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誰知道劉諸葛一眼瞧見他,沒留神一腳踩進火堆去,頓時大叫一聲跳著腳慌不擇路的往屋後跑,許晃豈能放過他,大叫一聲「追」,球球立馬就跟陣風似的從牆上竄進去攆,許晃扒在牆頭上又喊「王嬸開門兒讓我進去」,然後還扭著脖子往村里喊,「來人哪,快來人,喘氣兒的都趕緊過來抓壞人了,」
他一邊喊一邊解氣的要命,這老雜毛,今天非抓他個現行不可,也讓大家伙都認識認識,這所謂的半仙兒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誰知他一路喊著,里頭王寡婦也慌了神的喊他︰「哎喲小祖宗!您快別喊了!我求求你了!哎喲媽呀!我沒活路了!」
許晃正血氣上涌滿腦子都是宣揚正義打擊邪惡,哪兒听得出來她這是什麼意思,正愣神的工夫,後邊早有人呼啦啦涌了出來,回頭一看提著鋤頭舉著 面杖的干什麼的都有,這村子本就不大,他剛才拼了老命的喊那麼一通,沒一會兒工夫整個村子全都傳遍了。(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村長一手舉著煙鍋子一手提著劈柴的大砍刀沖在最前頭嚷︰「哪兒了?哪個不長眼的兔崽子攆到俺們村兒里來了?!先讓他見識見識俺沙老爹的煙袋鍋子!」
許晃一下被他這來勢洶洶鎮住了,心說老爹威武啊,點32個贊!往里一歪頭,「在里頭呢,我的狗正追他!」
「喲 !欺負到寡婦門前來了?!俺們村兒的寡婦是能隨便叫人欺負的嘛!」
村長說著,掄圓了膀子就要撞進去,誰知里頭王寡婦突然開了門,撲 一下跪在全村人面前,哭著往地上咚咚磕頭︰「嗚嗚嗚是我不要臉!是我勾引他!村長您行行好放了他吧!這不關他事!真的!」
許晃正在瞪眼,只見屋後一人捂著也竄了過來,跟王寡婦跪在一處︰「不關她事!是我!是我!我招的她!你們打死我吧!」
「呃…」許晃抱著牆頭,心說這哪兒跟哪兒,怎麼抓壞人倒抓出一對…苦命鴛鴦的架式?——哈啊?!
沒想到全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體靜了一會兒,突然間爆發出一陣大笑,指著他們笑得都直不起腰來,桂花嬸一路哈哈著過去一手一個拽起來,指著鼻子笑︰「你們還當是舊社會了?還打死,打死你讓我們進大牢啊!」
村長咂吧著煙嘴,笑得臉上的皺紋都看不見了,「你們哪!咳!以為瞞得挺好是吧?全村人兒早都知道了!怕你們臊得慌才不捅出來,還天天陪你們演戲呢,還下神,下個啥狗屁神!神都知道了,就你們倆自己不知道!」
許晃手腳並用的從牆上爬下來,拽過一個人悄悄問,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劉諸葛和王寡婦早幾年就好上了,可王寡婦顧忌自己的身份怕叫人笑話,一直也不肯真正辦了事,劉諸葛就等著她,從來沒有過娶別人的念頭,兩人就這麼一直柏拉圖,只有在劉諸葛下神時能在一屋里偷偷說上兩句話,平日里照了面都不敢遞眼神兒。
「…我們就偷偷兒的,有個伴兒就好,叫大伙兒看笑話了。」王寡婦低頭捏著衣角,臉紅得像個大姑娘,想來平日那副咋咋呼呼的樣子也不過是個表象,心里其實都是實實在在的老實人。
許晃見她說得可憐,忍不住搖頭一笑,「這有啥的,你情我願,是吧,誰也管不著這事啊!」
王寡婦臉更紅了,忙擺手道︰「我保證,往後肯定跟他斷了,再不來往了…」
「斷啥呀!」許晃急到,「今天這事既然叫我撞破了,那就是老天的意思,您二位就趕緊把事辦了,省得抱憾終身啊!大伙兒說是不是?」
村長大笑道︰「就是這個道理!」
村里人全都開始起哄,桂花嬸也笑著把他倆往一塊兒推,「老來伴兒老來伴兒,都半百的人了還羞個啥呀~」
許晃也搭著旁邊人笑得前仰後合,忽然球球跑出來叫了兩聲,他這才回過味兒來,一拍腦門︰「哎!桃兒沒事吧?」
這話一出,大家也都反應過來,趕緊往里跑,許晃一看這柳桃兒可不還綁樹上呢,他一邊沖上去解繩子一邊又怨她這個糊涂媽,「有什麼病看大夫啊,這跳大神管什麼用!」
王寡婦訕訕的,「祝醫生不是雲游去了嘛,我實在沒個主心骨了,這才叫了他來,要不我哪敢大白天的往家里帶人呢。」
許晃一想也是,醫生現在還在他們家床上躺著呢,對外只能說他出遠門去了,自己倒把這碴忘了。「沒事,我家還有會醫的,我幫您去喊去。」
