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住了半晌,孟漣城蹲子,伸手捅了捅秦中元的手臂,他閉著眼楮哼了哼,「別踫我,疼。」
孟漣城驀地噗嗤笑出聲,他確實讓她很無語,但是又可氣又可笑。這世上怎麼還會有這種人?好像在他的字典里就沒有臉皮矜持這些詞語。
听到她笑,秦中元微微掀開眼皮,之後也笑起來,「怎麼樣?像你這樣行俠仗義鐵血仁心的女俠想必是不會拋棄我這個傷者的,若你一定要拋棄,那我只能找蕭盟主評公道了。」
孟漣城嗤了一聲,眼里卻還是含著笑,「我何時怕過盟主?不過你這臉皮比我想象中的厚。應該這樣說,你這張臉啊,這一半兒貼到了另一半兒上,沒臉皮和二皮臉你都佔全了。」
秦中元笑得更燦爛,這種罵人的方式他還是第一次听到,果然啊,就是與眾不同。
「別管我臉皮如何,很俊是事實。」眸子彎彎,漆黑的瞳眸在陽光下泛著流光。
孟漣城無言,搖搖頭站起身,「起來吧,躺在這兒還以為我把你怎樣了。」
「身嬌體弱,以自己的力量站不起來啊。」躺在地上,秦中元很是矯情。
孟漣城嘆口氣,最後轉身走開。他不起來,那就躺著好了!
秦中元躺在地上兀自笑得燦爛,比之驕陽還要耀眼。
孟漣城果然沒有走,似乎是被秦中元震住了,也或許,她覺得在這里更能容易的隨時得到戒塵的消息,要比自己親自去尋找要輕松快速的多。
太陽漸漸落下,天空也緩緩暗下來。
晚膳的時辰還差些,侍女又出現了。
「孟女俠,今兒的晚膳安排在蜓落水榭,公子想必已經到了,您請移步。」侍女好似很開心似的,笑盈盈的,看著很喜慶。
孟漣城倒是沒覺得稀奇,現在秦中元搞出任何事情她都不會稀奇。
起身隨著侍女走,侍女走在左前方,隨走隨著給孟漣城介紹路過的景致。這個亭子那個長廊,反正皆出自名家之手,很值錢就是了。
蜓落水榭,這名字起得很好,而且景致也很好。
還未走到近處,就瞧見了燈火通明。燈火映在湖水里,看起來很華麗又有異樣的幽靜。
侍女在台階下停步,孟漣城甩了下裙擺走上去,那臨近水邊的地方長桌設宴,某個人正姿勢悠哉的倚在長榻上。燈火下,他整個人如同瓖著金邊兒的妖孽。
選擇性的忽視他撩人兒的模樣,孟漣城徑直走過去,掃了一眼長桌上的食物,看起來不錯。
「餓了麼?不過不用著急,今兒有節目,以紀念這不平凡的一天。」張開雙臂,他那模樣不止妖孽,還很高傲,但是高傲的有幾分可愛。
在長榻的另一邊坐下,孟漣城沒搭理他那茬兒,兀自的捻起點心扔進嘴里,很好吃。
她不理他,秦中元也不氣餒,笑得開心,隨意的揚手,那邊一侍女退出了水榭。
挪了挪,秦中元湊近了她,「你跟著戒塵長大,想必也不懂得欣賞當今時下那些曲調。今兒來唱的就是個胡同里拉二胡的,秦肅曾听過,他說二胡拉的好,唱的也好。一定要我听听,正好你也听听。」
眨眨眼,孟漣城轉過頭來看著他,「什麼類型的曲調我都不懂,听了也是白听。」
秦中元立即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沒關系,听個熱鬧,當做陪我也是可以的,這個榮幸還不曾給過別人。」
「切!」贈予一枚冷眼,孟漣城對他無話可說。這人自戀到極點,而且還很毒舌,她與他沒有共同語言。
得到了冷眼他也不在意,似乎氣著了孟漣城,秦中元也是很開心的。
就在這時,由水榭外走進來一個四十幾歲的男人。穿的不是很好,拿著一把看起來很陳舊的二胡。
在挨近台階的地方停下,旁邊侍女遞過來一個矮凳,他沖著對面長桌後的秦中元躬了躬身,之後坐下。
孟漣城看著,面上沒有過多表情。這個世界上的曲調不是她的菜,更多的听著像是在哭,咿咿呀呀的實在沒什麼意思,她不愛听。
這個男人,長得不壯,個子也有點矮,貌不驚人的,不知會唱出什麼歌來。
置放好二胡,男人微微低頭,在他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泛黃毛躁的頭發。
二胡聲響,那種悠揚又略帶滄桑悲傷的調子回蕩在水榭中。
秦中元沒什麼表情變化,倒是孟漣城听到這聲音無意識的蹙起了眉頭。
「月色如霜罩四周,天邊新月如鉤;家鄉的雲兒是否如舊,還是在等我停留、、、、」歌聲起,不同于任何時下流行的曲調。歌者滄桑的嗓音,將那份孤獨表達到極致。
孟漣城垂下眼簾,听著這調子,忽然她莫名的有些傷心。
「我最心愛的姑娘,你是否還記得我?還是日復一日,你又找到了心上人,將我遺棄腦後、、、、」歌聲繼續,悲傷的滑進每個人的耳朵里。
孟漣城轉過頭看著水榭外,塵封在腦海里的那些畫面又浮出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或許那個世界里她曾認識過的人也早已忘記了她。孤身出現在這個世界,她不知到底是因為什麼,沒有目的,沒有原因,其實她很迷茫。
秦中元倒是一直面不改色,他對這些哀怨的調子完全免疫,或許骨子里,他就是個堅強的人。也或許是十五年前被孟漣城打擊過,所以他就變成了如今的金剛不壞之身。
驀地注意到孟漣城把臉轉向了那邊兒,他揚了揚眉尾,之後歪著身子探頭去看她。
他接近,孟漣城就感覺到了,不過卻沒什麼動作。望著漆黑的夜幕,那一彎新月如鉤,不知這輪月亮照不照得到那個世界。
「怎麼了?」滿眼好奇,他還真想知道這用什麼方法都擊不倒的女人怎麼了。
「沒什麼。」轉過臉,孟漣城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借著燈火,秦中元還是看清了她的眼楮,眼楮是紅的。
滿眼驚奇,秦中元哭笑不得,「你哭了!」
垂下眼簾,孟漣城沒說什麼,其實她沒什麼可哭的,只是突然感覺沒有歸屬感罷了。
看她不說話,秦中元隨意的朝後揮揮手,那邊的歌唱立即停止了。
單手撐著長桌,秦中元就那麼歪頭看著她,眸子流光溢彩,他看起來相當開心。
「想家了?還是心上人?和我說說,除了上天摘星,我都能做。」話語豪邁,盡管有一絲睥睨在里面,但听著卻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