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人老情依舊4
游天地頹廢地回到洞口，徘徊于窄窄的通道中。
石室處不時傳來唐鈺使人動魄的喊叫和拳打足踢聲；他那足以引起人發情思的喘息使人心情更壞。室外又一次傳來轟響，緊接著在不同方位的石壁又一次傳來吱呀的石門洞開聲。拳打足踢聲並未停止，石壁也未听見關閉聲。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功夫，石室內傳來一聲嬌叱︰「何方野鬼，膽敢跑到巫山老母她老人家的經堂撒野！本姑娘勸告你，這是有主人的地方，由不得你自己使性子。」
「喏喏！姑娘你好！你知道唐鈺一個人孤單寂寞，特來陪我，我一定好好待你。」唐鈺嬌聲柔語至極地說。
「本姑娘乃專為巫山老母她老人家看守經室的，怎麼陪伴偷入經室的野鬼！」
「你是仙、仙女，《神仙秘笈》上畫了你那麼多好看的像，我愛你，想你，想得我發了狂，要瘋……啊，親親我！」
「放肆！不知死活的野鬼，膽敢偷看老母的經文。《神仙護顏秘笈》連本姑娘也不敢妄動，你居然偷看了，讓老母她老人家知道，必處你死刑。」
「管他死刑活刑，只要仙姑你陪陪我，我就心甘情願。能得到仙姑陪伴，唐某死有何惜……仙姑你就同情唐某這一次吧！」
「呸！」
「仙姑不知你自己是多麼出眾，不知是哪位丹青妙手如此有眼力，將你繪在《神仙護顏秘笈》上面，你來看，嘖嘖！你長得多麼好呀！」
「放肆，你已走火入魔，說話已失人味。本姑娘護理經堂失職，老母必要重責，這一切都是因你引起的，今天本姑娘如不殺你，你也會被欲火燒死，不如讓你死個痛快，為本姑娘贖回失職之罪。」
「你快來呀！你不來我來也……」唐鈺急促地喘息，踉蹌奔跑。
「不知死活的野鬼，在這機關四布的經室內亂撞，豈不是自找死嗎？休怪本姑娘心狠，明年今日是你的周年忌日。」
「啊，親親我，我的親親呀！仙姑……」
「放開我呀！放開我啊……」
悠長而恐怖的叫聲振人耳膜。
游天地默默地祈禱︰「惡報！惡報！異軀疏浚，方能幸免，天意原來如此也！惡報呀！報應呀！」
不知過了多久，游天地站起身來模索著朝深處走去，通道黑咕隆冬，全仗手中短劍探道。前行三百八十四步，前道不通，一道鐵門阻道。他伸手用勁一推，鐵門居然吱呀呀地敞開。
一縷強烈的光束刺得他久處暗境的眼楮睜不開，忙閉上雙目，幾次試著睜開，慢慢地才適應。他邁步走進整潔明朗的石室，順手掩上鐵門，在石桌前的石椅上坐下。
石室收拾得非常整潔。石桌、石榻、石椅所有用具全是石制，唯有石桌上碩大無朋的珍珠是放置玉碗中的，石櫃上蒙著綠色上等絲綢，櫃內放置各式干糧和糕點。他端詳玉碗中的珍珠片刻，便緩緩起身打量石室中的各式石櫃和櫃中糕點，伸手取出其中一種放到鼻下嗅之，放入口中狼吞虎咽、大吃特吃起來。
他吃了很久的時間，吃了很多的糕點，直到感到肚子有些脹，而不是飽時才放慢咀嚼的速度。他太餓了，還是數天前在江陵吃了飯的，中途只吃了唐鈺給的一粒八寶丸，此時見到此精美食品，豈不放量猛進。食物進足，又取玉瓶中飲料狂飲，飲料甘冽，是多種大補植物合練而成的瓊漿玉液。
吃飽飲足後，精力也比先前旺盛多了，他開始尋找繼續朝前走的洞口。
他仔細地搜尋每一個角落、每一條紋痕，失望一次又一次與他親吻，無可奈何地長嘆，頹廢地跌座石椅上，呆呆地盯著石桌。驀然心頭涌起他在念經洞誤打誤撞誤開機關的情景。心靈一動，受到啟發，猛地飛起足朝石桌踢去。石桌紋絲不動——原來它是與石室相連的，石椅也是如此次；其它用具都是與石室緊相連的。
