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晃一掏口袋,意外的掏出一把幽藍的干花,一股熟悉的香味隨之散發出來,原來就是無生平日混在煙絲里的那種花瓣。(簪纓世族ml/0/270/iml)
「這是還魂草,少量點燃可作凝神之用。」
無生的聲音在他腦中低低催促著,許晃也便很快照作,只是對那個名字卻升起了一股好奇。這不會真是小說里的那種還魂草吧?這要是別人這麼說,他鐵定是不信的,可既然是無生拿出來的,該不會…
「世上從沒有起死回生之術,你別作春夢了。」
無生冷冷說道,一針見血的刺破了他的幻想。許晃撇撇嘴,他不過就是稍微想了想嘛。隨便拉來一張板凳,許晃坐在上面,兩手揉了揉這時才開始有些發脹的太陽穴。他想了想,試著在腦中說道︰「你現在這樣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對。」
「那這是讀心術嘍?」
「不是,那是更高級的法術。現在純粹只是因為我貼在你身上罷了。」
「…怎麼什麼話一到了你嘴里就變得這麼下流?」
「有更下流的,你想知道麼?」
許晃听著那陰陽怪氣的語調就覺得不對,可沒等他反映過來,已經來不及了。一股突如其來的熱流瞬間從他的胸口處下滑到股間,登時就有一種酥麻難耐的感覺升騰起來,順著後脊梁骨又擴散到全身。他一下就變得呼吸不穩起來,可那股熱流卻還在不斷往下集聚,仿佛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在緩緩包裹住他的重要部位,不輕不重的挑逗著。
「你個混蛋!到底想干什麼啊?!」許晃心底回蕩著驚慌失措而又憤怒的喊聲,他死死咬住牙,兩手用力壓住已經興奮起來的下半身,生怕現在的慘狀被對面的老村長發現。
無生卻置若罔聞,還在饒有興致的解說著︰「現在我只是讓我的魂魄和你的魂魄稍作相觸,好讓我們的波長達到同調,」他故意停頓一下,像是在賣弄一般的抬高聲調︰「不過這個還有更直白的說法——其實就是附身嘍~只不過我沒有做得太厲害罷了。我想如果只是用說的你這小腦袋瓜可能理解不了,所以好心的親自演示一下。」
「我已經充分理解了,所以你的演示就到此為止吧!」許晃滿臉通紅,汗都快下來了。
某鬼卻狡黠一笑,「何必呢?難得有這機會,你也樂一樂嘛,我看你也積了不少天了,就算我現在收手,你那火也未必下得去吧~」
下半身的刺激越來越難以忽視,似乎真的有一只手在那里撩撥著,掀起陣陣熱浪直沖他的心髒。「嗚!」許晃終于還是沒堅持住,從緊咬的唇間泄下半聲低吟,在沉寂的屋內顯得格外突兀。
不出意料,村長果然回過頭來,「咋啦?」
許晃忙偏過頭去,努力把自己的臉藏入燭光照不到的暗影中。「那…那個,我想上廁所…快憋不住了…」他訕笑著,雖不是什麼高明的借口,不過總比暴露要強多了。
「噢,那快去吧!」
一溜兒小跑著出了門,許晃在房子周圍繞了一圈,想著弄點兒涼水清醒一下。當他把頭探向井口的時候,一輪明晃晃的玉盤正好倒映在井水中,他這才發現天上不知何時已經雲開月出了。
「哎喲,別想不開啊?」隨著一聲調笑,動蕩的水波中除去他和月亮的倒影,又多出另一個繞纏上來的黑影。許晃條件反射的就想給他一拐,卻被突然撫上來的那只手擾亂了心神,半路就變作了向後軟倒的姿態。
耳邊傳來喉間滾動的嗤笑,許晃只覺得臉上一片燥熱,他拼命想要冷靜下來,可臉側的吐息卻讓這一切更加變本加厲。恍惚中,裹挾在對方身上的香氣越發濃烈,仿佛成了誘人情動的媚藥,他的大腦已經亂作一團,偶然清醒了一下,眼前出現的卻並非他想像中輕薄的笑臉,而是一對跳動著火焰的眸子。
