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踏上松軟的土地,許晃一下就回過神來,自己這是又跑哪兒來了?他定了定神,四下里一打量,發現這好像是在室外,一條大河悄無聲息的在離他腳邊不遠的河岸之下緩緩流動著,而對面,是一大片盛放的艷紅花朵,筆直的睫,細長卷曲的花瓣,如火,如血,如荼——可奇怪的是,這花卻並沒有葉子。(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
他將視線投向一邊,發現在一座擁擠的橋上,所有人都在有條不紊的向前行進著,而整條隊伍前進的方向,是立在橋頭的一位少女和她身邊一個賣飲料的機器,仿佛是在免費發放什麼熱飲的樣子。而奇怪的是那個機器明明只有人的半身大小,可它里面盛有的飲料好像完全不會倒光一樣,無論發放了多少杯,也從不見那個女孩打開蓋子向里面添些什麼。
「呃…奈河橋,孟婆湯?」許晃不由自主的喃喃著,此情此景,他腦子里閃現出的只能是這兩個詞,這還真是與時俱進了,連孟婆都變成了年輕漂亮的售貨妹妹,難不成她還整容了?
「你這個樣子到處亂晃是很危險的哦?小心被不好的東西盯上。」
一個清朗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許晃猛一回頭,這才發現身後居然有個年輕男人蹲在河邊洗著什麼,對方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怎麼樣,我老婆漂亮吧?」
「你老婆?」許晃疑惑的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回去,他指的仿佛就是孟婆那里。「你是…孟…先生?」這副容貌可不能稱為孟老公公了。
對方哈哈一笑,「年輕人,你並不是來投胎的吧?」
許晃猛搖頭,「我可沒死,我還得回去呢!…你在洗什麼?」他突然一眼瞧見那個男人手里的奇怪東西,不由得好奇的伸長脖子去看,對方卻一把攔住他,「別過來!」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許晃一眼就看見了水下面擠作一團的無數慘白臉孔,更多的枯手迅速從水中伸了出來,一把抓住他將他整個人拖入了水下。刺骨的寒冷猛地浸入他的四肢百骸,他嗆出一大口空氣,同時耳邊不斷的響起亂糟糟的哭聲和異樣的笑聲,還有歌聲,那是他剛才听到的那首不詳的歌,他只有死命掙扎著,可那些抓住他的力量卻將他越纏越緊,很快就讓他動彈不得。望向那不斷遠離自己的晃動水面,許晃欲哭無淚。
搞什麼,他怎麼老是這麼倒霉?如果他注定是條爛命,老天又何必要讓他生在這世上?媽的,就是死也不能死在這麼個破地方!
真的被逼到了絕路上,人往往又反而會萌生出強烈的生欲。只是對于許晃,他這最後的求生本能竟然誤打誤撞的撕開了最後一道防線,就在他瞪大雙眼,咬緊牙關奮力向上方伸出手去的時候,他突然覺得頭頂有什麼東西啪地一下裂了開來,隨即一種無比通透舒爽的感覺頓時順著全身經脈充溢出來,他驚異地看到從自己指尖開始流淌出一股金色的流光,他身邊的那些水鬼一下子全部驚恐萬分的四散逃開,而下一秒,那種金光就從他的整個身體中迸發了出來,剎時間視野中的一切都在這光芒中消失了。
許晃忍不住用手遮住眼,他忽然覺得身邊的水流開始漸漸變得溫暖起來,而自己的身體也終于擺月兌了一切束縛,他馬上開始手腳並用的向上游去,好容易浮出水面,他大口大口喘著氣一邊睜開眼,發現眼前原本渾濁的河流已經變得晶瑩剔透,整條河都在閃耀著熠熠金光。
「你究竟是…」
河岸上的孟公驚訝的望著他,而就在這時,一串高昂的犬吠由遠即近的打斷了他的問話,很快,一條白色的大狗便從岸上躍了下來,咬著許晃的衣服把他從水里拖了上去,許晃正納悶這地府怎麼還有救生犬,只听背後的聲音越發驚訝了,「這是十殿王座下的諦听神犬!你居然使喚得了它,你到底是什麼人?」
許晃正听著那名字耳熟,一條舌頭已經興奮的伸過來在他的臉上亂舌忝一氣,這個經歷是許晃打死也不會忘了的,「球球?!」他頓時大叫出來,而球球也連叫了幾聲,權當是回應。
沒等他高興,球球就又利落的把他甩到背上,撒開四只爪子一溜煙就跑沒了,許晃只覺得背後好像亂糟糟的似乎有人朝這邊聚攏了過來,可沒等他回頭,周遭的空氣突然一變,再眨眼的時候他已經身在一個粉色的嬰兒房里了。
「不是說叫你別亂跑嘛,居然搞出這麼大動靜來,這下可好了。」一個小嬰兒坐在寬大的辦公桌上,邊上還站著兩個凶神惡煞,都在以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
許晃只覺得不爽,「又不是我要亂跑的,你們這兒的東西都能勾魂,也不管制管制!」
紅榴有些疑惑,她看向許晃身後︰「小黑,你走的時候沒鎖門?」
