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那是一種死灰木訥的光芒。(鳳舞文學網)裴逸軒立即察覺,這小孩兒被催眠了!他連忙彎腰拉起蘇夜雪,眨眼之間便退開丈許。
裴逸軒只是扯著蘇夜雪的手臂,停下來的那一瞬,蘇夜雪根本就站不穩,于是猛然往後倒去,跌坐在地上。披在她身上的裴逸軒的外袍,倒是全部墊在身下。好樣的,她的衣服沒有髒。
「哈、哈哈。哎,髒了我的衣裳。」裴逸軒看著蘇夜雪四腳朝天的模樣,大笑了幾聲。然而他目光敏銳地搜索到街角處閃過的一個身影。
「趕緊回客棧!」裴逸軒的聲音還在身側,然而等蘇夜雪抬起頭來,只見他的身影閃過街角,便沒了蹤跡。
蘇夜雪瞅著那個被她撞到的小孩兒。小孩兒站起來,木然地朝著她走過來。先是面目恐懼地往後縮了縮,蘇夜雪咬唇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即便她此刻整個腦子都在嗡嗡作響。
連忙爬起來,想往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鑽,但蘇夜雪頓住了腳步︰為何她覺得面前這些人,都是危險的?
那個小孩兒就快追上了,蘇夜雪慌張地尋著退路,死死盯著小孩兒的手︰那手上不知是什麼東西,只抓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竟溶透了兩層布料,也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一個小小的血手印,疼得她整只手臂都微微顫抖。
小屁孩兒,你手里拿的是硫酸嗎?我今天真是血光之災啊!
蘇夜雪心里抱怨,又暗罵自己不爭氣。她可不是弱不禁風的人,可是……可是面對一個小屁女圭女圭,她還不如去揍裴逸軒!
天啊,裴逸軒就這麼走了?把她扔在這里?好吧,他急著追罪魁禍首……但是他就沒想過這會不會是調虎離山之計?等等……調虎離山?
蘇夜雪往周圍看看,她突然感到一陣惡寒。冷意瞬間減輕了手臂的痛感,倒是很好的止痛藥。
蘇夜雪的腦子里閃過兩個人︰淺沫和步菲煙。
被淺沫挾持的那次,確實給蘇夜雪留下了不小的y n影,所以她想到這個人倒也不奇怪。那麼步菲煙呢?只聞其名,未曾謀面。蘇夜雪突然很想見見這個女子,而她也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一道劍光劃來,斬下了小孩兒的手臂。然而小孩兒似乎不知道疼,依舊朝著蘇夜雪追去,腳步依舊,一絲踉蹌都沒有。劍光再一閃,小孩兒的腦袋便已掉落,就順著小孩兒前進的方向,恰好滾到蘇夜雪腳邊。臉面朝上,死灰木訥的眼楮直勾勾地看著蘇夜雪。
周圍的人群沸騰起來,四處逃竄。
而蘇夜雪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自己腳邊的頭顱,氣都不敢喘。直到心口都感覺到悶痛,才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
一個人走過來,劍尖挑開了那顆腦袋。
蘇夜雪怒而抬頭,而淺沫正看著她。她也回看淺沫︰「他只是個小孩兒,被人利用的小孩兒!」
「婦人之仁!」淺沫冷笑,「他中了勾魂奪魄的催眠術,必須死。」
蘇夜雪的懼意未退,怒意猶在。然而她卻輕描淡寫地笑道︰「既然欠你一條命,要殺要刮悉听尊便,只求來個痛快的。」
淺沫微縮瞳孔,打量著面前這個女孩︰明明怕得全身發抖,還有力氣跟自己較勁兒?
