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齊雲山腳下的官道繼續前行二十里,灰蒙蒙的天色似要破曉,大約已到了四更天的樣子。
此時的夜,異常寂靜,萬物皆深陷在沉睡之中,而我卻躺在馬車里輾轉難眠。心底總有些不安︰今日遇襲,原因怕不會簡單吧。
服毒,怎麼又是服毒呢?最主要的是這些齊雲盜賊出手狠辣,不為錢財,主要的目的便是取我們的性命。
輕嘆了口氣,自馬車上掙扎坐起。
靜謐的夜空,月兒分輝,星河共影。
抬頭仰望那漆黑的上空,默默輕嘆︰蒼穹豈止無際。收回目光,緩緩地步下馬車。夜風清清,帶來一絲涼意。抬眸的瞬間,一個清冷的身影映入眼簾。
涼風習習,他背著手,偏冷的頎長傲然卓立。深潭蕩漾著春光,向我望來。
「晨希。」聲音輕輕,緩緩地向他走去。
「嗯。」偏冷的臉部線條稍稍舒緩,黑眸里閃過一絲亮色,靜靜地待我靠近。
「怎麼不睡?」站定在他面前,仰頭輕聲問道。
「你呢?」他不答反問,聲音低柔仿若春風,驅散了夜的清冷氣息。
「我?」偏過頭,看向夜的深處,心里的憂慮揮之不去。隱隱之中,我的聲音里藏了絲迷惘的嘆息,「呵呵,只是難以入眠。」
站立在他身邊,抬頭仰望夜空,縹緲無限。宇宙如此偉大,生命如此渺小。
「晨希。」再一次輕喚。
「嗯?」俊眸澄瑩似水,靜靜看來。
「那些盜賊會輕易攻擊路過的商隊嗎?」輕輕地問出我心中的疑問。
淡眉漸漸攏起,聲音也在陡然之間變得清冷,「不會。」
「哦。」單音截止,不再繼續。
「若辰。」聲如清泉。
「嗯?」抬眸看去。
「放心。」溫暖的懷抱向我靠近,驅走了身邊的寒意。
「嗯。」躲在他懷里,唇畔溢笑,好甜蜜,好安心……
以防再次遇到他人暗襲,韓晨希不再讓我們單獨行動。每次一到夜里洗漱之時,我總是以最快的速度洗好。雖然知道他不會借此偷看,但只要有一絲的風吹草動,我都會覺得心驚肉跳。當他和大叔洗漱的時候,我和穆盈守在不遠處。听著那輕輕的水動聲,在寧靜的夜里總是格外撩人。
夏意燥熱,山路崎嶇難行。一周之後,我們終于穿過了連綿高聳的齊雲山。不遠處炊煙裊裊,繞于天際,最後與白雲融為一體。
「農家,是農家。」穆盈雀躍的聲音一掃眾人幾日來的沉悶氣息。
會心一笑,張開雙臂,迎著風站立。閉上眼,緩緩地吸進干淨且清爽的空氣,好想念米飯的香氣……
「大家慢慢吃啊,我們農家呀也沒什麼好酒好菜,如果怠慢了各位,千萬莫怪啊!呵呵……」劉家大娘將最後一碟菜端上桌,熱心的說道。
「大娘,您太客氣了。」站起,牽過她的手,笑意盈盈,「我們感激您和大伯的好心招待都來不及呢。大娘,您也坐下一塊吃吧。」
「好,好,好。」輕輕拍了拍我的手,大娘連聲答應,臉上充滿了笑意。「我們家啊,好久沒這麼熱鬧過了哦。」說完,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我們小虎和他媳婦在界城做一些小本生意,一年到頭難得有時間回家啊,留下我們兩個老頭守著這麼個院子。」
「大娘,我們就是要去界城的,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們可以給您捎口信哦。」穆盈含著滿口飯,口齒不清地說道。
「真的可以?」大娘和大伯期盼地看向我們。
「當然可以了,如果大娘有什麼東西要給您兒子的話,我們也可以順便帶過去。」微笑地看向她,表明我明我的誠意。
「那,那怎麼好意思呢?」大娘略微有些窘迫地看向我。
「大娘,您放心啦,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穆盈一邊說一邊夾起一根菜心塞入口中。
無奈地搖了搖頭,轉頭看到大娘詢問的表情。淺淺一笑,微微點了點頭。
這一餐在無比溫馨的氣氛中結束,唯一有些缺憾的就是韓晨希始終淡然著臉,一句話也沒說。
走出院落,右側一條小溪,溪邊垂柳如煙。足下輕點,越過小溪,穿過柳林。緩緩落下,淺笑地看向四周風景。
碧雲疊層,厚似繁縟。高高支架,滿綴明珠。我驚訝地看著這片葡萄林,贊賞之意盡在眉梢。何止是一座座珍珠塔、一堆堆翡翠珠。
忍不住月兌口而出︰「風窗冰碗誰消暑?記百顆,堆盤處。掬罷盈盈嬌欲語。輕明晶透,芳鮮圓綻,小摘西山雨。」輕笑,我能夠理解陳維菘當時對葡萄的渴望。
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出現在眼前,仰頭看向來人,唇角勾起,「晨希。」
「嗯。」清湛的俊眸盈盈,含著柔柔笑意。他將葡萄皮剝光,再一次遞到我嘴邊。
羞澀爬上臉頰,眼睫輕輕抖動,微湊過去,就著他的手將葡萄含進嘴里。只是,緋紅瞬間退去。我迅速攀住他的手,將葡萄囫圇吞咽。眉頭緊皺,急得直欲跳腳。「好酸,好酸啊!」淚水在眼中打轉,再也忍不住地跺腳。
「呵呵~」微愣的韓晨希听了我的嚎叫之後低低沉沉地笑開。
張開嘴吐著舌想要將酸意驅散。忽地後腦被緊緊扣住,而後,額與額相抵,鼻與鼻相觸,心跳陡然加速。眼前這張俊逸的臉上,那深潭似的黑瞳仿佛要將我吸進去。
「我幫你驅走酸意,可好?」他清冷低笑,聲音誘人而曖昧。
瞪大雙眼,還來不及細想,雙唇就被封住。柔柔的吻,輕輕觸踫。我渾身僵硬,不自覺地抓緊他的手,呼吸漸漸急促。暈乎乎地任由他撬開齒貝,口中酸意被輕柔卷走。
舌尖退去,柔軟的唇瓣也慢慢離開,他用著最醉人的聲音說道︰「不酸,很甜。」
萬物似乎都處于迷蒙當中,我傻傻地看著他,沒有反應。
韓晨希,他吻了我,他剛剛竟然吻我了?不同于上次的單純相貼,他……
低笑又一次傳來,俊臉愈來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