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刀光與寶圖8
時永泰幾個起落,躍上山頂,呼喚苦生出來。他連叫三遍,不見應聲,心下惶急,連縱身形,趕到苦生藏身的小山洞,洞內沒有苦生的蹤影,他大驚失色,慌慌張張地回到洞外,仔細地搜尋蛛絲馬跡,最終答案仍然失望。
「難道是虎狼叼走了?」他心慌意亂地想!
他一縱身躍上一塊高聳的岩石,極目眺望遠方,仔細尋找,沒見苦生,這時,身後傳來嘿嘿的冷笑聲,哪夜梟怪啼,他猛地回身,看身後是什麼人在發笑,細看時,卻沒看見任何人跡,心下暗暗稱奇。
「嘿嘿!」笑聲又自身後傳來。這一次更明顯,他更清晰。
「什麼人?弄神弄鬼的?難道時某還怕人不成!」時永泰大聲道。
「什麼人?弄神弄鬼的?難道時某還怕人不成!」夜梟般的聲音傳出。
「他媽的,好一個應聲蟲!」時永泰怒道。
「他媽的,好一個應聲蟲!」
「學時某說話的是時永泰十代孫子。」時永泰謾罵道。
「孫子是時永泰。」這次沒有應聲,只是回罵。
「有種的快些滾出來!」時永泰怒叱道。
「好小子,爺爺在你身邊!」夜梟般的聲音。
時永泰何曾見過這種怪事,當即回首道︰「何方高人,快現身吧!」
「不敢當,時先生受驚了,如果時先生早如此,也免得金某人無禮。」眼前紅光一閃,一個二十余歲的青年人來到時永泰面前,深施一禮「老兄金杰參拜時大哥。」
「你我陌路相逢,怎麼兄弟相稱?」
「你我雖不相識,鼓上蚤時遷和玉臂匠金大堅可是英逆之交。」紅衣青年莊重地說。
「金大叔你是什麼人?」時永泰問道。
「他老人家正是家父。」
「哈哈,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啦。早年常听家父提起金叔叔,不知他老人家何健壯?」時永泰爽朗地笑道。
「家父隱退,現在獨羊鎮,多謝兄長關心,家父體安身健,無病無災!」金杰笑著回答。
「如此甚好,愚兄早欲拜他老人家,今日幸遇賢弟,他是前緣注定。」時永泰道。
「早欲結識時兄,今日有緣,自然請到寒舍口茗。」金杰熱情地說。
「好說,時某一定到貴府作客。只是小徒下落不明,乞賢弟助我一臂之力幫忙找尋。」時永泰恭敬地說。
「小佷也被愚弟送往獨羊鎮寒舍,兄長但請放心。其實你剛上山時我已發現,後見你將師佷留在山穴,單人獨馬搶小轎,我怕賊人發現師佷,便派人將他護送到寒舍去了。難為兄長救下小妹,愚兄這廂有禮。」言畢,大禮參拜。
「自家兄弟,何必多禮。」時永泰搶前一步,拉起金杰,鄭重其事地問道︰「羊頭山強人因何同你過意不去?」
「強人還有什麼原因和同人這意不去嗎?強人只講強權,而不講理。先前那二寨主所言是實,他們欲拉家父八伙,家父不允,于是便行非禮,趁小妹山香之機在半路強搶小妹為人質,逼家父上山。」
「好賊子,無法無天,膽敢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難道金叔叔听任他們如此妄為?」時永泰義憤填膺地說。
「害父本意井水不犯河水,任其自然發展。誰知李思華不知天高地厚,認為家父老實可欺。今日之事,實在意料之中。小妹進香之時,我既尾隨暗中保護,見強人搶轎,我暗自尋思羊頭山李思華實乃一惡霸,不如借此機會將其滅了算了,基于此,便命兩家將佯搶小轎,自己責乘機尾隨其後,潛入羊頭山寨,伺機毀寨殺人。」金杰說。
「差矣,你不該放令妹進入虎口。雖說你武功高強,擊技超群,但是匹馬單槍孤將軍,誰敢保你無恙,再說令妹玉閣知金嬌軀,如何受得了這般驚嚇。」時永泰作色道。
「兄長關心愚兄,愚弟十分感激。如果愚弟誤了此事,定要遺憾終身,今日幸遇兄長相將小妹救出虎口,愚弟這廂有禮。」金杰躬身抱拳。
「你我兄弟,何必如此繁文瑣事。李思華十分可惡,待愚兄助你一臂之力,將他山之寨破了,以絕後患。」時永泰慨然曰。
「難得兄長義溥雲天,拔刀相助。李思華山寨早晚必破,趕散嘍。今日已晚,請兄長同歸寒舍,待與家父從長計議,慢慢計較,再行定奪。」金杰微笑道。
