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鬼 第十五卦奸情

作者 ︰ 紅鹽

()昨天回來的時候,真的就如無生所說一樣,許晃在天邊見的那一抹晚霞還是與自己離開時一模一樣。(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但是就他內心的感覺來說,卻像是過了幾個世紀一樣漫長。一般人常常談到卻又無比恐懼的地府,掌握人命運最終去向的閻王,青面獠牙的鬼吏,冒著鬼火的森森骷髏頭…在生前就到鬼門關走了一趟的只能是瀕臨死亡的病人,雖然**上並沒有什麼損傷,許晃卻在精神上真真切切的死過了一把。

他害怕,驚慌失措,他深切的體會到自己只是一介凡人,甚至一度以為死神就要降臨。可就在那一刻,他想到的不是父母,不是朋友,居然是一個毫無任何關系甚至連人都不算的存在。那時他就明白了,對于自己,無生已經不單單只是一個好使的保鏢了,可他又算是什麼呢?許晃有點不敢去想。

人與鬼,那似乎是一道不太容易的加法題。

帶著身體與精神上的雙重疲憊,許晃這一夜睡得還算安穩。當他精力充沛的在床上迎來清晨第一縷朝陽時,他很高興自己普通的日常生活又回來了。

…不…也許算不上普通。當你早上醒來看見一只鬼飄在半空中凝視你的臉時,這已經算不上是普通了。

「晃公子早安~」

還有一只端著洗臉水的狐狸。好吧,他承認自己已經不算是一般人了。

走下地來,房間的角落里有個赤紅的東西分外扎眼,許晃詫異的望去,卻發現那竟然是一只古代樣式的恭桶…給我等會兒?!「這玩意兒怎麼會在這里?!」他失聲叫出來,無生卻只是看了一眼,無趣的擺擺手,「我這就丟出去。」

「等…等下!」許晃卻突然又叫住了他。緊鎖著眉頭注視了許久,許晃很明白那只害得轉輪王差點兒出事的馬桶並非什麼吉祥物,而且那可是地府庫房里的重要物品,放在這個地方顯然不合適,更何況那還是貨真價實的閻王的東西…閻王的東西…嗯。

——如果貼上「閻王的馬桶」這麼個標簽,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頂禮膜拜?順便收點兒香火錢?然後不久之後這里就出現一座「馬桶廟」…呃,听著怪不雅觀的。而且想想阿修羅王那陰狠的眼神…還是算了吧。

「…我怎麼覺著陰間和陽間也沒什麼不一樣的呢?」吃早飯的間隙,許晃隨口閑聊著。

「你見到的不過巴掌大的一塊地方,地府大著呢,有像的地方當然也有不像的地方。」無生在旁邊搖著把紙扇,一臉興致缺缺。

「那地府所有地方你都去過了?」瞥著那把與他不太搭調的折扇,許晃突然意識到,這家伙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抽煙了?…該不會是從那時候自己說過他開始?……好像還真的是。

「怎麼可能。像昨天的十王殿我就是頭一次進,那里是到了最後轉生一關才能進去的地方,別說是我,一般的鬼魂都不是一下子就能進去的。大概是因為我帶著轉輪王的關系吧…」無生正低著頭思索,旁邊忽然伸過一只手來,伴著許晃帶笑的聲音︰「好乖好乖~」

「啊?」無生皺著眉抓住他的手,「拿我當狗呢!」

「怎麼了,這是夸獎你。」

無生眉梢一挑,掃了眼桌上,「你吃完了是吧?那換我。」

望著他突然湊過來的臉,許晃突然就覺得心髒呯呯一陣不受控制的亂跳,下意識的就躲開了。「啊…這個…」

「干嗎?」無生有些不爽,不過他很快就發現許晃有些不對勁,捏住他的臉仔細端詳︰「你怎麼臉紅了?」

「沒有!」許晃用力掙月兌開來,推開對方笑得別有深意的臉。

「我還沒親上呢,你怎麼提前進入狀態了?」某只鬼的笑容越發下流起來,他突然伸出鮮紅的舌舌忝上許晃的指縫,驚得許晃猛一下連椅子都踢翻了。他慌慌張張的想要抽身逃走,卻被身後強壯有力的身體直接壓倒在地面上,霸道的奪去了呼吸。

…不好,心髒要炸開了。

許晃漿糊一樣的頭腦中只剩下這麼一句話。那條舌太熟悉他的弱點了,熟悉到讓他後背發抖、渾身癱軟的程度。這麼下去的話,搞不好會被他吸干吧?

