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沙環顧四周,目光之中帶著滄桑之後特有的平和,可無論是觀禮台上還是觀禮台後方的年輕弟子,無一敢與其目光對視。(鳳舞文學網)
站在妙玉真人身後仙玉仙與辛欒對望了一眼,兩人均可從彼此眼中望見擔憂,似忽然想到什麼,仙玉仙一把拉住辛欒手臂,神色哀憐地搖了搖頭。
辛欒深情地望著仙玉仙一眼,微微一笑,輕輕推開仙玉仙潔白的素手,目光一決,緩緩向觀禮台下走去。
此時的仙玉仙正是雙十年華,一身盛裝風華絕代,眉間那一點天然的朱紅更加鮮艷欲滴,但此刻,仙玉仙望著辛欒緩步而行的背影,眉宇之間卻是充滿了矛盾。
她不是不知,姜雪靈與陳玄清皆敗在楚懷沙手中,張道實輸卻陳玄清半籌,此刻能出戰的,就只有辛欒而已,但,辛欒與陳玄清修為不相伯仲,既然陳玄清都毫無懸念地敗了,那辛欒上場,也多半無濟于事,相反還要在天下同道面前丟盡顏面,是以仙玉仙是不希望辛欒出戰的,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希望辛欒能挺身出戰,哪怕只有萬一之可能,也要擊敗對手,保住三清正宗顏面。
不等佳人沉思有個結果,辛欒便已走到了擂台之上。
楚懷沙將頭轉向辛欒,滄桑而又平和的目光落在辛欒身上,辛欒昂首挺胸,一臉坦然,毫不畏怯地于他對視,楚懷沙不由贊賞地點了點頭。
辛欒拱手一揖,道︰「在下辛欒,乃三清正宗陰暝宮妙玉真人座下弟子,在下不才,欲領教一番閣下仙法。」
楚懷沙微微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辛欒亦不客氣,雙手在身前結了一個法印,一桿黑白布幡突然從其雙掌之中出現,辛欒不斷變換法印,布幡迎風變大,而後幻化出八桿略微透明之影幡插在他之周圍。
此幡乃是役鬼幡,為妙玉真人年輕之時所用,後來落塵初上三清正宗之時,妙玉真人將其當做見面禮送與落塵,四年前,落塵又將役鬼幡送與仙玉仙,而仙玉仙卻轉身將其送給了辛欒。
隨著辛欒手上印訣變幻,一陣冥風陰霧突然從九桿役鬼幡之上噴涌而出,霎時,整個擂台之上陰風四起,鬼霧彌漫,一個個鬼影在陰霧之中翻滾不休,無聲咆哮。
楚懷沙雙手背負,一臉淡定從容地望著辛欒施展著陰陽役鬼之術,周圍陰霧絲毫近不其周身三尺之地。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辛欒手中印訣如飛,周圍的陰霧忽然凝聚,三個巨大的身影逐漸凝為實質。
三個身影皆是高達丈半,魁梧異常的身體披著厚重猙獰的黑色鐵甲,頭上鐵盔密不透風,手中鋼槍足有碗口粗細,身下騎著古怪的六足戰馬高達一丈,亦是全身鐵甲,鐵蹄錚錚,鼻孔之中噴出三尺火光!
這三騎,乃是巡守在酆都城外的巡城甲馬,每一騎都有太清境第八層的戰力,此刻辛欒不過也才太清境第八層而已,借著手中役鬼幡,居然召出了三騎巡城甲馬!
三騎巡城甲馬方一凝實便不住地躁動,鐵蹄叩在青石擂台之上鏗鏘作響,辛欒印訣一變,三騎巡城甲馬同時提韁立馬,向著楚懷沙沖去。
鐵蹄錚錚,馬踏如雷,巡城甲馬雖然只有三騎,但沖鋒之時卻宛若千軍萬馬,氣勢沖霄。
一點寒芒先至,隨後槍出如龍,最前方的那騎巡城甲馬提起鋼槍,猛地向楚懷沙之心口戳去!
但,楚懷沙依舊雲淡風輕,神色之中說不出地淡定從容,緩緩開口道︰
「不知死活的東西,難道連我楚某也忘了嗎?!」
楚懷沙聲音不大,亦不帶任何真元法訣,但為首的那騎提槍欲刺的巡城甲馬在听到其聲音後卻猛然一僵,猙獰的鐵面之上忽然出現恐懼至極的表情,一聲哀嚎,竟然化為一縷陰風,就此飄散!
為首的巡城甲馬消散後,其余兩騎巡城甲馬亦面帶恐懼,隨風消散,隨後,彌漫在整個擂台的陰風鬼霧如同艷陽下的殘雪一般,消散無形!