不知是誰喉間傳來一聲吞咽的聲響,然後天上的月亮就不見了——撲天蓋地的吻落了下來,許晃簡直有種錯覺,仿佛背後那副本該微涼的身軀竟也變得漸漸火熱起來。他親吻的那樣急切與粗暴,仿佛是干涸了幾百年的魚兒,可他雙手的動作卻又那樣溫柔,就像是在對待一件易碎的寶物。
當粗糙而有力的舌再一次碾壓過他的耳根,許晃終于再也忍不住,渾身一顫,在無生的掌心中彈跳著釋放了。
大口的喘氣與迷茫之後,許晃慢慢的緩過神來。本以為的嘲笑與挖苦並沒有到來,那依舊微涼的指尖卻仍在戀戀不舍的描摹著他下頜的線條,欲說還休。
「你喜歡我?」許晃沒怎麼多想,直覺的就問出了口。
那張原本還在痴痴凝視他的臉一下就凝固了,好像是也才回過神來。「喜…喜歡個屁!你听說過有人喜歡飯票的嘛?!」
「你不不是人麼。」許晃望著對方那張僵了又僵的臉,心里想,死鴨子嘴硬是吧?他一挑眉,故意拉下臉來,「我就明說了吧,這次就算意外,小爺我可是喜歡女孩子的,你既然對我沒意思,往後也少招惹我!」
他反手將無生一推,自己神態自若的整理了起來。他這時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叫一個男人的手給弄j□j了?而且他不覺得怎麼惡心,反而還挺舒服的?完了,這世界算徹底完了。想雖是這麼想,可他不僅不生氣,卻有點兒想笑。畢竟許晃從不是那種扭捏的性格,也就是因為這樣,他雖然個子矮長得白女敕,還待在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的理工學校里,卻並沒有遭到過什麼輕視與戲弄,而且他的行事作風往往連一些男同學都自嘆不如,背地里直呼他是真爺們兒。所以他之前說自己在學校里受歡迎雖然只是他一時的賭氣話,可實際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事卻是確有其實的。
許晃回頭瞥了一眼,後面那位正赤橙黃綠青藍紫的變臉呢,他不禁噗哧一笑︰「喲,大半夜哪兒來的彩虹呀?」
「你!」無生簡直氣結,「什、什麼喜不喜歡的!簡直是…不知廉恥!」最後幾個字說得那叫一干巴巴,根本就是理不直氣更不壯。
「這哪兒跟哪兒啊?您省省吧老先生。」許晃翻個白眼。「我說,我這可是叫你徹徹底底來了一回性騷擾,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跟這兒叫什麼屈?」
無生被他噎得直瞪眼,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老子不跟你一般見識!」說完一跺腳,又鑽回那瑪瑙里去了。
許晃強忍著笑,彎腰去撿剛剛被無生丟在地上的眼鏡。等他重新直起身體來要戴眼鏡,無意中的一瞥卻險些驚得他大叫起來,只見院門外的陰影中竟然慢慢浮現出了一張慘白的臉,他本想掉頭就跑,無奈腰間的酸軟極不配合的涌了上來,他只好轉而在心里喊那個罪魁禍首,可對方卻故意一聲不吭,好像真的憑空消失了一樣。
許晃又是氣又是怕,心里一陣陣發虛,連腿都有些打起顫來,眼見著對面那張臉依然在無聲無息的移動過來,他整個人都六神無主了。畢竟許晃只是個普通人,對這種妖魔鬼怪的事實在沒有免疫力,家里那只就夠他受的了,再來點兒什麼他可真承受不了。死死貼在井沿上,許晃手心里全是冷汗,心髒一通狂跳,幾乎要從嘴里跳出來,隨著那張臉一步一步逼近,他都能感覺到一股腥風撲面,陰氣逼人,老天,那到底是個什麼啊?!慢慢的,許晃都能看見那張臉上漆黑無底的眼楮,毫無血色的嘴唇,森森的白牙,呆滯的表情,就像是一個…像是一個…?
