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劫緣錄 章 三十五 那年月下初識琴

作者 ︰ 百里情獸

()天上一輪圓月,月邊兩三閑雲,雲下仙影一蹤,長嘯復彈鳴琴。(鳳舞文學網)

落塵雙目靜閉,仰頭望著那身影,此時,他還是處于那將醒未醒之渾噩狀態,是以,那縷琴聲在他耳邊也越來越清晰。

見落塵閉目望天,神情似有所悟,張道實與陳玄清二人終于確定落塵所說之言或許不假,可是?無論兩人怎麼飽運真元,怎麼提升目力,都未能看見落塵所說之月影,無奈之下,二人只得長嘆一聲,暗嘆落塵果然是靈覺非人,亦嘆有些機緣果然是強求不得。

那縷琴音悠遠飄渺,時而如訴如泣,似少女輕吟,時而商羽錚錚,似金戈鐵馬,每一次轉弦,都泛起各色玄光,如水波萬丈。

忽然,落塵腦中一亮,福至心靈,靈覺再進,而那月下清雅身影,也在他腦中逐漸清晰了起來。

那人是一位老者,面容清 中帶著一絲儒雅清高,須發如雪,隨夜風飄散,一身月白色的寬袍飄逸俊雅,也在隨夜風鼓鼓飄動,而他之雙手,正在撥弄懸浮在身前的古琴,而就是在這時,那琴音之中所表達之含義也在他腦海中清晰起來。

那老者並未開口,只是變幻著琴弦,但落塵分明能明白那琴音之中所含之意。

「老夫在月下彈琴一甲子,小輩之中能發現老夫的,你還是第一人,也罷,相見即是緣分,今夜老夫看在上陽子之面上,傳你仙音一縷,能領悟多少,便看你之造化罷。」

一縷琴音過後,月下老者忽然弄弦如飛,一道道錚錚琴鳴似水波一般從他指尖向四下散開,赤、橙、紅、綠、青、藍、紫,古琴七弦,每一弦所發出之水波顏色都對應著彩虹一色,霎時間,整個天地在落塵腦海中變得絢麗無疇!

音波蕩漾,月色清輝,整個天地間,無處不充斥著如水波一般的琴音,落塵面帶祥和微笑,于這光海之中靜靜領悟著,周圍動靜絲毫映入不了他之心間。

張道實和陳玄清兩人見落塵呆呆站在原地,一臉寧靜祥和的微笑,都知道他已進入了一種玄妙狀態,但他兩人卻毫無所覺,無奈嘆息一聲,兩人不顧酒後腦中朦朦,當下盤膝坐在落塵身後,真元微運,布下一「寧心陣」來,為落塵護法。

而此時,落塵腦中已全是飛旋激蕩之絢爛琴音,隨著琴音漸昂,他之神識,似也在慢慢離體而去。

夜風托扶,明月引路,落塵之神識一路高飛,直到升入那無盡高空,來到老者身前,此時,他與老者不過一丈,頭頂明月燦若銀盤,大得無邊無際,而對面老者面上的一發一紋,他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老者望著落塵,微微一笑,干枯卻潔白如玉的手指不住地飛撥七色琴弦,將一縷縷琴音印入落塵之識海,而落塵卻是來者不拒,放開心神,以一顆空靈之心去領悟老者的弦上之音。

明月照青石,清風撫單衣,山頂巨石之上,落塵之身/體被柔風吹拂,更顯得寂靜空靈,仿佛與天地合為一體,無盡高空之上,圓月大得一眼看不到邊際,月影中,一老一少正隔空盤坐,隨著裊裊琴音散發出的七彩音波,一听一授,仙意渺渺,和諧自然。

玉兔無情,牽起明月西斜。

當第一縷晨光照耀在大地上之時,巨石之上的凝立不動的落塵忽然醒了過來,靜閉的雙目茫然地望了望四周,隨後腦中便清明了起來。

原來,不知不覺,他已在月下站了一夜。

巨石之上,陳玄清與張道實二人還未離去,閉目盤膝地坐在巨石之上,似在打坐,似在入定,只是,昨晚兩人布下的「寧心陣」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嘴角那一絲尚未干透的口水,和幾聲若隱約聞的鼾聲。

此時落塵已然清醒,就像昨晚沒有喝過酒一般,搖頭一笑,落塵搖了搖兩人肩膀,輕呼道︰「道實兄,玄清兄,醒醒,快醒醒。」

陳玄清首先睜開雙眼,迷糊地看了一眼精神奕奕地落塵後,當下又要闔上眼皮,但當他看清落塵那似笑非笑之神情之時,腦中睡意瞬間清醒,連忙拉起袖袍擦擦嘴角,長身而起,一臉羞赧地望著落塵。

