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劫緣錄 章 二十二 月下斗法

作者 ︰ 百里情獸

()今日小雨初晴,整個無上三清宮內清新自然,古老的青石地板與成群的宮殿園林都如被仙露洗過一般,終于展現出秋日那清爽的一面。(鳳舞文學網)冰@火!中文

尚是清晨天未明,落塵便早早地過了劍橋,來到太極峰上,今日,乃是太隱真人為他授課。

太極宮,開宗明卷殿。

太隱真人一身樣式古板之道袍,正盤膝坐在一蒲團之上,身前擺著一方書案,其上堆滿了各式道典。

太極宮不似其他幾脈那般,擅長某種固定道法,太極宮人,一般都窮首浩淼道典之內,于前賢慧語、萬卷書中體悟大道天心。

太隱真人對面,落塵正恭恭敬敬地盤膝坐著,用心聆听太隱真人授課。

「落塵,昨晚師叔給你的那三卷《紫府金丹要訣》,你可背完了?」語告一段落,太隱真人撫須問道。

听聞太隱真人發問,落塵恭敬地答道︰「已都背完了。」

太隱真人撫須微笑,神色之中盡是贊賞,要知,修道之人隨著修為加深,靈台也會日益明淨,領悟力和記憶力亦會隨之加強,但落塵此時道行尚淺,遠不到洗盡靈台之時,三卷半寸厚的道典能在一晚上背完,這份記憶力,可是快要趕上上清境界的弟子了!

「落塵啊!我太極宮人雖皓首窮經,但也並非是讀死書之輩,要知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大賢之士,其畢生心血都盡納于這斑駁黃卷之中,體悟前賢之語,可說是間接的與大道對話,再加之個人領悟、身體力行,不難成就大道飛升。」

太隱真人捻著一縷胡須,搖頭晃腦地道,見落塵一臉虛心受教之模樣,太隱真人微微一笑,繼續道︰

「比如這前朝明楊上人所著的《紫府金丹要訣》,若常人來看,最多只能從中領悟一些溫養金丹之體會而已,而我太極宮之前賢,卻是能發前人之所未發,從中領悟出一篇‘凝真訣’來,如今這三卷《紫府金丹要訣》你也背完了,師叔便把這‘凝真訣’授與你吧。」

說罷,便傳了落塵一篇口訣,並仔細為他講解此訣真元運轉之法。落塵在一旁用心記著,不到兩個時辰,便領會了其中關竅,成功施放了一次‘凝清訣’。

原來,這凝清訣非是什麼攻敵防守之法,而是一門能恢復真元、療養傷勢之道訣。

見落塵成功施放出凝清訣,太隱真人老懷大慰,撫須暢笑道︰「落塵你果然沒讓師叔失望,想當年,師叔領悟此訣之時,也整整花了大半天,沒想到你居然兩個時辰就已完全領悟,唔…不錯不錯,著實不錯。」

看著平時一臉古板,很少開口夸人的太隱真人對他贊不絕口,落塵心里殊無多少歡欣之意,轉世隱星轉隱星,要是自己不是轉世隱星,他之師父和諸位真人還會如此待自己麼?