「汪汪汪汪汪汪!」

就在許晃的意志幾乎要放棄掙扎的時候,神「兵」突然從天而降,挽救主人于水火之中,只不過對于另一方來說,自然是只想喊一聲「惡犬退散」了。

「總有一天我非把你炖了狗肉湯喝不可!」無生惡狠狠的從身後揪過那只黃毛畜生,遠遠丟了出去。

「你敢!」許晃強硬的甩他一個白眼,借以掩飾自己還有些不穩的氣息。他招招手,從桌上拾了一塊炒雞蛋喂給球球。「我今天還得出去,你老實在家,不準欺負球球,也不準欺負狐狸。」

「那我欺負誰?」

許晃也懶得理他,自己自言自語起來,「對了,昨天說要還錢的,先上村長家去一趟吧。嗯,之後就去柳桃兒家看看好了…」果然,一只手馬上就攔了過來︰「孤兒寡母的,你去她們家干什麼?」

「我之前答應過王嬸兒要去的,總不能失信吧?」揣著手,許晃似笑非笑的望著這只大醋缸。

「鬼扯!之前你不是很討厭那老女人,怎麼,一看見人家閨女就掉了魂兒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扯淡!不準去!」

「我想追誰就追誰,你管得著麼?你是我的誰呀?」許晃故意湊過去,兩眼直盯著他看。望著那張陰晴不定的臉,許晃實在是忍笑忍得很辛苦。「得了吧,人家小姑娘才剛十五,你以為我是禽獸呢,跟你似的。」他想了想,又補上幾句,「追我也得追跟我差不多大的,你說是吧?哎對了,這方圓幾十里有沒有合適的女孩子,你給我介紹介紹唄?」

無生那張俊臉越憋越黑,終于一頓腳,打著圈兒鑽進許晃胸口的那粒瑪瑙里去了。「嘿,我說你拿我這兒當Taxi了?…哦,你不懂Taxi,就是出租車的意思,不過你見過出租車麼?…可能地府里也有?地府出租多少錢一公里?…不對,地府里的人都會飛,用不著打車吧?…」

就這麼一路調笑一路走,許晃嘀嘀咕咕的往村長家走去,只不過他胸前的那位根本也不吭氣兒,這要叫旁人听去了,準得以為他是自己嘮嘮叨叨的發神經呢。

叨咕了半天沒正形的,許晃忽然想起一件正事來,昨天在地府見到听到的實在太多,他那小腦袋瓜里根本沒辦法全塞進去,加上又睡了一覺現如今差不多全忘光了,就這事他倒是還記起來了。「我問你個正事,昨天有個…什麼殿的…什麼王說我是守靈人,什麼意思?」

「……」

「不會就是指守著你這個靈吧?」

「……」

提到守靈這事,許晃忽然又想到很久之前的一個問題,「哎,對了,我們家是不是有祖墳??」

「……」

「裝聾作啞是吧?」他用指尖挑起那瑪瑙晃了晃,「我告訴你,別以為你藏起來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你怎麼知道我藏在這兒?」一個帶笑的聲音突然從牆後轉出來,許晃這一跳嚇的,等他看清楚來人是誰,頓時又皺了眉,「怎麼又是你?」

「本來還想嚇你一跳的,真沒勁~」那個穿花襯衫帶金鏈子的土大款戲謔的笑著,挺遺憾的搖搖頭。

許晃不願與他多做糾纏,目不斜視的快步朝前走去。

「你去哪兒?我送你。」

「閻王殿。」他頭也不回的吐出這三個字來,對方顯然是被他嚇了一跳,只愣了一下,很快就笑著說道︰「你還挺幽默的。」

「我說,你老在這兒糾纏不認識的人有意思麼?有這時間,你怎麼不去追回你老婆?」許晃被他弄得實在心煩,干脆把自己最真實的想法甩了出來,不過對這種人無論說什麼都沒用,果然對方也只是聳聳肩,打個哈哈就完了。

「既然這樣還結什麼婚?!」許晃的怒火終于爆發了,這世上他很少有看不順眼的人,不過只要是討厭的就一定討厭到死,對感情不忠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這一次,對方卻平靜的一笑,「我倒是想結婚,結果把人嚇跑了。」

這下換許晃愣住了,怎麼著,難道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子?難道這男的是因為被甩了,所以才想找別人療傷?這…看著也不像啊。