石壁也是如此，沒有一點那怕是空洞的回音，這間石室是單獨的死胡同，前面不與任何外界相通。他無可奈何地退出石室，關上鐵門，回到通道。
鐵門一關，通道馬上被黑暗吞嚼。他再次進入石室，取出珍珠，借助明亮的珠光，在通道中尋找機會。通道光滑無限，沒有一條哪怕是教人歡喜的小裂縫！唉，失望中生希望︰希望化失望，失望歸失望。
失望中又生希望！
也許機關還是在石室內，只是現在還沒有發現罷！
新的希望迫使他重返石室，再次東瞧西望，總未發現蛛絲馬跡，失望似雲霧在心中升騰，繚繞。他茫然地注視著一個無形的目標，似站在司芬克斯面前絞盡腦汁回答那個謎的古怪老頭了。
機關、暗道、出口、謎。
這個謎，太難猜，謎底太難尋覓。
他煩燥地騰身揮拳舞足，亂打狂踢石室四壁，希望莽打莽撞出奇跡。名言說過︰奇跡只光顧有準備的頭腦。雖然他頭腦時刻準備著出現奇跡，但是，奇跡總不光顧于他。
「魂到此處是歸程也！」他喃喃念道，看來游某命該深葬山月復。死何懼，生何樂，今天游某游到此地，幸遇《啟幸真經》，也許通往外界出口處藏于真經之中。
哀莫過于心死！
幸虧他心未死，如心已死，他可真要埋藏深葬于山月復，永世不見天光。他從百寶箱中掏出《啟幸真經》，認真地研讀習練起來，漸漸地，他心中煩燥煙消雲散，取而代之乃和風麗日，仿佛又听見鳥啼蜂吟、泉濺溪鳴、漁舟號子；又看見蜂飛蝶舞、花紅葉綠、雲淡天高、嬉戲鴛鴦……
漸漸地，他能夠心平氣靜地照圖示提氣運功，發招演式，步入極樂聖境。
不知過了多少個時日，他終于將一套《周天陰陽劍》研練成功，欣喜之情無法言表，他不由自主地揮手拭劍，「石破天驚」使出，石破天驚果然驚天，他手指指到石椅粉身碎骨，化作顆粒石子，他驚得後退三尺，以為有人暗施殺手欲加害自己，但警惕四顧，全不見人影，驚地呆視石椅殘骸，懵然間揮手一招「女媧補天」，手指所指向的石壁立即 嘰亂響，上面出現三尺多長，數寸深的溝槽。
他忙收回右手，喃喃地說︰「天吶，難道我、我真的練成了一門凌厲霸道的武功？可惜，功夫再好，游某已無用武之時。」心情不由沉重暗然。
古人說︰「‘朝聞道，夕死足矣！’我在臨死前學成如此功夫，總比庸俗一生，一無所成要強。生何樂，死何懼！大丈夫視生死如兒戲，我為可要如此看重生死界線呢？」游天地想到此處不由坦然地走到石櫃前取出糕點吃了起來。
「 啷」一聲，身後鐵門洞開。
游天地警覺地回身，但見一個身著鮮麗服飾的少女沖進石室，怒氣沖沖地喝道︰「何方野鬼，膽敢闖入老母練功室內胡作非為。」
「老母，你是什麼老母？」游天地初吃一驚，待看清來者僅是一絕色少女時，心放心窩，懶洋洋地反問道。
「我是巫山老母，此石室的主人。」少女道。
「看你小小年紀，說話臉皮居然奇厚特厚、厚到刀砍不進、槍打不入的程度。老母是你這般年紀自稱的嗎？叫巫山神女還差不多。」
「哈哈！哈哈!巫山神女？我還配稱巫山神女？還自稱巫山神女，真要叫天下人笑掉大牙！」巫山老母咯咯暢笑，花枝亂顫。
「你稱巫山老母不僅令人發笑，而且令人發指。」游天地冷冷地說。
「令人發指，為什麼？」嬌姿百轉，銀鈴輕鳴。
「年紀太小，使人以為你發神經質。」
「年紀太小，你說我有多大年齡？」巫山老母道。
「最多十七歲，也許還只有十五歲！」游天地認真地回答，神情極嚴肅。
「放肆！老母今年四十五歲，你說我只有十四五歲，該掌嘴。」巫山老母怒極。
「年輕有什麼惱怒呢？你會慢慢地長大的，長到我這般年齡再稱老母也還可原諒你。」
