛女乃放在收款台上。女孩把錢包掏出來剛要付賬,山治忽然抱來一堆零食嘩啦地放到她面前,然後搶在女孩之前把一張大票塞到收銀員手里。娜美慵懶地沉著眼楮,表情里充溢著不快。這時,羅賓推門走進來,身上的雨水使她的面頰發出圓潤的透明色。
「歡迎光臨!」收款台的店員向羅賓打招呼的時候總是很熱情。這店員是個御姐控,平日上網搜集各種御姐的照片和a-片,還給自己起了一個網名,叫「御姐天堂」。自他出生24年以來,無論是相貌還是談吐舉止,這羅賓是他見過的最理想、如女神般存在的女性。所以即使是沒有地位金錢、相貌平平的自己,也會去拼命努力,只為有一天能讓這樣的女性成為自己的妻子。
「哎——小賓賓!要不要吃早點?」山治抓起一包薯片在頭頂夸張地揮了揮。
娜美付過自己的漢堡和飲料錢,瞥了男生一眼,哼地一聲扭頭走掉。羅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看到女孩氣沖沖地往外走,便匆忙側身給她讓路。
「早上好喔娜美。」
女子朝她打了招呼,但對方沒有理會。羅賓也沒怎麼在意。在她認為,娜美生氣的原因是和山治鬧了別扭,于是便朝那卷眉清爽地眯眯眼楮︰「啊啦,又在打情罵俏啦?」
男生難看地笑了笑,然後關上店門快速跑進霧里。
便利店不足20平米。選購的人除了羅賓還剩下一個高中生和一個抱著提包的中年男子。羅賓從貨架上拿了一罐咖啡和一包夾心餅干朝櫃台走去。
每日同樣的時間,她都會到這里選同樣的早點,而且也會在同樣的時間在這里踫到那個同樣的大叔。從外表上看,那大叔像是個業務員,特點是禿頂、身穿黑色正裝。這家伙基本每天都是愁眉苦臉的,仿佛背後總跟著一張巨大的黑影。這種表情類似于那些大街上的上班族,他們的精神渙散,羅賓總也想不清他們究竟沾上了什麼樣的罪孽,需要上帝用這樣的壓迫感折磨他們的心靈。而且像今天這樣的清晨真的非常理想,霧氣如薄雲般裹住身體,若能站在天空俯視,想必這一定是半透在潔白中的仙境。加上這樣舒適的氣溫,潮濕清鮮的青草氣息,可能這一年再也踫不到比這模糊的白雨更能留下回憶的景致了。但是這種日子卻好像如快鏡般從這些人的腦中蒼蒼流過。對他們來說,這些看似充滿光澤的日子都是急促而枯燥的,每一天的生活不過是日歷上一個標記時間的數字,在第二天早上就要用水筆將它匆匆劃去。而接下來又要穿好正裝,冷下臉來開始又一個數字的生活。
羅賓看著這個沒有表情的大叔,忽然聯想到學校里那些每天都鬧得沒心沒肺的家伙。雖說他們有時會為了考試和未來濫以生存的能力絞盡腦汁,也會因某個長得好看的女生和自己喜歡的男孩在課間多聊了幾句而感到焦慮,但一旦跟伙伴們鬧起來就好像立刻掉進了一個二次元世界——那里成天鳥語花香的,人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自由成長,隨意打鬧、隨意交談。每個人都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自由地開玩笑,並可以不加思索地避開自己討厭的人。這本來是一件很平常自然的事,但對這些社會人來講,這里卻成了他們永遠向往的地方。
這些家伙,已經被社會奪去了體內最美的部分,他們為了那點可憐的薪水,為了適應公司和生存的環境把自己的臉頰打磨成一張最鋼寒的假面。這張臉在工作期間通常沒有表情,而一旦踫到領導或客戶便會像按了遙控器一樣機械而虛偽地微笑起來。