球球接了指令,一溜煙的跑回家去,叫來了葛萌萌和便裝的無生,這美男靚妹的組合一亮相頓時又引來了高度的關注,不過眼下時間場合都不對,眾人還是更關心柳桃兒的病情。
「行了,大家伙兒先回吧,有什麼事我再去通知大家,別耽誤了中飯。」許晃趁他們診治的時候將守在外面的人好說歹說都勸了回去,他心里頭其實也嘀咕,柳桃兒這丫頭可是有過不少先例,萬一這回真又招來了什麼東西,幾十雙眼在這兒盯著,他們要干什麼還真施展不開拳腳。
「怎麼樣?」他在無生旁邊低低的問,對方則仔細又看一遍,這才放下柳桃兒的手,讓旁邊的葛萌萌接著檢查。
「你看呢?」無生反過來問他,許晃明白他是問自己關于那方面的事,便搖搖頭︰「我真沒看出什麼來。不過我火候淺呢,還得問你們。」
「你如今也有些功夫了,如果只是一般的肯定也能看出來。」
「難道很厲害?」許晃不禁揪了心,無生卻搖了搖頭︰「我也看不出來。」
這下許晃疑惑了,「那是真病了?」
「脈象上也很模糊,我看還是送大醫院去檢察比較好,免得萬一有個什麼別耽誤了。」
「不急。」旁邊葛萌萌卻說話了,「我還有最後一招,試完再送走也不遲。」
無生見她從懷里掏出針灸包,不覺眼前一亮︰「你是說…治鬼十三針?」
又听見新鮮名詞,許晃趕緊發揮不恥下問的好學精神︰「什麼什麼?什麼東西?」
無生耐心解釋道︰「人身上如果招了不干淨的東西,一般用普通的術法就能判定,不過偶爾也會有看不出來的時候,有可能那東西已經藏得太深,或者是什麼旁門左道的邪性東西,這時候就可以用這套針法,十三針下去包管什麼鬼怪都受不了。」
「哦…」許晃若有所思的看著無生的臉,看得他寒毛的豎起來了,「你干嗎?」
「沒什麼~」他咧嘴笑笑,轉身去跟一直擔心得要命又不敢問的王寡婦解釋,「我們這位小姐姐可是神醫,我以前也讓她扎過針,您放心,不會有事的。」
王寡婦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緊張的伸長脖子看他閨女,許晃便笑︰「您過來看呀,離那麼遠干什麼?」
葛萌萌又認真和她解釋了一番,當然內容不可能和鬼神什麼的有關,只是為了讓病人家屬更安心罷了。再次征得王寡婦的同意,她這才抖開針包,挽起袖子,一看許晃他們還站著,「還看?我要月兌人家姑娘衣服了!」
「哦哦!」
許晃差點兒沒紅了臉,趕緊推著無生出去了。出門便見劉諸葛正蹲牆根底下抽煙,見他們出來,滿臉想問又不敢問,兼著還緊張得要命的表情,沒一會兒工夫憋出一臉大汗,許晃看著好笑,拍拍他道︰「沒事兒,還看著呢,應該不是什麼大毛病。」
劉諸葛張著嘴點了點頭,原地轉了兩圈,又抬頭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許晃,「那啥…」
許晃比他爽快,只笑︰「以前是我誤會您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可等著喝喜酒呢,您別不捎上我。」
對方忙不迭的點頭,「一定一定!」說著又笑得牙不見眼的,一副苦守寒窯十八載今朝終于見了太陽的歡喜勁兒,許晃看著,忽然覺得那張臉也沒有以前看著那麼令人生厭了,果然啊,這人不可貌相,有色眼鏡是不可取滴!劉諸葛又撓撓頭,訕笑道︰「其實我才應該跟小少爺道個歉,我以前還防著你來著,怕你纏著我們桃兒…哦,我,我心里是早拿她當我親閨女看的,說我老不要臉也罷,我是生怕她受人欺負…」
許晃不禁生出些唏噓,「沒關系,過去就過去了,咱不提那些個事了。」
劉諸葛又看了看許晃,「其實小少爺你這人真挺不錯的,以前是我瞎了狗眼,那啥,您,您覺得我們桃兒咋樣?要不然我去跟她娘說…」
許晃慌忙搖手︰「別別,我配不上柳桃兒,真的!再說現在不興包辦婚姻,得讓柳桃兒找個她真正喜歡的人,自由戀愛嘛~」
「哦,那也是。不過我覺得桃兒應該也挺喜歡小少爺的…」
許晃都快哭了,旁邊的陰冷氣息一陣陣飄過來,激得他一身雞皮疙瘩,「這個真沒有!她就拿我當哥哥看,再說柳桃兒還小呢,這事不急,不急啊~」
劉諸葛也笑︰「嗐,你看我這,還不是人家爹呢,這麼著急起來!」
正說著,葛萌萌走了出來,許晃不禁道︰「這麼快?」
對方搖了搖頭,「不是。」她又沖劉諸葛道︰「柳桃兒醒了,您不進去看看?」
「哎哎!」見他答應著進去了,葛萌萌這才拉過許晃來說悄悄話,「這回真跟鬼怪沒關系,我十三針都上去了,沒見一點兒反應。」
「她不是醒了麼?」
