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那天坐在太陽底下打盹兒,一頭白發特別顯眼。(鳳舞文學網)尋找最快更新網站,請百度搜索151+看書網歲月不饒人啊,尤其是不饒老年人。突然一個瘦精精的老頭兒提了個箱子像尊佛一樣立在面前,觀察良久,兩個人都不說話。
梅先生已進入角色,在診斷病情,老太是在犯糊。
鳳辣子站起來說,兒啊,你爹爹來找娘了,替我把東西拿來。娘要跟你爹一道回去。
焦尾桐一看娘眼珠子都定格了,慌了。
梅先生說,不打緊,且待我把了脈再說。
梅先生就給老太把脈,閉目靜思,點點頭,說,身體無大礙,問題可能出在腦子里。
焦尾桐大駭,莫不是娘的腦子里有蟲子。
梅先生搖搖頭。
焦尾桐更慌了,莫不是腦子里長了大瘤子?
梅先生發聲了,很不高興,說,怎麼盡想著你娘不得好呢。她呀,這是精神上有問題。離開了故土到了異地,就像一棵樹被移栽到了新土里,適應了才能活。
焦尾桐說,娘的病可以治不?
梅先生說,不是絕癥當然可以醫治,但要有親情這味藥,其他藥無用。
焦尾桐這才把老先生請到了客堂,敬茶。
梅先生說,前些日子多有些什麼癥狀?
焦尾桐一五一十地講了。
梅先生說,雖然你娘的表現是希望得兒媳婦享天倫之樂,但骨子里她是太過孤單。沒有人能夠成為她心靈上的人。一個沒有心靈朋友的人生活枯燥,會迅速產生厭倦人生的態度。
焦尾桐說,那一時三刻到哪里去找她心靈上的朋友?
梅先生說,病去如抽絲,想找到合適的人,然後再細細開導不遲。身體沒有問題,思想上的病要親情來治。
焦尾桐想請梅先生在家吃飯,梅先生說,還有許多事情要做。焦尾桐少不得給了錢物送出去一程又一程。
焦尾桐的心里有什麼事,天下只有一個人知道,這就是與他共事的劉國柱。焦尾桐剛到永州,跟了周生生開局,為了茶葉的事,他帶了劉國柱往茶鄉跑,焦尾桐與蘭芝結婚,蘭芝跟了鳳辣子回鄉。采采得了信要去楚江接蘭芝,這一切,焦尾桐全權交給了劉國柱處理。
看到娘這樣的情景,焦尾桐決定把蘭芝找回來,與年邁的娘一起過日子,再不提婚姻的事。
緹縈那樣的姑娘不是焦尾桐的菜。焦尾桐不再犯錯誤,討娘的開心,臨時找個姑娘回家,只有把事情搞得更糟糕。
劉國柱听了焦尾桐的話,依他對蘭芝的了解,他直接去了茶鄉,絲綢之鄉一路追蹤。蘭芝在跟焦尾桐結婚時,在城里開了間店專做茶葉生意,另外也代做刺繡生意。
劉國柱按圖索驥,只用了十多天就在淇水一帶找到了蘭芝,還有那個小仙女采采。蘭芝一听劉國柱的話,自責萬分,她深深自責自己對鳳老太的傷害,二話不說,讓采采先守著店,她火急火燎地往永州趕,她要向焦尾桐道歉,也希望鳳老太原諒她年少輕狂,不知禮節。
王道石每天都有散步的習慣。且散步的路線天天都一樣。周薔薇在年輕時也喜歡與他一起走走,兩個人倒也有許多話說,詩詞一類,音樂一類的話題。後來,兩個人也議議朝政。可是後來,薔薇眼楮一睜忙到熄燈。有那麼兩三年,薔薇生了第三個孩子,徹底地把心性轉移到孩子身上,再也不看這個油瓶倒了都不扶的男人。二夫人貞觀夫人眼看自己無子地位動搖,瘋魔了一般粘住王道石,她把自己像火一樣燒著,越燒越旺,但一根人毛也沒見著,後來,就是服中藥,病迤邐著生個不停,一點點陽氣都耗沒了,只剩下病弱的身子,與王道石的那點事仿佛前世的事了。
王道石沿著石徑走,喜歡上一個緩坡,在亭子里坐坐,風調皮地從四方吹來,掀他的袍子,吹面不寒的風很愜意,然後,下坡,沿一片檀木林走走,沁香的空氣讓頭腦也醒了。再去池邊看看幾寸長的小魚兒,全浮出水面,無憂地游來游去。
這天,酢漿草剛剛開花,地氣很暖和。王道石剛走到池邊,撩開袍子想在長凳上坐下來,卻見伍兒拿了干糧在喂小魚。
伍兒忘情地在喂魚,高興了吃吃直笑。跟魚兒說了一籮筐的話。把王道石也逗笑了。不顧矜持走上前。
伍兒快樂地說,老爺老爺你快來看這些魚,也太多啦,太多啦,多到數不清。老爺你數一數。
王道石說,這哪里數得清,密密麻麻像天上的星星。
伍兒說,那有沒有一億條?
王道石說,一億條?這是什麼數?
伍兒說,老爺,伍兒難得放天假,想吃什麼,伍兒下廚給你做。
王道石說,也不必吃什麼特別的好東西,老爺我啊,在楚江吃過一次昂絲魚炖蛋,那鮮女敕潤滑,竟是一等一的美味,無法忘記啊。
伍兒說,那伍兒試試。
王道石看了伍兒一眼,那小臉兒紅里有白,三月里野外的粉白桃花一般,心下不免一動。
伍兒飛快地消失在視線里。這丫頭可不是個急性子,見風就是雨。這不剛剛清早嗎,做道食物有的是時間。
那天的休息日中午王道石吃到了他記憶中的美味,昂絲魚炖蛋。
伍兒在緹縈家里時,緹縈的娘也喜歡做這道菜。伍兒就對做美食留心,後來她自己也得出經驗,昂絲魚不能大,大了肉肥膩,不能太小,小了刺多肉少。先洗淨魚,擱少許油,放入蔥姜煎,火候小,時間短,只在祛腥生香,在瓷碗里打土雞蛋,加水,加熬制醬油,加香油,把涼透了的昂絲魚放入,隔了水蒸。
昂絲炖魚,沒什麼技術含量,切記兩條即可,一是調味品講究,不得馬虎,這關系到味醇正。二是時間把握,隔水蒸不能時間長,時間一長炖蛋就會老,就少了鮮美。整道工序一口氣做下來,人始終不要離開,不可做別的事忘了這道菜。
一道好菜,就是一片心意。伍兒總結說。
王道石是個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人,但有一般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的毛病,食量小,不能大葷。食不兼味。
伍兒的昂絲炖蛋在店里也有制作,有時會加上豬肉末。普通的食材做成的美味,才是大眾願意接收的。
王道石的休息日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在家吃飯,不再應酬,不再答應文友同事上級下級各類人等的邀約。安靜如風。
伍兒也總在大人休息日告假半日,親自下廚顯一手。王道石看伍兒的目光里有贊許有留戀。
直到那年的重陽節,伍兒幫了薔薇夫人一道準備,在家忙碌,王道石粘住伍兒的目光被薔薇接住,周薔薇心里一動,用目光為王道石與伍兒打了個鮮艷的糊蝶結。
薔薇想,這樣甚好。這個家,缺一個里里外外一把手的能干人,像娘歐陽蕙蘭那樣的女人。薔薇悄悄留心了,留了空間,讓老爺與伍兒接觸,如果水到渠成,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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