一時間,以落塵此時才十四歲之心境,居然也閃過一絲悵然…

「又比?!」

藏經樓內一書案前,落塵正手持一卷《太平諸散仙記》,仰頭望著眼前這萌懂可愛之少女。

王素素小手在書案上一拍,傲然道︰「怎麼,不敢了?這次本小姐可有得是手段贏你!」

放下手中道典,落塵無奈地搖搖頭,自從上次歲考過後,這大半年王素素都沒來找過自己,他以為對方早已將心中之氣平了,沒想到眼前這可愛少女,竟是這般記仇。

抬頭望了望藏經樓內那一排排恍若雄偉山巒般的檀木書架,還有其上密如繁星般的道典,落塵知道,今日這書,他注定是看不安寧了。

收回靜閉的眼,落塵望著一臉得瑟的王素素,無奈道︰「這次你打算怎麼比?可先說好了,不管怎麼比,你輸了之後都要挨一頓手板心!」

王素素小臉一紅,不服氣道︰「哼,這次本小姐不可能輸!而且,這次本小姐不和你比劍,要和你斗法!」

斗法?落塵心中微微一動,稍一遲疑,便爽快地答道︰「好,斗法便斗法,你可要想好了,要是輸了,只會比以前打得更重!」

見落塵句句不離打手板心,王素素一時心下又羞又怒,小腳跺,道︰「哼…指不定是誰打誰呢!你休得意過早。」

是日星夜,小樹林內。

落塵背負螭龍鋒,不緊不慢地向著磨劍石走去,磨劍石下,王素素早已等得不耐煩,見落塵這時才到,不滿道︰「你怎麼這般久才來?」

微微一愣,落塵道︰「我是按約定時間來的啊!是你來早了吧。」

王素素低頭一想,似乎確實是自己來早了,難道自己就如此報仇心切?

一聲嬌哼,王素素道︰「哼!閑話休提,咱們這就開始斗法!不過事先說好,你還是不許用你那種莫名身法!」

落塵微笑不語,自顧掐指,向斜後方退了丈許,佔據東南寅時乙位,與王素素保持在三丈左右。

斗法不似比劍,可以近身相欺,斗法講求的是各自根據天時地利,佔據有利于自己之方位,然後雙方各出手段、各施道法,不僅要比真元之雄厚,還要比對道法之掌握,對真元之控制以及對天時地利之運用,端的是斗智斗勇。

是以,斗法乃是同門之間拼比較技最常用的一種方式。

見落塵已佔據好方位,王素素也不遲疑,仰頭望了望星空,右跨三步,踩住北方卯時甲位。

落塵微微一笑,行了個同門之禮,示意王素素先請,而王素素也不客氣,當下從懷中模出一個拳頭大的通透白玉玲瓏,口中念咒,手上掐訣,瞬間,仙玉玲瓏便發出潔白瑩光,顫顫巍巍地飛到王素素頭頂尺許處,並灑下層層白光,于這夜幕之中將她之身影渲染得如夢如幻。

見那仙玉玲瓏寶光逼人,一望便知不是凡物,落塵心頭微微一動,暗道那王素素果然是有備而來。

待頭頂仙玉玲瓏已定,王素素雙手聚于胸前,法訣變幻,口中喝道︰

「太素無形訣!」

剎那,一道半丈無形透明光華透過王素素指尖,沿著飄渺莫測之軌跡向著落塵襲來。

雖然‘太素四形訣’乃是‘太素三訣’中最淺顯的一套法訣,而‘太素無形訣’又是‘太素四形訣’中最淺顯的一道,但落塵卻絲毫不敢大意,過去大半年,他已在王崇真真人那里見識過此四訣之威力。

落塵雙手掐訣,上下翻飛,隨著明黃之光逐漸旺盛,一道明黃離火便迎向太素無形訣。

轟!

隨著一聲巨響,‘太素無形訣’與‘離火訣’雙雙消散。

見一訣無功,王素素雙手掐訣再次變幻,瞬間,一道肉眼可見之蒼白光芒便如絲帶一般向她指間飛去,王素素一聲嬌喝︰「太素初形訣!」

隨著嬌喝,蒼白光帶如飛虹一般向落塵射去,且在途中還不停地變幻形狀!

落塵微微一笑,雙手如仙鶴亮翅般自兩側抬起,並帶出片片殘影,隨之手中法訣急變,萬點清瑩突然從他指尖飛灑而出,于他胸前匯聚,形成一個由點點清光組成的先天太極圖。

落塵吐氣開聲,口中喝道︰「萬象訣!」

瞬間,由萬點清瑩組成的太極圖便迎著蒼白光帶急速射去!

轟!兩訣相交,又是一聲巨響,這一次,青白之光就在王素素身前不遠處爆發,可王素素一臉淡定,絲毫不去管那近在咫尺之余威,果然,那威力巨大的余威一沖到仙玉玲瓏白光所籠罩之範圍,便如清風撫石一般,撼動不了其分毫!