「老宅里進人了,快回去!」

腦中突然響起的聲音驚得他一跳,大概是他臉色變得太明顯,對面的男人一下就注意到了︰「怎麼了?」

許晃勉強笑笑,「我突然想起來有東西忘在家里了,先回去了。你還是跟你女朋友好好談談吧,這麼愛她的話就不要放手啊?」

顧不上其他,許晃幾乎是用飛的往家里跑去,「你怎麼知道的?」他邊跑邊問,對方答曰︰「整個宅子都被我用結界罩起來了,有任何風吹草動我都知道。」想起上次那個考古的找來家里時的情況,看來也是這麼個原理。許晃心中很不安,會是什麼人大白天的往別人家里闖?他有什麼目的?球球和狐狸不會有事吧?…

諸如此類的問題越堆越多,攪得他越發不安起來,等到他上氣不接下氣的推開自己宅子的大門,抬頭卻看見狐狸正在庭院里修剪牡丹花,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反倒是見他臉色灰白的沖進來,還以為是出什麼事了,「晃公子?出什麼事了?」

「誰進來了?!」

「進來?」狐狸一臉莫名其妙,手指著他︰「不是您和老爺?」

「我說有沒有外人闖進來?」

「誰也沒有,我騙你的。」代替狐狸回答了他的,除了無生沒有別個。

「騙我?為什麼?」許晃大腦缺氧,一時還轉不過彎來,就听腦子里的那個嗓音哼哼唧唧的冒出一句話來︰「誰叫你跟那男的**來著。」

到這句話為止,他就已經听懂了。許晃的眉毛跳了一下,太陽穴上冒出一個大大的井字。這俗話說得好啊,和瘋子是講不通道理的。他不怒反笑,「你知道什麼叫‘狼來了’麼?你這麼有學問,肯定知道。所以啊,一定要在狼來之前將它扼殺在搖籃里~」

說完,他一把從脖子上扯下了那顆瑪瑙珠,順手丟給了狐狸,「看好你家老爺,他腦子不好使,就別讓他出門了。」

終于得以耳根清靜,許晃一個人來到村長家,說明了來由,老村長自然堅決不肯收他的錢,「你這女圭女圭,要打俺老漢的臉麼!村兒里的都是一家子,幫襯點兒那不是應該的,再說根本也沒這麼些錢,你快拿走快拿走!」

許晃也沒辦法,只好想著一會兒怎麼偷偷留下才好。這時村長吧嗒吧嗒抽了幾口旱煙,又說道︰「你來得正好,有個事俺還想求你哩。」

「沒問題,您說什麼事?」這下他來了精神,欠人情他是討厭得很,這幫忙還是很願意的。

村長又嘬了兩口,好像有些為難似的,「…就上回你跟我要舊書舊報,我叫你去找的那個魏先生,你還記得吧?」

許晃忙點點頭,何止記得,那簡直印象深刻啊。這位姓魏的教書先生是本村又一大出了名的怪老頭,年齡約莫在七十上下,身子骨也不大好了,只是那精神總要強打著比旁人都硬朗似的,听說就是因為他對于自己是讀書人這一身份異常的驕傲,要說他矜持吧,倒像是瞧不起鄉下人一樣。他身上總穿一件洗得極舊的綢蘭布衫,戴著副金絲眼鏡,三伏天里頭頂上也要扣頂瓜皮帽,要不是少了條辮子,活月兌就是一清朝遺老。這還不算完,傳說他年輕時的擇偶標準是一要美麗,二要長發,三要會詩詞,四最重要——一定要小腳。

生長在大城市里的許晃哪兒見過這個,當時一听就噴了。不過听到後來,這老爺子原也是j□j時期被下了「牛棚」,受了不少罪,最後就留在這里了,想想也讓人心酸。而且這魏老先生雖然人孤傲些,對孩子還是很好的,加上他自願組織小學教書,村里人也很敬重他。

不過當許晃抱著極大的好奇心來到這魏老先生家里時,讓他吃了一驚的卻是這老先生的老伴,大娘一非長發二也不是小腳,詩詞大概是會不了了,年輕時美麗不美麗許晃也無從得之,只是現在看去就是一位標準的農村老太。比起她先生的惜字如金,這位老大娘卻很熱情,仿佛是冥冥中老天要他兩個互相補充,彼此扶持一樣。想來這老倆口的故事大概也能寫成一部書了吧。

