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花殊靈放下海碗之時,落塵一看,果然,滿碗的酒已經涓滴不剩了,花殊靈面色絲毫未變,輕咳兩聲,道︰「咳咳…兩位,先別吵了好麼?」
只是此刻劍上卿與李白已爭辯到了忘情之處,花殊靈之輕言細語,又怎麼能入兩人耳中?是以兩人毫無所覺,繼續爭論不休。(鳳舞文學網)
花殊靈無奈,又輕咳兩聲,提高了一絲語氣,道︰「兩位,先听小女子一言可好?」
劍上卿與李白依然爭得臉紅脖子粗,對花殊靈的話恍若未覺,感覺受到了忽視,花殊靈小嘴瞬間撅起,端起酒碗往石幾上重重一頓,氣呼呼地道︰
「你們兩個大男人怎麼像婦人一樣吵吵鬧鬧?就算此時爭執出個結果又有何用?還不如躬身行漸,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是對是錯。」
果然,花殊靈一怒,兩人都安靜了下來,同時望著花殊靈,話一出口,花殊靈便意識到自己如此大聲,亦是有損禮法,當即抱歉地朝兩人笑了笑,又端端莊莊地坐好,做出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相視良久,劍上卿與李白皆是一聲喟嘆,默然不語。
落塵眉頭微皺,疑惑地道︰「劍兄,太白兄,殊靈說得有理,二位既然胸懷抱負,且一身俊才,怎不在朝中謀個一官半職?到時候二位各展才華,不管是重文還是重武,總好過在此空談啊。」
面對著落塵與花殊靈疑惑地神情,兩人皆是喟然長嘆,半晌,劍上卿才慢慢為自己斟滿一碗酒,端起,仰頭飲盡,嘆道︰
「朝堂無計可平戎,坐看蒼生水火中。
初怪上都聞戰馬,豈知滄海看飛龍。
某有劍氣三千丈,卻作煙花一萬重。
非是此身惜閑逸,廟堂無地可爭功。」
一詩吟畢,落塵與花殊靈皆明白了兩人之無奈,李白亦是沒有了剛才雄辯之時的意氣風發,喟嘆道︰
「唉…劍兄所言不差,如今朝堂,確實是沒有可爭功之地了,中宗無能,不能統率群臣,朝中大權,一直把握在安樂公主與太平公主人手上,且兩人亦是爭斗不休,妄想效仿武則天再做一次女皇帝,而本朝太子本來還算英武,但如今卻醉心詩詞歌舞,不問朝政,任由兩位公主明爭暗斗。」
頓了頓,李白自嘲一聲,道︰「不怕落塵兄笑話,在下初涉江湖之時亦是雄心勃勃,想為蒼生黎明做一點事情,為此在下甚至還考中了進士,只是看著當時紛亂的朝堂,卻自知無力回天,是以才縱情山水,混得些許個雅名。」
落塵眉頭微皺,道︰「以太白兄之才氣,加上一身修為,難道也無能為力?」
李白揮了揮手,嘆道︰「怎會有用?無論是太平公主還是安樂公主,府中都有奉養著一批清客,修道之人也並非個個都淡泊名利,一些江湖名士,甚至魔道佛門,皆懷著各種目的,聚集在兩位公主麾下,就連無能的中宗,手下也有幾個修為不俗的道人為其煉藥,在下這一身修為雖說不上低微,卻也不想為虎作倀,助紂為虐,且就算在下厚顏委身于其中一方,那也是人單力只,只能徒呼奈何而已。」
落塵皺眉沉思,片刻後開口道︰「難道就別無他法可以安世?」
劍上卿苦笑一聲,道︰「辦法當然有,若有修為高絕之士夜入兩位公主和在朝中興風作浪之官員府中,一劍將他們的頭顱割下,自然也就天下太平了,可是,休說這些人身邊無時無刻不有修道之人保護,就算殺真掉他們又能如何?那幾個魁首一死,朝中後繼無人,必定大亂,各地藩鎮亦會伺機而動,窺伺中原,且只要朝中一亂,匈奴、羌狄,鮮卑等夷狄亦會揮師來犯,到時,朝中一團亂粥,又拿什麼去抵擋那些豺狼虎豹?」
花殊靈若有所思,道︰「難道就不能學本朝高祖那樣,自己起兵,將本朝取而代之麼?」
此話一出,還不待劍上卿與李白開口,落塵便搖了搖頭道︰「不行,先不說自己起兵會使姓陷入刀兵之中,且這李氏王朝,亦是氣數未盡,在下常常夜觀天象,發現帝星雖然黯淡,卻也沒有行將隕落的趨勢。」
被劍上卿與李白的愛國之心感染,花殊靈雖是妖族,小臉上卻也泛起了一絲惆悵,嘆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總得想個行的辦法才行啊,公子此行是要打算去長安的,要不二位就隨同公子一道,到了長安再想辦法吧,公子方才也說過,既然大唐氣數未盡,那肯定是有辦法的,我听四叔說,天下大能之士亦有數焉,斷不會拿當今局勢束手無策的。」
落塵听後亦是點了點頭,道︰「以二位兄台之大才,不為國為民謀些福祉確實是可惜了,就像殊靈所說,不如咱們就一道前往長安,到時再做打算。」
劍上卿與李白微一考慮,皆是默然點了點頭。
落塵端起酒壇,為三人倒滿,赫然朗聲道︰「我等堂堂七尺男兒,豈能輕言無方?來,落塵僅以此酒,壯二位兄台之豪氣,到時候咱們在長安大展身手,斬盡虎豹豺狼,誓要還姓一個朗朗乾坤,干!」
落塵一語,亦是激起劍上卿與李白之豪情,兩人皆是一掃方才頹色,端起海碗,一飲而盡,花殊靈亦是不聲不響地捧著海碗,與三人共舉,當落塵三人放下海碗之時,花殊靈也輕輕將碗放下,碗內早已是空空如也。
花殊靈飲酒斯文之極,小嘴微汲,無聲無息,可論速度,卻是絲毫不比落塵三人之豪飲慢了,此時李白雙頰已紅若晚霞,劍上卿與落塵倒是還算清醒,而花殊靈卻是越喝越精神,兩眼放光地盯著落塵與其手邊的酒壇。
一碗下肚,劍上卿已經恢復了往日豪情,朝著落塵拱拱手道︰
「落塵兄,實不相瞞,六年前那場比劍,在下敗在落塵兄手中,雖說是技不如人,但卻始終是心有不甘,落塵兄可否有雅興,你我再戰一場?」
說著便拔出腰間棕色古劍,一臉戰意,落塵微笑著點了點頭,他知道,像劍上卿這種天驕,放眼天下都是佼佼者,就資質來說,或許比張道實陳玄清都要強上一籌,雖然自己乃是轉世隱星,但像劍上卿這種修武之人,乃是抱著一種必勝信念的,才不會管自己是隱星還是顯星呢。
就在落塵欲開口答應之時,花殊靈突然小臉一變,望向落塵,面帶擔憂,落塵微微一笑,顯然早有察覺,擺擺手,示意其不要擔心。
「劍兄,這劍,恐怕咱們今日是比不成了。」落塵搖頭苦笑著道。
「哦?為何?」劍上卿道。
落塵不語,過了一會兒,劍上卿面色一變,而李白也微微皺了皺眉頭。
劍上卿凝重的神情只在面上停留了一瞬,隨即轉為微笑,道︰
「落塵兄,找你的?」
落塵苦笑一聲,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