黑無常面無表情的答道︰「我用鎖魂鏈鎖上了。」他略停了一停,「是有人故意打開的。」
小紅榴皺了眉,低頭稍微一思索︰「他們也不傻,暴露是早晚的事。不管這個了,時間很緊迫,我們就長話短說吧。」她重新看向許晃,「你現在有什麼想法?」
她這一長話短說一下就蹦到許晃這兒來了,雖然還有滿肚子疑問,不過他月兌口而出的還是︰「我得馬上回去。」
「我就知道你是這句話。」紅榴嘆口氣,「不過很可惜,你現在回不去了。」沒等他驚訝,紅榴已經看向旁邊的阿修羅王,「阿修,麻煩你了。」
對方微微一頷首,閉上雙目開始在掌心醞釀白蓮之火,只見那白色的光芒飄動了一陣,里面開始顯現出一團混沌不清的灰色畫面,許晃還在納悶,阿修羅王已經猛地睜開了眼,「快點兒,我堅持不了太久!」
許晃被他吼得莫名其妙,心說快點兒什麼啊?紅榴提示他道︰「仔細看,這里面的地方你認識。」
他聞言只得擰著眉湊上去細看,里面一派飛沙走石,黑煙蔽日,只能隱約看出一些房子的輪廓,這時整個場面又縮動了一下,就像是攝影機的鏡頭切到了全景的模式,他這才猛地倒吸一口涼氣︰「這…這不是我家麼?!」
里面儼然就是他許家的老宅,日久天長的相伴讓他早對里面的布置一清二楚,只是因為這異樣的天氣狀況才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怎麼回事?!龍卷風?」
紅榴冷笑一聲,「那個比龍卷風可怕多了。」
這時許晃突然又看到在畫面的兩邊各站了幾個人,而里面傳出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起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在大聲的念誦︰「…出杳冥兮千萬歲,一歌之後步六時,九歌三步三百載——急急如律令!」
這時只听轟隆一陣好大的聲響,突然就有八個金色的神將各自彈向八個方向,煙消雲散後,被束在陣形中間動彈不得的,竟然是許久不見的薛老頭子,而看向念咒者的方向,那居然是阿拉蕾。
許晃一下就喊出來了︰「原來是你?!」
沒想到那里面的人居然還能听見他說話,對方睜著那雙看不見的黑眼楮四下里尋找著,邊問︰「許晃?你在哪兒?」
許晃這氣不打一處來啊,「還不是你害的我變成這樣!居然是你布的陣?你為什麼要害我們?!」
「啊?」對方倒是驚訝得很,「我什麼時候害過你了?我布這陣是為了抓這家伙,跟你有什麼關系?」
這一下弄得他又大腦短路了,阿拉蕾的樣子似乎不像在說謊,何況如果是她要害他的話,現在目的已經達到,她再編什麼謊話也沒意義了,可是她倒大方承認布陣的人是她,而目的在于薛老頭,那無生突然暴走的原因就又說不通了,許晃想起主屋房頂上那個詭異的蛋形物體,正要拿這個問她,忽然又從里面傳來更大的一聲巨響,阿拉蕾也驚叫一聲,隨即就被她的守護神青龍抱住飛往天上,只見剛剛才消停了一會兒的那個地方重新又冒出了濃重的黑霧,而且里面還出現一個不斷盤旋的漩渦,就像是兩股氣體踫撞在一起似的。
「你到底對人家的房子做了什麼啊?!」許晃憤怒的喊道,那一瞬間他突然記起來,冒煙的那處好像就是之前的那道斷牆的位置,果然和無生說的一樣,還是這死丫頭搞得鬼!
「我什麼都沒做啊!我還奇怪呢…哎?」阿拉蕾的聲音傳出一絲異狀,只見她此時已經越飛越高,到了整個老宅的正上方,「怎麼回事?!」她大叫一聲,「這宅子…這宅子…許晃!你們家底下到底埋著什麼東西啊?!」
「不好!這是…四…象陣…」
不知是誰的聲音最後斷斷續續的說出一個奇怪的名稱,隨後火焰中的畫面就消失了,許晃看得一腦門子冷汗,一眨眼,這才發現對面的阿修羅王臉上的汗比他還多,整個人已經面色蒼白的向後倒去,靠在桌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怎、怎麼了?」許晃嚇了一跳,紅榴將小手搭在手下的肩上,安撫的拍了兩下,「兩邊的時間差不一致,要達到同調是很困難的,撐到這份上已經不容易了。」
許晃擰著眉,想也不想就說︰「不行,我得回去!」
「我說了不行!」紅榴馬上制止他道,「你這個狀態,只要一回就會立刻被吸得干干淨淨!」
「那你說我怎麼辦?!」許晃幾乎已經是吼了起來,剛才的畫面里一點兒沒看見無生那家伙的影子,他已經控制不了的開始擔心起來了。
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一個沉著的聲音在他耳後響起,「你相信我們麼?」
回頭一看,黑那張無表情的臉出現在視野中,許晃只有暫時強壓下自己的躁動不安,「事到如今,我也沒別的辦法了,如果你們能幫我,我就相信你們。」
紅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詭笑︰「即使我們要拿你當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