「如此說來也好,我們明天就去攻山。」時永泰歡悅地說。
于地,金杰在前引道,時永泰緊跟隨,二人急行一個時晨,趕到獨羊鎮,獨羊鎮本是開封境內的一個大鎮,居有數萬生靈,每逢圩日,趕集的來來往往,穿梭不息,街道上到處都是擺攤設點的人們,理發的肩挑擔兒轉;賣狗皮膏藥的扯著嗓門兒吹;使槍弄棒的圍著一個圈,敲幾聲銅鑼,唱一個肥渃,討個吉利;算命的胡言亂語,瞎恭維人,便于討得幾枚銅板;還有拉胡琴賣唱的吱呀聲和悲切聲、吆喝聲、腳步聲、吵鬧聲、討價還價聲,各種聲音混紡而成無韻市聲。
獨羊鎮的市聲無韻,就像一個不懂音節的人隨心所欲地彈湊出一章樂譜。
時永泰隨金杰一道走進一家酒樓,這樓正處鎮中心,是小鎮經濟、文化、信息的交流焦點。樓上坐滿了三江五岳的長短漢子,跑堂的見金杰走了進來,忙著笑跑了過來,討好地問道︰「少爺,您吃什麼?」
「今日有客,先來點拿手的菜來下酒。酒要陳年貨。」金杰吩咐道。
不一會兒,跑堂的送來豐盛的酒菜。雞、鴨、魚、肉擺了滿桌,雖然說不上名貴,但是也算得上色香味俱佳。酒菜在桌上放出股股清香,使人饞得口水直流。
金杰抄起筷子,親自布讓。時永泰奔波一日,連累帶饑,早欲吃喝,今見金杰殷勤相勸,便不加推辭,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他一邊嚼一邊道︰「到底是帝王之鄉,小鎮酒樓也能做出如此佳肴。」
「這算什麼,我家廚師金福的烹飪技術可真叫高人一籌,到舍下定叫他親自做一席你品嘗。」金杰無所謂地說。
「大驚中怪的,真是鄉下人。哎,也難怪,山里人做一把火,一瓢水,生的煮成熟了,冷的煮成熱的。」這時,從一側酒桌走過一個人,手搖折扇道。
「山里人怎麼樣?山里人吃不來嗎?」金杰聞言瞪目道。
「吃嘛,還要數城鎮人。做嘛,還要數山里人。雞、鴨、魚、肉沒有山里人從哪里來呢?如果山里人也有城鎮人會吃的話,又有誰願意賣這些東西呢?」那人將折扇一搖,慢條斯理地說。
「你會吃,時某佩服你。」時永泰道。
「于吃一道,感受頗深!朋友你于此可有獨特見解。」
時永泰提起酒壺斟了一杯道︰「我乃鄉下人,于吃一道沒有什麼見解。朋友你乃吃中高手,吃遍黃河兩岸,大江南北,我好生敬重,這有水酒一壺,杯表時某敬意。」
言畢,迅猛無儔地向那人送去。
那人並不接杯,張口一吸,杯中酒呼地飛入口腔,吱地一聲咽了下去,搖頭晃腦道︰「蜂蜜桂花酒真醇,九洲食客百吃不厭。」
「果然有幾下子,這確實是本店最佳佳釀陳年蜂蜜桂花酒。再來一次測驗,這肉你也嘗嘗吧!看是什麼原料做的?」金杰伸筷子揀起一片精瘦的肉扔了過去。
九洲食客將身一晃,張口接住肉片,細嚼慢咽,仔細品嘗,方說道︰「這肉片雖然平常,是普通的豬肉,但是佐料卻非同尋常,肉含花椒、小苟、八角、五香、料酒、藕粉、蒜頭……等二十八種佐料,名副其實的二十八宿炒肉片。」
「哈哈,果然不俗,既是吃中高手,緣何光臨野店?」時永泰開口道。
「這有什麼奇怪的,九洲食客要使這家小店聞名九洲,自然要下來吃幾餐,憑我九洲食客的名號,不下半月,這小店生意必然興隆,整日車水馬龍,六庭若市,忙得跑堂的兩腳陀螺轉。」九洲食客自負地說。
「你吃幾餐小店就會生意紅火,這未免有點天方夜譚的味道?」金杰不屑地說。
「人的名,樹的影。我問你為什麼太白樓、望江樓生意分外興隆?皆因他們借重名人名氣呀,大凡吃喝者皆附弄風雅之人,圖的是一份虛名,又有幾個真正似我九洲食客這般吃得出個名堂呢?九洲食客能吃,九洲食客會吃是神洲聞名的,憑我的大名一傳播,哈哈,不用多久,獨羊鎮金記酒樓將與太白樓並論!」九洲食客得意地說。
「你不僅是個會吃的能手,而且還是個善吹的能手。」金杰輕蔑地說。
九洲食客並不管他人神危,然任然自顧自地說道︰「我能吃也能吹,吃是品評佳肴,吹是作鼓動宣傳,作鼓動宣傳的人不會吹一點能行嗎?口才口才,說話也是一門學問,一種才能。它與文學詩詞一樣難學,與擊技一樣難弄。學會吹牛也不容易呀!」
