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的大雪片紛紛揚揚,把這片叫做梨花集的小鎮掩埋在一片白雪皚皚之中,小鎮夾在大片的山林之間,銀裝素裹的裝束下,呼嘯的寒風輕輕的輕撫著沉睡著新娘的外衣。
葉松的尖尖松針,撥弄著夜風弦塑成的長弦,宛如一曲悲傷的歌曲在林間傳頌。
梨花集的東面是兩片林地,一邊是葉松,另一邊則是冬花樹,中間是一條平坦的大道,那是梨花集連接大山外最好的道路。
潔白的雪毯上踏上了無數的黑影,他們的腳步碾碎了落下的松針、飄葉的冬花,上千人的軍隊踏足在這個鎮子上時候,鎖月當空,這座小小的夜弦族城鎮里,人們在夢鄉中等待這明天的勞作。
「士兵!把火硝涂抹在弓箭!今晚的任務就是抹平這里,這是祭師的秘密任務,不許留下一個活口!」
軍隊的領導者下了指令,將士們忠誠的執行著將軍的命令,對于如山的軍令,面向同族的屠刀也不會有任何的遲疑。
火光通天而起,焦糊味瞬間就把這座梨花集包圍起來,而包圍這座城鎮的並不僅僅有討厭的糊味,還有這凶殘的衛兵。
人們爭相從木質的建築物中前僕後繼的逃出來的時候,夾帶著火焰的弓箭指向著這些驚慌的平民,被神射手們準確的射了出去。
一隊小夫妻被濃煙和慘叫聲燻醒,幸運的是他們並不是最先驚醒的人,因為那些可憐的鄰居們剛剛逃出自己的住宅,就被羽箭射殺,沒有斷氣的人們更是被回收羽箭的小隊用短刀一一的割斷喉嚨。
「外面在殺人!我們不能出去啊!」年輕的丈夫攔住了要奪門而逃的妻子。
他的妻子拉著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小女孩兒驚慌不定,「托里,怎麼辦!我們怎麼辦,怎麼樣才能活下來!」
「是我們自己的部隊在屠殺我們自己族群的人,怎麼會這樣?妮可,我們要逃出去!我不要和你分開!」托里拉著妻子的手,突然想到了些什麼。
他沖到屋子的後門,那是一處小小的庭院,這里是他種紫羅果的小花園,攀著藤蔓,可以翻到山坡上去,那里有一條山間的小路,多年沒人走過了。
把妻子舉上高牆的時候,屋子里傳來了一聲巨響,托里意識到自己逃不掉了。
「妮可,別走大道!」托里從花圃中舀出一根短短的花鏟,「從林坡里穿過去!去夜風堡找羅斯舅舅!」
托里舀著花鏟沖向了自己居住的屋子。
妮可躲在高牆上的常青藤葉之間,手中緊緊地拉著自己的小女兒,看著自己的丈夫在自己的後門被殘忍的清掃部隊一刀捅進了頭部,然後割下了頭上的雙角。
淚水從妮可的雙眼里流出來,丈夫陪伴了自己足足三年,女兒就是兩人愛情的見證,兩人曾經多少次立下誓言,願意同年同月同日被死神割下雙角,眼見丈夫已被戕害,妮可多麼想沖出去把那些殘忍的軍士撕成碎片。
「媽媽,爸爸怎麼了?怎麼還不上來?」女兒被妮可遮住了雙眼,這也是妮可還不願放棄自己生命的唯一原因。
「靈兒,跟媽媽走!永遠都不要回來。」
妮可抱著小小的靈兒沖上了林坡上面的小路,她按照丈夫的話,並沒有走大道,而是選擇從野獸經常出沒的後山逃去。
「那邊有人!站住!」
梨花鎮的外圍,每一百米就有一名士兵在看守,就算是寂寥無人的後山小路的入口,也絲毫沒有放棄衛兵的警戒,妮可抱著孩子,她的速度並不是很快,黑影在雪白的地面上移動,很快就引起了幾十米外尋勤的夜弦族衛隊。
「嗖嗖」的羽箭聲並沒有阻止妮可前進的步伐,後山的小路雖然蜿蜒起伏,但這對妮可來說正是最好的天然掩護。
女人鑽進了山林中,順著小路消失在林海里,衛兵們接到的命令是撲殺所有逃出來的鎮民,而不是追殺,不甘心的衛兵跺跺腳,返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
妮可懷里的靈兒終于醒了,「媽媽,靈兒好涼,媽媽你戳到靈兒了。」
妮可低頭看了看裹著靈兒的小被子,上面全是血。
一根長長的箭穿透了妮可的胸口,鋒利的尖刃直接透胸而過,那冰涼的劍尖,就連懷里的靈兒都能觸模的到。
「乖靈兒,往月亮落下的方向走,不要回頭,答應媽媽好不好。」妮可再也走不動了,運動讓她失去的鮮血越來越多,冥冥之中,妮可感覺到自己的時間並不多了。
「媽媽外面冷,靈兒不要離開媽媽。」靈兒被妮可推開了懷抱,又扎回了妮可的胸前,靈兒的腦袋撞在媽媽胸前的利刃上,妮可趕忙用手裹住了那鋒利的劍尖。
「靈兒,乖靈兒。」妮可的嘴唇早已失去了血色,「去月亮落下的方向去找舅舅!快點,媽媽要休息一會兒,不許打擾媽媽。」