終于「它」挪到了有月光的地方,許晃定晴一看,登時有如虛月兌了一般的靠在井口——原來那根本不是什麼怪東西,而是一個黑發黑衣的女孩子,只是因為她的膚色太過雪白,所以在一片黑暗中看起來才像是只有一張臉浮在空中一樣。
這下許晃又有些哭笑不得了,他長出了一口氣,勉強擺出個笑臉來︰「你是誰呀?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我是柳桃兒…」那個女孩子怯生生的低頭回答,兩只手緊緊抓著衣角,同時又忍不住好奇的偷看了他幾眼,「我…我就想看看小柱子…他好了沒…」
見她這樣,許晃頓生一股憐香惜玉之心,放柔了聲音說道︰「這有什麼,進屋來看吧!」
「不不不行!」她卻連連用力擺手,像是嚇著了一樣,「我媽說我們都是喪門星,叫人看見會被嫌棄的,我、我是偷著跑來的,我就遠遠看一眼…就好…」
許晃擰了眉頭,這叫什麼?哪有當媽的這麼說話的?不過他一下就想起一個人來,便問︰「你是王嬸兒的女兒?」
女孩子頭壓得低低的,輕輕點了一下頭。
嘆口氣,許晃真有些可憐起這對母女來了。「好吧,我不勉強你,小柱子現在沒事,明早會送他去大一點的醫院檢查,等他回來了你再來看他吧。」
見她點點頭,又搖搖頭的猶豫模樣,許晃很是無奈,「小柱子和你挺要好的吧?」要不然她也不會這樣深夜前來了。
「嗯!」柳桃兒一下就抬起了臉,圓眼楮一閃一閃的,終于不再像剛才那樣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了。
許晃也不禁莞爾,「所以他不會嫌棄你的,你若能來,他一定很開心。」
這下柳桃兒也笑了出來,雪白的臉頰上隨之生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散發著一種鄉下女孩兒特有的樸實之美。
「謝謝您。」她微微低了低頭,說著還十分生疏的敬語。
許晃笑道︰「叫我許晃就好,柳桃兒,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那女孩兒卻低低的驚呼一聲,臉上倏地飛紅了一片,扭頭就往外跑去。
「呃…」
大城市里待久了,許晃也算是閱人無數,什麼樣的女生都見過了,可就是沒見過靦腆到這種程度的女孩子。他眨眨眼,忽然又得意起來,「瞧見沒有,這就是小爺我的魅力~」
「——哼!!」
那一聲鬼吼的力量可是不小,直到東方見白,許晃都還覺得腦子里像是嗡嗡的老有回聲。從板凳上站起來,他用力的伸了個懶腰,張大嘴不甚雅觀的打了個大呵欠。
「累了吧?這一晚辛苦你啦!」老村長滿含歉意的聲音傳來,許晃忙笑著搖搖頭︰「這有什麼,只要孩子沒事,要我做什麼都行。」
一個聲音恰到好處的插了進來,「要不說這許家就是出善人,如今的子孫也都是一脈相承啊~」
許晃聞言看去,原來是姍姍來遲的祝大醫師,也不知道他這一晚上聯系醫院聯系到哪兒去了,這都早上了才見人影。望著那張沒有半分惡意的明朗笑臉,許晃還是隱隱的覺得,這人透著種說不出的古怪。
「車子已經準備好了,老村長您準備一下,咱們這就上路吧?」
「哎哎!」村長忙不迭的答應著就回身去收拾東西了。
許晃正看著,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回過頭,祝大夫依然笑容明朗︰「這次真是謝謝你了。」
「這個…真沒什麼。」被人這樣道謝,許晃也覺得不大好意思了。想到自己剛剛還懷疑人家,這真是莫須有的罪名了,人家祝大夫從頭到尾也沒表現出什麼不正常的舉動,大概是他在這麼個古古怪怪的村子里待久了,看誰都覺得古怪了。
一邊檢討著自己的有色眼鏡,許晃鄭重的向他拜托道︰「我才是得拜托您,小柱子就交給您了,您可一定得把他平安帶回來。」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帶著依然不安的心情,許晃和村里的其他人一起送走了車子,這才一步三晃悠的往自己家走去。一進了大門,無生就默不作聲的恢復了實體,從後面抱住了許晃。
「離那個村醫遠點兒。」
「啊?」許晃揉著眉心,腦子里已經是一團漿糊,根本听不懂他是什麼意思。「要抱怨什麼的回頭再說,現在先讓我睡…覺…」
一句話沒說完,他已經倒在那個微涼的懷抱里閉上了眼。似乎有一聲悠長的嘆息遠遠飄來,可他的眼皮沉得要命,也懶得再張口去問,要不了幾秒工夫就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