「你不是犯人,我不殺。」淺沫收起劍,「這小孩兒是儈子手,該殺!」
蘇夜雪沉默片刻,臉上依舊噙著笑意︰「裴逸軒也是好人,不該殺。」
「哼。」淺沫不置可否,冷哼一聲,「再不走,我就要改變主意了。」
蘇夜雪癟嘴,扭頭就走,她可不想當人質。
然而蘇夜雪听見身後拔劍的聲音,背部僵了僵,放快腳步。
「叮!」錚然一聲。
只見一人從頭頂越過,卻根本沒有注意到那是何人。蘇夜雪管不住好奇心,回頭去看。只見無茗背對她站立,持劍指著淺沫的眉心。淺沫遮面的黑s 面紗已被血劍劈成兩半,悠悠飄蕩在空中,淺沫的佩劍也已經落在地上。
無茗漠然啟唇,讓人分辨不清他到底是真沒情緒,還是將情緒掩藏得深不可測︰「你定要惹怒我麼?賞金獵人。」
淺沫不回話,她將眼神移到一邊。瓜子小臉上,盡是無謂︰「要麼就殺了我。否則,拿不回血蝴蝶,我定糾纏到底!」
「無茗,是她救了我。」蘇夜雪快步走過去,看看倔強的淺沫,又看著無茗。
無茗一愣,他听得街巷里的吵鬧,趕到這里時,只見淺沫站在蘇夜雪身後。倒是他想偏了?
收劍,無茗依舊是那副漠然的樣子,瞥過蘇夜雪︰「還不走麼?你要給逸軒惹多少麻煩?」
蘇夜雪愕然,這是她惹來的麻煩嗎?
但她未曾辯解。
歉意地對淺沫笑笑,卻遭來淺沫的冷眼。
蘇夜雪有些惱︰總是出各種狀況,還全部都是她沒辦法解決的,她真沒用。
抬手撓撓頭,想起自己的頭發早已經被裴逸軒揉亂,她倒干脆取下那只素釵,讓發絲披散下來。
蘇夜雪一路跟著無茗走,腦子里混亂異常。最深刻的便是那小孩兒的頭顱,在她腳邊仰面看著她。
不知無茗什麼時候停下步子,蘇夜雪不小心踢到血劍,才如夢初醒,驚出了一身的汗。
「看大夫。」一如既往的漠然。
手臂已經麻木了,早已經感覺不到痛。所以蘇夜雪愣了愣,才想到原來自己受傷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傷處被裴逸軒寬大的外袍遮擋得嚴實。
蘇夜雪抬頭看看那塊「百草堂」的匾額,突然笑了起來。與無茗同排站著︰「說話稍微帶點溫度嘛,現在八月末,又不是大夏天。」
「少嗦。」無茗冷冷瞥了蘇夜雪一眼,有些不快。
「好啊,我去找大夫。」蘇夜雪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但她總覺得和無茗這人無法溝通。他可不是裴逸軒,一不小心惹火了,那把血劍往自己脖子上一抹,這一輩子就過去了。
于是,蘇夜雪決定不再搭理無茗,搖頭晃腦地走進百草堂。
天s 暗了,裴逸軒追隨著那個身影,一路竟被引到了冰清宮。
裴逸軒很確定,引他而來的並非一個人。每隔一段路程,總會換一個引路人。那些人的身形身法倒是像極,但還是露出了馬腳。否則,裴逸軒真要懷疑自己的輕功,實在差勁。
「咳咳。」傷還未好,又一口氣追了幾十里路程,裴逸軒清咳了兩聲。
他們的意圖實在明顯,讓裴逸軒玩心大起,于是裴逸軒不曾猶豫,便走了進去。
然而他沒有料到,走進冰清宮,竟看到滿地尸體。
他搜索著那堆無頭尸,即便衣服都被血浸成深紅,還是可以分辨出這些尸首都是冰清宮的侍婢。
那麼……她呢?
裴逸軒扯起一番笑,然而那笑卻是無神︰這冰清宮,到底還是被滅了。他真心想拍手稱快,卻實在忽視不掉心底的那份擔心。
「哈哈哈哈哈……」
從冰清宮的深處,傳來一陣暗啞而可怖的狂笑。回蕩在這冰窟之內,又扯出回音。
似乎有點意思。
裴逸軒笑意漸濃,薄唇微微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