這種感覺讓羅賓難受極了。她在想她的那些伙伴︰路飛、山治、娜美、布魯克……在未來,他們是不是也會變成這樣呢……
她難受極了。
女子來到收款台。那個金發的高中生排在她前面。男孩穿著件藍橘相間的長袖運動服,因為款式比較新穎,而且夏天又有很少人會穿這種捂痱子的長款裝,所以羅賓清晰地記得,前一陣那個水兵月也穿了件差不多的衣服。那一次相遇還進行得相當慘烈︰羅賓開車進校園為了多看兩眼那「月亮化身」,還不小心輾到了尾田校長。
付款的時候兩人同時掏出了錢包。男生手里握著一只淺綠的青蛙錢袋,女子的錢袋與他的款式相同,是只胖胖的「粉蛤蟆」。兩人側過頭相互望著彼此手里的東西誰也不說話。時間停滯了幾秒,男生伸出手指著女子輕輕「啊」了一聲。
羅賓把幾枚硬幣按在木桌上︰
「啊啦,你是和薇薇一班的那個吧?」
「啊啊——是咖啡店的老板娘!」
羅賓眯起眼楮笑了笑,又是完美的女神姿態。
男生有些興奮地搖搖拳頭,說︰「大姐的咖啡店真是太棒了!今晚還有沒有內衣秀?!上次那個叫達斯琪的女孩什麼時候再來?!」
羅賓明顯對他的反映沒有心理準備︰「哎……你經常去麼?我的店子是不允許學生進去的……」
「沒關系,我沒穿學校制服,而且我是變(身)……」男生說到一半忽然捂住嘴停下來。他想到政府對忍術的限制十分嚴格,若將術法用到任務以外的方面,施術者便會遭暗部追捕,弄不好就要受牢獄之災。
「變?變什麼?」羅賓把蛤蟆錢包塞回褲袋里,大腿側面隆起一個柔軟的弧度。「我在咖啡廳怎麼沒見過你?你都是後半夜來的麼?」
男生擦擦冷汗嗯嗯啊啊地點頭。
「而且……不對哎,」女子接過店員遞過來的食品口袋,「你不是忍者麼?怎麼會在這里(尾田學園)上學?」
「當然要在這里上!這里不用高考啊!」男生很得意自己的選擇,稍稍加大了音量。
這時店員的話打斷了他們,他說︰「這位小姐,請允許我向您解釋一下︰最近猛牛的新包裝出了些問題,蓋子有些緊,最好用工具把蓋子刺破,用吸管引用。」
店員指著金發男孩手里的牛女乃,臉卻朝向羅賓這邊露著金燦燦的笑容。
羅賓半張開嘴禮節性地朝他笑了笑︰「可是……我並沒有買牛女乃啊,我買的是咖啡……」
店員發覺到自己做得有些明顯,面頰稍稍泛出紅暈,「啊啊……不,我只是提醒您一下,」
「那與其一個一個提醒,你還不如寫個通告牌呢。」男孩有些看不過,搶了一句。他可以深刻地看到那店員渾身散發出來的色大膽小的神韻,想必這家伙也和仙人一樣,是個愛御姐愛到痴狂的家伙。
店員又回復道︰「如果要是寫了通告牌,那誰還買這麼麻煩的牛女乃?我們進了兩大箱呢!」
「那你為什麼要刻意提醒我呢?」羅賓明白男人的特性,就算他們對自己沒有愛意也會因為青睞自己的身體而做出一些關愛的舉動。于是她把臉湊過去,嘴巴貼到那店員的耳邊說道,「難不成……你想干我麼?」
脊背消瘦地躬下來,圓圓的雨珠沿著脖頸一寸寸下滑,直到鑽進乳-溝沾上柔軟的內衣。襯衫的領口從鎖骨末端犀利地斜斷過去。話音落下去的時候,羅賓的嘴角漸漸漫起陰邪的笑容。
剛剛還對女子充滿憧憬的店員頓然呆怔下來。這個不是他所向往女性。也不是那個被他放到靈魂中央的神仙姐姐。
理想和現實之間的黑洞像槍傷一樣在心髒上緩緩擴張開來。
作者q群︰124580276愛海賊和此部小說的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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