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變身記 第180章 我要留下來2

作者 ︰ 巧克力麥片

()霍綰滄卻似乎不如他這般擔憂,笑道︰「軍心自然是大振了,但不是全部。(鳳舞文學網)」

主帥一听這話立即惱怒地吼道︰「那這幾日弟兄們怎麼攻不進去?」

「虺族御祗用了三十六印獸陣法。」霍綰滄隨口就答了出來。

主帥匆匆道︰「此次隨軍的白部祭司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霍長老既然知道了陣法,就請立即聚集大家破了它……」

話音未落,霍綰滄卻無奈地截過話頭︰「沒辦法。那小子咒力不是一般的強,我們破不了他的陣法。」

主帥听完喪氣地答她︰「既然如此,那班師回部得了。」

霍綰滄听了這氣話也不惱,呵呵一笑道︰「我已經按照計劃,控制了虺族王妃。」

主帥臉上的神色卻仍舊空落︰「一個娘們能做嘛?」

霍綰滄卻換了話題︰「那小子接走血玉時來的不是真身,只是行天秘法。這種方法我也懂,從秘法所散咒力上看得出來,他的身體有病,而且拖了好久一直不得療養,這會兒咒力絕對大減。」

主帥滿面怪異地抬起頭來︰「長老確定?」

霍綰滄又笑︰「陣法以施術人的精神為源,以他現在的身體,拖到如今,所構築的陣法已經弱了許多。我族已經連續攻打了六天,里面必定人困馬乏,加上他接回神祗,為穩民心,必然要行大祭。如今依我看,他應該將兵力分散到各個門,守住每個陣眼,鎮住陣法不讓它松動。」

主帥疑惑地盯著霍綰滄。

霍綰滄不理他,繼續解釋︰「虺族的確有不少人以御祗馬首是瞻,可惜他們的王妃卻因為軍政大權的緣故恨他入骨,後宮中她的親信也因為自己主人被這樣個毛頭孩子搶了風頭而心存不滿。只要她們接到我的信號,騷擾南門守衛的宮司,那方陣眼必然會松,我族祭司就能夠破開一部分陣法。這時再一舉殺入城中,虺族那一丁點人不足為懼。」

主帥又驚又喜,抓住霍綰滄匆匆道︰「那長老快放信號。」

霍綰滄卻又搖頭︰「從陳村血玉被接走那日開始算,七日之禱應該在明日才會結束。只有大祭之時,御祗才會無暇分身來顧城守,彌補破損的陣法。這才是我軍攻城的最好機會。」

主帥似乎意識到了一點任務的艱巨,于是重重點頭道︰「我立即去準備。」說罷轉身要走。

霍綰滄這時一把拉住他︰「你記住,大祭過程很短,我們的時間非常地少。」

主帥又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六日以來腿不離鞍,羅非學冷月以最快的速度也趕到了虺族王都,跟前的景象,著實令兩人觸目驚心。此處尸橫遍野,天陰雨濕。血流是神靈的悲泣,將大地染滿了悲憫。疼痛的士兵臉上蒙了塵霜,清角吹寒。風輾轉而入鎧甲,介槊鏗鏘作響。不知是誰在歌唱,嗓音渾厚,彌散淒涼。

這歌唱著滿天雲霞,還有一山的杜鵑花。

「第六日了……」羅非學沉吟。

「明日之前無論如何也要找到方法入城……」冷月暗自祈禱。白部攻城顯然不止一天,而且也不像要撤軍的樣子。

羅非學也意識到了這點,他抱著賭運氣的心態以及一種莫名的預感提議道︰「從須臾樓地下迷道進去。」

冷月皺眉︰「御祗那種人,不會讓人有空可鑽。」

羅非學卻不動聲色,直接掉轉馬頭︰「正因為人人都如此像,他才敢留路,可以在時機成熟的時候從前後夾擊白部。」

冷月一怔。

羅非學奮力一鞭︰「比如說,燒掉郁兒以後……」,那馬扯了長長的響鼻,抬蹄就飛馳而去。

冷月也不耽擱,策馬跟上羅非學。

須臾樓原本在烏白兩部交界,作為據點窺探動靜甚好,但是根本無險可守。那次御祗將它燒掉之後,人馬也全部撤回了位于五十里外的王都。如今此處已經是蔓草叢生,薺麥青青,雜亂荒然。冷月羅非學兩人趕到時,太陽已經西斜了,晚霞拖出長長的影子,將余暉盡撒在這些肆意恣情,與世無爭的植物之上。

