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無話可說,因為地上那灘凝固的血跡已代表了一切。舒愨鵡定是史翔與譚老二兩個人闖進風閣來偷血瓏玉,而有人在這里將他們二人擒住,隨後離開風閣,一路削掉筋肉,最後掛在了樹上。
但問題就是,那個凶手是誰?能夠闖進風閣不為人知道,又沒有拿走血瓏玉,可見對血瓏玉並沒有覬覦之心。那麼,是齊劍山莊的內部人?
一時間,四下所有人都不禁猜想,齊天運也有些慌亂,看來,這件事一定與齊劍山莊有牽扯啊!
「這、、、齊莊主,當下,你要徹底嚴查可以自由出入風閣的人了。」有人提醒,不少人附和。
齊天運點點頭,「齊順,命令下去,將所有可以自由出入風閣的人都聚集起來,我要親自盤問。」語氣低沉,細听又好似有些咬牙切齒,發生這樣的事,實在讓整個齊劍山莊蒙羞。
「是。」齊順是齊劍山莊的大管家之一,收到命令立即去辦。
其余人不出聲,卻陡然覺得這風閣里冷颼颼的,好像有無名的風在吹,吹得人寒毛直豎。
孟漣城看著那地上凝固的血,雖是有些惡心,但依據那灘血的形狀,還有噴在別處的血點兒,感覺這應該是被一劍刺中了要害。
上前一步,孟漣城不眨眼的盯著那把血瓏玉,這把劍、、、有點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又說不上來,就是很奇怪!
「齊莊主,鑄這把劍的前輩在哪里?這把劍是去年冬天時鑄成的,想必還沒有沾過血。若是沾過了血,想來鑄劍之人是應該能看出來的。」孟漣城開口,看這把劍這麼縴薄,而且還有血在這下面,讓她不禁聯想,或許凶器就是這把劍。
然而,齊天運卻明顯悲傷,「齊賀已經過世了,這把劍鑄成的那一天,他就去了。」
揚眉,孟漣城有些詫異,其余人也多多少少覺得不解,這麼巧鑄成劍時就去世了?
「正常死亡?」問,孟漣城也是問出了其他人的疑問。
「沒錯。」齊天運點頭,加以認證。
又陷入了不解,看來,事情一時半會兒是弄不明白的。
與蕭三對視了一眼,孟漣城倒是不太相信,而蕭三也是如此,這個時候,齊天運的話不具有十分的真實性。
「事已至此,咱們也都出去吧。這地方不適合過多停留,否則,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人群中有人開始說,之後就有人陸續的往外走。
這個地方確實有點邪性,以至于發現凶殺是在這里發生之後,所有人都覺得涼颼颼的。
「小姐,你也回去吧。」看所有人都陸續離開,蕭九勸孟漣城也離開。這里太陰涼,她現在不適合在這種地方停留過久。
孟漣城點點頭,想看的她也看到了,那傳說中的血瓏玉確實很不錯。
「咱們回去吧。」秦超一直在站在她身後,這是個堅強的壁壘。
點點頭,秦超護著孟漣城走出風閣,所有興致勃勃進來的人已經都走遠了,那骨架依舊還遠遠的掛在樹上。天上有烏雲,太陽也被擋在了里面,所以陽光根本穿透不出來。
整個大地都陰沉沉的,看起來,今天要下雨了。
順著石板路往回走,孟漣城與秦超都微微仰頭遠遠看著那骨架,與昨天史翔的骨架是一樣的,筋肉還附著在骨頭上,所以整個骨架紅慘慘的。