「媽媽,靈兒先走,媽媽一定要快點過來,靈兒怕黑。」
小小的靈兒在媽媽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未成年的夜弦族並沒有夜視的虹膜,靈兒模著一棵接著一棵的冬花樹,一步三回頭的看著身後媽媽的影子。
「媽媽累了,靈兒大了,不能給媽媽添麻煩。」
靈兒模了模自己頭上的角,上面已經有一圈螺紋了,這意味著夜弦族的孩子度過了他們生命里的第一個三年。
靈兒腳下一滑,從樹林間的灌木叢中失足摔了下去。
「父親,我要去萬獸谷!」大男孩叉著腰大聲和自己的父親爭論著。
「听著,蒙奇,你不是個孩子了。」蒙多從自己的鬢角上捏下了第一根白發,今天早上,蒙多從鏡子里面第一次看到自己頭上的第一根白發,今年蒙多已經四十七歲了。
「我老了,蒙奇。」蒙多失落的模著手背上愈發深入的皺紋,這是歲月留下的傷害。
「父親,您還年輕。」大男孩聳了聳肩,「我們雲江族可不是夜弦族,我們是能夠活到上百歲的種族,這些難道您還不滿足麼?父親,我要去萬獸谷拜師!我想去做馴獸師!」
「混賬!」蒙多真想甩兒子一巴掌,「高貴的附魔師不去做,偏要去學那種偏門學問,你哪都不許去你,給我老老實實在家呆著!什麼時候把符文圖譜背熟了什麼時候可以出門!」
「我被禁足了?父親,你是在跟我開玩笑!」蒙奇恨恨的朝蒙多舉了舉拳頭。
蒙多還想要多教訓兒子幾句,可是門外傳來的聲音卻讓他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別的事情上。
「蒙多大師,主母大人請您去夜鷹林地議事,主母好像很著急,還請蒙多大師能快馬加鞭。」打開大門,外面的傳令兵忙不迭的說道。
「好的,我立即就去!」蒙多點了點頭,回頭瞪了兒子一眼,「等我回來再收拾你。」
蒙多去獸欄拉出一只座狼,帶著一隊護衛兵就出了夜風堡,夜鷹林地雖然是部族的外圍區域,但距離夜風堡並不是很遠,主母平時是個行事很穩重的人,這麼著急的召見自己蒙多還是第一次見到。
夜鷹林地是夜弦族重要的一處戰略資源點,這里是夜弦族的馴獸場,大型的夜鷹訓育成功之後,經過嚴格篩選過的夜弦族弓弩手騎乘上這些夜鷹之後,就能成為可怕的夜鷹箭手,是夜弦族讓其他族群都要退避三舍的兵種,有著「呼嘯死神」的美稱。
蒙多帶著一行人沖進了夜鷹林地。
天啊,這里那里是什麼夜鷹訓育點,周圍的樹木全部被砍倒,樹冠上面的夜鷹巢被人為的搗毀搗毀,天空中盤旋的夜鷹不住的哀鳴,在訓育點的崗哨塔上,主母帶著夜弦衛正在那里查看情況情況。
走上哨塔,一股讓人厭惡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蒙多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蒙多大師你來了。」主母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眼前這個夜鷹基地已經被人毀的不能再毀了。
主母夜 是和蒙多一起長大的,夜 比蒙多要小幾歲,平時私下里都是兄妹相稱,夜 當上了族群的主母之後雖然性情有些變化,但還不至于像今天這樣的生硬。
「夜 ,這邊究竟發生了什麼?」
蒙多從崗哨的上面往下看去,瞬間就明白了如此重的血腥氣到底是來自于哪里。
夜鷹基地的馴獸坑里面,無數的夜鷹尸體,被砸碎的夜鷹蛋,還有不少夜弦族的尸體,作為培養幼獸的雲江族人類,也有幾具尸體隨便的仍在坑底。
「他們逼馴養員把馴養的夜鷹從天上召喚下來,然後殺掉他們!」夜 恨恨的說道,「然後他們砍掉了馴養員們的腦袋,把頭部插在馴獸坑的柵欄上,這群混蛋!」
蒙多忍著血腥的潮氣,目光掃過那插滿了夜弦族人頭的木柵欄,在後面的幾個柵欄木頭上,他看到了雲江族的腦袋。
「蒙克叔叔!」
蒙多眥目欲裂,蒙克叔叔是蒙多的親叔叔,蒙克年長他二十多歲,一直都未生子,蒙多就被蒙克當成了自己的兒子,他從事夜弦族的大型符文繪制工作已經有很多年了,一直是蒙多父親身邊的得力助手,蒙多的父親蒙力是夜弦族中的大長老。
「夜 !我叔叔蒙克怎麼會在這里!這是怎麼回事!你到是說啊!」蒙多回身一把抓住夜 胸前的衣領,幾乎要把她的主母長袍撕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