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鬼 第二十二卦球球

作者 ︰ 紅鹽

()當許晃再次悠悠轉醒的時候,整個屋子里都充斥著還魂草燃過的濃郁香氣。(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外面急促的雨聲擊打著窗欞,仿佛是在一聲聲呼喚著他的歸來。一只微涼的手貼上他的面頰,他閉起眼輕輕蹭過去,復又睜眼時,看見的是無生憔悴的面容。

「無…」本能的想要呼喚他的名字,無奈喉中一片干澀,他只吐出沙啞的一個字,之後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無生扳過他的頭,口對口哺了些水進去,清涼的感覺頓時讓他舒服了不少,只是下一刻,他卻又情不自禁的淌下淚來。說不清是悔是怕,是慶幸還是終于安下心來,許晃月復內五味陳雜,只有默默無語的握緊了無生的手。

「喲,可算是醒了啊!」一個陌生的聲音自半空飄下,許晃皺了眉,不對,這聲音是不是還是在哪兒听過?他抬頭看去,只見屋里突然憑空多出五個人來︰戴墨鏡的,戴耳釘的,拋飛吻的,湊過來亂聞的,還有一個不說話的。

「哎喲,我媳婦兒真香啊~」那個聞來聞去的伸手就要捏許晃的臉,半途中早叫無生打了回去,「少給老子亂說話,當心我把你舌頭割下來!」

「哎喲喲,好怕怕哦~」那男人將胳膊架在他同伴的肩上,眼中浮動著詭異的笑︰「你們想要愚神麼?」

無生一聲冷笑︰「哪兒來的神?」

「這里邊除了我們五通神還有別的神麼?」

「我們祭的是能下雨的神,我倒是沒听說過婬神還會下雨的?」

「……」

「神是妖,妖也是神,你們在這里只有禍亂,根本沒帶來福澤,那你們就不是神,只是妖而已!」

「我降的雨,所以他如今是我的東西了。」又一個聲音憑空響起,許晃這邊還沒回過味兒來,就見不遠處浮現出另一個靠在窗邊的身影,定楮一看,竟是賀蘭。只是如今的這個賀蘭卻有些不似往日,在他額頭上明顯多出一個金色的紋樣,兩只眼楮也變得水銀一般,全身上下籠著一股愈加陰冷的氣,給人的壓迫感也愈發強大。

許晃腦中電光火石般的閃過幾個片斷,突然就指著他道︰「你、你是水庫里的那條龍?!」

這時第三個聲音笑道︰「水庫里的是我,只可惜我不是龍哦!」與此同時,一個細長涼滑的東西突然纏上了許晃的手臂,他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條青綠色的蛇尾,嚇得他頓時就哇哇大叫起來。旁邊早有一只鬼爪狠狠抓去,對方則靈活的抽身回去,一個跟斗翻到遠處,直起身一笑,居然是祝醫生的那個堂弟。

這時外面又有人端著藥碗推門而入,看見屋里這群魔亂舞的情景不僅沒有嚇得大叫,反還擰了眉快步走上前來揪住他堂弟的尖耳朵︰「不是說了讓你別胡來麼!要不要我把你的尾巴切下來啊?!」

那個叫篁的蛇妖這才一吐舌頭,將露在外面的尾巴收了回去,耳朵也變回正常大小,祝醫生這才回過頭來抱歉一笑︰「嚇著你了吧?不好意思啊。覺得身體如何了?」

許晃指著他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醫、醫生難道你…」

祝醫生又是一個「抱歉」︰「我也不是故意瞞你的,總之我也不算人類就是了。」

什…什麼總之啊?!別這麼簡單就下完結論了好不!許晃實在是想不明白,怎麼他就睡了一覺,醒來眼前就多了這麼多牛鬼蛇神?!「這還是我家麼?!對了,狐狸和球球呢!」

「我說,剛才小龍子那話算不算數?要那樣的話怎麼著也得算我一份吧?我還引水了呢!」一陣七嘴八舌的討論瞬間淹沒了許晃又驚又怒的吼叫,「我們都給他渡了氣,總有個救命的恩情吧?我們要五份!」「就是就是,再說你引那水根本就沒用,所以你那份干脆也歸我們得了~」「你以為我想要啊?我不過是不想叫別的家伙佔了便宜罷了!」「說誰呢?他是求雨的祭品,當然得歸我。」「所以三七開嘛,你三我們七,正合適啊?」

「都給我閉嘴——!」一聲鬼吼瞬間響徹整個老宅,窗外的炸雷聲也隨之滾滾而來,無生那張漂亮的臉都氣歪了,他喘著粗氣,頭頂上眼看都要冒出青煙來了。

屋里不過是靜了一下,馬上又有聲音抱怨道︰「啊,好吵,這雨也下夠了,你怎麼還不收了?」

「這已經不是我的雨了,現在該到了下雨的時候了。」

「啊?回頭旱災變成洪災了怎麼辦?」

「到時候你們周濟點兒糧食不就完了。」

「那我們也要貢品~」

「有完沒完?!」

許晃及時拉住馬上就要炸開的無生,指指角落里一直哭哭啼啼的青色身影︰「她就是女丑?」

無生這時一下又掉轉了槍口,將滿腔怒火朝那邊發泄過去︰「到底是誰指使你的?!老實招來的話我就饒你一命!」

旁邊又有個欠扁的聲音j□j一句︰「她已經死了哦~」

「閉嘴!」他這一聲怒吼倒把女丑嚇得渾身一抖,哭得更厲害了。許晃看得不忍,坐起身將無生拽回床邊,「你看你把人家嚇的,怎麼會有人指使她呢?」

「沒人指使也是有人暗中作梗,否則你身上的火不可能燒得那麼厲害。」無生看了他一眼,又惡狠狠的瞪向女丑。

這時許晃才重新記起火中發生的事,「我好像是听見有人說什麼七日三年,還有另一個人說什麼水在火下的…」

無生道︰「前面那個是我,因你被人用未濟卦壓制,我才用既濟卦化解,你可看見頌那未濟之辭的人是誰了?」

許晃搖搖頭,「我只模模糊糊听見一個聲音,那聲音我也從沒听到過。」

「你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賀蘭忽然出聲,「否則對方怎麼會用這麼狠毒的手段對付你?」