兩人棄馬探身進去草叢。

這些植物上帶了嶙峋的小刺,長得已幾乎可以沒過人高。夜幕漸漸降臨,冬日的涼意也彌散開來。身處草叢中的兩人並不說話,就連蚊蟲也了無聲響,沉默得像是剛才下葬的墳冢。太靜了,靜得可以感覺出它背後那場血腥的屠殺,靜得讓不經意的嘆息化做了流風。

冷月以劍在草間泥面細細探索,她看得出來,羅非學心上壓了太多的郁悶,多到連發泄也發泄不出了。又是一句嘆息,冷月棄了眼前找的位置,迎上前去和羅非學一起——如今除了為他擔些孤獨,她已做不了什麼了。

才走到半路,冷月猛然覺得腳下一絆,因為心里有事,失聲驚呼了一句。羅非學听到這聲響,立即撥開漫路的草,疾步過來問道︰「怎麼了?」

冷月上前一步,想讓他放心,卻又突然一腳踩空,竟嗖地就跌進了石頭前方的洞里。羅非學一听不對,立即循聲縱身也躍了下去。過那洞口的時候,分明地感覺一道清涼的屏障,滑溜地過了去。

洞底果然延伸了一條隧道出去,隧道的盡頭是一道緊跟一道的岔路口,不知何處透出的晶瑩的光,將路的一段映得明晃,抬頭再看走過的路,卻是漆黑一片。須臾樓雖然燒了,可御祗果然留下了地下盤蛇似的迷道,而且,這里下了不知哪種的陣法,從這個入口進來,像是有去無回。

羅非學雙足踏地,卻也不言語,越過冷月就朝前走。冷月凝視了他的背影,略微遲疑了一瞬,捏緊手中的劍,穩穩身上亂竄的氣息,三步並做兩步,跟上了朝前方幽邃黑暗中走去的羅非學。

岔路連著岔路,忽東忽西,加上前後兩方均無法看見路途,這迷道就像是一堆雜亂的麻線全部纏在一起,解起來攪得人頭疼。但羅非學像是業已將走出這地下迷道的步法記得一清二楚,選擇道途時沒有絲毫猶豫。羅非學的性格不像出塵那般沖動,如果不是胸有成竹,他一般不會冒險。于是她只泰然地跟著他走,並不擔心會迷路。想來,不受這些亂象迷惑,他反而成了最為值得信任的向導。

仍舊沒人說話,迷道只是一聲接連一聲空洞的足音,頹然地晃蕩著。

兩人誰也不知走了許久。羅非學突然停下來,左右環顧一圈,像是在听些什麼。貌似確認了以後,他輕聲念叨起什麼來,同時手向前探去,觸模那無色無味無覺的空氣,它們仿佛正充斥在繼續綿的路途上。定了半晌,他胸有成竹地蔑然一笑,大聲呵道︰「左則逆日,右而逆月!」雙手也互合陰陽,平胸展開,左掌上而對內,右掌下而面外。略一定神,雙手同時收合,兩掌啪一聲合十,咒令再達︰「真恣影現!」

冷月愕然看見前方如同漣漪翩翻,層層蕩漾,不過半晌,一幅互逆日月的圓陣便從這波紋中浸了出來,洋溢著深邃的藍光。

「協弟……你怎麼……」冷月心中異常奇怪︰羅非學畢竟還是算外人,如今不但知道迷道的走法,甚至知道打開出口的方法,這其實是完全說不通的。

羅非學知道冷月的疑惑,並不解釋,只是扔了他的那枚紋雕過來。冷月啪地接住,卻發現它跟自己那塊沒有任何不同。手指順著那花紋走了一圈,也並沒有任何特別,冷月抬頭去看羅非學,猛然間發現,這花紋竟然跟那圓陣一模一樣。冷月恍然大悟︰這紋雕之中藏有走出迷道的所有方法。轉念再想,這果然不失是好方法,外人均當這只是普通的神靈祭圖,哪里會想到它會是地圖;而這路太過亢雜,凡虺族派出的探子都有一塊紋雕,將這令牌上隨身攜帶,可保虺族探子過這須臾樓時平安出去且不為人知。

