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韓晨希的房間內滿是歡聲笑語。在我面前經常陰沉著臉的他,竟然偶爾也會發出低沉的笑聲。
苦苦一笑,走回房間,忽然覺得好累。月兌下鞋襪,直接就爬上床睡了。听著穆盈輕輕的關門聲,心里莫名地有一絲的哀戚。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暈紅的霞光從窗外投射進來。
揉了揉發脹的頭部,掙扎著坐了起來。吃了幾口擺在桌上的甜點,起身走至窗邊。
窗外,古老的街道上,小攤小販們開始陸陸續續地出現。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安的心慢慢沉澱了下來。
這段時間,韓晨希雖然一直冷然著臉,不過對我們卻很照顧。
我想,慕容依在梅竹園所說的應該是事實吧。既然如此,我是不是應該去靈山?
從韓晨希那里得知,靈山是在裕國的西面。現在已經到了裕國境內,想必就要往西面的方向去了吧?不知道玉門關會是在哪里。
要見到那個溫柔的師姐了,心里竟然會有點期待。那時,便也是和韓晨希分別的時候了吧?
垂下眼臉,伸手將窗戶關上。
熟悉的感覺,將它抹去,空留陌生在心里。從此遠離,不再依戀,就此放棄。
我……
是否真的能做到?
清晨幽幽轉醒,就听外面姚惜婉撒嬌的聲音。
「不要,婉兒就是要跟你一起去。」
「婉兒,你還是乖乖和軒哥哥回千層島,等表哥把這邊事情辦完了就回島去陪你。」韓晨希愛憐的聲音,可以想象的出他溫柔的面容。
回島去陪她……
听到這句話,心里還是有一點點酸澀。掀起被子,看來是我出發的時候了。
最後,韓晨希還是慪不過姚惜婉的要求,就帶著她一起上路了。
火紅的太陽從東方升起,陽光穿過雲層自另一端傾瀉。
風吹在臉上帶著些許的濕意,伸起手,在手掌間呵了口熱氣。只見這股熱氣轉瞬間便形成一片白霧,隨後隨風散去。
「小姐,出發了。」穆盈在身後的馬車內高聲呼喚。
「嗯。」再次看了眼天邊有些暈黃的雲朵,轉身離去。
不知為什麼,今天大家都異常沉默,就連空氣也沉悶了起來。是因為姚惜婉的原因麼?
其實姚惜婉很討人喜,因為她的天真,她的單純。
微笑地看著她眼楮在我們身上來回飄著,她想說什麼,卻只是喃了喃嘴,又沒說。
穆盈和娘倒是安靜了許多,都在閉目假寐,一夜之間仿佛什麼都變了。
姚惜婉應該是屬于那種好動的女孩,受不了車內沉悶的氣氛就坐到韓晨希旁邊去了。
車外,歡聲不斷;車內,沉悶得可怕。
起身坐到娘的身邊,也許是趕路的原因,她看起來有點虛弱。拿起她的手放在我的腿上,握緊,低低說道︰「娘,辛苦你了。」
她睜開眼,柔柔一笑,「怎麼會?」
母愛總是這麼偉大,「娘,你對我真好。」鼻子開始酸澀,心底的某些情緒隱隱有點觸動。
媽,你現在在做什麼呢?是不是躲在一旁,捧著我的照片,不斷哭泣?
娘擁過我,嘆了口氣,「傻孩子,娘不對你好,那對誰好呢?」
「呵呵……」娘,你只是不知道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你的辰兒而已。
「小姐,我們什麼時候能夠到那個什麼玉門關啊?」穆盈皺著眉,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哀怨。「都這麼多天了,怎麼還沒到啊?」
「怎麼?你不想沿路看風景了?」挑了挑眉,提醒道︰「到了玉門關可就要上山了,到時你想出去玩都沒地方去。」
「穆盈知道,可是……」她挪動了子,臉頰微紅,「好麻哦。」
娘掩嘴輕笑,而心情一直低落的我,也被她逗笑了。「起來,先蹲一下。」記得離開尹府的那個晚上,我也被顛簸的全身酸軟。習慣了,也就沒那麼難受了。
「哦……」穆盈微微站起,挪了挪步子再緩緩蹲下。她用手撐在車板上,大大的眼楮滴溜溜地在我和娘身上轉動。
幾分鐘之後,我笑問道︰「穆盈,你的腳現在感覺怎麼樣?」
「什麼?」她不解地瞪著大眼,稍後,「啊……我的腳沒知覺了!」她動了動腳,哭喪著臉向我求助,「小姐……」
笑了笑,起身想要扶她一把。「啊……」尖叫聲在車廂內此起彼伏,馬車突然地停下,讓我們三人慣性地朝前撲去。
好痛!我趴在那不敢挪動,這發生什麼事了?
「辰兒、穆盈,你們沒事吧?」娘擔憂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你們?」清冷的嗓音,伴隨著掀開車簾的聲音。
我艱難地轉頭,韓晨希冷峻的臉上略顯訝異。和穆盈緩緩爬起,只見她嘟起嘴,雙瞳中水意盈動。
「還好!」淡淡地笑了笑,「外面發生什麼事了嗎?」為何會突然停車?
「沒事。」韓晨希不著痕跡地皺起淡眉。
「你表妹呢?」怎麼不見她人?
「我在這呢,你看,好漂亮的小白兔哦。」還未待韓晨希開口,姚惜婉就從車角蹦出來,懷里捧著一只兔子,「我剛剛在車上,很遠就看到它了,一蹦一跳得好可愛啊!」看了看我們,她奇怪地問道︰「咦,你們怎麼了?」
太陽穴開始突突地跳,轉眸看見韓晨希寵溺的眼神,只听他道︰「婉兒,下次不許再做這麼危險的動作。」
「放心啦,表哥要對婉兒的輕功有信心!」她咧嘴對著韓晨希一笑,低下頭,偷偷地吐了吐舌頭。
韓晨希偏冷的唇線微揚,甚是溫柔地模了模姚惜婉的頭。
心,漸漸冷了。
為了一只小兔子,他們可以不顧別人的安危。
低下頭,我好想笑,好想笑,可是,我該如何笑?
心底的那個陰影依然纏繞著我,那次,我的頭重重地撞在了玻璃上……
前世的一切都已離我遠去,只有痛,只有痛,依然存在!
緩緩站起,坐在娘的身邊,淡淡地說道︰「沒事的話,就起程吧。」
閉上眼,靠在娘身上,什麼也不想再想,什麼也不想再說。
究竟是我太過于在意,還是他人太過于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