葛萌萌還是搖搖頭,「刺激穴位總會有些反應的,我懷疑可能真是得了什麼病,不過我搭了脈也看不出來,恐怕不是咱們能治的。」
許晃擰了眉,「行我知道了,還是盡快安排她去省城里檢查吧,我去跟他們說,你倆先回去。」
這頭跟這未來的一家三□待清楚了,許晃又馬不停蹄的趕往村長家,祝醫生不在,要安排車的話還是得找村長商量。他正急匆匆低頭想事趕路,忽听前面路上傳來一陣小孩子的哭聲,許晃詫異的抬頭看去,只見路邊正站著一個眼生的男人,大手毫不留情的打在腳邊那孩子身上,隔老遠都能听見拳打腳踢的聲響,許晃忙大喝一聲︰「住手!干什麼?!」
等他跑過去一看,被打的孩子居然是村長家的小柱子,頓時就火了,「你誰啊?!怎麼隨便打人呢!」
對方卻梗著脖子瞪他,態度囂張得很,「你哪棵蔥?」
許晃抱著小柱子幫他揉身上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地方,「你這孩子,平常鬼精鬼精的,怎麼也不知道喊也不知道跑,站著叫他打呢?」
小柱子咬著嘴唇只是嗚嗚的哭,對面那個男的卻說道︰「他敢!」
許晃氣得渾身哆嗦,站起來就狠狠朝對方小腿上踢過去,他現在也算半個練家子,又在氣頭上,這一腳登時就把那個高出他大半頭的男子蹬了個兒,「放屁!打這麼小的孩子你他媽還有理了?!」
那男的坐在地上抱著腿,氣焰也矮了一半,卻依然瞪著眼嚷︰「老子管教兒了有啥不對!你管得著嗎?!」
許晃一愣神,低頭問小柱子︰「他是你爹?」
小腦瓜點了點,許晃這下不怒反笑,「好啊,還知道自己是當爹的?你兒子生病快死了你都不知道回來看看!逢年過節的你回過家嗎?把兒子往自己老爹這兒一扔就不管了,連生活費都不出一毛,還好意思說管教兒子?我都替你羞得慌!不給贍養費是犯法你懂不懂?信不信我現在就打110把你抓進去啊?還加上虐待,夠你蹲幾年的了!」
那男的不想被他連珠帶炮的卷了這麼一大通,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青一陣的,噎得半天沒話,只甩出一句「你懂個屁」就爬起來憤憤然跑了。
許晃還嫌不解氣,沖著他的背影直豎中指,又呸了好幾聲,這才彎腰抱起小柱子,「不怕啊,咱找爺爺去。」
一路來到村長家,老爺子一瞧見小柱子這慘樣就擰了眉,「還是撞見你爹了?哎,叫你躲遠點兒…」
許晃頓時不高興了,剛才還見這老爹仗義,怎麼這會兒又這個模樣了?「村長,您別怪我多嘴,這可對孩子的成長不好,從小就背著這種陰影,您叫他往後長大了怎麼想?」
還是村長老伴疼孫子,流著眼淚抱過去拿紅花油給他揉,一邊嘴里罵︰「往後那畜生再來俺就揍他,俺沒這兒子!」
村長吧嗒吧嗒抽著煙,再次皺回一臉深深的褶子,半晌在鞋底磕了磕煙鍋子,「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他長嘆一聲,抬頭問道︰「有啥事?柳家閨女咋樣了?」
許晃把大致情況跟他說了說,「…我看還是趕緊送大醫院去,車什麼的您能幫著聯系麼?」
村長點頭道,「這沒啥子問題,祝醫生走之前都交待好了,連他在省城醫院的熟人都介紹給俺了,俺馬上打電話。」
見村長背著手急匆匆去了,許晃便留下來等,順便幫著小柱子女乃女乃一起給他揉淤血,剛揉了兩下忽然覺得不對勁,湊過去一瞧,這小女乃娃子咬著嘴,大眼楮里全是淚水,把面前的床單都哭濕一片,可把許晃心疼的,「怎麼了?是疼麼?跟哥哥說說。」
這一問不要緊,一下就把攔洪水的閘門給拉開了,小柱子嘴一扁,「哇」地一聲扎進許晃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斷斷續續的說道著什麼,許晃還沒听清,小孩兒女乃女乃也一下嘩的哭開了,這一老一小哭得許晃是心肝兒亂顫,又不知道該怎麼問,半晌才听清楚小柱子說的話,他說的是︰「女乃女乃,我是野種麼?」
仿佛被一根尖銳的針刺入心髒,許晃實在不知道這麼小的孩子嘴里為什麼會冒出這樣的詞來,他女乃女乃哭著模他的頭,嘴里不住的念叨︰「你是女乃女乃的乖娃,你不是野種…」末了又拍著大腿哭,「造孽啊…真是造孽…」
小柱子突然瘋了一樣哭喊起來︰「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我媽是投水死的!因為她偷男人!我都看見了!我就是野種!就是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