「我老實告訴你，進入此石室的人還沒有一個人活著出去，老母念你稱我巫山神女這句恭維話，才讓你多活了這麼一片刻，現在你的話太不中听了，我要送你上路。」巫山老母嬌軀一晃，一招「仙女散花」使出。
「小小年齡，倚嬌賣老，可笑可笑。」游天地嘻嘻怪笑，見掌揮到，微閃身軀，避開一掌。
「仙女散花」是巫山老母自創絕招，威猛絕倫。如果中招不死也殘。他每次處罰偷入誤入經堂的人都是用此招，從不復招。巫山老母見招式走空，驚訝地「噫」了一聲，瓊鼻輕哼，揮掌一招「雲彌巫山」。
游天地見巫山老母換招攻來，掌影漫空，便如此招虛中隱實，實中藏虛，如果迎敵不當，便會中招，他忙邁動九宮八卦步伐，快速閃身游走，巧巧地避開此招。
「雲彌巫山」乃《神仙護顏秘笈》中的一招，使動起來漫空掌影，滿目嬌姿亂晃，百媚橫生，懾人心魄，十人接招，十人傷。
巫山老母本以為游天地會運功還招拆招，誰知他一味相讓，再加上兩次絕招均未成功，更使她氣惱，不由嬌叱道︰「野鬼接招！」喝聲畢而辣招發——「魂留巫山」。
「魂留巫山」也是《神仙護顏秘笈》中的絕招，使動起來滿目嬌靨微笑，勾魂懾魄，無人幸免。但見︰嬌笑盈目、嬌喘襲人、香風撲面、媚態動人。游天地心念微動，馬上驚覺，此乃《神仙護顏秘笈》神功，忙回首揮劍一招《金剛神仙》使出，滿目嬌靨化為雲煙。
「啊！野鬼練成《啟幸真經》，偷看老母真經，該當何罪？」
巫山老母怒極，嬌媚之姿早隱，顯現凶態。
「既知游某練成神功絕技，該知進退了吧！」游天地冷冷地說。
「練成一招，狂態已現！老母二十年來研練《神仙護顏秘笈》，現在也才練成八成火候，你有何能耐將老母如何？」巫山老母微笑道。
「請你自重一些，游某還未在口舌上佔你便宜，黃花嬌女，自稱老母，羞煞你列代祖宗。十七嬌娥，我告訴你，游某乃釋家信徒，絕不會同你拼斗唇槍舌劍，你毒語損人人格，我定不輕饒！」
「我絕無在口舌上佔你便宜之意，巫山老母是我綽號，和什麼‘陰陽劍客’、‘巫山劍俠’是一個意思。其實，你給我做兒子也沒有什麼損虧，我今年確實四十五歲，我兒子與你年齡相仿，只是比你差勁許多。」言語輕柔如玉，使人想起慈母。
游天地見唐明玉如此神情，不禁呆了呆，悠悠地說︰「如果你真有四十五歲，真的綽號叫巫山老母的話，那是游某錯了，小生在此陪禮。」
「陪禮也罷，道歉也罷，我只是問你是怎樣進入石室的？」巫山老母慈祥地問道。
「唉！說起來話長！」游天地嘆了一口氣，便將如何幫助姚瑤追尋愛女到巫山途遇西陵四蛟惡戰與唐鈺誤入石室的經過一齊講了。
「唐鈺現在何處？」巫山老母問道。
「他誤練邪功《神仙護顏秘笈》走火入魔，可能已經欲火傷身而死！」游天地緩緩地說。
「他已死？這……他也許在另一石室，來，跟我一道去尋找。」巫山老母說罷閃身而去，似電一般。
游天地急運輕功緊緊跟隨，生怕石門忽然關閉。
巫山老母在通道忙著用勁跺腳三次，伸玉臂盡力向右推動石壁，石壁洞開一道尺余縫隙，他喝聲︰「出去！」身隨聲起，落于經堂。游天地亦緊隨其身躍出，身後傳來石壁復原的聲響。
經堂異常凌亂，巫山老母梭巡室內，陰森森的的臉色、沉重的腳步，顯示出她心情壞到極點，似暴發前的火山。
經堂內沒有唐鈺的蹤影，他到哪里去了呢？游天地心頭隱隱不安，巫山老母走到石桌前，推開上面的油盞，伸五指輕輕地按在上面的某一方位，石壁某一方位馬上洞開一道尺余寬的烈縫，可容人自由進出。她急不可待地回身招呼游天地一聲，便呼地飄入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