羅非學此時笑了,平淡地說到︰「鄙人是第一次來這地方,至于按照紋雕花紋來走,不過是不知哪來的靈感而已。」說罷回身一躍,從那圓陣中心呼啦地穿了過去。

冷月淡然一笑,舉身也跟了過去。

從這法陣過去,竟是神殿前的水池底面。兩人在水中相向而立,衣袖影影綽綽地浮動,水上隱約傳來些呼啦啦的聲音,羅非學朝冷月一點頭,兩人不動聲色地悄然劃水而過。那水微微動蕩,聲音輕得像只是被柳枝淡風拂過。

小心翼翼地踏過水池盡頭的階梯,繞開門前雕蛇的飾柱,展現在兩人眼前的是豁然一處封閉的石室,內里好像空無一人,只有四壁上燃燒的火把正滋滋地動著。這里昏黃而溫和的氣氛很快就烘暖了兩人透濕的身體,火焰投下的影子不定地閃動,靜謐之中,不時夾雜了衣料摩擦的悉窣。

石室正前方開著一條甬道,向是要通到哪里。羅非學吁出一口氣,舉步就朝那甬道過去。

突然,身後陰風一掠,羅非學慌然閃身躲過,端蕭而出。冷月也見一條人影呼地竄過,立即放出劍來,與羅非學背對而立。

御祗一臉淺然笑意,落定在那甬道之前,只身擋住了兩人去路。他眉心的一點深藍在火光映照下,卻顯得十分突兀。

正此時,甬道後方忽然 啷一響,像是有瓷器落了地那般,那碎裂聲頃刻間又被熊熊烈火蔓延的聲音覆蓋了。

羅非學冷月頓時感覺到從那里面奔涌出的煞氣,兩人心中同時起了極為不好的預感。郁北的聲音這時蕩了出來,縴然而柔和,與那沉悶的氣流格格不入。

「荒天釋儀,憑神之契。」

羅非學冷月頓時呆了。

御祗,卻依舊笑如往昔。

羅非學突然「哧」地冷笑一聲,體內的氣息如泉流般盈盈而動,他手中的碧蕭也鳴動了起來,其聲有若柱落玉盤。

御祗只是笑,指間泫然一縷深藍幽火,憑空迸出。

只見一黑一藍兩道身影同時一閃,像是流星擦過天際,只一剎那的回蕩穿梭,已然是三百多招過去,滿廳的幽火與冰霧也纏繞糾結,鋪天蓋地地相互勒殺。四壁的火焰劇烈地晃動,昏黃的影響縹緲不定,光色也明滅交替。

悠長的聲音此時吟誦出祭文的首句︰「三魂證此誓。」

冷月趕忙頓足一掠,如離弦的快箭,朝著甬道直刺過去。哪知才走到一半,一股幽火呼啦地冒了出來,逼得她不得不急退了好幾步。冷月並不撤招,將勢就勢地旋身一舞,劍蜿蜒而出流光,蔓延出縴長的余暉,繞過她的身體向御祗掃去。御祗立即放慢步速,身影也清晰的現了出來。他右手一挑揮去羅非學招式,左手雙指扣出幽火,迎著冷月劍芒過去。

羅非學與冷月乘他拆招之時撤回身去,對站成陣,一左一右交錯突擊,同時向極難防御的兩處死角刺去。御祗瞬間虛晃躲開,詭奇靈動。猛然見他出現在冷月背後,正對著她因為兼顧速度殺傷而暴露出的破綻。御祗蔑然一笑,揚手就朝冷月死穴甩過去,其速快得驚人,只見隱約影像而已。可就在他即將擊中她的一瞬,羅非學的冰霧刷地一切而過,強行撞開了他的招式,但方才的余招仍削去了冷月幾絲頭發。