落塵含笑望著他一眼,又繼續搖著張道實,只是張道實昨晚飲得最豪,睡得也最死,二人費了好大力氣,才讓他睜開眼楮,清醒起來。

二人清醒後,略微整理了下道袍與儀容,張道實不好意思地開口道︰「讓落塵兄見笑了,本來我二人是在為落塵兄護法的,沒想到最後卻睡著了。」

落塵微笑著擺擺手,示意無妨,自己昨晚于月下站了一夜,而兩人卻在月下為他護法。雖然最後睡著了,但這份心意,還是讓落塵感動異常。

陳玄清搖搖頭,回想起昨夜情景,疑惑地道︰「落塵兄,昨夜你說你看見月下有人撫琴,且還站了一夜,難不成,昨晚真的有人撫琴不成?那為何我二人卻看不見?」

張道實亦是點點頭,這一點,也是他所疑惑的。

見兩人滿臉好奇,落塵微微一笑,也不解釋,只是伸出右手,于身前從左至右輕輕一抹,瞬間,一縷七彩熒光便從他之掌中灑下,七彩熒光仿若初夏螢火蟲,星星點點,于這黎明之際煞是醒目。

熒光灑下後並不飛散,而是在在落塵身前凝聚出七根七色琴弦,如雨後彩虹般,絢麗非常。

張道實與陳玄清神色大驚,這一手道法,可非是三清正宗所有,既然不是三清正宗所有,那便定是落塵昨晚習得無疑!

只是,還沒等兩人等兩人回過神來,落塵便輕輕抬起修長光潔的雙手,在七彩琴弦中的赤弦之上輕撫一記。

瞬間,一聲清越如鳳鳴之琴音驟然響起,隨後,還未等此聲琴音消散,落塵又分別在其他六弦上撥弄一記,霎時,七弦齊奏,其中不同琴音或高昂、或低沉、或清越、或渾厚,于這萬籟俱靜的黎明時分響徹天地。

奏罷,落塵右手一抬,七根七彩琴弦便化為一道帶著點點尾翼的彩虹飛入他之掌中,只留絲絲余韻還在清風之中回蕩不休。

雖然落塵只是初試琴音,隨意撥弄了下七弦,但張道實和陳玄清還是听得一臉目瞪口呆!

好半晌,張道實才勉強回過神來,口齒不清地指方才落弦之處道︰「這…這…」

陳玄清亦是猛然回過神來,目中神光熠熠地望著落塵。

見兩人之反應,落塵微微一笑,道︰「昨夜在下僥幸聞得月下仙人彈琴,承蒙仙人不棄,胡亂傳了在下兩弦而已。」

听了落塵解釋,張道實臉上還是疑雲滿布,不置信地道︰「難道,難道落塵兄一夜便學會了?」

落塵微微搖頭,道︰「哪兒有那般容易?落塵天資愚鈍,仙人傳下的琴訣在下不過只領悟了七八分而已,還要回去參詳幾日方能盡數領悟。」

見落塵一臉失望之神情,張道實和陳玄清心中實在是無語,好半晌,兩人之神色才恢復正常。

陳玄清輕嘆一聲,道︰「唉…落塵兄之福緣際遇,真是讓人艷羨不已,隨便尋落塵兄出來喝一次酒,都能得仙人青眼,對了落塵兄,昨晚授你琴訣的,難不成真的是仙人?!」

落塵搖搖頭,道︰「我亦不知,那老者不讓在下透露關于他之信息,還望二位兄長莫要見怪。」

陳玄清擺擺手道︰「哪里哪里,不讓透露信息實屬正常,高人嘛,總是不願凡塵俗子擾其清淨,是在下唐突了。」

落塵搖搖頭,拱拱手道︰「玄清兄言重了,昨夜多謝二位兄長相邀,在下飲得十分痛快,望來日還有機會與兩位兄長痛飲,今日落塵還要回去閉關,失陪了,暫別!」

說罷,落塵腳下微動,身形便如同一縷輕煙般飄然遠去。

望著此時落塵那比昨晚還要快上幾分的身影,兩人都是無語問蒼天,要知道,落塵此時修為不過是太清境第六層而已啊!

好半晌,張道實才收回凝望落塵背影之目光,搖頭感慨道︰「唉…落塵兄啊!赤子之心,隱星之體,我不如也!」

陳玄清亦是一臉喟嘆,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無上三清宮尚落滿殘雪的青石小道上,落塵一路疾馳,他急欲回去閉關,好厘清腦中所悟。

經過數座宮殿,穿過幾片園林,跨過兩道溪橋,落塵終于望見了自己那清幽小院。

兩三步跨過剩下距離,正當落塵欲開門進入之時,驀然發現門口有一七八歲之黃衣小道童正定定地望著自己。

見落塵終于注意到他,小道童高高舉起手中的一本書冊遞給落塵,稚聲稚氣地道︰「師叔,這是掌教真人讓我送給你的。」

落塵剛想接過,但小道童卻閃過落塵右手,舉著書繼續道︰「這是掌教真人讓我送給你的。」

那稚女敕的童聲中,還不忘把「讓我」二字咬得重重的。

落塵啞然失笑,進房拿出一瓶靈丹遞給小道童,小道童把書夾在腋下,接過靈丹在他可愛的小鼻子下嗅了嗅,這才面露笑容,一把將書塞進落塵手中,蹦蹦跳跳地跑開了。

望了望著小道童那天真無邪的背影,落塵輕嘆一聲,收回目光,望著手中這本斑駁黃卷,只見書頁之上寫著四個黑黃古篆︰大稀音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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