「…昨天他老伴兒就來找我,說老先生在家里不小心把腰給扭傷了。」村長的話又將他從回憶里拉了回來。

「噢,那嚴不嚴重?有沒有請祝大夫瞧瞧?」

「瞧了,說是不嚴重,但是也需要養養,上了年紀嘛,沒法子。」村長咬著煙桿瞅著他,「可這老爺子太倔,說什麼也不肯停課,怕耽誤孩子們讀書。」

「這不好吧,還是身體重要。」

「俺們都是這麼說呢,可他就是不听。這不,就需要你這高材生出馬嘍!」

一听「高材生」這仨字兒,許晃心里就虛了,听這聲氣,不會是想讓他…

「俺的意思呢,你先去學里代兩天課,等魏老爺子好了再說。」

許晃一听,果然壞了,這誤人子弟的事兒他哪能干啊?「村長,這事兒真不是我不想幫,可您得知道,我一學理工的,怎麼給人家孩子教詩詞歌賦啊,萬一教壞了,那不成了我的罪過了?」

「咳,誰說非讓你教詩詞了,你教個數數不也挺好,總之你是文化人,肯定比俺們這些粗人有辦法不是?好歹教兩三天,教壞了俺們也不怨你啊。再者說了,之前人家魏老先生不是還借給你那麼些書,哦,如今人家有難了,你都不說幫襯幫襯?」村長這連珠帶炮一大串,最後把煙桿往地下一磕,那意思就是你看著辦吧。

許晃一看,得,真是拿人家手短,幾本破書也成了罪證了,只得點頭答應,村長這才見了笑臉,「那成,你現在就過去吧,中飯在孫大娘那兒吃就得了,反正她天天都給孩子們做一大鍋,肯定有你的。」

嘿~這叫一趕鴨子上架,連個思想準備的時間都不給,許晃不得已,只好慢慢吞吞的去了。他這一路走一路想著,自個兒上學那陣子都還整不明白了,這會兒倒去教人家,真要教好了那才叫見鬼呢。這會兒他忽又想起來家里那只有學問的鬼了,要是帶著他,說不定還能混上來幾句,總比現在肚子里空空,就一草包的強啊。

嘆口氣,許晃抬頭看了看周圍,卻意外的看到一大片桃園,他心想這不會就是柳桃兒的家了吧?他這才記起,王嬸兒家好像和魏老先生家是不遠,上回去倒沒瞧見,今天本以為暫時去不成柳桃兒家了,沒想到倒鬼使神差的撞見了。不過撞見也沒用,他現在身上有事,沒法兒進去坐了。

正想著,余光里突然閃過兩條影子,他回頭一看,正好看見剛才那個花襯衫追著一個人從牆後頭一閃就過去了。他皺了眉一想,好像是那個考古的小子?說起來他好像是住王嬸兒家旁邊來著,這兩人怎麼攪在一起了?

許晃突然就想起在地府里被前任閻王拿著照片打听消息的事了,說起來他兩個的照片確實是排在一起的,這難道意味著什麼?…兩人都是在逃犯?

好奇心就是殺死貓,許晃不管三七二十一追上去先看看情況再說,誰知他剛往那邊走了兩步就被人叫住了︰「哎呀,這不是小少爺嘛!」

一听那夸張的聲音,許晃就知道完了。回頭一看,王嬸兒那涂滿了白粉的老臉正從門里頭探出來,「哎喲,這真是稀客,稀客呀!快進來,中飯沒吃吧?王嬸兒給你做,想吃啥盡管說~」

「不用了,我今天就是路過,村長還要我去魏老先生那兒代課呢,我得趕緊去。」許晃暗暗往後退了一步,可他退一步,人家逼上來兩步,「哎呀!我就說嘛,城里來的人就是不一般,個個都會舞文弄墨,我們鄉下人可比不了~這是大事,我可不敢耽擱你,回頭你再來吧!」

「好…」許晃剛要放下心來,突然上就被用力拍了一下,還順便連揉帶捏好幾下,他那臉一下就黃了。

「我們丫頭也在學里呢,嗐,也不求啥,就叫她跟著先生識幾個字兒,這下小少爺你去了,可多照顧我們桃兒啊~對了,來來,帶幾個桃子去,可甜了~」

捧著那兩大桃兒,許晃覺得心里也毛得要命,原來被老女人揩油就是這麼回事啊,這感覺還真是…他都走出一條街去了還覺得這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樣。算了,這事還是放在肚子里吧,說破天也不過被模了一把,他一個男人也沒什麼扭捏的,更何況要是被無生知道了更麻煩。這時他又慶幸起自己把他丟家里是個正確的選擇了。

就在這時,一陣風從耳後刮過,突然就有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許晃頭皮都快炸了,又怎麼了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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