「真是喪心病狂,殺了就殺了,特意掛在這里迎風招展嚇唬人。」秦超冷哼,實在覺得難以理解。
「心理變態,正常的思維難以理解。不過,我覺得凶手把骨架掛在這里意為警告,警告心懷不軌的人打消心思。」孟漣城如是覺得。
「夫人的猜想或許是對的,不過,還是太過凶殘。」秦超低聲道,語氣帶有斥責。
「不要這麼說,小心被听到。」孟漣城笑,嚇唬秦超。
秦超不甚在意,他可不怕。
順著青石板路漸漸離開風閣,路上,齊劍山莊的護衛在不停的帶人匯聚過來,因為剛剛齊天運下令,要調查所有可以出入風閣的人。
眼下一看,能夠自如出入風閣的人卻是不少
,大部分都不是護衛之類的人,都是鑄劍師。
因為他們的穿戴與眾不同,腰上的皮帶很寬,純皮的腰帶覆蓋住腰身,赤膊,都很健壯。便是個子不高的人,那手臂上的肌肉也十分雄厚。
站在路邊,孟漣城與秦超一同看著他們從面前走過,其中還有一個看起來傻兮兮的少年。年紀不過二十幾歲,但那臉上的傻笑卻暴露了他的智商。
因為他比較特別,孟漣城與秦超都多看了他一眼,路過他們面前時,那傻兮兮的少年還沖著他們傻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他們走過去,孟漣城不由得彎起紅唇,「齊家的人才真不少。」
「那傻子也算?」秦超不解,這些人算什麼人才,只是拼力氣罷了。
「當然。每個人都有一項絕技,不要小看他們,盡管他們都沒有武功。」他們都沒有內力,更別提武功了。
秦超不語,他不這麼認為。
往回走,在踏上長廊時,對面正好秦中元匆匆走來,身後隨行著一眾護衛,氣勢洶洶。
一瞧他那模樣,孟漣城就知道他是生氣了。
誠如孟漣城所想,秦中元確實是生氣的。臉色很不好,眸光懾人。
「秦超,給我站到一邊去,一直到明早不許動一下。」抬手一揮,秦中元的動作比之有武功的人還要迫人。
秦超一愣,下一刻走下長廊,站到了外面,站的筆直。
孟漣城揚高了眉尾,瞅著他幾步走到自己面前,她可是從來沒見到他這種模樣。
深吸口氣,秦中元抓住她的手,「出去的時候怎麼沒叫我?你就這樣自己沖出去,看那掛在樹上的死人,不覺得惡心想吐麼?」他說一些話她就會吐,親眼去見了就不會覺得惡心了?
「我在忍著,並且現在已經忘了。而你說了出來,我又開始覺得惡心了。」微微仰頭看著他,他這瀕臨暴怒的模樣還挺有吸引力的。
果然被孟漣城氣得不行,秦中元捏著她的手往自己懷里拽,「吐吧,你若是不吐,我就繼續說,直到你吐為止。」
「可以,說吧,我會吐在你身上,讓你也惡心嘔吐。」回話,更是氣人。
「好,咱們一起吐。」咬牙切齒,這個時候她也不會說一句道歉的話,怎麼讓他生氣她就怎麼說。
「好了,別無理取鬧了,我只是去瞧瞧熱鬧而已,又沒有去偷情,你生哪門子的氣?」甩開他的手,孟漣城不再氣他,打算和解。
秦中元卻不接受,低頭看著她,稍顯細長的眸子微眯,臉上沒什麼暖色,看起來很冷漠。
「擔心你是無理取鬧?」他就該不管她才對?
「沒有,無理取鬧的是我。」略顯煩躁,孟漣城的好脾氣在一點一點流失。
「這是什麼態度?不能認真說話麼?」他覺得他們沒辦法再好好玩耍了!