許晃再次搖頭,「我可不記得跟誰有這麼大仇恨,都到了殺人的地步了。」他說著,只覺得身上又一陣發冷,不由得往無生懷里又鑽了鑽。

「妾身也不記得了…」角落里的女丑終于開了口,一行抽泣一行細細說著,「只記得突然听到一個聲音,然後…妾身就神志不清了…公子您要怎麼處罰都好,是妾身害得您…」

無生沉吟道︰「看來恐怕也是個有道行的,他是算準了這一天小晃身上有火厄,故意在暗中又放一把火,想置他于死地。混蛋,到底是誰?!」

「罷了,這事先放著吧,我現在實在不想提。」許晃疲憊的閉上眼,渾身上下還是虛月兌的要命,一心只想睡覺。「女丑,你要是無處可去就先住在我這兒吧,這里有無生的結界,外邊的手應該還伸不進來,你這樣在外面繼續飄,萬一再被人拘了去作惡事就不好了。」

他話音一落,立馬又有聲音嚷嚷道︰「我們也要!」「我們也要住在這兒!」「這宅子是挺舒服的~」

無生自然馬上就火了,許晃卻已經沒力氣再管,只說︰「隨便隨便,現在先讓我睡覺…」

再一次倒頭睡去,許晃卻在夢中看見了球球,不過那好像又不太像它,因為眼前的這只狗雖然和球球有相同的體態,它的毛色卻不是金黃,而是通體潔白。許晃試探的叫了一聲球球,它果然搖頭擺尾的跑了過來,使勁兒舌忝許晃的手和臉。許晃被它弄得癢癢的直笑,伸手抱住了它的脖子,撫弄間突然發現它的頸間不知何時多出一條冰冷的鎖鏈,「咦?我從沒給你戴過鏈子啊,這哪兒來的?」

許晃不由得拉住那條鎖鏈,想看看這鏈子的另一端到底連著什麼?拖拽之間,從球球身後的霧氣中出現一個白色的影子,那影子漸漸走近,竟是許久不見的白。

「你給我家的狗套上鏈子干什麼?」許晃有些不高興,白卻依然是那副笑模樣,「跟它道個別吧。」

「什麼意思?」

白說道︰「你養的這只狗前身是轉輪王座下的諦听犬,因為不伏管教才被罰輪回到人間,如今它的罪行滿了,功也圓了,到了回去的時候了。」

許晃猛地抱緊球球的脖子,「你說什麼鬼話?!它就是一只普通的狗,怎麼可能跟地府有什麼關系!」

「時辰到了。」白輕笑著,不容分說的將他一推,許晃只覺得身體輕飄飄的,一下就被他推出好遠,眼看著球球離自己越來越遠,他急得大叫︰

「——球球!」

許晃驀地睜開眼,無生正在旁邊一動不動的看護著他。他急忙抓住無生的手問︰「球球呢?我夢見白把它帶走了,這是夢吧?」

「球球死了。」無生平靜的回答。

「怎麼可…」許晃猛然坐起身來,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下意識的扶住頭,听到無生的聲音在耳邊靜靜流淌著︰「你傷得太重,不光受了陰火和陽水,又被人咒縛,除非來個偷梁換柱,把你身上的災移到另一個生靈身上才行…我沒有辦法。」

「不可能…」

許晃不住的念叨著,光著腳在老宅里四處找尋著,然而哪里都沒有傳來他所期待的回應,陰暗壓抑的老宅沉默著,只有四面的牆壁回蕩著他的呼喚,無比寂寥。腳下的濕氣蔓延著冰涼的觸感,而外面的雨還在不斷的從天而降,就像是在舉行一場悲涼的送葬。

球球吃飯的碗還在這里,睡過的席子也在這里,可是它已經永遠的從這里消失不見了。許晃無力的跪坐在地上,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自己的有勇無謀也會有旁人付出代價的時候,哪怕他的本意是救人,可到頭來反而牽連到無辜的球球,這是老天和他開的玩笑麼?

「這是球球自己的選擇。」無生從背後摟住他,「它願意為了救你而放棄生命,所以你應該感謝它,而不是為了它哭泣。」

許晃將牙咬得死緊,然而眼淚卻早已將無生的手濡濕。「我…不需要它犧牲性命…這明明是我的錯…為什麼…」

「難道你想讓我失去你麼?」喑啞的質問從頭頂傳來,連同那微涼的指尖一起顫抖不已,最終揉碎成胸口上壓抑悠遠的嘆息。

「…對不起…對不起…」

無生沒再說話,只是用力的將他揉進懷里,緊緊的,仿佛再不願松開。

這一次不光是球球,為了救許晃,連狐狸的元靈都受到了重創,原來它的那顆媚珠是吸取天地精華而練就的,用來調息許晃極不穩定的陰陽之氣最合適不過,所以它主動將媚珠獻了出來,但是同時它也因為暫時失去珠子而面臨死亡的威脅,雖然有祝醫生和篁為它護住元靈,畢竟還是元氣大傷,況且拿回來的珠子也已經喪失了一半靈氣,現在的狐狸完全退化為一只幼狐的外表,連變身的力氣也沒有了。

看著氣弱游絲的狐狸,許晃死死握住拳,「我一定要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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