「七魄俱為憑。」郁北的聲音像是催戰的鼓點,將兩人的心揪緊了。

冷月立即飛身踩風而上,羅非學則游到下方,一前一後攻向御祗,想他在擋其中任何一式無暇兼顧之時以另外一招殺之。哪知御祗竟不閃躲,只是啪地一擊掌。煞意有如四面楚歌,將他倆層層裹進中心,一瞬間就環環箍緊。兩人頓時覺得窒息沉悶,無法動彈。

四壁的火焰因為冷月的介入,竟然均衡了撲面的風,恢復成原先的平靜,它們仿佛是郁北從初識走到如今的心情,濃時竟轉薄,這一刻已然什麼也不再在乎。

不見也罷,從此他也好徹底忘了這個人,這些事,然後幸福地退回恬然的生活,畢竟,她是注定了要成為刀光劍影的搏殺後面那必不可少的犧牲品。無意有意間拉了他進來,然後迫切地祈禱著他離開。

昏黃的影子鋪滿整間石室,只不過熒熒一尺間,脈脈不得渡罷了。

「凶煌歸無明。」郁北又然一句。

御祗順接出兩道幽火,分別憤然地刷向兩人的天靈蓋。突然,他像是絆到了什麼,指間的那兩道幽火也因此變了方向。身體一顫,御祗重重地砸到地面,「噗」地一口血噴出,前襟上面立即滿是駭人的鮮紅。

冷月羅非學一個激靈恢復了行動,他倆絲毫不耽擱,抽身退離想過那甬道。御祗以手捂唇,指間汩汩滴下血來,原本笑展的眉略微有了些忍耐疼痛的神色。他勉強支起身體,倚靠在牆上,手指狠然一擰,幽火猛然燃起,若驚濤駭浪,向冷月羅非學撲打過去。兩人逼不得已,只得撤身回護。

「厲凜還幽垠。」祭文的第四句,竟像是心無牽掛地也吟了出來。

抽蕭去撩開那幽火,羅非學急于突破這阻礙。

那個人,那句話,那貌似淺薄的思念,在一招一式間如他年幼時銘刻在記憶里的紛紛飄墜的暮雪,在他的內心揚起了欣喜和不舍。她是那樣頻頻出現在他的夢里,而夢境卻因為斷成了一截一截,恍惚間讓人誤會了,一舉手,一投足,像是立即就抓住了她的衣袂,頃刻就走到了她的跟前,可場景突然換了,她又遠了。永遠像是遠方的伊人,只見綽然的身影,宛若一個笑容,幾世不能相逢。

如今她就在甬道里面,一步一步地朝著命運的無理取鬧走過去。

御祗喘著粗氣,擰指想要控火擋住羅非學。冷月立即指劍而殺,招若凌隼,流光溢彩,不等他有出招的時機。御祗躲閃不及,竟直接擒住那以內力形成,鋒利無比的劍刃,左指一縷幽火,刷地一聲洞穿冷月左肩。就此時,羅非學轉身來救,碧蕭隨手一旋,也釘過御祗手臂。突然火光一閃,御祗操控方才攔下羅非學去路的那火,當面就是一斬,羅非學前胸驟然裂開一條巨痕,血液像是三月零落的飛紅,在四壁火光襯托下,飄然灑了滿地。

郁北沒有絲毫猶豫,既然已做下決定,她沒有任何不舍,他們兩人原本就沒發生過什麼,所以也不需記憶什麼。只要再也不見,他必然可以忘記那本來就漂浮的誓言跟幻夢,去過自己的生活。

人生的際遇像是一現的浮雲,匆匆來去。

冰封前塵,不如相忘。

不如相忘,不如相忘。

「吾心……共天契……」吟頌蕩漾出來,四壁的火焰已如悲泣。

羅非學冷月不顧自身傷勢,郁北的聲音催促著兩人加快速度,可即使招招為殺,御祗似乎癥候發作能力減弱,卻依舊趨避自如。幽火在他的周身盤旋而出光影陸離幾道屏障,雙手于是空出來,分別招架羅非學冷月。

三條光影在這空蕩的宮室中纏斗,進退馳騁,忽左忽右。冰霧,暉色,幽火,拖著隕星般的余燼,交織了飛紅萬千,星星點點,簌簌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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