「我哪里不認真?或者你給我講解一下什麼叫做認真?」歪頭,眉頭擰起來,那不耐的模樣就有些嚇人了。
「看著我的眼楮,說你錯了,以後決不再犯,就是認真。」果然,他的認真就是對方承認錯誤。
孟漣城抿了抿唇角,下一刻忽的笑起來,猛的抬手一把抓住秦中元的衣襟,輕松的將之拎起來按在長廊的廊柱上,一系列動作快的只是一眨眼之間。
舉著他,孟漣城的眼楮彎成月牙兒的形狀,「姓秦的,別以為你是我丈夫我就不會再對你動手。你若是再對我指手畫腳,我就把你扔出去。」
秦中元也是沒想到她會把他舉起來,他只是生氣她擅自跑出去,連叫他都不叫。
「扔吧,我也想知道現在在你心里,我這個丈夫還有什麼地位可言?」破罐子破摔,秦中元也不服軟。
抓著他衣襟的手緊了緊,最後孟漣城松手放他下來,「地位還很高,只不過正呈下降趨勢。你就仗勢作吧,早晚有一天會一文不值的。」
抓住她的手,偏要用她的手整理自己被她抓皺了的衣襟,別扭的要死。
「成,我等著。到時你就爽快的把我踹了,我絕
不求你。」順勢說著,略有可憐,听的人忍俊不禁。
這種吵架方式沒人看過,但凡看到了他們倆,也都會覺得神奇,這世上還有這種夫妻。
「放心吧,我肯定一腳把你踹飛,連頭也不回。」孟漣城也爽快,听得秦中元愈發憤憤。
「公子,夫人,早餐已經備好了,咱們移步回去用飯吧。」秦肅終是看不下去了,夫妻倆吵架可以在其他的地方,在這種地方徒讓人看笑話。
孟漣城沒理會,秦中元卻是深吸一口氣,然後垂眸看著她,「走吧,無論怎樣,你總是不能餓著肚子。」
唇角抽抽,孟漣城目視前方看也未看身邊的人,舉步前行。
秦中元隨行在後,依舊滿身不爽的氣息,讓人一眼就看得出他心情不太好。這俊美如鑄的貴公子如此明顯的生氣,對于外人來說,還是第一次見到。
秦超被罰站在長廊下一天不準動,他也確實沒動,隨著長鶴山莊的所有人離開,只有他還站在那里,恍若矗立的雕塑。
來來往往的人無不都看他一眼,一是他太過顯眼,二是都知道他是誰。如今站在這兒一動不動,莫不是被罰了?
回到小院兒,飯菜已擺放齊全,精心煲制的湯味道鮮美,孟漣城一樣不差的送進嘴里,她現在不是很挑食。
倆人對面而坐,誰也不理誰,多余人都退下,這客廳里僅剩他們倆。
只有吃飯的聲音,倆人連對方都不看一眼。
湯碗見底,孟漣城放下碗,在放下的同時,對面的人伸手過來給拿走。
抬起眼看著他,秦中元面無表情的將湯碗填滿,然後放在了她面前。
做這一系列的事兒,他恍若一個木然的機器人,也不抬頭看她,很好笑。
孟漣城也有些忍俊不禁,本來也不是有多生氣,只是看他因為這一點事兒就發怒覺得沒必要。
「事實證明,白柳山莊警告我們不要踫血瓏玉是有理由的。你應該再問問她們,這凶手到底是誰,她們肯定知道。」先開口打破僵局,孟漣城還是很有肚量的。
慢慢掀起眼皮,秦中元不冷不熱的瞧了她一眼,那眼神配上那張臉,十分迫人。
孟漣城瞧著他,他那眼神更是讓她想笑,她都先理他了,他倒是還一副沒消氣的模樣。
「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你再沒完沒了,我可真不理你了。」放下筷子,孟漣城就等他是否把握這次機會了。
「成,我派人去問。」果然回話,便是語氣還不怎麼好,但這突然听話的搭腔,也著實是好笑的很。
笑起來,孟漣城連連搖頭,「看看,這樣多乖!今兒死的人是譚老二,應當是半夜的時候就死了。他和昨天的史翔一樣,定是潛入風閣去偷血瓏玉,才會被殺。按照我所想,這凶手與血瓏玉之間定是有什麼十分不尋常的關系或是感情。所以才會那麼殘忍的殺了想覬覦它的人,還高掛起骨架警告別人。」微微傾身,孟漣城的眼楮也睜得老大,有條有理的說起來,惹得秦中元似乎也對她有點另眼相待了。
眸子流光,秦中元不眨眼的打量她,「你變聰明了!」
頓了頓,桌下,孟漣城給了他一腳,「你的意思是,以前我很笨?」