辛欒面色蒼白,怔怔地望著空蕩蕩地擂台,心中既是震驚又是茫然,在他之估算中,三騎太清境第八層的巡城甲馬肯定奈何不了楚懷沙,但好歹也能牽制他一番,損耗他幾分真元,好讓後面出戰的同門能有機可趁,卻沒想到對方只是雲淡風輕地一句話,三騎巡城甲馬便煙消雲散,這楚懷沙,究竟是何許人也?
不僅辛欒有此疑問,就連觀禮台上諸位真人亦是面帶疑惑,這青年自稱出自凌霄閣,凌霄閣雖然宗門隱秘,平常也不大在世間行走,神秘異常,但其內的年輕弟子諸位真人還是有些耳聞,可他們從來沒有听說有一位叫楚懷沙之人,而一些稍大門派的真人忽然面色一變,似想到了什麼,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面帶苦澀,辛欒向著楚懷沙抱拳一禮,轉身走下擂台。
楚懷沙之面上依舊一片雲淡風輕,仿佛世間萬物都不曾縈繞于心,目光四掃,卻沒有一個年輕弟子敢與其對視。
三清正宗連敗三位杰出天驕,但上陽真人和其他八脈真人面上卻絲毫沒有不虞,淡然地坐在觀禮台上,靜靜地望著擂台上那個從容的身影。
四下鴉雀無聲,此時三清正宗年輕一輩之中能戰的,就只有張道實與仙玉仙兩人而已,但張道實先前已經輸了陳玄清半籌,上場亦是為對方徒增戰績而已,仙玉仙比之辛欒稍差半籌,上場亦是無濟于事。
就在局面尷尬無比之時,一聲長嘯自天際傳來,長嘯過後,一個清朗溫潤的聲音響起︰
「三清正宗百里落塵,望與閣下一戰!」
此言一起,觀禮台上的諸位真人均是面色一變,上陽真人與其余八脈真人卻突然一喜,當年轉世隱星之事鬧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轉世隱星最後被三清正宗所攬得,是以此後倍加關注。
三年前玄真門大考、落塵敗在清瑩劍下之時,天下間便有人議論轉世隱星之真假,若落塵真是轉世隱星的話,那憑其超越謫仙的資質,又怎會敗在清瑩劍下?當眾人最後得知落塵前往華陽北境歷練之時,皆是搖頭嘆惋,一笑置之,沒想到,就在這危機時刻,那百里落塵竟然挾著沖霄氣勢,長嘯歸來!
遠處一道流光急速飛來,片刻即至,轟地一聲落在擂台之上。
落地之後,落塵沒有去管擂台之上的楚懷沙,而是向著上陽真人與其余八脈真人猛然一跪,叩首道︰
「落塵歸遲,請師父與諸位師叔降罪!」
此刻,落塵身負打狗棍,面若刀削,鼻骨挺峭,雙目雖是靜閉,卻絲毫不損其一臉英氣,一身由蠶絲金煉制的衣衫處處破損,其上血漬未干,一身殺伐之氣激蕩而出,激起齊肩長發無風自動,飄飛的長發上亦是血跡斑斑,看來,這三年來,落塵在北境之中沒少惡戰。
上陽真人望著擂台之上的愛徒,猛一撫掌,大聲道︰
「好!三年未見,今日就讓師父與諸位師叔瞧瞧,這三年來,你都在北境學到了什麼!」
落塵虎目含光,猛然抬頭,咬著嘴唇,一字一句地道︰
「謹遵師命!」
說完赫然起身,邁步走到楚懷沙身前三丈之處站定,緩緩抽出背後打狗棍,棍頭直指楚懷沙!
此時的落塵,一舉一動皆充斥著一股殺伐之意,一身血腥之氣幾欲化為實質,繚繞在其周圍,驚得四周風起雲涌!
從北境深處回來的路上,他手不離棍,棍不離血,可謂是一日數戰,一步一殺,硬生生地從諸多上古異獸之中殺出一條歸宗血路!
在天虛谷內煉制的丹藥早在半途便已耗盡,之後的路途,他身上的傷勢從未痊愈過,衣衫染血不斷,有自己的,但更多的卻是各種妖獸的。
一路心急如焚,不眠不休,日夜兼程,終于在這最後關頭趕了回來,總算沒有錯過三清正宗之大考。
望著落塵那一身血腥殺伐,楚懷沙不但沒有任何不虞,反而大加贊賞地點了點頭,仔細打量了落塵片刻,微笑著開口道︰
「此時你身上有傷,來日再戰如何?我可為你破例一次。」
落塵橫執打狗棍,灑然一笑,道︰
「區區小傷何足掛齒?只要在下還拿得動棍,便有一戰之力,閣下,請!」
楚懷沙大笑一聲,道︰「好!今日楚某,便要好好領教領教傳說中的轉世隱星!」
說完右掌一甩,一柄三尺古劍自其掌中出現!
劍一出,楚懷沙之神色瞬間凜然,一股古老而又滄桑的氣勢從其身上驀然拓開,而古劍之上所散發出來的殺伐之意,竟不比落塵身上的少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