見‘太素初形訣’也被落塵接下,且還被其‘萬象訣’佔了上風,王素素銀牙一咬,手上法訣再變,清喝道︰「太素幻形訣!」

瞬間,萬絲蒼白毫光如春蠶吐絲一般自王素素十指出伸出,並在其身前集聚成一個變幻莫測之光團,光團微微一定,便挾沛不可擋之勢向著落塵襲來。

落塵微微一驚,按理說,以王素素那太清境第三層之真元,是施展不出這‘太素幻形訣’的,可當他望見其頭頂三寸處正灑著朦朦白光的仙玉玲瓏,心中瞬間明了。

面對‘太素四形訣’中的第三訣,就是落塵也不敢大意,當下雙手掐訣指天,引下千絲萬縷星光匯聚于指尖,口中沉喝道︰

「無象訣!」

瞬間,萬縷星光便循著落塵法訣指引,聚成星輝光幕一片,向著由萬千光絲組成的‘太素幻形訣’。

光幕與光團相撞,沒有聲響,亦無毫光大作,只是在原地不住僵持著。

王素素和落塵都雙手掐訣凝立原地,咬牙支持,不讓對方攻破自己道法。

突然,王素素頂上仙玉玲瓏白光一閃,當下又有絲絲白光匯聚到太素幻形訣內!

就在白光融合的一瞬,落塵忽感全身壓力大增,神色一凜,便于暗運起今天剛學會的‘凝真訣’,果然,‘凝真訣’一運,落塵便覺得全身真元如雨後春水一般汩汩不斷,當下精神一振,口中一聲清喝!

轟!原地僵持的兩道法訣最終還是抵不過兩人角力,最後爆發開來,吹倒一片小樹。

落塵神色不變,可那王素素卻滿頭大汗,微微喘息著,也難怪,以她之真元,使出‘太素四形訣’中的第二訣‘太素初形訣’已是極限,強借仙玉玲瓏之威超水準使出第三訣‘太素幻形訣’,當然是力有不逮。

看著落塵那副雲淡風輕的可惡模樣,王素素心中突然氣不打一處來。

真元急轉,仙玉玲瓏突然白光大盛,王素素神色一決、銀牙一咬,一雙縴縴素手緩緩抬起,十指變動間,一股晦澀難言之氣息便在她指間無聲醞釀。

一見王素素所掐之法訣,落塵神色先是大變,不過隨即便是一聲苦笑。

隨著王素素法訣變幻,那股難言氣息也在慢慢加強,待蓄勢已畢,王素素神色之中滿是決絕與不甘,雙手一擲,使出全身力氣大大喝道︰「太素—離形訣!!!」

瞬間,一道長約丈許的蒼白光芒如一道橫空匹練般,隨著那聲大吼月兌手而出,亦帶著一股決絕、不甘的氣勢向落塵襲去!

無奈苦笑,落塵暗嘆一聲,隨即飛指掐訣,雙手一展,背後所負之螭龍鋒便一聲清越龍吟,‘蒼’地一聲飛出劍鞘。

螭龍鋒出鞘後,落塵也伸手不執劍,只是發動劍上所附的凝清訣與破符咒,凌空御劍!瞬間,劍上兩道法訣幻化,一青一黃兩道由玄奧符文組成的光帶纏繞著螭龍鋒,帶著銳利的氣息向那威勢無匹的‘太素離形訣’刺去!

叮!

一聲金鐵交擊之清鳴于月下散開,螭龍鋒帶著一股難當之銳氣,一舉沖破蒼白匹練,向王素素刺去!

見落塵凌空御劍,王素素瞬間驚在原地,竟忘了發動仙玉玲瓏護身!

「怎麼會?怎麼會是太清境第四層?!這才半年,他怎麼可能修煉得這麼快?!」

不顧架在脖子上的鋒銳仙劍,王素素兩眼呆滯,喃喃自語。

凌空御劍,正是太清境第四層之標志,而半年前歲考之時,落塵還和她一樣,剛入太清境第三層。

凝訣收了螭龍鋒,落塵一聲暗嘆,也不打王素素手心,自顧轉身離去。

直到落塵走遠,王素素才回過神來,望著眼前已是空無一人的小樹林,眼中晶瑩閃爍。

高高地揚著頭,王素素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可是?兩滴清瑩淚珠,還是不爭氣地順著兩頰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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