「笨談不上,只是不會思考這麼多。我覺得,你的智慧來自于我兒子,待得我兒子出世了,你可能就又變成以前那個頭腦簡單的孟漣城了。」他不乏有剛剛為自己生氣而損她的嫌疑。
「要是生出個大笨蛋來,你是不是還得埋怨我把你兒子的智慧都搶走了?」說起這個,孟漣城莫名擔心,也不是沒有生出智障兒的例子。今天不就看到了一個傻子,連自己的口水都管不住的樣子。
擰眉,這話秦中元十分不愛听,「我這麼聰明,怎麼可能生出傻兒子?最多抵不上我聰明,但那也是受你影響過多。」明里暗里,還在攻擊孟漣城說她笨。
「行行,你聰明,不與你爭論,否則我就真的管不住自己的腳要把你踹飛了。」霍的站起身,孟漣城實在無語。
看她似乎是有些生氣了,秦中元也立即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她面前,抬手摟住她的脖子將之勾進懷里,「為了我的小命,咱們不說這個了!我大人大量的原諒你,你也別記仇。」
「切!」他大人大量?孟漣城已經無話可說。
「既然你說凶手是為了血瓏玉殺人,那咱們也別再靠近或是討論那把劍了,免得惹禍上身。」挾著她往臥室走,其實他也就是身高佔上風。
「說得對,今兒一走進風閣,我就覺得涼颼颼的。」說不生氣就不生氣,孟漣城任他挾著走。
「你有孕了,要注意些才行。我將那些注意事項都記在了腦子里,想時刻的看著你,你倒是自己偷偷的出去了,我想看管你連人都找不到。你若是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我可怎麼辦好?」說起來,他生氣的是這個。
「你想象力太豐富,我不會出意外的。倒是很好奇那個凶手,真想知道,他的劍到底有多快。」習武之人,怕是都對這個感興趣。
「能眨眼間將人削成一副骨架,你說有多快?算我求你,你別再試圖涉險了成麼?」將她按在床上坐下,秦中元絕對是誠心懇求她,他怕他的心髒會負荷不了。
仰頭睜大眼楮瞅著他,孟漣城噗嗤笑出聲,「你現在怎的對我那麼沒有信心?連對手都不知道是誰,你就認定我會輸?認定我只要與那凶手一交手就會被削成骨架?」
听她說話,秦中元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從嗓子里跳出來了。听別人說話果然是會聯想,聯想的他心驚肉跳。
「別嚇我了,我要犯病了。」旋身坐在她身邊,他這十幾年沒犯的頑疾都要犯了。
笑眯眯,孟漣城瞅著他樂不可支,抬手抓住他手臂,微微運力,秦中元幾不可微的哼了哼,可以听得出,他應當是很舒服。
「秦公子心理一向強大,現今怎麼像老鼠一樣?我還沒那麼弱,會被人削掉皮肉。再說,我也只是好奇罷了。」她現在連好奇也不行了麼?
看著她,眸子幽深,她的臉也清晰的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如此嬌艷。
抬手捏住她下頜,然後拉向自己,孟漣城也順勢的靠過去。
唇瓣相貼,對方的氣息縈繞鼻端,一時間,他們都感覺好似很久都沒這樣親近過了。
「你有孕了,咱們就不能再親熱了,現在想想,我真是腦子有病要歡迎這小混蛋的到來。」摟著她,秦中元緊貼著她的唇嘟囔道。
孟漣城笑,「沒關系,我可以把‘五姑娘’借給你用。」
「什麼五姑娘?」秦中元不解,莫不是這女人要給他找妾室?他才不信呢,他若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她都會宰了他。
一只手順著他的胸膛爬上來,最後抵達他的眼前,孟漣城笑眯眯,「五姑娘在此!」
看她的手,秦中元立即明白了,忍不住笑,這個‘五姑娘’他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