「要吹牛是再容易不過的了。只要你有三大要素就可以吹。」時永泰接茬道。
「看來你也是此中同道。吹牛確實要具有三大要素,第一條是臉皮要厚,厚到城牆轉角一般。第二是善于觀察與杜撰。第三……」
「第三條是天一般大口,地一般大的齒和永恆不變色的皮……」時永泰怪聲怪氣地說。
「人道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未料到今日卻遇上兩個知音。」九洲食客興奮地說。
「既然視我為知音,你不妨到家中飲一杯水酒,共活馬山如何?」金杰道。
「既然金相公有請,我也不客氣。」九洲食客說。
金杰將酒壺提起,滿滿地斟了一杯蜂蜜桂花酒,送到九洲食客手中,坦然道︰「請飲了此杯。」
九洲食客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當」地一聲脆響,他手中酒杯被飛來的一顆小彈子擊得粉碎。一個身影自店門飛躍而入。
「誰?敢同食客大人開這般玩笑。」九洲食客轉過頭,目中射出逼人的光芒。
「好小子,吃了爺爺的酒菜不付錢就想溜,世不有這樣便宜的事嗎?」來人威嚴地喝道。
「好個王八,討便也該認認人,九洲食客吃遍天下,吃了皇帝老兒的也不給錢,你也配向我討錢?討死!」
「吃了皇帝的不給錢我贊成,吃我五魁星的東西不給錢可不成!」
「五魁星?五魁星是你這臭模樣嗎?听人說五魁星仗義疏才,友天下士,專好交結四方豪杰,絕不會因我吃了一餐而追蹤算帳。」九洲食客不屑地說。
「你說五魁星應該是什麼樣子?」
「五魁星是身高八尺,力舉千斤,膀園腰潤,頭大面方,豹頭環眼,怎麼說也不是你這般骨瘦如柴的老頭兒。」九洲食客怪聲道。
「哈哈,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五魁星便地老夫,老夫便是五魁星。你歉老夫的飯錢快給了吧,省得老夫動手。」五魁星坐在一條長凳上,陰惻惻地說。
「錢,是容易到手的東西嗎?」九洲食客狂笑數聲,接著道「正常人都知道這東西難掙,掙錢難,那麼花也得看看事情。」
「怎麼?怎麼你還要貪舌?雖然五魁星不喜豬舌,但是會舌下酒也許很中吾意。」五魁星目放冷光。
「人舌下酒倒真乃一個新鮮菜,雖然九洲食客吃遍神州,但是還未嘗過人舌的滋味。如果你願意獻上這樣菜肴,我一定替你揚名神州。」九洲食客邪邪地笑道。
「少廢話,有錢拿錢,沒錢割下你的舌頭來吧!」五魁星猛地一拍桌子,轟地一聲暴響,驚得四座惶恐,茫然四顧,不知所以然。
「發什麼邪火,有錢錢交結,沒錢話交結嘛。」時永泰看不過了,一旁接茬道。
「沒有你的屁事,少在這里多嘴。」五魁星皺眉道。
「大路不平旁人踩,道理不平旁人管。你惡語傷人,我自然要管。」時永泰針鋒相對道。
「我是五魁星,幾時有人敢對老夫不恭。」
「五魁星是人,而不是神,就是是洪水水猛獸時某也不怕,難道還怕一個半死不活的人。」時永泰怪笑道。
「不怕比怕更可怕,怕五魁星者可以遠避,而不怕者責處處頂撞,頂撞我者必然沒有好果子吃。」五魁星自負地說。
「誰不知道五魁星王老前輩縱橫天下,英勇無敵呢?不過,世界不還有一個不怕他。」
「誰?」
「當然是我!」時永泰拉長聲調,「我」字佔有雙倍時間,悠長而有韻律。
「時老鼠,王某與你無怨無仇,我不想同你產生過結。你還是不要管這伯閑事為好!」五魁星認真地說。
「時某一生仗義疏財,怎能見人受困而不救呢?他無錢吃飯,而我有錢無用,何不與人方便呢?」時永泰道。
「你有多少錢無處花,拿來王某代你花好嗎?王滄桑從來沒有覺著錢多無用的時日。」
「你想銀子花很容易,只要你叫一聲爺爺,時某就送你五十兩銀子。」時永泰調侃道。
「放你娘的驢子屁!」五魁星怒極,抓起桌上一只酒杯砸來,只听見嗚嗚破風聲傳出很遠。
九洲食客見酒杯飛出,巨掌一揮,硬生生抓住勁氣十足的酒杯,坦然道︰「想吃蜂蜜桂花釀找我即可,何必同時先生過意不去呢?」
「這才算條漢子,廢話少說,還是快把錢給我算了。」五魁星抄起一雙竹筷,隨手一揮,徑奔九洲食客扎去.